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外交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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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好像办一个拍卖会。”沈哲边听边道。
“拍卖?”
“简单来说就是价高者得。”沈哲沉默了一下又说:“我想我们应该过去看看。”
第九章 密诏(中)
沈哲萧冉进入会场出其的顺利,通常参加拍卖会的人应该是提前买下与会资格,而作为一个委身于这么个不入流的旅馆的拍卖,就没有了那么多规矩,来看热闹的比比皆是。
沈哲之所以要提出过来看看主要是听见他们的拍卖品大多是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从中国抢过去的,当然也有那么点凑热闹的心思,说到底,能沦落到这里来买的,必然不会是什么上档次的东西,别说是翡翠珠玉,奇珍字画,但凡上面能反金属光泽的,都不会在这个档次的地方混,想来也是当时没在圆明园里抢着的倒霉小兵,在民间抢的。而且现在个时候不是2010,而是1871年,本来离1860年也只有十一年而已,更别提什么历史价值。
俩人坐在门口的啤酒桶上看着权当娱乐,遇到萧冉感兴趣的东西,沈哲再担任一下同传翻译的职务。不知不觉中,桌上的商品越来越少,沈哲的兴致也消磨殆尽。正用余光观察着萧冉的面部表情,想着怎么跟他说开溜,毕竟是自己抱人家绑来的,偏偏萧冉这小子似乎是在恭王府受过训练,偏偏就喜怒不形色,弄得他无从着手,好不容易在萧冉脸上看见了那么点疲惫,正要开口,整个会场的气氛却一下子高涨起来,沈哲深感莫名,刚才那张桌子上的东西他都扫过一遍了,实在没什么有价值的,而此时,那个胡子拉碴不怎么入流的拍卖商正拿举着一件中国大街小巷的戏班都能看见的戏服,俗艳的大红色上绣着不明所以的花纹,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如果这件东西不是抢的,那当初为这玩意儿付钱的人真的是亏大了。可是就算这群法国佬不知道这是戏服,一件旧衣服值得这么大轰动?!
沈哲看怪物一般地撇撇嘴。
“他们刚才说了什么?”萧冉突然冒出来一句,沈哲看了他一眼,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对,萧冉的神情中除了好奇还有一丝紧张。他本来想明说他刚才没听见,可这时萧冉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才好像听他们说到了王爷的名字。”
恭亲王?!沈哲更是云里雾里,向旁边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法国人打听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心中想着的则是大概只是发音相同,到底萧冉也不懂法语,听错很正常。
那大胡子的法国人附在他耳边陈述了几秒钟,沈哲地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萧冉训练有素,立马看出端倪,朝他偷来的目光尽是毫无掩饰的逼迫,沈哲无奈地讪笑了一下:“兄弟,先把你的匕首给我吧。”
萧冉狐疑地将鲨鱼皮刀鞘的匕首交给沈哲。
“那个,他们刚才说,那件戏服,是恭亲王的老婆的。”
萧冉双眼中的怒火登时冒了出来,几乎是要拍案而起。
“喂,淡定。”沈哲连忙把他按住,这人生地不熟的千万别闹出什么事,心里只骂自己傻,怎么刚才不编个瞎话给这位他听。萧冉对恭亲王的忠诚那是谁都不会质疑的,早在他们离开英国的时候;沈哲就问过萧冉,他怎么敢和沈哲一起断发,想当年大清入关时那可是“留发不留头”的,要说他沈哲别说有恭亲王保着,好歹也在朝中树大根深,朝廷还没胆子那这个理由去动他,可萧然就不同了——不过是奕䜣的一个随从,朝廷想拿他开刀正世风那也是一句话的事,奕䜣也绝不会为了一个萧冉顶撞太后皇上。可萧冉的话可真是让沈哲开了眼,人家当场就表态了:“萧冉的命是王爷给的,王爷让我死我也不会有半个不字。”
这么一个忠犬,听见这话那还了得。
“这帮狗娘养的洋人,敢侮辱王爷。”萧冉没有丝毫要掩饰愤怒的意思破口大骂,好在他说的中国话在场的出沈哲之外没有一个人听得懂的,否则凭着法国人的热情必然又会造成什么国际矛盾。
沈哲怕事态闹大,急忙临时发挥了点理由来解释:“哎呀,这些洋人就是想弄个噱头出来,王爷在国外的名气大,他们才拿王爷当噱头,这些洋人,他们拿自己皇帝都可以随便拿来当谈资,他们就这个习惯,兄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
萧冉对欧洲知之甚少,此时听沈哲这么说就信以为真,当然也顾及到他们的处境问题,便怒气冲冲地重新坐下。
有了这么一场突发事件,沈哲才知道自己这个同传是有多难做。光剔着听不行,还得剔着说。
此时,那件所谓的恭亲王的老婆穿过的衣服已经三锤定音,不知道被哪个冤大头买走回家等升值了,而拍卖商的库存只剩下了一个极为不起眼的木盒,里面装着药材,而木盒的表面上用金色颜料画着的不是龙不是凤这类的,偏偏是一只雉鸡,还写着一首不知道说什么,弄得人云里雾里的诗句——“东西南北觅无踪,无为之处终非无。人遁白云深处去,后事无日言已昭。”
沈哲坐得远,此时并没有注意到这四句诗文,只看见那只不是特别有艺术感的雉鸡,一下子是真不知道该怀疑这个拍卖行的智商,还是自己的智商了,按一个正常人的思维而言,你那这么一个普通的货色拿来当压轴的重头戏是不是太寒颤人了。
可是,这只木盒的来历可是相当有分量。
第九章 密诏(下)
沈哲只听主办方请来的司仪娓娓道来又是一段被PS过的,在上帝“指引”下进行的侵华史,只不过这次,英法联军已经抢完了圆明园,直奔紫禁城而去,烧杀抢掠一通那自是不必再提,只是金银抢完了,此时的英法联军也赶巧不巧地吃腻了山珍海味想来点阳春白雪,满足满足自己的精神世界;这这英法联军的精神食粮和咱们中国人不一样,咱们要精神满足是看看书弹弹琴,但是对于英法联军来说唯一陶冶情操的方法就是来点刺激的,可是高端武器在手,就是有刺激那一枪下去也没有了,一时间,官兵们的业余生活成了头等大事,要说在当年的英法联军里也是有几个高层对大清朝还算得上是知根知底,至少知道太和殿那块“正大光明”的牌匾后面自雍正以来都有个清帝的立储密诏,于是就派人加了梯子上去找给士兵们添点娱乐,一大帮英法联军将太和殿挤得水泄不通就想看看大清当今的皇太子是谁;怎奈,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四朝将诏书放在扁后头都没差错,可偏偏咸丰朝的这份还没来得及放上去,首先皇帝只有三十岁,自己还不着急,其次,咸丰就爱新觉罗载淳一个子嗣,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下一任皇帝的人选不会出现任何异议,所以底下的大臣也不为自己站队的问题着急,于是乎梯子最顶上的印度阿三杂七杂八的东西掏下来一大堆,就是没有册封皇太子的诏书,当头的无奈只能让地下兄弟们分了,话说英法联军将士们经历了圆明园的洗礼,眼神儿早就练刁了,谁还看得上这些返璞归真的高尚艺术,就算费劲巴拉地带回去谁相信是从“正大光明”的匾额后头出来的,于是乎这些东西最终被在圆明园没怎么捞到好处的一些后勤工作人员和比较热忠于朴实的随军牧师拿了去,又是一番复杂的辗转云云终于到了这个地方。
沈哲早在听见“太和殿”“正大光明匾额”等关键字时已是两眼放光,被注射了兴奋剂一般地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按他的观察来看,那个讲解的司仪眼神很镇定,陈述详尽是恰到好处,除了偶尔夸张以外,并没有能证明他胡编乱造的表情在他脸上出现过。而且沈哲相信,就算是当年英法联军里没人知道这皇储密诏在“正大光明”的匾额后头,可当年英法联军在紫禁城里晃荡了十多天,连水缸上的金漆恨不得都刮下来了,没道理放弃对“正大光明”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的兴趣。
但是,中西方文化到底还是有差异的,只见众人听故事的时候情绪挺高涨,一到叫价的当口,迎合的人就寥寥无几。在那个时候,西方人眼中对宝贝的定义很简单,金银珠玉,古董瓷器,可偏偏这个盒子是一项也没包括,就连盒盖上的金色花样,也说不清出是金线还是铜丝,纵是出身高贵落得如此下场也多少是意料之中之事。
几轮下来才比底价三十法郎上扬了十法郎。沈哲见这情景多少还是有点看不下去,这个破盒子现在虽然流亡在海外,但到底还是正宗的中国开发,中国制造,如今一点市场都没有,这叫一个正处在爱国热情亢奋期的炎黄子孙情何以堪呐;这就好比是自己的东西,自己可以骂一千次一万次,但是别人说一句不好都不行。
不过沈哲倒没有立刻将此物买下来,他的钱款当然是绰绰有余,大清国两百多年的无冕之王毕竟不是白当,外派津贴给的是相当地充足。此时此刻他大脑所围绕的问题从思考这家拍卖行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转而思索这咸丰皇帝的脑袋是不是也被什么外力作用过,把一个药盒放在太和殿的牌匾后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至少也应该放点称得起场面的稀有药材,最次也该是什么千年人参,冬虫夏草的,可他老人家偏偏在里面摆满了当归。而且整体的装饰上要崇尚朴素,不用金银珠玉镶嵌之也就算了,可是呀可是,这全天下谁用龙都犯法,就你们皇家可以随便用,为什么还偏要在上头画上一只雉鸡呢?那可是要摆在龙椅上头的,如果他咸丰真是有心咒大清的皇室也来次大汉朝的吕雉之乱的话,那么只能说,他皇帝做的不怎么样,当巫师倒是很有天分。正思索着,忽听旁边才注意去看那盒盖上的画的萧冉嘟哝了一句:“干嘛把个野鸡画在药盒上。”
沈哲闻言,忽地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原来是真么一回事,他虽然一直在想真个问题,但从来没有说出来,准确点说,他从来没有真切听到“雉鸡”和“药盒”这两个发音,如今将这两个音连起来,终于知道了它为什么可以凭借这样的底子稳稳当当地坐镇太和殿上除龙椅之外最至关重要的位置上,而它,确实有这个资格。
当即拍板:“一百法郎。”
此时价格被一法郎,两法郎地累,刚刚被提到了五十法郎的价格。沈哲想着自己此时如果也价格五六法郎什么的,跟他们耗着,再往上面叫,一定会引起别人怀疑,如果一次性叫得太高,也会让拍卖行意识到这件商品的价值,而一百法郎这个价位,说高也不是什么珍奇异宝能看得上的价钱,要说低也不是市井游手好闲之辈能拿来玩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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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沈哲干的事情都多多少少让萧冉有些摸不着头脑,先是从一具日本人的尸体里掏出了什么纺织机的图纸,现在又在一个鱼龙混杂,叫什么拍卖会的地方买了个这个怪里怪气但传说是从太和殿的龙椅上头吊着的药盒。
沈哲在走廊上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才小心的把门关好,如今身处法国巴黎的环境让他安心了许多,毕竟是在欧洲,天高皇帝远,这年头,中国懂法语的人都少之又少,朝廷的眼线更没有可能在他们周围出没,在这个地方说话比北京城那不知道要安全多少倍。尽管如此,连沈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这样揣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或许,他已经预感到,将要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秘密已经重大到不是他们这个阶层可以触碰的了。
“这真的是太和殿的东西吗?”萧冉对此物的真伪度仍然存在着巨大的怀疑,他祖上虽然是个包衣但是他好歹也算个旗人,又是王府出身,接触过的达官显贵或许没有沈哲多,但是见过的皇亲国戚的数目绝对不是沈哲这么一个帝国的新晋贵族可以想象的,对于皇家的排场,他也是深谙其中精髓,就算要朴实,也定然是要朴实得大气,有威慑力,如贾谊的《过秦论》一样,不用雍容华贵的辞藻堆砌,但自有威震宇内的气势。具体到物,就应该是一种内敛的富丽,木,就一定要是金丝楠木,瓷,一定是玲珑薄胎,缎,一定是暗花苏绣;总之,要朴实比要华丽还会费心思。而这个木盒底子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是普通的鸡翅木,以皇室的身份来说没有丝毫价值可言。
“用材过于简陋,本意大概是想避人耳目,的确有些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我觉得这个东西应该是先帝离开北京城的时候放在上面的,你看……”沈哲指了指那只雉鸡,又指了指里面的当归“明白了吗?”
萧冉皱眉半晌,忽然如梦初醒一般地拍了一下掌:“鸡,药。此乃‘机要’”
沈哲轻点了一下头,眉心却并未舒展:“另外,我觉得这四句诗,另有深意。”
萧冉经提醒,才注意到,盒盖上在雉鸡图样的旁边四行用草书写的诗句——“东西南北觅无踪,无为之处终非无。人遁白云深处去,后事无日言已昭。”他轻声颂了几遍,觉得有些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