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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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下结结实实地打中了,只是不像是打在人的身上,而像是打在棉花团上,对方像是被打飞了似的往后面飘去。那人笑道:“谢谢你的助推,再见啦。”
崔命人的轻功一直是他的绝活,但也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境界,眼睁睁看着自己把对手送出好远。
“哈哈,刚才一口气没接上,跑不了多远,和你打了一会,现在筋骨舒展开了,不陪你玩啦,不然要赔钱了。”那人一边朝后飘一边说。
崔命人本来也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和体力,可无意中发现他竟然朝颠倒八卦阵的中心落去,这家伙万一毁坏了什么,那八个人可能有危险,赶忙喝道:“小心脚下!”
“啊?”那人没反应过来,已经落在阵中,“见鬼,我怎么动不了了!”
崔命人此时也迈步赶过来:“怎么回事!”
“不是你布的法阵吗?我不能动了。”
“不是我,你自己闯进了一个厉害的阵里,我也没办法。”崔命人老实地告诉他。
“我靠,那怎么办,偶像还在等我!”那人急了,“快想办法放我出来。”
“奇怪,本来不会这样的。”崔命人想了一下,心头一动:记得那个矮胖子说,布阵时就是为了自保,但我和梁宇宁他们进进出出并没感觉这个阵有何厉害,难不成这个阵本来没有被触发,后来经我们三人这么一折腾,已经开始反击了?
“喂喂,你这个家伙,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穿着红马甲的男子喊道,“放我下来,大不了不跑,陪你好好打个上百回合。”
崔命人没心情和他浪费口舌:“你自己触动了人家的颠倒八卦阵,这下我也没办法。”
“颠倒八卦阵?少骗我了,真是好笑,如果真的是颠倒八卦阵,我现在肯定已经痛不欲生了——哇!我的手,我的背,啊!”他惨叫起来,似乎在验证他自己的说法。
“看来真的是触发了。”崔命人不忍心听他哀嚎,伸手想去拉住他。他的手刚刚伸到阵的范围里,那人叫唤的更凶了:“嗷!兽心人,你故意整我是吗!你越来帮忙,颠倒八卦阵就会把我弄得更难受。”
崔命人讪讪地撤回手臂,问道:“那怎么办,你不是喊着让我救你的吗。”
“嗯……”那人思考了一阵后,猛地把身子一拧,背后的那个木箱子被甩了出来,崔命人稳稳地抱住。那人说:“看好我的东西,下面的事情我自己来!”
这时崔命人也接着火光看清了他的兵器,一根深褐色的木质长条有种金属的紫色光泽,顶端弯曲,像是一只小手——俨然是村里老头闲聊喝茶时的必备品——不求人!
“你后退,保护好我的箱子,不是为它,这玩意怎么困得住我——千万保护好。”那人咬着牙说,看来这由半吊子组成的八卦阵也着实难缠。
崔命人提着箱子后退到帐篷边上,那人喊:“行了行了,也别走太远,在我视野范围之内就行。”他试着又一次微微动了动身子,接着高颂佛号:“我佛慈悲,划空三界!”
那只不求人随着他的手飞快地在他身前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接着在空气中就出现一段耀眼的金光,巨大的冲力把四周帐篷吹得呜呜作响,篝火也好像快要被吹熄,崔命人一手提着箱子和木棍,另一只手护住眼睛向外看去。
隐约中一个巨大的“卍”字浮现在八卦阵上方,崔命人虽然法术不高,但也感觉得出这是极高深的佛门法术,心中不禁涌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那卍字在空中渐渐隐去,光芒消失时再看,红马甲已经稳稳地落在地上,而那八个消失许久的网友,也都安静的躺在各自原来的位置上。
“这招很久都不用了,看来还没退化。兽心人,东西还我。”不求人一抬,对准崔命人,气势依旧汹汹。
崔命人也能感觉到这人的目标一不是自己,二不是梁宇宁他们,怎么看都不是坏人,态度也和缓了不少,把箱子轻轻抛过去,同时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红马甲接过箱子,狐疑地看着他:“我是送货的。我的偶像——就是喊我送东西来的人呢?为什么是你在这里?”
“一时和你说不清,他人现在不在。你怎么会认识我?”崔命人大概能猜出他找的是梁宇宁,同时自信地觉得认得出自己的人应该不多。
“你?你是兽心人唉!是著名逃犯哪!值那么多钱,谁不认识你?我又整天在外面忙着跑活儿,不把你们这样的硬茬子认识清楚,估计早就死得只剩骨头渣滓了。”那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能不能让他早点来,不然真的要加钱了。”
“他真的不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在帮他看守这里。”
“哇哇哇!他会让你帮他!我的偶像和你这个大魔头居然会认识!”红马甲吃惊地说,“不过那八个人都是普通人,我知道你从不对平民下手的,现在他们都很虚弱,我把他们托付给你,我继续找他去了。”
“你知道他在哪儿?”崔命人问。
“当然,那边点着篝火的,应该不会错。”红马甲用手一指湖对岸。崔命人跟着看过去,果然发现有一丝微弱的篝火亮着,边上模糊可见两个人影一动不动。
“我去看看。”红马甲说未说完人已跑出老远,而且最让崔命人惊奇地是,他并不是沿着湖岸跑,而是不顾山崖与湖水,朝着对岸的光亮直接跑了过去。
“这家伙是疯子。”崔命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心里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妥,有什么不对劲。
颠倒八卦阵看起来像是被那人的佛法给破解了,八个人虽然都不醒,但感觉都还不错,相信是元神耗费过多的缘故,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
崔命人在把脑中所以的疑问一个个排除出来,他盯着已经那人消失的方向和对岸的火光,那一池平静的湖水和对面在月光照耀下陡峭的山崖,感觉好像触摸到了什么关键。
“那片白色!”崔命人下意识地说出声来,原本在天气好的时候,对岸山崖的那片白色怪影也总是可见的,今晚的天气出奇得好,但是,“山崖上的那片白色哪里去了?”
此时,那个红马甲的身影再次出现了,这一回,他竟然正在踩着湖水前进,身后的水面留下一串涟漪。
“好漂亮的轻功!”崔命人忍不住赞叹道,人外有人,他对于自己的身手一向有种近乎自负的欣赏,想不到随随便便就遇到了这样的高手。
那人的速度飞快,转眼已经离开岸边有不少距离,身后的涟漪也在逐渐荡开。不过崔命人的心脏却还是在越来越快的跳动,凭借他多年的野兽般的经历,他深信有什么潜在的威胁正在靠近。他感觉有些不对劲,那些涟漪并没有随着红马甲的远去而消失,相反,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汹涌,仿佛水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水面,呼之欲出。
“不好!是那个东西!它又出现了!”崔命人心中先是一惊,紧接着一股无名火起,也握紧巨棍,跟着红马甲走过的轨迹冲了下去。
说到崔命人和湖中那“东西”的积怨,大概可以追述到很多年前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当然,他把这当作个人恩怨,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
那年他只身来到困龙村,接着进山寻找可以换钱的东西,其实也只不过是想找点木柴之类。然后他在湖边满是石子的缓坡上看到了那支巨大的木棍。
崔命人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结果他发现这支棍非常沉重,上面还有些磨损的痕迹。
“这么重,也许是什么好木料。”他想起自古各派都非常喜欢的紫檀、沉香之类的木材,开始喜欢上它了。
他把木棍背在背后,离开湖边准备找更多的柴禾。
一道冷风由背后袭来,崔命人过惯了这种危机四伏的日子,轻松的闪身躲过,一道水柱宛如离弦之箭擦着肩膀飞过。
崔命人看去,什么人都没有,只见湖水在微微波动。
“谁!谁在偷袭?”
当然不会有人搭理。
崔命人张望了半天,没有异样,转身又走。
不出意外,又是一道水箭。
水箭的强度与大小,可以直观地反映出施法者的功力。崔命人战斗经验丰富,但是如此势大力沉的也是闻所未闻。这道水箭速度更快,他费了全力才险险让过。
“到底是哪个缩头乌龟!”崔命人生气了。
“嗖”的一声,第三道水箭由湖中急速射来,朝向他的丹田。崔命人先是吃惊——对手居然在水里躲着,接着就是躲闪,施展轻功拔地而起,水箭从脚下穿过。
但是他立即就后悔了,人在空中已不能自由行动,眼睁睁地看着第四道水箭出水、加速、闪光,在火辣辣的阳光下,水箭的箭簇有些刺眼的光晕。他第一次明白原来速度太快时,东西有些也会看上去像是静止的。
这静止的箭此时正在飞近他的咽喉,准备结束他的生命。
崔命人的身手之敏捷,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断然不会相信,如此魁梧的人能像猫一样在空中调整自己的身体姿态。
他上身后仰,左脚快速上踢,“嗙”,水箭的箭尾被他踢得支离破碎,顿时湿透了他的鞋。
可那支箭头只是微微一抖,转了个方向,跟着他的身体一同发生了变化,目标仍然是他的咽喉!
崔命人心中叫苦,此时双手乱抓,希望能捞到一根救命稻草。
他捞到了救命木棍。
他至今还觉得那木棍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主动跳到了他的手中,引导着他的手在面前横挥,把致命的半截水箭击得四溅。
崔命人稳稳落地,手中握着那支巨棍,咆哮道:“该死的,有本事就出来较量较量!”边说边挥舞着木棍,像是一只愤怒的野兽,朝着湖面冲了过去。
不再有水箭射出,任凭他怎么搅动湖水,怎么在水面上击打,怎么叫骂,就是没有回应。
崔命人怀疑对方已经水遁逃走了,折腾了半天也只得作罢。
可从那之后,他有时靠近囚仙湖,就常常有水箭或巨大的石块从湖上飞来,挟万钧之势,好像对他怀有无比仇恨。
崔命人一直没想通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有这样高深功力同时还有这样耐力以及这样阴损的高手。每次遇袭都会引起湖边的鸟兽受惊逃散,久而久之,后来每逢看到湖边有野兽惊动,崔命人就会像野兽一样举着木棍冲来,可是只能看到湖面的涟漪,半个人影也不见,一派安定祥和。
兽心人有着如同野兽一样直觉,他感觉到那个看不到的“敌人”并不是外来的,而是一直潜伏在囚仙湖里。这和梁宇宁的判断基本一致,只不过自从那次简短的对话之后,梁宇宁更愿意相信湖里的是“朋友”。
看似平静的囚仙湖里,到底囚着什么?
湖的这边,梁宇宁正在挥汗如雨。
不知是阿碧还是玲龙还是什么来头的对方,正在用强力的念力侵占他的神智,没有厮打,没有法术,只是心智的对抗。
梁宇宁手中的电子词典作为他的法器,此时也正接受着强力的冲击,受到强烈念力干扰,屏幕上此时已经开始发黑发暗,梁宇宁每次施法都记录在上面。
清念诀,静思咒,隔怨屏,这几种儒门常用的法术都已经用完,对方的攻势还好像只是刚刚开始未尽全力。
梁宇宁挤出一丝笑容:“有点本事,不过要是再用力一点才能难住我。”
阿碧一张小脸毫无喜色,带着厌恶地说:“只会碍事的家伙,早晚还不是完蛋?”
梁宇宁道:“是吗?”眼睛闭上,眉头皱起,脑中开始有一曲清新的琴声响起。
对方惊呼:“怎么会这样!你到底还有什么本事?”
梁宇宁不回答,任由那曲《阳春白雪》在脑中演奏,一股绵绵不绝的念力也开始反攻对方。
“想不到你把这些有增强力量作用的琴声都牢牢记在脑中,这样即使没有玲龙,你也好像有两个人在作战。”对方看懂了他的意图。
梁宇宁眼睛闭得更紧,流淌在他与对方念力战场里的琴声则越发悠扬高亢起来。
“高啊,实在是想不到。”对方嘿嘿怪笑道,“不过到此为止!”
“阿碧”一个箭步扑来,抬腿直踢他拿着电子词典的手。
词典被一下踢出老远,重重地撞在山壁上,摔得开了花,电池也飞了出来。
梁宇宁被“阿碧”这一冲,身子猛朝后方摔倒,靠着石壁坐在地上——依然紧闭双眼。
“怎么样,看你拿什么法器和我抗衡!”对方开心地笑道,“曲子不错,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