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使我的棕色眼睛忧郁-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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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变成她的错了;她拖着没办用手机,他临时有事不能来却找不到她的人。
“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好吗?”委屈与失望混淆交织着,她强忍着失望与难过,甚且一丝小小不满的情绪。
“不行啊,我现在人在一个同事家里。”
江明珠一楞,心里涌起一股不是滋味。
“谁?那个新来的吗?”
“嗯。菁菁有些事需要人帮忙,又没人能帮她,她只好找我了。”
“她有什么事?”不过是同事,需要这么亲切?丢下与女朋友的约会,让她空等,特地跑到同事家去帮忙?
“她的电脑坏了,一些档案资料都在电脑里,不能工作,我只好过来帮她看看。”
“可以请她送到专修电脑之类的地方修吗?”
“那些资料跟我们在做的案子有关,还是我先看看比较妥当。”
不是她小心眼,可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那么,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仍抱着期望。
“再看看吧。妳别等我了,晚点我再打电话给妳——啊,我忘了妳没有手机。嗯,妳自己好好逛逛吧,或找朋友一起吃饭,对不起,明珠,我不是有意的,妳别生气。晚一点,我过去妳那里,嗯?别生我的气好吗?我爱妳——”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来了,人家期待了好久——”
“对不起啦,都是我不好,下次妳罚我好了。”方立成温言暖语哄着、赔罪着。
江明珠再失望委屈不满,也只能强笑,说:“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了。可晚上你要过来哦。”
多想发发娇嗔、发发脾气、任性不依,硬要他马上过来——这时、这刻,在他心里全世界以她为尊!
“嗯。妳好好去玩。我爱妳,明珠。”
仅就那样一句话,她心中又甜滋起来。
她不该怀疑太多。方立成如此坦然,事事跟她解释,她如果再怀疑他,实在没道理。而且,他不是说了,他爱她——刚刚那一瞬间怀疑他的想法,令她有些愧疚,那些委屈不满与抱怨,也显得心胸狭窄、小家子气。
可哪个恋爱中的女人不“心胸狭窄”、任性、小家子气?就是因为在乎对方,才会有那些不安的情绪不是吗?
尽管如此,她觉得她不应该太任性多疑。她应该相信他。
而且,反省一下,都是她不对。她没听他的话,一直没办手机,他临时有事不能赴约却找不到人,心里一定很急,她却还要怪他。她真的不该太任性、小家子气的。
想了想,她自然也没心思逛街,也顾不得吃午饭,兴匆匆去买手机、申请门号。虽然她不喜欢带手机时时那种时要带着枷锁似的感觉,可这不算妥协吧?为了喜欢的人,她不应该让他操心为难。
忍不住满心的欢欣,从出了店,她脸上便一直挂着笑,神情略似恍惚,一腔心思喜得几近在梦游。那一脸恍惚的笑,直到她回到公寓还挂在她脸上,仍在梦游般。
电梯下来,她梦游似走进去。
“啊,对不起——等等——”一名男子从外头匆匆跑进来,一边叫着,闪进电梯。
“谢谢。不好意思——”他微微喘着气。抬起眼,楞了一下,轻“啊”一声。
是她!
江明珠望他一眼,仍一脸恍惚的笑。
那一眼可能根本没看进她心里头吧。男人礼貌点个头。那眼神好似看太平洋般辽远。才注意上她。她的眼色比一般人略淡一些,深棕色,又不那么深,睫毛长而密,低垂眼轻眨时,不禁让他联想到什么“深情在睫,孤意在眉”那古古的词。他不懂诗词,记不上几句,有回看某书突地跑出这种古意盎然的字句,他便想到她。
有几天没看到她了。搬到这公寓快四个月了,他其实也没遇过她几次。上次在百货公司前那真真是巧合啊。但看,她根本不记得,也没印象。
八楼到了。他看她走出去,一直看着,有点恋恋不舍,楞楞的。电梯门合上,往上爬升,震顿了一下,他身子也猛顿一下,不防顿醒。他不禁失望,摇了摇头。
“何纪川啊何纪川……”
意会那么楞呆,真是!
他喜欢她的眼睛,有点辽远的眼神……上次,他对她说了他的名字。可她是否记得?
应该不记得吧。她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似——唉唉,开口跟她说说话,不就是了?他也没那么腼腆吧。只是,不知为什么,他不想破坏那种感觉。陌生的他们,偶然的巧遇,他看她一眼,她看他一眼,似看太平洋般有点辽远的眼神……
不禁又失笑。他又不是学文搞艺术的,怎么满满的文艺腔!
一加一等于二。多简单!
那是一双美丽的眼睛,他喜欢那双眼睛。
“立成?”按了门铃,没人回应,江明珠拿了放在门外垫子下的钥匙,开门进去。
“立成?”她又喊一声,顺手收拾摊开在桌几上的杂志与报纸。顺道看看时间,都快九点半了,还没回来吗?
方立成提过一两次将他公寓钥匙给她,她觉得不好意思,他便折衷放在门外踏垫下,还半开玩笑说,他工作忙,有时回家晚了,一屋子乱七八糟,连个冷饭都没有,多凄凉,希望她偶尔过来帮忙他整理,准备个汤饭,他回家后有热腾腾的饭菜,享受那温暖的家的感觉。
她也就来过几次,帮他收拾煮饭。方立成曾提过两人一起住的事,可近来他都不再提这事,提也不提,连钥匙的事也一样,她也不好多问,心里总还有着女人那小小的矜持。
“立成?”她往房间走去。
各人有各人的隐私,加上某些敏感,所以她总尽量少在方立成不在的时候过来。可那天她等了一晚上,方立成始终没出现,末了只打了一通电话,她连手机的事都来不及提起。然后,这两三天,他工作好像很忙似,每次她打电话给他,他匆匆说两句便挂断,她又不好跑到他部门去找他,匆匆遇上时,他身旁总是跟着那个新来的女同事及其他同事。可好不容易办了手机,她迫不及待想告诉他,在他手机里留了话,也不知他收到没有。想到以后可以随时随地互传简讯或说话,忍不住心中一股甜丝丝的滋味,就跑来了。
他这些天工作忙,事情多,她想帮他好好整理家务,再煮好宵夜等他回来。
“立成?”她又喊一声,边走进去卧室。
床上隐隐躺了个人,灯光暗,看不清,她走上前,边又喊着:“立——”
身体冻住,眼睛发直瞪着床上躺着的人。
方立成的房间,方立成的床,躺在床上的却是个女人。那女的穿件男衬衫,露出修长白嫩的双腿,一腿半弓着,浑圆的臀若隐若现地,底下竟似什么都没穿。那衬衫亦只是随便扣了两扣,露出大半白嫩肚腹及酥胸。神态慵懒疲累,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气味,隐约夹点汗水与香精混闷的味道。
听见声响,那女的懒懒的略抬起头看了一眼。
是她!江明珠僵硬住。
奇怪的是她竟没有觉得太意外。这个叫什么菁的——哦,于菁菁——瞧,这种时刻,她脑子偏偏那么冷静,运作得特别有效率——她不知撞着几回,这时躺在方立成床上,似乎好像也十分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她转身匆匆出去。浴室那边咯地传出声响,方立成正由浴室出来,下身围着浴巾,头发湿漉,边擦头发边说:“菁菁,妳要不要洗——”
蓦然住口,愕然看着站在那里的江明珠。
“明……”太惊讶又意外,一脸错愕。
于菁菁已由卧室出来,倚着走道的墙,望着厅中,身上仍穿着方立成的衬衫,赤着脚露出赤裸修长的腿。
“你……你们……”江明珠哑了,想说什么,怎么就绷不出口。
方立成看于菁菁一眼,又看看江明珠。
江明珠脸色发白,嘴巴没出息的抽抖着。终于像小说连续剧演的那般捂住口转身匆匆跑出去。
“明珠!”方立成也如戏剧演的一般追叫一声,不忘回头解释什么似说:“我去看看,一下就回来。”
他追出去,在楼梯口截住江明珠,既从容又气急败坏般,急声说:“明珠,不是妳想的那样……妳别误会!”
“不是那样,那是怎么样?”嘴巴还是抽抖着,连带声音也是微微抽抖着。
可她真佩服她自己,这当口还能这么反应。她抬头,不防瞅见于菁菁竟也追站在门外,她不放心什么是吗?方立成回头,他们两人对看一眼,于菁菁转身走进去。江明珠觉得被打了一巴掌似,脸颊热辣辣。
“明珠,不是妳想的那样。”方立成不慌不忙解释,声音稳了。“本来一大群同事都在的,他们过来讨论新案子的事,下个礼拜就要比稿了,我们打算重拍一个镜头,有点急。讨论了一下午,大家刚走,菁菁身体不舒服,我就让她在我房间休息一下。就这样而已。”
“穿着你的衬衫?”没出息的不仅嘴巴抽,连手也抖了。
“唔——”方立成一时语塞,很快说:“她穿的衣服躺着不舒服,我就借她我的衣服。”
够了!够了!于菁菁那神态、那慵懒,分明是——她说不出口,空气间的气味都那么黏稠,她真蠢到底了才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再傻傻相信他说的!
“随你说的吧。”够了,她不想再听了。
转身跑下楼梯,几乎用跳的,几次险些摔倒。
“明珠!”方立成追喊几声,并没有追上去。
只是很无奈似、又无限麻烦般,吐出口气。
第二章
她承认,她像破布一样被甩掉。
要承认这点,并且认清这点,虽然没有那么困难,但是非常的痛,而且下堪,每每都像把尖刀,在淌血的肉上狠狠刺上一刀,再用力剜搅。
血肉便那么模糊不堪。
更觉得自己像垃圾,废污、不值、低下。
然后,开始怀疑。
怀疑爱情,怀疑那所曾说过的一切、那所曾有的甜蜜,怀疑自己的一切,甚至怀疑自身的价值。
还必须承诺,不得不承诺,自己的愚蠢。
没有。
她没有形销骨立、呼地抢天、米水不进;也没有痛哭流涕、哀说泣诉、寻发泄或求安慰。
那都改变不了她像破布一样被甩掉的事实。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她更像破布!
她仍然好好的吃,好好的睡,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做她该做的事。仍然有说有笑,日子一切照常。
这地球从来没有以她为中心在旋转。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当然也不会以她为轴点而转。
管她是哭是笑,它照常日升日落,与它何千。
她仍然必须过她的日子,只是,那笑容背后,她想或许有一点憔悴。
这世界每天都有人为爱情哭、因爱情痛、为爱情伤wωw奇書网、因爱情憔悴消瘦难过,不需要她去凑那个热闹。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而是,怎么痛、怎么伤,都改变不了那她像破布一样被甩掉的事实。
对的。她像破布一样被甩掉的事实。
Dump。英文里他们是这么说的。
真传神。像倒垃圾一样,被倒掉。
是的。她承认。
在那刻,她觉得自己就跟垃圾一样。
满是谎言、欺骗跟背叛的爱情里,她就跟垃圾一样,被倒掉。
爱情或许需要一点虎视眈眈,看顾好那战利品,否则,一不留神,有人插进来分享,就只能等着自己像破布一样被甩掉、像垃圾一样被倾倒掉。
她想,她是有一点不留神——不,是太不留神。
所以,一切,都是活该。
没有人知道她像破布一样被甩掉——没有人知道,是因为她没有交情亲近到、好到可以哭诉这种事、说这种哀怨的朋友。姚莉不算,维维也不算,她们只是她工作上的同事,没这交情,当然更没那义务听她的哀怨与不幸。所以,没有人会看她笑话,但也没有人会来安慰。
这算是幸或不幸?
更糟的是,每天、每天——即使没有每天,也是常常,周一到周五,除去周末、例假日,朝九晚六——她还得看他们卿卿我我——喝喝茶、吃吃午饭、散散步的,那样甜甜蜜蜜。
她并不想看的,或去“跟踪”、“监视”他行踪。她其实根本什么都不想知道。不听不看不见不闻。
但上天偏就故意,跟她开那样恶意的玩笑。越不想见,越偏偏是不巧就撞见。
真讽刺。同在一家公司,之前怎么想遇撞一下说个话,怎么匆匆,怎么遇不到;不想不见了,偏偏转角倒个水就撞见,出去吃个午饭也要偶然又碰一下。
所谓的“莫非定律”,原来其实只是寻倒楣人的开心。
那种“眼睁睁”,真的是不好受。让她觉得比垃圾更垃圾。
当然,没有人会为她打抱不平,也没有人会替她义愤填膺。她们反而都会用手肘碰碰她的手肘,暧昧地对她挤挤眼,朝某个方向抬抬下巴,招她去注意。
“欸,明珠,妳看!”
看什么?看他们俩——他跟她,方立成与于菁菁,或并肩、或一前一后,在过道、在电梯前、在公司外马路边;午休时间或下班时刻,那样走过。
维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