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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高嫁-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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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章 僵持

当何欢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见到沈经纶,她在兴奋之余焦急地思量应对。沈经纶一向没什么好奇心,更不爱多管闲事,有时候,她压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拿上次来说,她明明已经通知他,谢三就是趁乱混入沈家,意图不轨的人,他却丝毫没有动作,仿佛一点不知情。

这般想着,何欢愈加心焦,但机会只有一次,即便毫无信心,她也只能赌上一把。她上前两步,对着众人说:“谢捕头,昨天的事真的只是误会,若不是因为表姐——”她戛然而已,转而道:“总之,是我行事莽撞,我甘愿受罚。”

谢三没有看她,一本正经地说:“昨日的事,不管是误会也好,其他也罢,过去了就算了,但石头巷一事,决不能一笔带过。”他目光炯炯看着沈志华,却只见他低头恭立,面无表情。

何欢不知道谢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想解释,谢三已经抢先道:“何小姐,你与那些人接触过,这是我亲眼目睹,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你不能离开衙门。”

“谢捕头!”何欢与沈志华异口同声。

沈志华暗示何欢稍安勿躁,陪着笑脸说:“谢捕头,虽然在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表小姐绝对与不法之徒无关。表小姐绝对愿意协助您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但今日时间已晚……再说,表小姐毕竟不是犯人……”

“兹事体大,不是我不卖姑爷面子,只是今日我放了何小姐离开,若她果真与整件事无关,自然无碍,若是她连夜逃出城去,上面追究起来,岂不是我和吕大人的责任?”谢三一边说,一边摇头。

联系前后,何欢恍然明白过来。谢三这是逼迫沈家收留她。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经沈志华再三求情,再加上吕县令在一旁敲边鼓,谢三勉强答应,由沈志华带着何欢回沈家,明天一早再带她回来问话。若何欢心中有鬼,逃离蓟州,就是沈家的责任。

离开衙门后,沈志华领着何欢坐上了沈家的马车。何欢隔着帘子凝望“县衙”二字。她完全想不明白谢三的意图,甚至无法判断他是正是邪。若他果真奉了皇命追查某件案子。他潜入沈家。是否意味着皇帝坐稳了龙椅。想要清算十年前的先太子余党?

听到沈志华吩咐小厮去何家报平安,何欢隔着帘子问:“沈管家,谢捕头果真是京城来的捕快?”

“在下不知。”沈志华摇头,“在下只是奉大爷之命。带表小姐离开衙门。”说罢,他命车夫启程。

马车一路疾驶,很快驶入沈家大门。大概是公堂上精神耗损太大,即便沈家的马车宽敞又舒适,何欢仍旧被颠得头晕眼花,整个人又冷又热,十分不舒服。待她步下马车,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

眼见沈志华吩咐萱草照顾她,转身就要离开。她急忙上前询问:“沈管家,念曦少爷病情如何?大夫是怎么说的?”

沈志华审视何欢,只见她双目无神,嘴唇发白,脸颊却红得艳丽。“萱草。快扶着表小姐。”话毕,他又命小丫鬟马上请大夫过来替何欢诊治。

何欢一心忧虑儿子的安危,一把抓住沈志华的衣袖,急切地问:“大夫给念曦用药了吗?是哪位大夫的方子?”

沈志华不解地看她,敷衍道:“小少爷已经用过药了。”

何欢吁一口气,又道:“我想见沈大爷,我有很重要的事与他说。”

“表小姐,时辰不早了,去客房好好休息吧。”

“我想对沈大爷说的事,与表姐有关,对沈大爷也很重要。”

沈志华没再理会何欢,再次命萱草等人扶何欢进屋。

何欢情急之下,对着沈志华的背影说:“沈管家,请您转告表姐夫,表姐钟爱一支不值钱的竹箫,全因那是姨父在出洋前一天,送给表姐的最后一份礼物。竹箫内有姨父亲手刻下的‘颦’字,那是表姐的小字。”

沈志华闻言,脚步略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欢没有看到沈志华的反应,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像是一夕间被抽走了一般。她虽能感知周围的声音,但眼前一片漆黑,任由萱草等人扶着,才能勉强行走。

不多会儿,她被安置在床上。她感觉到有人替她诊脉,有人喂她喝药,但她无法睁开眼睛,身体一会儿烧得难受,一会儿又冷得发抖。迷迷糊糊之际,她仿佛看到自己正怀抱儿子。儿子看着她,“咯咯咯”直笑,她高兴地哭了,不断呼唤儿子的名字。

沈家的另一头,沈志华恭立在沈经纶面前,巨细靡遗地复述谢三说过的每一句话。

沈经纶默然聆听,手边放着文竹从青松观取回的两只锦盒。沈志华偷偷看了看锦盒,欲言又止。

沉默许久,沈经纶轻声喃喃:“看起来,他想利用何小姐试探我。既然他没有避着你,想来就算我见到他,也认不出他是谁,而他十分笃定,我们不可能查知他的身份。”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眼神越来越幽暗。片刻,他吩咐沈志华:“你把石头巷那边的事发经过再详详细细说一遍。”

沈志华把自己所知叙述了一遍。沈经纶惊问:“冯骥阳是什么时辰找上门的?”

沈志华微微一愣,反问:“大爷,您怀疑谢三在跟踪冯骥阳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口中的‘倭贼’,跟踪他至石头巷……”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便能联系起来了。”沈经纶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道:“恐怕真正的谢正辉正监视着冯骥阳。”

“大爷,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沈经纶轻笑,“他一次两次利用何小姐,不过是希望我有所动作。事实上,他大概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如此急切。”

“看他今日的态度,以后可能还会利用何小姐,亲家太太一向心软,到时大爷恐怕会左右为难。”

“她似乎变了很多。”沈经纶的指腹划过桌上的锦盒,“不过银子能解决的问题,就不算是真正的麻烦。”[汶Zei8。电子书小说网//。 ]

沈志华心知,沈经纶的意思,若是何欢继续纠缠不清,就以大韩氏的名义,出一份嫁妆把她嫁了。何家的魏氏、曹氏都是爱财之人,陶氏一向以大家闺秀自居,若是有心,都不是难以摆平的人。

沈志华见沈经纶已经打开锦盒,行礼退下。他转身走了两步,忽然间又停下脚步。

“怎么了?”沈经纶侧目。

“大爷。”沈志华行了个礼,“您早就交待过,无关紧要的人或者事,在下看着办就行了,但这些日子,表小姐的言行实在有些古怪。”

“不会是她淋了一场雨,你就动了恻隐之心吧?”沈经纶摆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沈志华看了一眼沈经纶手中的竹箫,硬着头皮说:“先前表小姐对在下说,这支竹箫是亲家老爷十年前送给大奶奶的,竹箫内刻了一个‘颦’字,是大奶奶的小字。”

沈经纶没有说话,食指轻轻摩挲竹箫的内壁。他在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妻子的小动作,只是里面的刻字早已变得模糊不清。许久,他似喃喃自语般说:“她们曾是表姐妹,十年前林何两家走得很近,她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

“大爷,在下也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但表小姐对小少爷的确十分关心,看起来不像‘w…r…w…h…u。c…o…m‘是装的。先前,在下让大夫在表小姐的汤药中加了安神药,表小姐在睡梦中不断唤着小少爷的名字……”

沈经纶怅然而笑,不悦地说:“你的意思,她关心念曦,我就该娶她?论起关心,有谁比得上——”他戛然而止,本就苍白的脸颊凭添了几分青灰,整个人笼罩在悲戚之色中。

沈志华吓得跪下了。沈经纶一向甚少动怒,但自从林曦言死后,每每提及她,他都会生气。此时距丧事不过半个月多,可主子明显瘦了一圈。他这又是何苦呢!

时间在静默中消然流逝,当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际,屋子内陷入了黑暗。沈志华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沈经纶坐在桌子后面似雕像一般。四周静悄悄一片,就连两人的呼吸声也变得微不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文竹在屋子外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找来的病童死了,接下去应该怎么办,他得请示主子,可是他明知道主子就在屋子内,却不敢进屋。这些日子,他每每觉得,以前的大爷不过是性格冷清,可自从大奶奶死后,大爷看着与平常无异,可他的心就像是跟着死了一般。

寂静的小院,时间仿佛已经凝固,直至月亮高悬半空,沈经纶才缓缓开口:“她的药,药性什么时候过去?”

听到沈经纶这么说,沈志华又后悔了,低声提醒:“大爷,谢三和表小姐在衙门说的那些话,分明就是为了引您去见表小姐……”

“我知道。”沈经纶打断了沈志华,“若是她醒了,你找人通知我一声。”

正文 第47章 摊牌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萱草伏在桌前昏昏欲睡,忽听外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转头朝床榻看去,昏黄的烛光下,何欢正安静地躺着。她已经为她擦过汗,换了干净衣裳,这会儿她的烧退了,也不再念叨她家小少爷的名字。

听到敲门声,萱草疑惑地打开房门,看到沈经纶独自站在门外,她吓了一跳,赶忙行礼。见沈经纶举步跨入房间,她心中的讶异更甚。主子一向最重规矩,最守礼法,每到晚上,几乎从不唤丫鬟进他的屋子,他怎么会主动走入年轻女子的卧房?

“先前她一直唤着念曦的名字?”

萱草怔了一下,赶忙走到沈经纶身边,低声说:“回大爷,表小姐烧得糊里糊涂的时候,一直唤着少爷的名字,还自称……自称……是小少爷的母亲。”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沈经纶。

沈经纶的目光一径盯着床上的何欢,压着声音问:“除了你,还有谁听到那些胡话?”

“没有了。”萱草急忙摇头,“表小姐喝过药,一直是奴婢一个人在床边伺候。除了向沈管家汇报病情,奴婢半步都没有离开。”

“很好。”沈经纶点头,正色道:“表小姐在病中说的胡话,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听明白了吗?”

“是。”萱草惶恐地点头,安静地退至屋外。

沈经纶独自站在床沿,居高临下俯视何欢。何欢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这样的她更有一股病态的憔悴美。

沈经纶仔细端详她的五官,她的眉毛纤细柔媚,不似林曦言的眉毛,乌黑如黛;她的鼻子小巧秀气,不如林曦言的鼻子高挺可爱;她的嘴唇棱角不明,不似林曦言丰唇娇艳;她眉头轻皱,脸上没有半点属于林曦言特有的明媚温暖。若是勉强要说相似之处。大概只剩她们的睫毛,同样的弯曲卷俏。

世上哪里会有第二个林曦言!

沈经纶一声叹息,一动不动站着,他想从何欢身上找寻林曦言的影子,他失望地发现,她们并没有相似之处。他转身想走,却又莫名其妙停下了脚步。

翩翩的烛火下,何欢睡得并不安稳。他们刚成亲那会儿,林曦言也总是睡不安稳。浅眠的他一早发现,只要他翻一个身。她就会醒来。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似乎习惯了同床共枕,就连他也变得不容易惊醒。

寂寥的夜,沈经纶的眼眶红了。他是男人,不该像女人一般沉溺于情情爱爱。在他突然意识到。他爱上林曦言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已没了感情。

沈经纶抬头望着床顶,眼中的雾气慢慢散去。他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会让他忘记林曦言,弥散心中的痛楚内疚。

他深深看一眼何欢。为什么她与他说话的时候,她命令他止步的时候,会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这会儿,他又觉得她很陌生?

不知过了多久。当何欢“嘤嘤”一声睁开眼睛,转头就见沈经纶正背对她站在窗口。她吓了一跳。按理说,他不可能趁她睡着,擅自进入她的房间。她本能地朝自己的衣领看去,又自嘲地轻笑。世上再没有比沈经纶更君子的男子。他绝不可能趁人之危。

晨光下,沈经纶身姿挺拔,平静地凝视窗外,似悬崖边的青松,淡定从容,骄傲优雅。金色的晨曦洒在他的白衫上,仿佛替他镀上了一层绝美的光环。

何欢准备了千千万万的说辞,务必一定要说服他,可这一刻,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怨他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儿子,可是她更想听到他说,他们的儿子没事了,一切不过虚惊一场。

“大爷。”何欢声音干涩,“念曦的病情可有好转?”

沈经纶诧异地转身。她的语气,仿佛她是他的妻子林曦言。他轻扯嘴角,客气而冷淡地说:“让何小姐费心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一声“何小姐”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一向都是如此,不喜与人亲近。何欢转头看去,隐约可见下人们就守在外面。“大爷,不知道能否与您私下说几句话?”

沈经纶抿着嘴唇打量何欢。他不该留在这间屋子等待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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