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纪-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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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异人之所以落到今日境地,不仅仅是赵国扣押了秦异人的财货,还在于赵平他们的抢掠。以他们抢掠的财货,莫要说给一块饼,就是摆上山珍海味也是应该的。
“……”黑伯他们五人无言以答。
“咕噜噜!”秦异人肚子不争气,闹得很厉害,跟打雷似的。
秦异人把手中的黑饼朝嘴里送去,眼里全是贪婪的光芒,恨不得立时吞到肚里。
“咕噜噜!”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响起,黑伯、孟昭、马盖、范通和茉儿很不好意思,脸色通红,想要扭过头去,不看这块黑饼,可是,脖子不听使唤,就要盯着黑饼。
黑饼离秦异人的嘴边不过一寸距离了,只要秦异人张嘴就能吃进肚里,可是,秦异人却强迫自己停了下来,暗自想道:“他们忠心耿耿,处此困境,却是无怨无悔,若我吃了独食,我会烂肚肠。”
秦异人以莫大的毅力,方才克制了自己的食欲,要黑伯烧了一釜热水,把黑饼砸碎,扔在釜里,熬成一锅粥。
这黑饼太硬了,砸的时候发出“砰砰”的声响,跟在打鼓似的。
熬好粥,秦异人要孟昭他们拿来破陶罐,每人分了些。
“呜呜!”孟昭、黑伯、马盖、范通和茉儿捧着破陶罐不断抽泣。
“咥吧!咥了才有力气!”秦异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才没有滚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孟昭、马盖、范通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情不自禁的唱了起了秦军的军歌。
他们一唱,黑伯和茉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同声高唱。
这首《无衣》是秦军的军歌,亦是一首“不抛弃,不放弃”的兄弟之歌!
第六章 摸狗不偷鸡
“轰隆隆!”
秦异人躺在榻上,听着肚子不争气的轰鸣声,不由得苦笑。
饥饿难捺,偏偏还一阵阵的轰鸣,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饿似的。可是,肚子就是不争气,就是要响,跟开坦克似的,听着这声响,就让人无语。
“哎!”秦异人两世为人,头一遭遇到这般困境,唯有暗叹的份。
并非秦异人没生财之道,秦异人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他懂得的东西不少,总有一些是战国时代没有而又紧俏的吧?弄上那么一件几件小发明小创造,混个温饱不是问题。
问题是,要做事就得要有力气,他饿得没了力气,什么事也做不了;即使他有力气做出来,总得要有自由才行,他眼下被软禁,他的天地只有这座小院,有力气也使不上啊。
唯有坐守困境的份,这是折磨,往死里折磨人。
“呼呼!”
一阵凉风吹来,如刀似割,秦异人单薄的身子骨哪里禁受得住,那感觉就象三九天里被人当头一盆冷水淋在身上似的。
眼下已经入冬了,天气极冷,秦异人没有冬衣,穿的不过是一袭破烂陈旧的薄袍,哪里禁受得住如此寒冷,不住抽凉气,牙齿打架。
被褥?
那是个奢侈的字眼,按照前任的记忆,秦异人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用过被褥了。
“格格!”
一阵牙齿碰撞声从别的屋里传来,甚是清脆,秦异人知道,黑伯、茉儿、孟昭、马盖、范通他们也是被冻得受不了。
秦异人象狗一样蜷作一团苦挨,好不容易挨到月上中天,一咕噜从榻上跳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挨到后院,顺着清新水气传来的方向摸去,终于来到装水的陶罐处,狠狠灌了一肚子冷水。
“冷,真冷,真他娘的冷。”秦异人早就被冻得浑身发冷,没有一丝儿热气,再喝一肚子凉水,从里到外冷了个透彻,跟冰棍似的,牙齿不住打架。
好在,灌了一肚子冷水,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
“是时候了!”秦异人仰头望望天空,只见黑沉沉的,没有一丝儿星光,捡了一根枯枝,回到屋里,直奔孟昭的屋子。
“好臭!”刚到门口,就被一股比大便还要臭的臭味熏得头晕眼花,秦异人捏着鼻子,进入孟昭的屋子。
黑夜中,依稀可见孟昭睡着了,发出阵阵鼾声,秦异人感慨:“这本领真是了得!”
饿得如此难受,孟昭竟然睡得着,还是如此之沉,这功夫真是了得,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这得挨饿几多时日才能练出这种不凡的本领?秦异人的鼻头一酸,有哭的冲动。
榻前一双破靴子,按照秦异人的记忆,这两只破靴又破又烂,就象张大的鱼嘴,而且很臭很臭,比起大便还要臭,一股酸腐味让人头昏脑胀。
秦异人用枯枝顶着破靴,鬼鬼祟祟的出屋而去。
……
再说孟昭,睡得正香,只觉有人在耳边说话:“吃肉了!”
“肉?”鼾声好象被人用剪刀剪断似的,孟昭就象装了弹簧般,一蹦而起,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四处乱瞅,充满希冀的问道:“肉呢?肉呢?”
肉,对于秦异人他们来说,那是个奢侈的字眼,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过肉了。
不,莫要说吃肉,已经记不清几多时日没闻过肉味儿了。
是以,肉字对孟昭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虽是睡梦中隐约听见一个“肉”字,依然立时醒来,猛咽口水。
“孟昭,跟我来。”秦异人无力的声音响起。
“公子?”孟昭手忙脚乱的穿靴子,一声尖叫:“我靴子怎生这么湿?跟水洗过似的。”
“哪那么多废话?想不想吃肉?”秦异人沉声问道。
“想想想!”孟昭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想字,又不太相信:“公子,真有肉吃?你不是在诓我?”
“要吃肉就跟来。”秦异人也不废话,转身就走。
“肉?公子肯定是糊涂了,哪会有肉呢。”孟昭不住嘀咕,却不得不跟来。
来到后院,孟昭吓了一大跳,只见一座肉山躺在地上,眼睛猛的睁大了,尖叫起来:“这不是那只可恨的大黄狗么?咦,怎生死了?”
赵平那只恶犬大黄狗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狗头耷拉在一边,狗嘴里吐着白沫儿,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只恶犬有多凶恶,孟昭不会不知道,他们吃过这只恶犬的大亏,深知这只大黄狗有多难对付。要是容易对付,早就成了他们腹中食了,哪会容它乱吠的。
就是如此一只难以对付的恶犬,竟然死翘翘了,孟昭那感觉就象在做梦,压根儿就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么?我没做梦么?”孟昭一张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只鸡蛋了,没注意到秦异人的魔爪朝他大腿伸去。
“啊!公子,你怎生拧我?”孟昭突然尖叫一声,冲秦异人问道。
秦异人暗下黑手,在孟昭腿上狠狠拧了一把,却是硌得难受,这哪里是人腿,应该叫木腿才对,没有一丝儿肉,只有一层薄皮儿:“知道疼就不是做梦了,我帮你清醒清醒。”
“真有肉吃了。”孟昭不住吞口水,欣喜难已,一句话半说半唱,道出了他的好心情。
“扒皮这事前交给你了。”秦异人分派任务了。
“公子,你放心,扒狗皮我可拿手呢。”孟昭自告奋勇,信心十足,道:“不仅我拿手,就是马盖和范通也是拿手,有我们在,你就把心装在肚子里吧。”
转过身,兴冲冲的冲进屋里,没多久,马盖、范通、黑伯和茉儿他们就跟着来了,他们一脸的难以置信,当他们看见死透的大黄狗时,又是惊喜莫铭。
这条大黄狗牛犊般大小,是一座肉山,足够他们好好吃上一顿,谁能不欢喜?欢喜劲头上来,他们连说带唱,以此来表达他们的好心情。
“公子,你歇着,等着咥便是。我和茉儿烧水,炖狗肉。孟昭,你们三个扒狗皮,要快,要快。”黑伯指挥一众人干活了,欣喜难捺,一颗花白的头颅摇来晃去,极是快活。
“很快,很快。”孟昭三人异口同声的道来。饿得如此难受了,恨不得抱着大黄狗猛啃一通,敢不快点么?
“公子,是你弄死的吧?”孟昭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
“是呀。”秦异人昂头挺胸,不无自得的道:“我这叫摸狗不偷鸡。”
“公子,哪里有鸡呀?要是有鸡,还能留到眼下么?”马盖猛摇头。
这院里要是有鸡,还不早成了他们腹中食?
“公子,你是怎么生弄死这恶狗的?”茉儿很是好奇,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问道。
她瘦得跟竹杆似的,眨眼的模样儿极是俏皮,就象俏皮的骷髅在撒娇。
“是呀,公子,你是怎生做到的呢?”孟昭、马盖、范通和黑伯四人也是好奇,眼中光芒闪烁,死盯着秦异人。
大黄狗有多难对付,他们非常清楚,要他们不好奇都不成。
第七章 东窗事发
“先扒着,边扒边说。”秦异人很清楚,不给他们说个明白,是不行的。
“诺!”孟昭、马盖、范通三人轰然响应。
孟昭手腕一振,手中菜刀幻出一朵漂亮的刀花,秦异人暗赞一声好。
菜刀在大黄狗肚腹上一拖,一道笔直的口子出现,跟用尺子量过似的,秦异人看在眼里,脱口赞道:“好刀法!”
按照前任的记忆,孟昭、马盖和范通是秦军锐士,武艺高强,身手了得,可是,当亲眼看见孟昭用刀,方知他的身手比起秦异人想象的还要好。
“谢公子赞扬,可是,我这刀法,在军中只能算二流,算不得一流。”孟昭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可惜啊,三载没练过了,连二流都算不上了。”
“孟昭,休要胡说。”马盖提醒一句。
当着秦异人的面埋怨,那不是在说秦异人无能么?这三年来,秦异人他们忍饥挨饿,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练武?
“公子恕罪。”孟昭请罪,带着马盖和范通开始扒皮,他们的动作很是熟练。
“公子,你快说呀。”茉儿没有忘记秦异人弄死大黄狗一事,好奇的催促。
大黄狗的凶猛,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就是孟昭、马盖、范通这些秦军锐士都是束手无策,而秦异人竟然成功了。
若事情仅仅如此的话,他们还不至于如此好奇。最让他们好奇的是,秦异人不声不响,没有一点动静,就把大黄狗给弄死了。
若是换作孟昭、马盖、范通他们下手,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即使成功,他们也要弄出不小的动静,绝不会如秦异人这般,没有一丝儿动静,谁能不好奇?
“事儿是这样的……”秦异人说起了经过。
……
秦异人顶着孟昭的臭靴子出了屋,直奔前院而去。
大黄狗大老远就在甩着尾巴,发出“呜呜”的讨好声,摇头摆尾,与日间冲秦异人呲牙的凶恶模样正好相反。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一双狗眼瞪得老大,死盯着臭靴。
秦异人来到近处,把一只臭靴朝大黄狗面前扔去。大黄狗呜呜的欢叫一声,扑了上去,一双前爪死命的按住臭靴子,就象按住一只香喷喷的烧鸡似的,张开狗嘴大嚼。
一边大嚼,一边眯眼,一双狗眼眯到一起了,仿佛这比大便还要臭的臭靴子是山珍海味似的,极为享受。
秦异人轻轻凑上来,只见骨头不见肉的右手朝大黄狗摸去,大黄狗只是象征性的呜呜几声,就任由秦异人抚着它的狗头。
不仅如此,大黄狗还讨好似的在秦异人的手背上舔了几下,一副讨好样儿。
“你这死狗,看你还敢不敢冲我呲牙。”秦异人拧着大黄狗的耳朵数落起来。
“呜呜!”大黄狗低眉顺眼,一双前爪死按着臭靴子,生怕秦异人抢了它的美味似的。
“你敢冲我呲牙,死狗,你好大的狗胆。”秦异人在狗头上拍着,大黄狗眼睛一眯一眯的,狗头冲秦异人伸去,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儿。
看看差不多了,秦异人把铁链解开,手一抖,把枯枝顶着的另一只臭靴子朝前一扔。
“汪!”大黄狗欢叫一声,扔掉按在爪子下的臭靴子,扑了上去,按在爪子下大嚼。
秦异人用枯枝把先前嚼过的那只臭靴子顶起,朝后院方向扔去。大黄狗扔掉爪子下的臭靴子,扑了过去。
就这般,秦异人不停的轮换扔着臭靴子,大黄狗就被引到后院了。
到了后院,秦异人扔掉枯枝,双手抱着狗头,不住摩挲,大黄狗把狗脖子朝秦异人身上蹭蹭,发出讨好的欢叫声。
突然之间,秦异人露出狰狞之意,使出吃奶的力气,双手猛的一扳。
“咔嚓!”清晰的骨骼断折声响起,大黄狗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摔倒在地上,抽搐一阵,就此气息全无。
秦异人原本就饿得没了力气,再折腾了这么久,力气早就耗光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喘息一阵,终于恢复了一丝儿力气,这才去叫孟昭。
孟昭睡得太沉,叫不醒,秦异人只得说“吃肉了”,哪里想得到,睡得正沉的孟昭竟然一蹦而起,醒过来了。
……
“公子,这是真的么?臭靴子真有如此妙用?”黑伯他们不信,一脸的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