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国师-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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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双方来讲,从长计议都是很有必要的,老道士们需要消化这些惊人的事实,小道士则需要时间圆谎。
别说协会的具体章程了,那三千大道都是他灵机一动,随口胡诌的,到底要充实些什么条目进去,还有待商榷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协会必须是组织松散,便于监督的,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来客一走,梁萧就急不可耐的问道:“同寿啊,这次的事情,似乎不符合你的风格啊,是不是还有其他说法?”
“这话怎么说?”
“吃亏了呗。”
梁萧痛心疾首的说道:“用仙法跟人换些凡间的典籍,怎么想也不划算啊而且,你干嘛要许他们可以派人跟着你呢?须知,你很快就要鱼跃龙门了在皇上身边,最重要的是固宠,而不是分润给其他人,你看邵真人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你怎么就没想到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看不出来,这位梁大叔还挺有垄断意识的,你果然不合适读书做官,反倒挺适合做生意的。
刘同寿上下打量了梁萧几眼,将后者看得直发毛,然后才悠然道:“圣人云:吃亏是福,俗语又有言: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梁叔,你也是读圣人书的,怎么能如此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呢?你不用多说,我自有分寸。”
对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引用,梁萧早就适应了,耳朵已经有了自动过滤的功能。而刘同寿摆出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之后,他也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他明白了,原来那些老道都被同寿给忽悠了。
同寿会仙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需要怀疑,但那所谓三千大道的真实性,就有待商榷了。
他天天陪在刘同寿身边,频繁的接触,削弱了后者身上那层神秘的光环,他知道刘同寿不是普通人,但离传说中的陆地神仙还有一段距离,否则中午放符箓的时候,他何必还要借助风筝呢?
“小仙师,有人求见。”正这时,外面又是一声通传,语气很恭敬,刘同寿听出来是客栈付老板的声音。
梁萧老大不耐烦的呼喝道:“付老板,刚刚不是跟你说过,小仙师法力消耗太大,需要静养休息,暂时闭门谢客了吗?你怎地又来。”
“搅了小仙师的清静,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付老板慌了,他迟疑了一下,像是要走,不过,似乎受了身边人的催促鼓舞,他又强自坚持住了,“这位道长刚刚来过,说是小仙师许了他的。”
“哦?”刘同寿眉头一挑,有了点兴趣,这么快居然就有人想通了?会是那一家道派呢?
他扬声道:“有请。”
人来了,不过却是两个人,那个老道刘同寿认识,正是那位武当山来客;另一位却是个虎背熊腰的青年,做的却是俗家打扮,刘同寿印象中并没这个人。
想到自己先前说的话,刘同寿若有所悟。
“贫道殷融阳,恭忝紫宵观观主,见过刘师弟……”后世的各类小说中,武当派之名被提到的几率极高,可说是如雷贯耳。
但实际上,在明朝,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武当派。武当山本就是道教圣地,经过永乐年间的大修,山上有八宫、二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的说法,其中大部分都是道家一脉,不过却各有传承,并非是统一的流派。
硬要说有个武当派的话,这位殷观主就是所谓的武当派掌门人了,因为紫霄宫正是张三丰清修之地,也是八宫二观中,最为宏伟的建筑物。
这位殷观主生得白白胖胖的,从他身上看不道世外高人,或是绝顶高手的气息,反倒是行止有度,语态恭敬,更像个有些家财的胖员外,和东山镇的那位齐胖子颇有几分神似。
介绍完自己,他又偏过头,向同伴以目示意,那青年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在老道眼神的催促下,他还是一抱拳,硬邦邦的说道:“在下沈方卓,见过小师叔。”
“劣徒是山野粗人,不通礼数,倒让刘师弟见笑了。”殷老道赶忙赔笑道。
沈方卓脖子一梗,不服气的嚷嚷起来:“俺才不是粗人,俺只是不服气,明明他才这一点年纪,凭什么……”
见徒弟不上道,殷老道急了,“入门有先后,拜师有大小,刘师弟何等身份,你能以师叔称之,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你却说什么年纪不年纪的,真是无知……”
“俺才不是无知呢,他年龄比俺小总是没错的,大师兄说过,行走江湖,先得看年纪,然后要看手段,年纪小不要紧,可手段得俺强,俺这声师叔才叫得心服口服。”
“手段?你有什么手段能强过刘师弟?”殷老道的手指都快戳到徒弟的鼻子上了。
“就是这个”那沈方卓抬手一比,憨声道:“大师兄说过,出来行走江湖,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你让他跟我比划比划,要是他赢了,那我就叫他师叔。”
“你这劣货,真是气死我也我且问你,到底是你大师兄说的话管用,还是为师说话管用?”
“谁说的有道理,俺就听谁的。”
“那你是认为,为师说的话没道理了?”
“那也不是,大师兄说过……”
这对活宝师徒也不知是不是平时演练得多了,竟是旁若无人的在这里争执起来了。
他们的对话很有些无厘头,梁萧等人都是引俊不止,刘同寿也是莞尔,眼见着话题已经进入了某种死循环,他急忙出言解围:“殷师兄,沈大哥,这称呼的问题大可放一放再说,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让刘师弟见笑了。”殷老道一头大汗,连声致歉。
那沈方卓却是咧开嘴,呵呵大笑:“刘兄弟果然明事理,懂得长幼有序的道理,本来我瞧着你神神鬼鬼的挺不自在的,现在这么一看,却是顺眼多了,大师兄说过……”
“闭嘴”众人异口同声的喝道。
刘同寿很好奇,他很想看看这人的师兄到底长得什么样,居然能教出这么个奇葩师弟来。
“刘师弟,贫道此来,为的正是响应你先前的提议”殷老道踹了徒弟一脚,然后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有这个搅局的,他也不敢再绕圈子了。
“殷师兄的意思是……”
“当然是全部。”殷老道非常痛快的说道:“贫道想过了,师弟的建议全然出自一片公心,于人于己,皆是件大好事,反贫道等人却存了私心,意存观望,枉自活了这一把年纪……”
刘同寿的眼神在这师徒二人身上打了几个转,试探着问道:“殷师兄果然是明理之人,师弟佩服,却不知师兄想交换的是哪种道诀呢?”
“欲闻其详。”殷老道脸上的晦气一扫而空,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刘同寿悠然道:“三千大道,名目繁多,难以尽说,我就挑紧要的说一说吧,可好?”
“但凭师弟主张。”殷老道也不寻根问底,倒是很配合。
“要将三千大道,须从三大法门说起,一是术数之理,上古伏羲做河图洛书,文王做周易,都属术数范畴,此道之中,囊括天文地理,卜算问卦,皆有神妙手段……”
这说法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一个个都被震撼得不轻,梁萧的反应最快,他迟疑着问道:“这么说来,同寿你的年旦评……”
刘同寿微笑不语,等众人稍稍回神,他才继续说道:“再则是格物之理,世间万物之运作,皆有规律,水加热会沸腾,冷却会结冰,此乃天道运转之力,掌握这些规律,使其为人所用,这就是格物大道”
“咝……”这个命题比术数更大,众人心神都是一阵摇曳,不知不觉的抽了口冷气。
殷老道迟疑着问道:“今日那清心符,莫非……”
刘同寿再次微笑不语,补色原理应该属于光学和人体学范畴,说是物理学的一部分也没错。
“最后是造化之道,盘古开天,女娲造物,万千生灵由混沌而生,其运作的规律属格物之道,其生发的规则就是自然造化之功了。我道家素有内外丹的法门,这外丹之法,模仿的就是破开混沌,自成天地的造化,所以,这造化之道的概念,就不需要我多解释了吧?”
也不给人留下发问的余裕,刘同寿就开始总结了,“贫道开悟未久,年纪又小,虽然知道了诸多法门,却无实践之力,只能在其中挑些简单易行的,略加展示。若是想穷尽三千大道之力,非得合天下之力不成。”
“师弟所言甚是。”殷老道长长吐了口气,要是刘同寿说自己能通晓这三大总纲,那他肯定扭头就走。
有那样的手段之人,已经比神仙还神仙了,哪里还需要进宫伺候皇帝啊?赶紧飞升了去伺候玉皇大帝才是正经。还搞什么协会,不是骗子是什么?
还是现在这个说法靠谱,小道士多少懂点仙法,但道行法力却都不足,只能用些相对粗浅的来卖弄,真要专研的话,还得合众人之力才行。
“不过,大道终归是大道,只消学得粗通皮毛,这天下便大可去得了。”自谦过后,刘同寿犹自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他这也不能算忽悠,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么。
“是,师弟所言极是。”殷老道小鸡琢米般点着头,对刘同寿的观点大加赞叹。
第85章 局势与谋算
第85章 局势与谋算
科普,抑或是忽悠,反正刘同寿把人给糊弄住了,连韩、孙二人都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二人祖籍余姚,和王守仁是同乡,他们虽非王守仁的弟子,但余姚是心学的大本营,他们受心学的影响也颇深,至少,对刘同寿格物的说法是有些认同的。
当然,关键还是说这话的是刘同寿,对小道士身份本领的认同,以及双方亲近的关系,让他们更愿意把这些看似荒诞不经的说法,跟正经八百的学术扯上关系。
不过,从本心上来讲,刘同寿的初衷也不是纯粹的忽悠人,自然科学到底有多少分类,他的确说不清楚,但细细分下来,比起三千之数,肯定是只多不少啊
和三十六、七十二以及四万八千这种数字一样,三千就是古人的一种概念性的说法,正如四万八千这个数字代表的是不计其数一样,三千只是要说明数量很多而已。
至于说,跟古代的道士们讲自然科学,会不会是对牛弹琴,那就更加不需要担心了。
正如同后世的魔术师,至少在应用层面上,对物理、化学有些研究一样,擅长装神弄鬼,炼丹制符的道士们,一样精于此道。区别只在于前者有理论基础,后者则是一半凭感觉,一半靠知识罢了。
还是那句话,华夏的道家就是一个大筐,什么东西都能往里面装,道士可以是化学家、物理学家,天文、地理学家,还可能是个医生,学者,甚至保镖刺客军人什么的。
看到了进京的曙光,刘同寿开始为将来做打算了,这个道家协会,就是未来他的最重要的凭借。
熊荣送他到客栈,并密谈的目的是化解有可能存在的误会。毕竟这次大会的安排上,很有针对性的意思,而张阁老这边却没有响应的举措,有可能给刘同寿留下芥蒂,给双方未来的合作带去阴影。
他用暗示的方式,把张孚敬的顾虑,也就是刘同寿行事风格和皇帝性格的差异略加说明。此外,他还透露了些有关于皇帝性情的细节内容。
这不是张孚敬的安排,而是熊荣自己的想法。
嘉靖初年的政争,跟正德年间那几场有很大的不同。前者更加频繁,后者更加激烈。
刘健和谢迁倒台的时候,跟着他们被罢黜的官员足有上百,朝中进行了一场大洗牌;等到后来刘瑾、焦芳倒霉的时候,牵连的规模也不下于前;再加上相当于前朝政争延续的大礼仪事件,正德朝的政治斗争堪称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相对而言,在嘉靖朝,除了倒杨的那场大礼仪之外,政争的攻击范围,都被锁定在了有限的几个人身上,而不会株连一大片。这就是士大夫们再次发挥了以史为鉴的特长,吸取了前朝的惨烈教训,做出的改进了。
这改进有利有弊,因为后果不那么严重,所以,政争的频率增加了,复杂程度也远胜于前。但不管怎么说,好处还是很明显的,那就是风险变小了。
具体的体现就是,尽管张孚敬的颓势已现,但其党羽诸如李、熊等人都不是很紧张,因为他们不会受到牵连。对张孚敬本人也是一样,只要他挣扎的不是太过激烈,保证善终还是没问题的,甚至还能给后人留些荫庇,而不是象当初的杨廷和那样,身家尽毁,玉石俱焚。
解释误会是其一,另则熊荣也是想借机跟刘同寿结个善缘,算是提前下注,为将来打算的意思了。
通过熊荣,刘同寿算是对当今的朝局,以及眼下的形势有了较为清晰的概念,而不是纯粹靠着后世的历史知识揣测了。
首先,他很惊讶,这场大会牵涉的势力之多是其一,另外,这些势力的态度也跟他想象的颇有不同。
最大的惊异来自于嘉靖。
刘同寿原本以为,以他的本事,随意露上两手,就能让嘉靖趋之若鹜了。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