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迷香-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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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暗香依依,许是在下认错人了。唉,如今真是世风日下啊,想那慕容逸白衣折扇的打扮,时有人仿效,没想到如今连紫衣负琴也四处可见了。”
“可不是,人心不古啊!”姓夏的男子大摇其头地附和道。
他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话,而角落里尚有一人,自暗香依依三人进来时便一直暗中偷眼瞧着,见她与未默先后上了楼去,立刻起身出了客栈。
姓夏的男子眼尖,指着离去的男子道:“你看看,这不就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吗?”
同桌男子抬眼望去果见远去那人一身白衣,闻到空气中残留的脂粉香,皱着眉厌弃道:“此人定是百花门门人,一个男人一身脂粉味。”
姓夏的男子听到百花门便是一阵唾弃,“那群不男不女,提起来就倒人胃口,方才没注意,否则定要戏耍戏耍,让他知道我们飞马帮的厉害。”
“夏兄说得是,他们哪里比得过咱们飞马帮,个个都是真男人真汉子!”二人放声大笑,推杯换盏,又喝了起来。
江州客栈环境要比那些小镇上的客栈好上许多,上房毕竟是上房,就连被子也是干爽带着一丝香味。
暗香依依将顾不迷放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琴也轻轻放于他身侧。听着屋中未默吩咐路过门口的小二,让他上些听都没听过的菜式,暗香依依不禁惊讶地看向未默。不只暗香依依奇怪,小二哥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从未听过这些菜名,再看未默灰头土脸似乞丐,想是还不知道未默方才在楼下出手阔绰,便有些不耐烦地说:“没有,没有,都没有。”
就在这时,未默自腰间小包掏出一片金叶子拍在桌上,再问:“有没有?”
小二顿时眼前一亮,拿起金叶子在嘴里咬了咬,确认真是金子,忙谄媚地道:“公子要的小人从没听过,小店店小,只有些粗茶淡饭。公子若不嫌弃,小的这就让厨子去做些本店最精致的菜肴来。”
未默摇了摇手道:“罢了罢了,乡野地方,也只能如此,去做吧。”
小二哥连连应是,刚想退出屋去,却又折返回来,小心问道:“公子,这金子数额巨大,小店一时恐难找零,你看可不可以明日再给你找剩下的余钱?”
未默“切”了一声,摆着手昂着头道:“不用找了,剩下的你留着,好好伺候我们就是,就当本大爷给你的赏钱。”
小二一听,顿时笑得脸似一朵花,连连道谢。出门的时候太过开心,他一脚绊在门槛上,险些跌倒,而后连连笑着将门关好。
暗香依依看着未默,只觉他这人看着行为古怪不近世故,实则却心思通透,深谙世俗。她忽然想,未默如果洗去一身泥土,穿上好看的衣服,不知是何模样?
见暗香依依盯着自己瞧,未默扭啊扭的,走到她近前,堪堪与坐在床上的她平视。自不背王剑飞后,他又恢复了小矮子模样,他似乎极喜欢这副模样。他拿起暗香依依垂在脸侧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忽然嘟着嘴向暗香依依亲了过来。暗香依依一指弹在他额际,弹得他手捂额头叫了一声,而后又装傻充愣地呵呵笑了起来。
暗香依依转头看向顾不迷,幽幽问道:“你知道傅月住在江州哪里吗?”
未默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依依,你真的不喜欢顾琴魔?”
这是他第三次质疑自己,暗香依依收回看向顾不迷的目光,摇了摇头。
未默又道:“你不喜欢他干吗对他那么好?一直背着他,还要和他同生共死?”
“他中毒,是我害的。”暗香依依黯然道。
未默挣扎了一会儿,似乎勉强接受了她的答案,幽幽叹道:“依依,你是个善良的女人。”
而后,他两手交叠,横著眼撇着嘴,盯着床上的顾不迷,十分不情愿地道,“我本不想说,可又怕说迟了你怪我,再不理我。”
暗香依依听出他话中有话,疑惑地看向了他。见他似在犹豫和挣扎着什么,暗香依依便道:“生死有命,我不会怪你,如果他终究救不回来,我还他—命便是。”
未默一惊,再不犹豫,忙道:“那个傅月就在百花谷!”
未默此言一出,暗香依依猛地站起身来。
她没想到傅月就在这江州客栈的后山。
未默并不知百花谷在哪儿,虽知道在江州地界,可想着既然是山谷,总也是群山环绕的地方,哪里想到竟然就在这客栈后山之中,否则断然不会这么快告诉暗香依依,失去了这与她同住一间房的机会。
事不宜迟,没有耐心再等九幽教弟子前来接头,暗香依依当机立断背着顾不迷入了百花谷。
因要连翻两座高山,暗香依依与未默联手,方才将昏迷的顾不迷背进了百花谷。
百花谷是个奇怪的地方,虽与江州城只有两山之隔,可其中常年百花盛开,四季温差亦相差不大。
距离上次来,相隔近一年,现下虽是冬季,竟也满谷野花盛放。
再来此地,暗香依依想起过往种种,竟有种罪犯再来案发现场的心虚。
暗香依依缺乏江湖经验,一心只想着救顾不迷,急切中竟忘了问未默怎会如此凑巧知道鬼医傅月的踪迹,还有,至少应该留个口讯给前来接头的九幽教弟子。可她一来太过心急救顾不迷,二来缺乏江湖经验,竟就这样匆忙进了谷。
当下暗香依依除了救顾不迷,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入了谷,她根本无心欣赏如画风景,便带着未默背着顾不迷急急忙忙地在谷内寻找起来,直至二人寻到谷中腹地,那处曾经洗过澡,还葬过莫七落无枫剑的幽泉。
相隔近一年,泉水旁竟有人盖了一间木屋,四周有篱笆围着,篱笆桩上爬满了牵牛花,风过,花瓣肆意摇摆,自由闲适。
木屋周遭,除了一些野花,竟还种了些谷中没有的花草。暗香依依识得其中一株为栀子花,暗香依依从不养花,对花知之甚少,知道这种花还要归功于一首歌《栀子花开》。上上辈子,她时常哼唱橘子花开呀开被听到的朋友好一番笑话,这才知道原来是栀子花而不是橘子花。她一时心血来潮上网搜了一下,看了一些栀子花图片,并发现栀子花从根到叶全身都可以入药这才凑巧识得。既然是药花,那说明种植之人必定识得医理,莫非,住在此地之人就是傅月?
未默一见有木屋,二话不说便想冲进去,却被暗香依依拖住。
毕竟有求于人,怎可这么唐突,暗香依依示意未默少安毋躁,当下湥Я饲迳ぷ樱笱锷溃骸拔葜锌捎腥嗽冢俊
半晌无人应答。
暗香依依暗道:这是世外高人不愿意回应,还是真没人在?暗香依依求证于未默,却见未默抱着手撇着脚在那里不耐烦地上颠下颤,显然已经等得极不耐烦了。她知道指望不上他了,便想着以前看过的一些古装剧,再次礼数周全地扬声道:“在下九幽教左护法暗香依依前来拜见!”
还是无人回答。
难道真不在?暗香依依正在犹豫,便见未默如风般冲向了木屋。未默轻功了得,暗香依依亦阻拦不及,不过眨眼间,未默就站在了木屋门口。可他刚刚站稳,暗香依依就听得咯吱一声,未默忽然就不见了。
暗香依依看得清楚,未默是掉了下去,她急忙放下背着的顾不迷,冲上前去。只见门口地上有个暗门,也亏得是未默轻功高绝反应灵敏,竟没有掉下去,而是两根手指攀在边缘。虽只有两根手指借力,对他却已足够。他微一使力,跳了上来。他刚跳上来,暗门便迅速关上了。
这个机关做得实在精巧,未默拍着胸口看了半天,想来也是吓了一跳。
暗门虽关得快,暗香依依却看得清楚,底下细细密密的布满了钢针。当时事出突然,若换作自己,恐怕早已成了砧板上的碎肉了,何况她还背着顾不迷,百分之百反应不过来。此刻想来,她也是一身冷汗。
这时,屋中忽然有人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些许狂妄嚣张。暗香依依由笑声辨识出,屋中是一男子,声音听起来还有点儿熟。
屋中果然有人,会不会就是傅月?
暗香依依当即道:“九幽教左护法暗香依依前来拜访,不知屋中可是鬼医傅月前辈?”
未默这回变得小心起来,不敢再轻易上前,可当下听暗香依依称鬼医傅月为前辈,颇为不耻地撇了撇嘴,暗道:就那轻狂小子也配称前辈?!见暗香依依一副有求于人低声下气的模样,他心里很是不舒服,当下便道:“小子休要轻狂,再不出来,我拆了你这木屋。”
“唔。。。。。。”屋中之人忽然发出一声极舒服的喟叹,而后懒洋洋地道,“我出不去,还是你们进来吧。”
屋中传来水声,暗香依依疑惑地看向未默,未默却不以为意,将暗香依依推到自己后面,一提气,便越过方才地下的机关,撞开了屋门。眼看已进屋去,岂料却在这时,一张巨网迎面而来,将他卷成了一团,挂在了门口。未默挣扎不迭,屋中珠帘后忽有一水珠弹出,点在了他穴道上,他当即昏了过去。
暗香依依立在屋外,透过被未默撞开的屋门,看到一层珠帘,而珠帘后,影影绰绰,她竟看到。。。。。。竟看到,一个男子在沐浴!
此情此景,实在过于香艳旖旎,暗香依依即便来自未来,也忍不住脸红得背过身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颤音,“我朋友鲁莽,冲撞了前辈,望前辈见谅,将他放了。”
屋中没有回应,只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显然他自浴桶中走了出来。
暗香依依自从学武,耳目就非同常人,此刻更是神经紧绷,屋中那人一举一动都听得湥С靼住N葜心侨讼匀灰膊槐芑洌┕潞笠徊讲较蛩呃矗迪阋酪啦恢蔚毕戮谷辉谙胨ㄊ浅嘧沤诺摹
他停在门口,道:“暗香依依?!”
“是。”暗香依依背对着他,心若擂鼓,竟不敢轻易转过身去,只试图平心静气地再次问道,“前辈可是鬼医傅月?”
他轻笑一声道:“找我的人,只有一个目的。”
言下之意,他竟然真的就是傅月。暗香依依心中大喜,急忙转过身来,待看湥а矍爸耍偈本溃骸霸趺词悄悖浚
暗香依依眼前站着的,正是慕容逸。
而此慕容逸的容貌,却是暗香依依穿越到这个世界初见慕容逸时的那个容貌。
自上一世死后,她穿越附体到了暗香依依的躯体内,当时在她身边的只有汤斩。随后连番被人追杀,暗香依依慌不择路与汤斩走散,正遇一群人欲取她性命,便来了一个男子。那男子武功极高,眨眼间杀了所有人,男子自称慕容逸。当时她并不知道慕容逸会易容术,而现下,面前男子的容貌竟与初见慕容逸时的一模一样。
慕容逸?她惊讶、疑惑,脑海里正想着傅月,可当下瞧见的却是慕容逸,一时惊讶、犹疑参半,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男子亦在看清她花里胡哨的面颊时微露惊讶,见她形容如此狼狈,目光一沉微微偏了头,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故人相见的微笑。
这时,浸染了花香的微风不解意地撩起了男子垂落的长发,月牙白的衫子因束带松垮,与他微湿的长发一同,被风吹得轻滑到了一边,不期然地露出了肩胛锁骨。男子懈怠地扯了扯衣襟,淡然问道:“不认识我了吗?”
她自然已认出他是慕容逸,可她更关心他是不是傅月。
见她犹疑不定,他又道:“你这副模样,我倒也险些没认出来。”
自顾不迷中毒,多日奔波,她只知道要救顾不迷,一心想的也只是救顾不迷,连日来,吃东西都能忘了,何况这身皮囊。而今她发乱衣脏,原本那张让人一望失魂的脸也被未默三番两次的涂抹改造成了让人一望失笑的脸。
可慕容逸却没有笑。
她根本没照过镜子,哪里知道自己的狼狈,就算知道也顾不得那许多。暗香依依想都没想慕容逸为何如此说,突然伸手抓住了慕容逸的胳膊,好似怕他跑掉,又似有些害怕,竟带着颤音问道:“你是不是傅月?”
见她如此紧张,慕容逸望着她的目光略带探究,片刻,方道:“我不只是傅月。”
这么说他就是傅月!想到未默和莫七彩都十分肯定他能救顾不迷,她激动得根本忘了去质疑他说的是真是假,也许是相信直觉,也许是根本不想去质疑。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她出口的话竟也变得磕磕绊绊起来,“救!救。。。。。。顾不迷!他。。。。。。他。。。。。。”
慕容逸抬起手,轻抚起她的鬂角,不待她说全,便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