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岳短篇集-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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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得,至少在你我相处这段期间,你并未真正对我生出无法自持的情欲,连替我裸腿裹伤时也心神把持得住,所以我不信任你。”黑妖狐击掌三下,继续说:“我找证人来,要你郑重地对天发下洪誓。”
“房门开处,红花煞与天灵婆鱼贯入室。
“我的天!我何其愚蠢!”他苦笑着大叫。
红花煞脸色凝重,天灵婆仍然是债主面孔。
“她们都是我的人。”黑妖狐得意地说:“不错,你的确愚蠢,但也不要太过自责,人难免会犯错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想得开,你将快乐,想不开,你将痛苦。人生苦短。没有理由苛待自己。你可爱之处,就是你不自命侠义英雄,敢作敢当,是真正的风尘硬汉,不是伪君子假侠义之名噬人自肥。现在,你愿发誓吗?”
“天杀的,你制了我胸腹四处重穴,浑身发僵,怎样起来发誓?”
“我不会先替你解穴……”
“好像你还没准备香烛,鬼神会来监誓吗?原来你并不信鬼神,却要求我起誓,是骗我呢,抑或是骗你自己?好,我这就发誓……”
“且慢!”红花煞脱口叫“三……张大姐,这样信口发誓的男人,你能相信?”
“好啊!安姑娘。你是她的姐妹还是下属?”意图分散她们的注意力。
“你闭嘴!”红花煞沉下脸叫。
“趁我还有一口气在,多说几句心里也痛快些,不然……”
“以后我会带你到神前发誓。”黑妖狐听信红花煞的建议。“现在,我们来解决第一件事,你得从实吐露。”
黑妖狐是信鬼神的人,可能这是她的弱点之一。要求一个人死心场地效忠,岂能不在神前郑重举行誓礼?
现在,她等不及在神前要夏南辉起誓,急欲解决第一件重要的事。
夏南辉知道自己已身临绝境,必须定下心神集中智慧设法自救。
“我想不到目前除了上床之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解决。”他嘲弄地说:“难道说,你想把红花煞和天灵婆一起拉上床?”
“你这厮下流!”天灵婆暴怒地厉叫,急冲而上。
“退回去!”黑妖孤急叱,口气具有无穷权威。
天灵婆急急停步,身躯抽搐了一下,垂下头低应了一声,顺从地后退。
这些变化,纤细无遗落在夏南辉眼中。他以泼皮赖汉的态度应付凶险,以便引起意外交化的目的,有了些少收获,天灵婆的地位相当卑下,这三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不寻常,黑妖狐是发令人已可确定。
“黑妖狐,你喜欢天下的男人。”他继续扇风拨火:“而无灵婆讨厌天下的男人。我真不明白,你们居然会搞在一起结伙的?怪事年年有,今年似乎特别多。”
“我知道你在用诡计。”黑妖狐格格娇笑,抓住他的发结拖起他的头部:“你智勇双全,机警绝伦城府甚深,我不会上当的,且先给你一些小警告……”
“劈拍劈拍!”黑妖狐先给了他四耳光,打得他口角溢血,然后一拳紧抵在他的胸下顶住心口,一连三次急压,有如连环撞击。
他连打几个呃,脸色变青,浑身先抽搐后发抖,肌肉可怕地收缩跳动,要呕吐却呕不出,真是痛在心里,身上的痉抽抖动完全不由自主,想强忍也无能为力。
“啊!啊……啊……”发出几声短促的痛苦叫声。痛得冷汗直冒,四角血液也缓缓流出口腔。
“这只是小小警告。”黑妖狐媚笑如花,丝毫不带火气:“尔后的刑罚,一次比一次重。我总认为,男人骨头生得轻又贱,只能给他们吃足了苦头再给甜头,他们就会服服贴贴唯命是从了。告诉我你的师承。”
“师承?哦!我想想看。”他松弛下来了,痛苦已经消退,冷汗仍在冒,但脸上已有牵强的笑容:“浪迹江湖期间,我偷学了几门绝技,点穴术得自武当门下三绝剑客孙源;内家练气术得自青城练气士吴光道长……”
“你又在骨头发痒大撒其谎了:像你这种身手。岂是偷学所能获致如此超人成就的?我不信你是铁打的人。”
又一次苦难光临,黑妖狐先拍击他全身肌肉。让肌肉先松弛,再在胸腹连点十处要穴,包括背后的筋缩。
松驰的肌肉突然开始抽紧,每个条肌肉两端的筋健猛烈收缩、蜷曲、肌肉虬结成团形如活物……手脚抽过筋的人,当可体会出痛苦猛烈的程度。
他自己不能控制身躯的活动,完全让筋肉的抽缩主宰了身躯的反应,片刻间,他陷入崩溃的边缘。衣裤已被大汗所湿透,肌肉收缩将体内的水分大量排出体外。
黑妖狐仍在欣然微笑,对他的挣扎和呻吟毫不在意。
天灵婆退至房门口,远远地观望。
红花煞转首注视着灯火,颇肉不住抽动。
不久,穴道解开了。
许久,他才松弛下来,脸上已失去血色,眼中神光已敛,喘息声房外可闻。
“现在,我们继续来问。”黑妖狐轻抚他汗水淋漓的面颊:“我要知道你的师门。”
“我懒得再和你沉官兵捉强盗游戏,或者打情骂俏扮家家酒啦!”他有气无力地说,脸上出现扭曲的怪笑:“我终于知道你的用意和身份了””
“你答非所问……”
“我根本不打算回答你。你并不准备要我的命,也不想要我死心塌地向你效忠以谋取狗官的金珠赃款,因为你的确是无常一剑的爪牙,这一连串不可思议的紧迫追踪。完全是你三人弄的玄虚。告诉你,我不怕你,你问我的师承,用意是想知道我制狗官的手法。我如果死了,狗官也活不成。骚狐狸,把你最残忍最毒辣的治人手法掏出来让夏某见识吧,看我夏南辉肯不肯向你屈服。”
“你……”
“骚狐狸,你错过机会了。”
“你是说……”
“你不该操之过急,你应该上床之后在被底用媚功探问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应该知道男人在何时最脆弱的。”
“以为我不敢要你的命?”黑妖狐不笑了。
”你不敢。”
“我将纠正你的错误判断。无常一剑已解开你的禁制,你那些虚声恫吓的话骗不了人。”黑妖狐拔出发上的金钗扬了扬:“我要用金针过脉穿经术来治你。让你自己把身上的零碎肢体和筋肉撕下来寸裂而死……哎呀……”
金钗脱手掉落,黑妖狐原来握钗下扎的右掌,贯穿着一枚红花钗。
一声剑啸,红花煞拔剑出鞘。
“安花凤,你干什么?”房门口的天灵婆惊喝。
右掌贯穿着一枚红花钗,黑妖狐等于是废了最得力的右手,大惊之下,求生的本能驱使她飞跃而起,砰一声大震,撞碎了唯一的小窗,出房逃生去了。
红花煞追之不及,剑指向天灵婆。
“薛婆婆,你走,不要逼我杀死你。”红花煞眼中杀机涌腾:“好来好去,我留一分情义。”
“你……”天灵婆的山藤杖无力地下垂:“你想到反叛的后果吗?你……”
“合则留不合则去,我对任何人没有承诺,无所谓反叛,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厌倦了做你们的刽子手。”
“你冷静三思……”
“我不止三思。天灵婆,天下间的男人,并不全是坏坯子,至少这位夏南辉,骨气和风标都像个人样,我不让妖妇毁了他。”
“我有点同意你的见解。好吧!我走,珍重。”
“各自珍重,天灵婆……该死的!”
原来天灵婆在说珍重转身出房的刹那间,山藤杖脱手向后破空掷击,杖化长虹笔直地飞射,有如镖枪横空。
红花煞命不该绝,恰好在道别时举步向床口走,想察看床上的夏南辉,迈出一步,恰好避过山藤杖贯体的大劫,杖擦胁而过,生死间不容发。
她的剑就在这电光石火似的瞬间掷出反击,剑翻腾一匝,奇准地在剑尖翻前时贯人天灵婆的胸口,因为天灵婆在将杖掷出时转身察看结果,剑到已来不及躲闪了。
“砰……”天灵婆仰面摔倒,手摸到透背的剑嘎声挣扎。
“不要怨我,是你先想要我的命。”红花煞走近黯然地说。俯身一掌拍在天灵婆的脑门上。以减少天灵婆死前的痛苦。
拔回剑,她到了床前。
“谢谢你,安姑娘。”夏南辉说:“强敌不久将至,请先带我离开危境再说。”
红花煞施起了他。突然红霞上脸。
“你是个铁打的人,汗湿透了衣裤。”红花煞回避他的目光:“我……我背你走,你……你的手不要不规矩……”
“我的手根本不能动弹,想不规矩成吗?快撕被作带,得赶快离开。我会告诉你该怎么走,该怎样避开村落犬吠。只要你不留下信记让他们追踪,他们绝对找不到踪迹的,呵呵……”
“你还笑得出来?你……”
“姑娘,在最危险的生死关头,如果你能真的宽心而笑,那不但表示你有强烈的信心,也表示你有超人的冷静;胜利永远属于冷静的人。”
破晓时分,他们处身在小山脚下的密林深处。
红花煞将夏南辉解下,安顿在林下的草丛中,晓色朦胧,视界有限。
“这是什么地方?”红花煞将草编束成捆,塞在他头下作枕,信口问。
“陈音山。向西绕往北约两里,上面就是九指城隍藏身的农舍。”他笑笑说。
“什么?反而回来了?”红花煞几乎跳起来。
“这里最安全,高手们都追向兰亭一带去了。”
“你……你是赌徒吗?从生死赌注……”
“你放心,我一定会赢。”
“你……”
“我需要两个时辰行功自解穴道。”他深吸入一口长气:“妖妇不信我制住了狗官,故意卖弄绝学金针过穴术,我必须多费不少精力。”
“你能自解穴道?真了不起。”红花煞由衷地说:“我替你护法。”
“谢谢你。哦!安姑娘,你眼中的煞气快消失净尽了,是不是觉得心境与以前不同了?”
“也许是的。”红花煞不自觉地微笑。“也许是我已经消失了杀你的兴趣吧。”
“好现象。安姑娘,你真的在笑了,你知道你的笑的确很美很动人吗?”
“你……你胡说什么?”红花煞板起面孔白了他一眼,其实在强忍笑意。
“我从不胡说。”
“我想起你的忠告。你说:你这红花煞如果不恢复女性的柔婉,你将与美满的婚姻绝缘,你只能用刀剑逼着一个男人服从你。你的话很有道理,我思索了许久许久。”红花煞低头叹息一声:“我明白自我懂事以来,从来就没有一个男人敢接近我的原因所在了。我想,我要结束江湖闯荡生涯,找一个可托终身爱我的伴侣,快快乐乐过一辈子,何必在江湖操剑杀人糟蹋自己?”
“我陪你返乡,欢迎吗?”他笑问:“我警告你,你可得防着我一点,我可不是什么柳下惠呢!”
“你……你这坏东西!”红花煞羞笑拍了他一掌:“我真该让黑妖狐好好整治你。”
“我被她整治得还不够惨?”
“活该!”
“哦!你和她……”
“我只知道她是无常一剑的情妇,要我在狗官附近暗中保护,派天灵婆与我做伴,从淮安一直跟到浙江来。为保持秘密,我从来没和无常一剑见过面,也不接近狗官。我不收她的常例钱,仅按杀人的代价收受礼金。”
“奇怪!你们为何杀崤山六怪?”
“笨虫!你知道打发因公成残的走狗礼金有多重?你废了三怪,把其他几怪也杀了,可省下多少金银?”__
“哦!好毒!好绝!”他苦笑:“难怪我会上当,果然被我不幸而料中了。”
“你是后知后觉。”红花煞打趣他。
“恕我无礼,你为何救我?”
“这……也许,你玩世的豪气让我佩服,也许是你的话一直在我心中引起了波澜……”
“也许,我这人倒还蛮可爱的……”
“啐!你……你少臭美,你……”红花煞又要打他,但手举起却落不下来,美丽的面庞红似一树石榴花,贝齿咬着樱唇半喜半嗔,这才是真正的女人!
“我在准备行动,你好意思打?”他笑嘻嘻地说。
“你……你这……”
“这可恶又可爱的冤家,是不是?”
红花煞终于拍了他一掌;跳起来抓剑悄然至四周巡视。
好难熬的两个时辰!她必须躲躲藏藏地在四周巡视警戒,不让任何人有接近的机会,自然无法留在夏南辉身边注意变化,心悬两地,令她心乱如麻。
一个心理不健全而个性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