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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遍地八路-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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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雪说,杨姐,你是第一个向我说如此感人肺腑的话的八路军首长,你说得轻松自如,可是,对我重如千斤。多少日子,蒲公英一句这样的话也不说,好也不说,歹也不说。他只让我感到他的信任,就是不宣布。我经历了那次生死抉择,又经历着灵魂的生死抉择。你不知道不被自己人信任的滋味。所以我那样仇恨电台。给我带了厄运的就是电台。

杨昭说,我没想到,电台一个词就把你激火,一跳三丈,下边的话我是说呢还是不说?

白兰雪说,你呀,你的话让我火,又让我心里发痒,小猫扰心。你真会得弄我。说吧,你不说,我睡不着,吃不下。

杨昭说,我生孩子期间,不能中断消息来源,我请示了司令员,从缴获的电台中挑了一部性能好的,我就带来使用。可是,我不会操作,自然就想到了你。我就是想收听延安电台的广播和新华社的消息,以及美国旧金山电台的英文广播。从中了解国际动态和战争变化。

白兰雪说,那我只管记录收音,不管发报。

杨昭说,好好,答应就好。记住,延安电台的代号是XNCP,新华社的代号是CSR,一旦我分娩出了事,你就代我直接向报社国际版编辑通报消息。

白兰雪说,我现在的工作交代给谁?

杨昭说,不用,只借用一个月,满月以后,你就把我教会了。

她们说话间,东卢周、蒲公英回来了。后边跟着杏树园的于国起。他们相互认识之后。杨昭说,怎么隐蔽,你拿主意。

于国起说,长峪山村有我一个姐,姐夫姓曹,一家很早去了东北,你在我村住就说是我外甥女,刚从东北回来生小孩,怎么样?

杨昭说,中。

于国起说,走,驴就在门外。

白兰雪扶着杨昭出门上驴,白兰雪要跟去。于国起说,你们谁也不能跟去。人交给我了,你们放心。有我在就有她在。

杨昭拉住白兰雪小声说,你隔三差五地看看我。我跟老周说好了,我走了你就把我委托的事办好。

小毛驴打着响鼻上路了。老周交代说,向道同志,近一个月你们不要到远处活动,杨昭的安全你负责。

蒲公英说,中,中,她若难产可怪不得我。

白兰雪碓一拳蒲公英说,说啥话呢,女人生孩子是一难,口上留德,别咒她了。

他们望着杨昭消失在黑洞洞的山路里,不觉一阵空虚。杏树园安全吗?

杨昭到了杏树园是早晨了。

深冬,杏树园的早晨美丽极了,背后的大山,脚下的昌黎县城。她就要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生孩子,美在险中啊。

杨昭在于家住进一个僻静的房间,向阳、暖和,没有枪声,于家婶子日夜照顾,无微不至。几天过去了,平静得如同医院的产房。

家里多了一位新成员,随着临产的日子日益迫近,于国起心里紧张,表面和平常一样与山里人交往。一天他从山上回来,在街上看见一堆人窃窃私语,他走近时,却戛然而止,人们打着哈哈散去。他回到家,老伴说,村里人瞎呛呛,说咱们从来就没有这样一个外甥女,说话口音也不对。这可咋整啊?于国起说,你莫慌,多长耳朵就是了。从此,于国起夜间不睡,一宿一宿地打更。

杨昭觉病的这天,保长突然被警察捉进了县城警察局,中山狼徐局长亲自拷问,他拿着皮马鞭子蘸了水,厉声问,杏树园屁股大的地方,来了生人你不知道,你这个保长是怎么当的?你说,姓于的他家那来的外甥女?

徐中三郎前不久吃了哑巴亏,因为牵连八路军,不敢向县长禀报;怕同僚说他无能,又不能和知己倾谈。这股火憋在心里没处发,今天可有了一个发泄的对象。他自己也化魂,那个布商郝老板说那天买布的就是杏树园的人,难道真的灯下黑?于是,他吓了一身冷汗,传令整队,去杏树园。

警察一出北城门,在杏树园村头的眼睛就看见了,马上飞报于家。于国起马上隔着产房窗户报告了杨昭,咋整?快转移吧。围着杨昭团团转的于家婶子不管杨昭答应不答应,忙说,你快去备驴。

杨昭一次次地阵痛,于家婶子掀了被子一看说,我的妈亲呀,孩子都露出了头。

窗外于国起说,驴备好了,马上走,我进屋去了。

杨昭说,进来吧,啥时候了,还避讳什么?

于国起没见过女人生孩子,今日见了世面,可是,他和孩子一样着急出来快走。于家婶子生了一辈子孩子却没有接过生,孩子露了头不知从哪儿下手?是挤?是压?是推?是拉?使不上劲,帮不上忙。两口子干着急。

83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二卷

一棵草

(83)

渤海边白兰求花鞋

黑石洞翠屏施绝招

山下边传来了警察们的吵嚷声,危险渐渐临近。生孩子的月里兔杨昭做出了惊人的举动。她一手半撑起身子;一手托住孩子的头,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一颗明星出世了!一个红彤彤的男孩子被掖了出来,伸嘴咔吱咔吱咬断了脐带。于家婶子接过个血孩子包裹起来。于国起拿被子连人带血的胎包一起裹起来抱到门口,上驴;于家婶子抱着孩子跟随,迅速上山。

他们前脚走,后脚警察就到了,中山狼一个令,追,接着就是枪声,瞄着人影开枪。在山里奔跑的驴,把杨昭都颠得散了。于家婶子跑得喘也舍不得放下孩子。于国起要驴跑得快,又要驴走得稳。枪声越来越近了,迎面跑来了蒲公英、白兰雪和一个连的八路军,他们才喘了一口气。

一棵草蒲公英说,白兰雪你带一个班掩护杨总编转移,其余的,准备战斗。

白兰雪点了一个班的兵力,把杨昭从驴背上换到担架上,于家婶子抱着孩子骑上驴,气好出也喘匀乎得多了。杨昭有心思要看孩子。白兰雪说,我替你看了,又白又胖,又结实的大小伙子。出发。

路上,一窝蜂白兰雪给杨昭擦擦汗安慰说,杨姐,坚持住。

杨昭说,大事办完了,还有什么不能坚持的。

白兰雪问,有名字了吗?

杨昭说,那顾上了,落草就跑敌情。

白兰雪说,就叫敌情吧,永远牢记有敌情。

杨昭说,好吧,就叫这个名字。

他们一路平安地转移到一个叫黑石沟的山村,这里新建了一个秘密的后方医院。伤员不多,一阵风易翠屏在村头等候多时了。他们一到,就被一阵风领进一个老乡家里。杨昭从担架上移到热乎乎的热炕头上,她打发了男人,又一阵风打来热水,给杨昭刷洗干净,从血葫芦里移到干松的被窝里,重新洗了孩子,包紧包利索,服了半粒回炉正心丸,就交给杨昭搂着。又惊又累的杨昭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八路军坐月子,村里人都新鲜。慰问的络绎不绝。送鸡蛋的,做小米粥的,炖鸡汤的,也有送猪膀腿下奶的……

杨昭醒来的时候,白兰雪拿着一大扎子收听来的新闻记录,坐在她的身边说,这都是新华社的消息,只有一件是旧金山广播的新闻。

杨昭说,快念给我听。

白兰雪说,1941年12月7日日本海空军袭击了美国西海岸的珍珠港太平洋舰队基地,美军损失惨重,炸毁美国18艘战舰,260架飞机。珍珠港一片火海,死伤人员无数。那是个星期天,日本人就是钻了美国人休礼拜天的空子。次日,美国对日宣战。从此爆发了太平洋战争。日军占领了马来亚、新加坡、缅甸、菲律宾、印尼、关岛等许多岛屿,其他消息你自己看吧。

杨昭说,谢谢你,继续收听。

白兰雪说,我已经教会了他们,让他们干,有问题我包教。

说话间一棵草蒲公英回来。杨昭说,战斗激烈吗?我们有伤亡没有?为我牺牲,我心里不安。蒲公英说,几个警察不够我们打,其实枪一响警察就属兔子的,跑的没影儿了。杨总编这次遭险都怪我,心血来潮把你安排在那个没有把握的杏树园,结果出了这么一场大惊,叫你受了苦、吃了害,差一点丢了两条性命。一旦出了事,我,我,我咋向姚政委交代?杨昭说,事情都过去了,我和我的儿子都闯过了这一关,还说什么呢?敌情,敌情,你得谢谢易叔叔,白姑姑。

门帘一挑进来了滦东地委书记周汉人和易翠屏,老周莫名其妙地问,有什么敌情?

大家哈哈一笑,杨昭说,没有敌情,是我儿子叫敌情,为的是将来他长大了不忘国家之危,不忘生存之忧,不忘人性的堕落。东卢周带来了司令政委的电报慰问。杨昭说,我们的电台和司令部联系上了?白兰雪抿嘴一笑。杨昭拍一下白兰雪的手背要说感激的话。白兰雪捂上他的嘴说,别说了,人家笑话。把我捧晕乎了,我可下不来台,我还有廉有耻,让我们活一会儿吧。

杨昭说,你说的我们,还包括谁?

易翠屏说,你们别捣动哑谜了,说正经的,乐亭有一批伤员,向道你们把他们接回来医治。

蒲公英说,今晚动身。

老周说,还有尖兵剧社的文艺家刘管,送他们去路南活动。路南是平原,不容易隐蔽,你们必须在夜间行动。最难的是过铁路封锁线。铁路沿线炮楼多,敌人的游动哨多,你们要加小心。

肩负接伤员及护送文艺家刘管的蒲公英和白兰雪带着两个连出发了,天亮到达龙家店隐蔽,想辙过封锁线。蒲公英、白兰雪坐在房东的炕头上拉家常。一个女八路进家,姑娘媳妇也不回避,出来和白兰雪说笑,约白兰雪去赶集。白兰雪说,好啊,马上去。房东说,你就穿这身衣服去赶集?白兰雪说,咋啦?房东说,这儿离犁弯河车站不远。鬼子在车站建了炮楼,挖了深沟。可是,游击队常在这一带活动,打炮楼,扒铁路,搅得驻昌黎的大鬼子不安宁,连撤了两个车站站长,还是无济于事。大鬼子又调来了一个日军曹长当站长。这个鬼子叫板哲,会说中国话,常化装成老百姓赶集来,搜集八路军游击队的活动情况。蒲公英问,今天他能来吗?

房东说,集集来。他买东西不给钱,他一准踅摸吃的来。

蒲公英说,中,我们去赶集。

蒲公英、白兰雪带着警卫员化装成农民和姐妹们去赶集。白兰雪问姐妹们,板哲长的什么熊样?姐妹们说,他呀,咋扎箍也不像个人样,比人两经,一眼就看出来。

集上,赶集的人还不少,不说络绎不绝,也是川流不息。除了军火卖啥的都有。市场上货最多的是松笼,是松树长的小灯笼状的褐色果。这东西山上有的是,易燃,禁烧,可当引柴。蒲公英蹲在一个卖松笼的面前,讨价还价,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心那个日本鬼子的出现。

懒洋洋的日头半竿子高了,一个身穿黑棉袄头戴旧礼帽的人从东走来,他东张西望,鬼魔三道的。姐妹们伏在白兰雪耳边说,就是他。白兰雪立即通知了蒲公英。说话间,板哲已经走过来。蒲公英站起身来,从后拍一下板哲的肩膀说,板哲先生。

板哲顿时一震,回手就掏枪,警卫员手急眼快,一抖就缴获了敌人的枪。蒲公英撩起衣襟露出乌黑瓦蓝的盒子枪说,用不着动那个,我这儿有。

板哲说,你是什么的干活?

蒲公英说,我的,蒲公英的干活。

板哲登时吓瘫了。蒲公英说,今天我不杀你,只要你做一件事。板哲吓的不会说话了只是连连点头。蒲公英说,我们要过铁路封锁线,你给个方便,否则……

板哲说,八路老爷的过路,大大的中,大大的中。'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Z 。 c O m'

蒲公英说,走吧。于是他叫板哲给守炮楼的治安军写信,说是站长板哲要视察炮楼,都出来迎接。蒲公英派人送去。白兰雪通知部队准备转移。

蒲公英和白兰雪架着板哲就像他的忠实保镖来到了炮楼的吊桥外,治安军放下吊桥,呼啦啦徒手跑出来列队欢迎。治安军连长慌张跑步立正敬礼报告,请站长训话。

在板哲训话之时,八路军从容地进了炮楼,像拿自己的武器一样取走了枪支弹药。治安军们睡醒了才明白,但,不敢动,干瞪眼,活没辙,眼瞅着八路军大部队过封锁沟,过铁路。

蒲公英说,板哲先生,送我一程,还有你,连长阁下。

他俩无奈,送八路军到了路南的晒甲坨,警卫员抽出枪就要枪毙这两个敌人。蒲公英拦住说,放他们回去。

板哲和治安军连长听了个放字鞠躬就往回跑,怕蒲公英变卦。

警卫员问,区队长,咋放虎归山?

白兰雪说,这还用问吗?我们的任务是接伤员,留一手回来过封锁线。

蒲公英说,他们不是虎,是猫。我们没烧炮楼,没砸火车站,他们就不会向他们的上司报告,我们就可以利用他们的侥幸心理。

警卫员说,敌人以为我们还从这里过封锁线吗?

蒲公英说,那是敌人的想法,可是,我们就是从这儿过,这叫出其不意。

部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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