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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明朝第一国师-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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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之后,特意用了酸枝木,也就是所谓的红木——这玩意既重且硬,不但结实耐用,还可以用来砸人,当然,成本也很高。

还有林大叔和张大爷他们,收养孤儿、老人什么的,本来只是刘同寿得知灾情之重后,随口的感慨,这些淳朴的镇民却将其牢牢记在心里,有了余力之后,就张罗了起来。

这些人没有做出什么大事,更没有效忠的誓言,但从点滴之中,却足以见得他们坚定的信仰。也许他们最终拗不过酷刑,但这个过程一定是有的,也许还很漫长……

由尴尬到不忍,由回忆到感伤,刘同寿神色的变动,都落在了郝老刀眼中,这个看似粗豪的刀客,敏锐的把握到了刘同寿的情绪,他出言劝道:“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总得有人牺牲,才能做成大事,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您不能冒险啊”

刘同寿喃喃说道:“大事,我又要做什么大事了?郝大哥,你告诉我?”

进京当神棍,糊弄皇帝,搏个富贵荣华,这又算是哪门子大事了?以他的手段本事,就算落海为寇,做个海盗王,也不见的就比去京城提心吊胆差多少啊,说不定他还能征服倭国和东南亚,自己做个皇帝呢。

好吧,这想法有些玄幻了,不过刘同寿一直也没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大事,他只是在努力让自己活得更舒坦罢了。要不是孙升给他提了个醒,他对去了京城到底要做些什么,还完全没有概念呢。

没有看到预期中意气风发的宣言,刘同寿的沉默让镇民们发觉了些什么,欢呼声渐止,人群安静了下来。数百道目光就那么静静的注视着他们的小仙师,没有疑虑,没有不安,只有一如既往的信任与期待,全无保留。

刘同寿知道,只要他好好表演一番,就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并顺利进京,展开那条飞黄腾达之路。

可是,他做不到。

魔术师也是以骗人为生的,可那是善意的欺骗,他不是政客,至少现在不是。他很擅长骗人,但却不是这种骗法。

他做不到冯知县那样的世故圆滑,没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一边说着要尽力而为,另一边却默默的把那些全心全意相信着自己,对自己好的人推向深渊,并美名其曰为:牺牲一部分人来顾全大局,并且为被牺牲者冠上一个心甘情愿,用于牺牲的名头。

他知道,那些被牺牲者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同寿哥,你会去救我爷爷的,对吗?”说话的是张大爷的孙子。童言无忌,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孩子们感觉到了不安,他们考虑事情不会向大人们那样复杂,而是直指本心。

“当然会,不过现在没有什么好办法,我还得想想,但是,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是会有的。”穿越以来,刘同寿第一次没有虚张声势,而是将自己的无力表露了出来,这本是只有楚楚能看到的一面。

上位者弃权术而不用,后果往往很严重。这是古今通用的观点和法则,后世的不少出色政治家都认为,群众是愚昧的,对他们要用忽悠的办法,而不是开诚布公,所以要引导舆情,只让人们看到积极的一面,看到领袖们的伟大之处。

刘同寿本来就是这么做的,但现在,他违背了这个法则。

如同风过水面,平静的人群产生了一阵波动,人们惊讶且彷徨,不安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不少人的目光都变得游移不定起来。

郝老刀叹息着摇摇头,刘同寿的行为勾起了他的某些回忆,不用权术,一意孤行,当年的那个人不也是这么做的吗?

面前的,是在边关肆虐的鞑虏,是在屠刀下呻吟的民众;身后则是怯懦的友军和弱势的兵力,那个人不也是对全军坦言形势之不利,然后挥军而前,高呼酣战的么?

虽然不合正统兵法,但每每想起那段经历,郝老刀都感觉身上的鲜血阵阵的沸腾。这父子二人还真是很象啊……

“乡亲们,不能什么事都全指望着小仙师,老神仙不在了,原本是咱们应该照顾同寿才对,怎么能把担子全压在他身上呢?”

就在这时,一声呼喊打断了郝老刀的回忆。

“对咱们自己也不能干看着,也得行动起来才行”

这话说到了不少人的心里去,很快就有人出声响应了。

“小仙师,请您吩咐吧,咱们应该怎么做?能做点什么?只要能帮上忙,做什么都行”

呼声四起,刘同寿大为欣慰,他这些日子做的事没有白费,让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那套东西见鬼去吧。

“很好,就让咱们群策群力,好好的将那些祸国殃民的狗官收拾一顿吧。”挥手之间,那个为众人所熟知的刘同寿回来了。

第95章 不是一般的坏

第95章 不是一般的坏

余姚。

县衙花厅内,茶香袅袅,笑声不绝,正是一派宾主尽欢的景象。

“哈哈哈哈,无知小儿,死到临头还敢放这等狂言,老夫倒要看看,他怎么来收拾老夫,又如何冒犯谢巡按。”水陆大会上的震骇,一直以来的憋闷和压抑,使得谢家四老爷此时笑得分外酣畅。

“那小贼黔驴技穷,却又不肯服输,还想困兽犹斗,他也不想想,在谢大人的一身正气面前,他那些小小伎俩又岂能讨得了好去?”柴德美笑着附和道,他也觉得胸中块垒尽去。

他们是从杭州兼程赶回来的,信使则是更早一步就找上了谢兰,并且在余姚做了相关的布置,所以才抢在头里,打了刘同寿一个突然袭击。布置虽然得法,计策也是万全之策,可他心里却不怎么踏实,过去的经历带给了他太多阴影。

如果东山传回来的消息是刘同寿不为所动,那他心里免不了要打打鼓,现在虽然还不能确保胜局,但至少可以确定,小道士不是真的神仙了。

现在就看他要如何出招,自己这边能不能顺势抓住他的破绽了。

相较于兴高采烈的二人,在主位上安坐之人却是一脸严肃,面上不见得意,反而显得有些愁苦。柴德美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他连忙轻咳一声,然后以目示意,提醒谢亘。

“兰芳兄?”在外间,谢亘都是称谢兰为大人的,既是为了撇清,也是因为文武殊途的关系。若非家世的关系,他这个四品武官就算跟七品知县比起来,也是有所不如,更不用说堂堂的御史了。

“唉,冯年兄与本御史有同年之谊,他亲自上门关说,这情面上,总是难以推却啊。”谢兰的面相本就有些苦,这时哀叹有声,更显愁苦,看在那不知情之人眼中,还以为他有多为难呢。可谢亘却心知肚明,这位同宗只是不想承担那个坏名声罢了。

同乡、同年、师生,这些关系在这个时代极受重视。朝官们以此为纽带结党营私;商人们围绕着这些关系抱团互助,著名的晋商、徽商,都是这么来的;连前朝的大太监刘瑾,对家乡都是照拂有加,曾经为了陕西的贡生名额,在朝堂上闹出了不小的乱子。

冯维世的奔走,多少会给谢兰造成点麻烦,不过,最多也就是让人说闲话的程度,实质性的危害是不会有的。谢兰此时提出来,无非是想将白手套戴到底,一丝一毫的代价都不肯付出罢了。

谢亘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办,不就是要自己充当这个恶人么?

“兰芳兄,所谓国家,就是要先国事而后家事,在维护朝纲的大义面前,这些私人小节都是不足为念的。冯知县也不过是因为父母官的职责所在,不得不表明一下立场罢了,断然不会以此为要挟,坏了兰芳兄的声名节操的。”

“怀中兄教训得是,是小弟想得差了,国事面前,却是容不得这些瓜葛牵连的。”

谢兰从谏如流的点点头,沉声说道:“那些乡民虽然做下了大逆之事,但终究不过是因为没受过教化,所以才为人所蛊惑,终究是大明的子民,只要肯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圣恩浩荡,未尝不能给他们留下改过自新的机会。”

“谢大人的胸怀实在宽广,若是那些愚民得以知晓,只怕立时便感动得泪下,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尽早、尽快的问出他们的口供来。”拍马屁这位是余姚知县,巡按要体现权威,必须得依靠地方官府的配合,这位王知县的配合得相当紧密。

“有劳王知县了。”谢兰摆摆手,倒是没说什么以德服人之类的场面话,五木之下相诘问,这才是最便利的讯问之法,不过冲着王知县的马屁,他还是交代了几句:“切记:用刑须谨慎,勿要伤残了尔等的肢体。”

“下官遵命。”王知县躬身应命,口中谀词如潮:“大人尽心报国,仁心仁德,实乃我辈士人的楷模啊下官斗胆,敢请大人拨冗前往县学训示,若是学子们能得大人指点一二,与圣人先贤的微言大义相印证,必能有所精进。待到下次乡试之期,定然大放异彩。”

“嗯……”谢兰点点头,回应却并不热烈。

王知县有些奇怪,这位大人不是最喜欢这调调吗?所到之处,皆以讲学定师生之名为乐。当初刚到江南的时候,就曾毛遂自荐的要到中天阁讲学,结果被王畿婉拒,落得了老大的不自在,王知县这次也是有针对性的拍了马屁,谁想竟然没拍到痒处,真是怪哉。

“咳咳……”这回换谢亘咳嗽了,讲学什么的固然不错,但说起乡试,就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谢御史再怎么有学问,比起在乡试、会试中指点江山,他也比不过刘同寿啊

而且,他还不能嗤之以鼻。

和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一样,评人才干,预测科考结果,属于士林佳话的范畴,没有人会将其归为神鬼手段,只会说是眼光好。谁要是大肆诋毁,八成就会落得个心胸狭隘,不能容人之类的评价,所以,这个雷区是万万碰不得的。

王知县反应过来了,心下也是懊丧,正想说点什么把话题岔开,忽听外面一阵喧哗声,他当即大怒,冷喝道:“来人,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何人胆敢置国法于不顾,在县衙门前喧哗?”

谢亘与柴德美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惊喜交集。

喜的是来人八成是刘同寿,他自投罗网来了;惊,为的也是同样的理由,因为谁也猜不到,刘同寿到底会采用什么样的手段。没办法,不能怪他俩沉不住气,这位小仙师就是这么个矛盾的结合体。

“大人,有人敲了鸣冤鼓,说是……要给那几个乱民申冤。”不多时,回报就来了。

王知县怒道:“放肆既然知道是乱民,还有何冤可申?给本官乱棍将其打出去,如有反抗,私通谋逆,一并拿下问罪”

报信的胥吏吭吭哧哧的说道:“……大人,不是小的不肯奉命,实在是……打不得啊。”

“胡说县衙代表着朝廷的颜面,扰乱县衙,就是对抗朝廷,就算皇亲国戚也是一样,本官如何就打不得他?”王知县更怒,但却没有被怒火冲昏理智,看似羞恼欲狂,实际上话里却留了余地,问的就是对方的身份。

“来人的身份倒不尊贵,只是……大人,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厅内的四人面面相觑。

不用说,这花招肯定是刘同寿搞出来的了,而且再一次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谢家已经伏下了人手,只待冲突一起,就四面合围,来个一网打尽。

这一次,可没有两个官二代互相拖后腿了,谢家动的是真格的别说刘同寿身边只是五个刀客,就算是五个铁打的金刚,也一样要被斩成肉酱

可现在的情况,他们就不得要领了,看那胥吏的哭丧着脸的样子,不似作伪,到底是什么事让他难为成了这个样子呢?

在一群胥吏的簇拥下,几人匆匆到了衙门口,转过照壁向外一张望,果然,还真是一看就明白了。

没人闹事。

正主儿老老实实的在地上坐了一排,横四竖八,一共三十二个人,排了个整整齐齐的小方队。这些人安安静静的,一点噪音都没发出来,喧哗声都来自于旁边的围观众。

不过,他们的克制并不是不能打的理由,这里可是衙门口,别说是坐着了,就算是跪着,知县大人说打,一样打了,谁还能去京城敲登闻鼓不成?

不能打的理由是:这三十二个人全上了年纪看那颤巍巍的模样,最年轻的一个怕是也有古稀之年了,谁敢打这种人?三十二个老公公,只要一动手,立马就变成三十二条尸体

谁不信邪,大可以自行上前试试,反正王知县是信了。

在这群老头后面,还跟了几个老太太,因为男女有别,所以没坐在一起,但她们手中的东西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身份。

站在中间的几个老人手中拿着大块的纸板,左边那块写着:老弱无罪;右边那块则是:救之有理。两边的老人各举着一根竹竿,中间是一条横幅,上书个大字:昏官无道,草菅人命,明君在朝,沉冤必雪

谢兰大怒:“这,这成何体统?王大人,你还不快点想办法,再这样下去,朝廷的体面和声誉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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