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国师-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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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刘同寿露出了疑惑之色,韩应龙赶忙解释道:“志高的意思是,翰林院的位置他可以不在意,但大明官制,官员不可以在家乡任职,志高是余姚人,想当这个上虞知县,恐怕……”
“原来如此,那就麻烦了。”刘同寿拍拍额头,很是苦恼,看来自己的主宰朝堂之路,还很漫长啊。官场上的规矩或潜规则,他完全就搞不清楚。
“也不麻烦。”孙升的反应极快,“既然同寿有把握说服张阁老帮忙,那进了翰林院反而更自由。愚兄可以提出不修撰经史,直接去江南观风,上虞冯知县与贤弟的关系甚好,愚兄又有翰林庶吉士的身份,他应该会全力配合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有了东山的底子在,再借着贤弟的威望,施政愚兄未必在行,但仅仅是推广共济模式,却是不难,而且还能保证共济社不会为奸人所用,牢牢控制在朝廷手中。唯可虑者,倒是愚兄才疏学浅,恐怕未必能……”
在东林党大兴以前,明朝的进士分配还是比较宽松的,一般来说,至少也能捞着个县令的位置。而前三甲的待遇则是始终没变过,翰林院这个清贵之所会向他们敞开大门,其余的人就未必有这么幸运了。
梁萧拍着孙升的肩膀,大咧咧道:“志高,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张阁老已经站在咱们这边了,孙翥那些小人还有什么可在意的?没有他们干扰,同寿的点评怎么可能落空?也就是梁某的学问确实不济,不然啊,我倒要跟你争争这个差事呢,哈哈。”
“说的也是呢,也好,那咱们就好好商议一下,把细节也完善了,权当是提前庆祝了吧?”
“好,孙志高说的不错,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俺沈某人也要与各位共进退。”
房间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但是却并不显突兀,因为除夕夜的午夜已过,守岁人们都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远近可闻的爆竹声也在提醒着世人……
新皇登基以来的,第十四个年头到了!
第134章 无解的难题
等到会议终于结束,或者说大伙儿的热情终于消耗的差不多,疲倦占了上风的时候,丑时已过,眼瞅着就是象征日夜交替的寅时了。
这还是刘同寿穿越以来,第一次熬通宵呢。这个时代的人都讲究早睡早起,夜生活只属于少数上层人,刘同寿身份虽然不低,但他那个道士身份阻碍了别人跟他用这种方式沟通,所以,他一直保持了良好的作息习惯。
但今天却不一样,散场之后,他仍然有事要做,而且不止一件。
张孚敬提醒他的那个隐患是其一,还有就是张孚敬没意识到,但却很棘手的那个麻烦。隐患已经让他很头疼了,那个无解的麻烦更要命,偏偏他还不能搞集思广益那一套,不过万幸的是,他好歹还能和人商量一下。
待众人退出后,刘同寿习惯性的转过身,往角落里看去,他如愿的找到了黑暗中的那个身影,哑仆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哑叔,黄齐贤那些人背后的,果然是谢丕么?”刘同寿仿佛忘了哑仆是个聋子,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但另一边,哑仆居然点了点头,然后比了几个手势,示意谢丕和黄齐贤见面后的去向。
“顾鼎臣么?”刘同寿冷笑有声:“难怪老师说,顾鼎臣只是个书生,玩阴谋都玩不出名堂来,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杨一清、谢迁之后。江南士党,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听张孚敬点评解说之前,刘同寿觉得谢丕这招釜底抽薪已经很厉害了,但跟夏言对付张孚敬的招数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过家家的把戏。
夏言的招数都是动作看似不大,但牵连极广,偏偏他都算计周全了,让对手进退维谷,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踏进去,搞的遍体鳞伤。还无从喊冤。
这是阳谋,比阴谋什么的厉害得多,也有效得多。
难怪谢丕的仕途止步于吏部侍郎,而顾鼎臣在内阁其间。也是碌碌无为,先是被夏言,然后被严嵩,一直压得死死的,气都喘不过来。他不是象后世评价的那样,性格偏软不欲争持,他根本斗不过那俩老狐狸。
刘同寿也是庆幸,在张孚敬登门之前,夏言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自己身上,若是那个老狐狸出了手。也许自己要中了招才能察觉,别说招架,连跑都来不及。
不过,从现在开始,他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老师带来了助力的同时,也把夏言的仇恨吸引过来了。
尽管他不是主要目标,但政治斗争本来就是从攻打对手的薄弱环节,削弱对手实力开始的,谁能保证夏老头不会抽冷子给他来一下?
“不用理会他们了。老师既然提都不提此事,想必也是无关痛痒。”刘同寿本来还有后续计划,可现在看来,他的目标要换一换了,而且他也不能继续再跟人玩见招拆招的把戏。出动出击,直击要害才是王道。
江南士党眼下正青黄不接。没有必要太过重视。当然,其中不是没有能人,给东林党奠基的徐阶就是松江人,只不过现在才是嘉靖十四年而已,严嵩尚且还在南京当尚书,徐阶还不一定在什么地方当县令呢。
反正,眼下是不用担心这个牛人的。
另一边,哑仆又是点了点头,眼中还流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为了保证忠诚,绝声卫都是聋哑人,但身为指挥使,哑仆比同伴多掌握了一门技能,那就是读唇术。所以,刘同寿才让他去盯梢并且刺探情报,以他的本事,黄齐贤和谢丕丝毫也察觉不到。
“现在的问题是,太后的两个弟弟被关起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杀,我要不要去救他们?”
按说刘同寿应该管张太后叫奶奶,但这么称呼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好像有点奇怪,再说,万一说惯了嘴,一不小心说漏了怎么办?所以,刘同寿只以太后称之。
那两个纨绔舅爷救与不救,与他关系不大,据说正德在世的时候,跟这俩舅舅关系也一般,还差点治过他们的罪。最后这俩人的下场,刘同寿是记不住了,但应该也不怎么样。
刘同寿知道的就是,张太后是因为这俩家伙死的,伤心加失落,被种种负面情绪包围,老太太应该在几年后就郁郁而终了。
张太后在与不在,跟刘同寿似乎同样关系不大,毕竟从来没见过,而且她又不是被人害死的,至少不是明面上害死的,谈不上拯救不拯救。
不过,太后在不在,关系到他的身份有没有机会得到承认!这个关系就大了。
不想当老板的打工仔,不是好打工仔,嘉靖朝这么难混,就算刘同寿天赋异禀,他也没有足够的自信善始善终,毕竟他是知道严嵩的例子的。
当不当皇帝还在其次,但多留条路,就多些回旋的余地,既然是这么个身份,有机会的话,干嘛不利用起来呢?
张太后的身份是朝野公认的,她对嘉靖恐怕也早就恨之入骨了,如果她能确认自己有个嫡亲的孙子,哪怕拼了性命不要,老太太应该也愿意搏上一搏。若是刘同寿确实有如张孚敬期待的,掌握了相当的权力,谁能说他一定不能成事?
前提就是,张太后得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事儿原本问题不大,张太后现在还没到六十岁,又没有什么隐疾,宫中生活条件也挺好,只要她没有心结,再活十年二十年的不成问题。
她死的早,主要是因为嘉靖,直接原因就是她那俩弟弟。
不过。要救人的难度可就高了。连张孚敬都失败了,并为此而两次致仕。刘同寿现在已经知道嘉靖那些乱七八糟的忌讳了,想救张氏兄弟,是他最大的逆鳞之一!是个大雷,谁踩谁死!
至少目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单单为了这个,刘同寿对夏言已经有了足够的仇恨值,要不是这个老不死的多此一举,哪有这些麻烦?
他一时难以决断,想找人商量。也只有哑仆了。
郝老刀那些人是军人,要是他筹划攻打尚书府,郝老刀倒是能帮他出谋划策,这种事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他们的老大江彬就是个政治白痴。带出来的军将也差不多一个德性。
下一刻,刘同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哑仆,对方没打手势,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哑叔,你是说要我想办法救人?你不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吧?”真要救人,唯一一个有点可行性的办法就是劫狱了。这事儿当然很难,但凭借哑仆对宫禁的了解,以及他和沈方卓高来高去的本事,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不过。其中的风险也很大,一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何况,人救出来了也不见得就有用。这俩人成了通缉犯,张太后的心情未必就能好得了多少。
最关键的是,这个答复完全就不符合哑仆的行事风格。
哑仆一直都是以刘同寿的安危为最高考量的,当年他奉命保护刘良女,发现生下来的是个皇子之后,他直接就放弃了原来的使命,而是将保护刘同寿当做了第一优先的选择。
当然,他的做法也符合刘良女的期望。对当母亲的人来说,儿子的命比自己的更重要,所以双方倒是没因此产生什么嫌隙。
发现刘同寿恢复了神智后,哑仆的第一行动准则又变成了刘同寿的指令,但是他也没疏忽刘同寿的安全问题。
刘同寿要进京。他就苦劝过一次,前者好容易才将他安抚了。
刘同寿还感叹过。无论干什么的,科班出身的都比野路子的强,这位三公公简直就跟科幻片里的终结者差不多。
忠诚,还遵守着各种准则,武力值惊人,执行命令一丝不苟,除了不会说话,再找不到任何缺点。
现在,哑仆突然支持他救人,让他有点发懵,这是……程序故障了?
见他发呆,哑仆出手如风,一连串的手势比了下来,刘同寿这才算是搞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毕竟是内官,在诸多守则之上,让刘同寿重登大宝是三公公的终极任务!尽管这个任务难度很高,风险很大,但是,他的思路也很简单,反正刘同寿也已经进京了,冒的风险已经大得没了边,就算再增加一倍两倍的,也没啥。
用博弈论的观点来说,这是最佳选择,三公公虽然没学过那个,但他无师自通了。
所以,保住太后这个刘同寿复辟的最大希望,就是三公公最为期盼的。刘同寿不问,他当然不会强行提出建议,那不符合为内官的规矩,刘同寿既然问了,他就要如实表达出来。
“我也想啊……可问题是,要怎么做呢?大赦天下?肯定不行,只要皇帝不愿意放人,谁都没辙?规矩什么的放在哥这位堂叔眼里,那就是浮云啊!”
“借着闹鬼……不成,先不说闹鬼那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哥肯定不能再重蹈覆辙就是了。老师……算了吧,老师自己也说了,这次再致仕,他八成就回不来了……”
刘同寿在屋里打着转,完全想不到办法,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这事儿难度太高,全然不在他入阁之下。
“嗯,哑叔,你说你有办法?真的?”正为难间,哑仆突然比了几个手势,刘同寿精神大振,急忙追问。
不过,哑仆交流过之后,他的眉头却是深深的皱了起来“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只是风险太大了,万一……先备用着吧,反正奶奶也不至于很快就……先等等看有没有机会再说。”
第135章 契机现
按照夏历,新年第一天,是为元旦。
这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连皇家也不例外。
按照规制,这一日,天子应该在太和殿接受百官的朝贺,皇太后,皇后则接受命妇的朝贺,是个相当盛大的典礼。
嘉靖皇帝对朝政虽然不太起劲,不过,一旦涉及到礼制,他就会变得兴致勃勃起来。所以,嘉靖十四年的第一天,百官都不敢懈怠,早早的穿着朝服,侯在了端门之外,一眼望去,尽是衮袍玉带,高冠巍峨,场面颇为盛大。
不过,他们等到的不是景阳钟响,而是步履匆匆的大太监黄锦。
“黄公公,陛下他……”身为首辅,张孚敬站在百官队列的最前面,一看黄锦这架势,他就知道今天的朝贺八成要泡汤,可他也有些意外,当今天子怎么可能放弃这个乐趣呢?难道他又盯上了朝贺的礼制?
如果是真的,朝堂上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连朝贺都能闹出幺蛾子,这日子还能过了不?
老张昨晚本就睡得迟,这时更是觉得额头开始发涨。要不是为了刚收下的关门弟子,他真是恨不得马上就再上一道请辞的奏疏,赶紧甩手走人,这倒霉差事,谁愿意做,谁做吧,他张某人肯定不伺候了。
黄锦也不答话,往殿前的台阶上一站,扯着嗓子就嚷开了:“张阁老。各位大人。陛下有口谕……”
“臣等……”众臣惊疑更甚,只是碍于身处之地,倒是没人喧哗,不过视线的交流却是密集且频繁了许多,饱含着怀疑、询问、观察的目光在虚空中穿梭往来,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