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第3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承担领导责任。”
郑百样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老吴,这不是我们怕负责任的问题,这种事会带来一系列的后果,咱们二十年打下来的天下,说不定就完啦!”
吴长天这位老搭档的激动,使吴长天自己不得不把语气放缓,话也说得推心置腹:“老郑,这事对你们来说,也就是酒后失手,是过失行为,不是 故意的行为。
我和梅书记都在场嘛,都可以为你们 作证嘛。法律上对这种过失行为是有说法的。
另 外,这个女孩子是我们哪个下属单位的人,我可以 要求她的所在单位对家属充分补偿,做好家属工作。只要家属通情达理,这个事情不至于闹大。”
吴长天一时混乱的思绪, 突然被自己的这番话 梳理清楚了。可郑百群却依然按着电话,说:“问 题的关键是,这个女的不是我们下属单位的,我刚 刚问过李大功了,这两个人都不是我们集团的职 工。”
“‘那她们是干什么的?”
郑百祥的喉咙沉了一下,脸上呈现出一种恨天怨人的懊丧,说:“她们,她们是妓女!”
吴长天只觉得像是有人在他头顶上猛击了一下,有点发蒙。这些年他经历过无数深渊薄冰,自以为久经沧海难为水,对任何事都可处变不惊了,可今天郑百祥的这句话,真的让他看不出前面的深浅了。
妓女?
他吴长天怎么沾上妓女了!
郑百样进一步点破,“吴总,咱们长天集团现在可是社会性公司,多少人都盯着。公安局一来调查,股市上肯定会有人兴风作浪炒作这个题材,新闻舆论再跟着推波助澜,几天之内就能把长天实业的股票信誉给搞垮!经济上的这个损失是现在就看得见的。还有看不见的,那就是您吴总多少年树立起来的社会形象,人格声誉,让那些报纸添枝加叶地那么一说,也得毁于一旦。另外,这件事一旦传扬开了,最麻烦的就是梅书记。他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沾上这件事,进常委的安排肯定得放在一边了,能不能在市委原职干下去,也得打个问号。就是勉强不撤他的职,他还敢在长天集团产权界定这件事上再说一句话吗?他不说话,产权就算吹了!”
郑百祥的每一句话,吴长天都感觉他在夸张其词,但仔细一想,每句话又都那么真实和必然。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他的股票会为这个意外的事件跌下去,他的名声会被牵连得百口难辩。最难以接受的,是他们精心准备了那么久,已经接近成熟的那个合法取得长天集团股权的计划,就要无端地破产!他无论如何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已经可以预见,而且不可避免!
他愣半天,愣了半天才用了一种他以前从未在下级面前流露过的犹豫和无措,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郑百样张开了口,却欲言又止,只说:‘“吴总,这事还是你来通盘权衡一下,你决定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吴长天的脑子很乱,他强迫自己镇定,强迫自己恢复往常的持重,他说:“叫李大功来。”’
李大功来了,同样湿淋淋的。不知是发冷还是恐惧,站在吴长天面前,始终抖抖索索战战兢兢。
出乎意料地,吴长天没有责骂,只是沉着声音问:“死的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广
李大功面色僵硬,答道:‘哦就知道她叫阿欣,回头可以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身份证。”
吴长天又问:“跟她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李大功说;“叫艾丽,不过,她们这种女孩儿在北京可能都用假名字。”
吴长天盯着自己的这个老部下,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烟火,他压着声音吼道:“你怎么和这种人混到一起去了!”
李大功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她们俩,原来… -·原来是和林星住在一起的……”
吴长天想起来了,李大功不久前是提醒过他的:缠住吴晓的那个林星,和这种女人来往密切……
他~下子想起来了。他没好气地对李大功说:“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你自己到公安局去说清楚0巴。”
他说完,又狠狠地看了一眼郑百样。郑百样面色青灰,一言不发,低头而立。
脸上闪亮的,不知是汗是水。
李大功眼睛红红的,他说:“吴总,我一个人做事一个人当,我现在就拉着尸体上公安局去。我不是考虑我自己,我是一个无名小卒,杀人偿命都无所谓。可这件事要是影响了您, 影响了公司, 我,我,我李大功……”李大功使咽起来:‘“我对不起您…··哦也对不起郑总……”
在李大功的吸泣声中,屋子里沉闷了片刻。吴长天缓下声音,问他们:“那个叫艾丽的,现在在哪儿?”
郑百祥哑声替李大功答道:“‘她有点受惊,我们刚把她领到楼上去了,让她安静一会儿。”
吴长天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知道时间不允许他再犹豫。如果不马上把尸体送到医院,不马上让李大功和郑百样去公安局报案,这一段无端的拖延,今后必会招来方方面面无穷无尽的疑问。他想了再想,还是把烟掐灭,对郑百祥说:
“老郑,这事怎么也遮不过去,没办法了。长天实业的股值,你我的声誉,只能随它去吧。你和大功即便让法院判了,也还可以尽量争取监外执行,这种办法我会想的。”他又转脸对李大功说:“总归是出了人命,你们也不能不承担这份责任。”
他说着就往书房外走,嘱咐郑百祥:“打不通急救站,你赶快准备车,我们自己把尸体送到医院去。”可没想到郑百祥却一步跨上来拦住了他,把他已经拉开的房门又好地推上了。吴长天不由喊了一声:
“‘老郑,你不要糊涂!”
郑百祥马上发出同样大的哀求声:“老吴,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这还不是一盘死棋,我们得再考虑一下,千万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吴长天瞪着眼,说:“对,这正是我怕的。我这时候要是护着你们,其实是害了你们!”
他想拉开门,但门一拉开就又被郑百样死死地关上,书房厚重的大门被一拉一关弄得砰砰作响。吴长天厉声喝令:“老郑你干什么,你把门打开!”而郑百祥依然压住门,发着狠地说:
“明天,公安局、新闻界、社会上方方面面的人,都会用最大的兴趣来打听这件事了。用不了多久,报纸上就会登出各种各样耸人听闻的标题了:长天集团总裁五十大寿乐极生悲!啊,过痛吗!不过瘤?好,还有:市委书记企业总裁招妓取乐酿出血案!还有:领导干部和优秀企业家糜烂腐败大揭秘!够了吗?啊!我和大功判刑,蹲监狱,没有什么,我们无名之辈,不值得新闻界炒。这件事下一步的主角是你吴总,是梅书记!”
吴长天愣楞地,说:“事情要发展到这一步,我只好承担。”
他这样说,拉门的手却是松下来了。郑百祥说:“吴总,我们跟你这么多年,你没享福,我们也没有。你是出了名了,我们得到什么了?我们为什么还死心榻地的跟着你?”
吴长天已经很久很久没和自己的几位亲信谈过这么深的话题了。他剖心沥胆地说:“集团的产权一旦争取下来,你郑百样也是有一份的,大功我也会考虑的。”
李大功哭了,脸上的肌肉扭曲得丑陋无比,他哭着说:“吴总,我李大功不要一分钱的股份,我只求一辈子跟着你,只求你别把我给扔出去。”
李大功此时的动情,让吴长天也有几分心酸,二十年风雨同舟,刹那间历历在目。郑百祥说:“产权的事要是真能办下来,我们要不要股份都无所谓。凭你吴总的为人,我们跟着你不怕没饭吃。可今天这事只要一桶出来,梅书记肯定就完了。
你吴长天的名声再一具,谁还敢帮你办这种有争议的事?用不了多久,市委就会派人到长天集团来宣布,长天的资产归招商公司管、归国资委管;干部归组织部管。
你吴长天功劳卓著,但晚节不保。就是不撤你职也得加强监督、加强领导班子。你挂名 当董事长,市委另派总裁和党委书记来!吴总,我说的这些你不信吗?”
吴长天一步一步从门口退回来, 在沙发上颓然 坐下。郑百样关于他吴长天和长天集团大结局的描 述, 他很清楚,绝不是一部故事离奇的评书演义。现在,确实是梅启良宦海迷航的关键时刻, 也是他 吴长天一生中一个最重要的时刻。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确实客不得半点节外生枝的口舌是非。产权界定的事,关系到他,当然也关系到郑、李两人和集团的很多骨干今后一辈子的身家利益;关系到他们二十年的奋斗,最终能不能获得应有的个人成果。难道真的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功败垂成!
郑百祥和李大功也全身疲惫地坐下来,屋子里这下子彻底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李大功压抑的哭腔:“‘吴总,是我的错,你让我去死吧。这么大的事要是让我给弄砸了,我死了也没法儿赎这份过呀。”
吴长天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地把它们吐出来,他终于问了一句转折性的话:
“这个女的死了,都有谁知道?”
吴长天的话立即中止了李大功的抽泣,他答道:“‘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
吴长天下意识地和郑百祥对视一眼。李大功又说:“还有楼上那个艾丽。”停了一下,又说:“还有……梅书记。不过梅书记还不知道已经死人了。”
郑百祥说:“楼上那个女的可以给她钱,这种女的只要给钱什么都能答应。”
吴长天低着头, 难下决。O。他一会儿觉得,这也是一条路,一会儿又在心中痛问:怎么能走到这条路上去!这时,他们都听到了前边别墅大门传来的门铃声。
铃声不大,但三个人几乎同时一惊。
这么晚是谁来了?
很快,住在门房的保姆敲开了书房的门,通报说外面来了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是来找吴晓的。
又是个女孩子。吴长天吃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到前边客厅去看一眼。走到门口,他转过身来,和郑百祥对视了半天,终于说:
“‘你先去,和楼上那个,谈谈吧。”
这大概是一个决定,一个既匆忙又必然的决定。郑百祥和李大功很郑重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不知是解脱还是沉重。吴长天独自穿过没有开灯的黑暗的走廊,向客厅走去。他的心里也是漆黑一团。当走进灯光稀落的客厅之后,他才看到,等在这里的原来就是吴晓的女友,那个曾对他进行过理性的采访,后来又爱情至上的漂亮的女孩子!
11
会厅的空调像是刚刚被保姆打开,屋里的空气一时还有些沉闷,除了茶几上老气横秋地亮着几盏半胚半醒的台灯外,整个房间都压抑在幽暗的阴影里。然而在吴长天的视觉中,林星的面色依然光彩照人。在这位不受欢迎的女孩把他的儿子从这里夺走之后,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踏进吴家的大门。她的样子使吴长天恍地记起半年以前,她自报家门闯到他的办公室要求采访时,就是这样的姿式端坐在沙发里故做老练。相形之下,吴长天相信自己此时的模样,比半年前的那一天显然是大大地走了形,他的脸色暗淡,身心疲惫,连声音都失去了正常的光泽。
“你是找吴晓吗?”他问。
林星在他进屋后就礼貌地站起来,然后礼貌地致以问候:“叔叔,您好。”在吴长天的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叔叔,说不清是让人舒服还是别扭。此时他的各种感触都有些麻木。他糊里糊涂地,又问了一遍:
“你找吴晓吗?”
‘“对,他在吗?’”
“他不在。”
“他说今天回来给您过生日的。”
“啊,他回来了,又走了,他的乐队刚才来电话把他叫走的。”
“‘是去和电视台的人谈拍MTV的事吗?”
吴长天思绪紊乱, 不得不竭力凝神完0,让自己的精力集中:“啊……好像是吧。”
林星一副释然的表情:“噢,那就行了,我就是来告诉他这件事的。”
吴长天应酬地笑一下,问:“你还有别的事吗?”他脸上的疲乏,声音的喀哑,都是送客的意思。他不能让林星在此逗留太久,他甚至都没有请她再坐下来。
林星倒很知趣,说:“没别的事,他去了就行了。我怕耽误他的事才专门跑来的。对不起打搅您休息了。”
吴长天顺水推舟地应道:“啊,我刚刚睡下。”
林星做着要告辞的样子,把沙发上的手包拿起来挎在肩上,她问:“吴晓晚上还回这儿来吗?”
尽管吴晓走时吴长天嘱咐过要他晚上回来住,今晚他本想和儿子好好谈一谈的。
但他担心这女孩儿会留下来等他,于是说:‘“他不会回来了吧,不会回来了。”
林星点了点头,看得出比刚才放松了些。她说了句:“那我祝您生日快乐”,便向客厅门口走去。吴长天在她跨出门时想起什么,又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