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外交官-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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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哲这才十二万分地确定眼前这两个人就是这个身体的爹妈,却也更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世可疑,因为很明显,他在这两个人身上能找到的相似点少之又少,而者少之又少的相似点也全部集中在了他的父亲身上。
调查身世这件事,说起来简单,不够就是走访罢了,不过真要调查起来自己的身世,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容易,毕竟这个事件的当事人是他自己,而现在不比京城,他赋闲在家,手边没有用得着的人。可是福州城本来就不大,沈哲的家族甚至是他自己在这个地方也是人尽皆知的人物,如果他亲自出马一定会搞得满城风雨,到了那个时候,场面就太滑稽了。
看来,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身处在什么样的位子上,人才永远是最重要的,不过似乎也不用过分的担心,毕竟,他现在虽然缺人才,不过有钱财,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这种东西,或许买不到人心,买不到义士,但是绝对可以买得到爪牙。
沈哲心不在焉地走了好一会儿,直到感到太阳的光线开始呈现出将要落山时的红色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一个全然不认识的地方,想要找个人问问,才发现自己根本在这里就语言不通,好在福州并不大,沈哲多少可以有一点儿自己摸索的勇气,反正他整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个姑娘家,就算是夜不归宿,家里也不会太介怀,沈哲想着,自己向前面又走了一段路,仍然没有找到什么自己熟悉的坐标,他不禁抬头向高处看了看,想着好歹也要先分清楚自己所在的方位再说。
迎着还有些刺眼的夕阳,沈哲看见了一个在夕阳的余晖下被映衬成黑色的尖顶,似乎是一个哥特式的教堂。
沈哲看着那个教堂的尖顶,不知为什么在心里感觉到有一些东西在召唤着他,他不是一个信教的人,至少绝对不是一个基督教徒,但是,在那一刻,他却很明确的知道,那个地方,他非去不可。
那个教堂看似没有多少距离,但无奈南方城市的路径,从来就不像北方那样很平竖直,沈哲在其中七拐八拐,全凭着方向感良好才不至于迷路。终于得以在天还没来得及全暗下来的时候到达了教堂门口。
这个教堂并不大,不过地处城郊,背后就是一片绵延起伏的丘陵,想必也是这个教堂的私有财产,这个年头,欧洲都流行圈地,无论男女,不分老幼,只是这普通人圈地是为了一身的铜臭,而教师圈地则蒙上了一层神圣的面纱,人家可以冠冕堂皇的说是为了上帝,为了传教,不过实际上,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着本质的区别,甚至前者虽然俗气却显得是真性情,把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堂而皇之的放在台面上讲,真小人总好过为君子,反而不让人那么厌恶。
残存的阳光打在拜占庭风格的彩绘玻璃窗上,给圣母安详的脸上也涂了层金色,教堂的黑色铁门虚掩着,缝隙刚好够一个人通过,铁栅栏上面还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一推便发出了刺耳的“吱呀”一声,想必已经有一阵子没被人碰过了。
福州远没有广州和上海那样繁华,在此居住的洋人寥寥无几,基督教的信徒更是屈指可数,想必这个教堂也是个门可罗雀的地方。
沈哲不由自主地走进教堂,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形的先引着他,逼着他不得不向前迈出步子,教堂里面倒是比外面要干净许多,一排排座椅被擦得锃亮,神像前,数十支蜡烛静静地燃烧着,沈哲自言自语道:“无论如何,这里的教士倒也还是虔诚的。”
两个金发碧眼的修女结伴走过,从脸上的皱纹可以看出这两个人都已经是人到中年,二人没有要交流的意思,只是从沈哲的身边快速走过,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甚至是有一些恐惧的神色,像是在躲避什么不祥的东西一样,还彼此说了两句沈哲完全听不懂的外语。
照理说,在这些修女教士的眼里,既然来到教堂那都是神的信徒,按照圣经里的说法,那都应该是兄弟姐妹,就算是惊讶于一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东方人在这将要入夜的黄昏之际来到这个偏僻的教堂,但是也用不着露出一副见了撒旦的样子,其中必然文章。
沈哲又将教堂环顾了一周,这一次他看得很仔细,甚至是连天花板上的图画,雕像上的凿痕,扶手上的雕花,都要清清楚楚的收入眼底,他陡然被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地方他似乎有印象,就在他的梦里,梦里的那个黑暗似乎是不见光的潮湿教堂,自己这么误打误撞,没想到真就歪打正着地找对了地方,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惊慌失措,说到高兴,自然是自己方才正在感叹要查明真相是“踏破铁鞋无觅处”马上这个真相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而说到这胆怯,和手足无措,则是他自己分明还没有准备好来接受一个现实。
又来了!他有什么没准备好的,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说是话,按照他的一贯做法,就算是查明了真相如今的沈夫人不是他的亲妈,他也应该立刻把这件事情跟压下来,而不是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讨回公道,能来下功夫追查这件事,他觉得他给他现在占用的这个身体的租金已经是够丰厚的了,毕竟,虽然他沈哲从来就不是一个啃老族,但是出于对他的前途考虑,有一个声名显赫,形象光辉的封疆大吏当外公自然总是好过没有的。
理智,他的理智都跑到哪里去了?沈哲抬起手,恨不得一拳打在什么地方来宣泄自己郁闷,但是他的手在空中去了半天就是没找到要落下去的地方,此刻虽是左右皆无人,到底人家都说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沈哲虽然是别信耶稣基督那一套,但在神子和圣母的面前还是知道要收敛一些的,起码表现出自己是一个好公民。
沈哲面色平静地把拳头放下,的确,他没什么可怕的,不管真相是什么,他就当听着一个别人家的故事,一切与他无关,他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一方面,他能理解他的父亲,谁没年轻过,谁没犯过错,虽然这个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很有可能是他占用的这个身体的的亲生母亲,但毕竟也是一个和他没有丝毫感情可言的女人,比起这些,他的前途是更重要的。不用去为这个他见都没有见过的女人讨回什么名分,甚至他还应该把这件事请彻底的掩埋,没有错,这件事情,他一定要保证绝对不可以泄露出一丝一毫。
况且,还有另一个更加让人啼笑皆非的可能是,这一切根本就是他多心,这个教堂并不是在上海的时候,米歇尔夫人提到的那个教堂,甚至是米歇尔夫人认错了人或者是事有凑巧,他沈哲的甚至没有丝毫一点。
在一个教堂里应该干什么,沈哲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他知道,作为一个照现在情况看来并不十分受欢迎的人来说,要在这个教堂里找到一个愿意跟他说话,也不得不跟他说话的人,就只有在忏悔室了。
教堂里的光线更加黯淡了,微弱的烛光显然对这个本来就呈现着冷色调的空间无能为力。
黑暗的忏悔室,一张黑色细密的铁丝网隔开了沈哲和一个头上已经呈现出地中海气象的神父,昏暗的光线在,沈哲仅仅能看见的是神父一双和他的年龄显得极为不相称的清澈的海蓝色眼睛,而之所以能够确定这人年纪不小还是个秃顶仅仅凭借的是这位神父一双海蓝色眼睛下水囊一样夸张的眼袋和脑袋顶上一片反光地带。
难怪别人都说,如果一个人能把《圣经》通读一遍,他就可以拥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以前沈哲觉得这句话纯属扯淡,蒋介石就是一个基督徒,也从来没见过这位蒋委员长的眼睛有多少澄澈,不过,从这个神父的身上倒是可以看出,只要是真心诚意的话,似乎也不是一件没有可能的事。
这个甘于寂寞的神父给沈哲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一双来似乎是自于日耳曼血统的海蓝色眼睛,直至许多年之后,这双眼睛也一直残存在沈哲的记忆深处,当然这双眼睛的“天生丽质”是一个方面,但是对于沈哲而言更重要的一个方面则是,他在第一见到这位渴望将神子和圣母的关怀散播到远东这片热土的传教士的时候,唯一能够看清的也就只有他的一双眼睛了。
而沈哲也相信,这个与他面对着面的神父他起头来的时候,大概能够看清楚的也只有他的眼睛了,不过他的眼睛可是褐色的,远没有这个神父的颜色那么乍眼,可能这个神父连他的眼睛都看不清楚了。
那名神父似乎很久没有经历过铁窗外的座椅上突然多出来一个大活人的时候应该怎样处理,沈哲落座了片刻之后,他才略显艰难地从他的神游中把魂魄给拽了回来,可是他把注意力刚刚聚焦到沈哲身上的时候,沈哲就立刻意识到了两点。
第一点这个神父和那两个他刚刚见过的修女一样大概今天也没有心思来听他的“忏悔”,而另外一点则是,这个教堂真的应该完善一下自己的照明设施,因为,当这个神父把脸转向他的时候,立刻下巴像是脱臼了一半,过了几秒钟之后,才用几乎只有气流撞击口腔发出的,不知道就是在提防着谁发出的声音说道:“MissVandewill。”
这句话的发音是货真价实的伦敦音,沈哲听到了之后自然火很大,心想我虽然也看不清楚你,但是好歹也明白您是一位男士,就算是看不清楚是男是女那好歹等看清楚了之后再叫对不对。
于是用中文冷冷地回了一句:“神父,你认错人了吧。”
那个神父闻言之后,肩膀一缩,似乎是吃了一惊,愣愣地看了沈哲半晌,似乎正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良久之后,才似乎是满怀歉意的低了低头,用字正腔圆的大清官话说道:“这位先生,真的是非常抱歉,您的眼睛和我的一位故人非常相似,不,与其说是相似,还不如说是一摸一样。”
听到“一摸一样”这四个字,沈哲心中多了几分警觉,毕竟,遗传基因是一样神奇的东西,它从来都不会说谎,于是急急地问道:“阁下的那位故人,是一位姑娘吗?”
那个教士点点头,表示肯定,又盯了神这的眼睛片刻才像赞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一般地感叹道:“说来也真是不可思议,阁下明明是一个东方人,却又长了一双和范德维尔小姐一摸一样的眼睛,真是不可思议,难以理解。”
沈哲暗自笑笑,那笑容有些释然,却又似乎是苦笑:“阁下不介意我问一些,关于那位范德维尔小姐的事吧?”
那教室对则个请求有些惊奇。见他不解地把自己的眉头皱了起来,沈哲又不失时机地加上一句:“如果在下猜得没错的话,那位范德维尔小姐的芳名,应该是叫作‘斯嘉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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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东瀛之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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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东瀛之石
在很多年以前,当英国的坚船利炮还没有叩开中国的大门,鸦片这种商品还不能明目张胆地上市销售,只能通过海关上的贪官污吏们偷偷运进中国市场。
当然,西方人运进中国市场的并不仅仅只有害人的鸦片而已,还有比鸦片贸易更加源远流长的——宗教。
基督教在中国的历史基本上可以与伊斯兰教比肩,早在中国唐朝贞观时期,基督教的涅斯托里派即东方亚述教会的阿罗本就已经将此教传入中土境内,十二年,唐太宗李世民诏称“波斯僧阿罗本,远将经教来献上京”,并命令在长安城中义宁坊建寺一所,度僧二十一人,许其传教。景教的寺院不仅建于长安,地方府州也有。唐肃宗即位,在西北地区建立寺院,信奉者不仅是来华的西域人,也有中国人,并有翻译的经典。唐武宗会昌废佛,景教同时被禁止。后来衰微,元朝再度传入,教徒与来自欧洲的天主教教徒并称为“也里可温”。景教在中土于元朝灭亡之后由胜转衰,然而基督教在中国的活动并没有因此而进入长期的萎靡不振。
1535年西班牙罗耀拉的依纳爵为应当时基督新教的宗教改革,并获得罗马教廷教宗许可,成立了耶稣连队即耶稣会。
耶稣会成立之初,会祖圣依纳爵的挚友,被称为东亚宗徒的沙勿略Fran&;ccedil;oisXavier就到了印度,却只能遗憾的于1552年死在中国广东外海的上川岛。
就在这一年;利玛窦诞生,三十年后的1583年,利玛窦来到广东;在中国南方辗转度过十八年后,终于在1601年进入北京;之后的十年,利玛窦以其精湛的数学和天文知识和对中国经典的通晓;在中国的知识分子中建立了良好的形象。这个模式也被其他许多相继来华的耶稣会士采用。
1644年满清入关,顺治、康熙皇帝继续重用西方传教士。汤若望和南怀仁。相继出任钦天监正,全国信徒将尽三十万人。
从雍正皇帝开始在全国查禁天主教,迫害教徒和传教士,但在北京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