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红尘-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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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三十一日上午九时三十分，来自省市各机关、团体单位的大小头头脑脑们，都提前走进了礼堂，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等着省里和市里的领导。
礼堂后台，几百名孩子都画好了妆，穿好了演出服，在老师的带领下，坐在地板上等着演出时刻的到来。孩子的天性好动，喜欢热闹，人来疯，本应是很热闹的后台但是此时却很安静，孩子们都按照老师的要求，静静的坐在地板上，只是偶尔有个别的孩子小声的互相逗着玩，发出天真烂漫的笑声。
上午十时整，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省委书记莫光伟、省长乔冠一等十多位领导走进了礼堂，在观众席前排中间位置就坐。
呼市的市长赵天东做了简短的发言后，儿童节目展演开始了。
不能不说，呼市上下为了这场演出付出的努力和心血没有白费，节目的确很精彩，孩子们天真烂漫、童趣横生的演出博得了一阵又一阵的热烈掌声。
省里、市里电视台的摄像师们也跑前跑后，忙的一头汗水。
乔冠一偷眼看了看正襟危坐的省委书记莫光伟，看到他脸上不时露出开心的笑容，乔冠一的心里也感觉到了一丝得意，看来这次选择的切入点不错，将来等新的礼堂投入使用后，莫书记应该不会忘记这次精彩的演出。
呼市的大小领导也在偷偷观察着省里的一二把手，看到他们都很高兴开心的样子，呼市的领导们算是把心都放在肚子里了，自古以来就是上边领导一句话，下边小兵跑断腿，领导们能满意，一切就算都OK了。
可是整个礼堂里的人都不会想到，此时舞台上方狭小的空间里，正在酝酿着一场天大的灾祸。这座政府礼堂里的电线虽说早就换成了很粗的电线，但是今天的负荷已经超出了电线最大的承受能力，假如此时有人上去摸一把电线，一定会被烫的蹦跳起来。
演出进行了一个小时后，由于节目需要，舞台上方的射灯和喷雾机打开了，孩子们蹦跳着跑上了舞台，开始卖力的表演他们的节目。
这个时候，舞台上方木制棚架里的电线再也负担不了这巨大的负载了，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冒烟，继而燃起了淡蓝色的火苗。突然嘭的一声爆响，整个礼堂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继而全礼堂里的电线，连锁反应般的燃烧起来。舞台上的帷幕、木制的顶棚、墙壁上的隔音板都被烧着了，整个礼堂顿时陷入了一片火海和浓烟当中。
舞台上、后台里的孩子们都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着火的礼堂，老师们很是负责，纷纷安慰着孩子：“同学们！同学们！不要怕，不要慌，没事！”
这个时候也许是离着礼堂出入口近的人，把礼堂的门开了，几束明亮的光线从外边射了进来，礼堂里总算能看清点了，好在火势还不是很大，观众大多是省里和市里的领导，素质还是很高的，并没有出现很慌乱的情况。
乔冠一看到着火的那一刹那，心里一下子变的拔凉拔凉的，这次算是玩了，如果莫书记有个好歹，他这省长也就算当到头了。就是在这紧要关头，乔冠一也没想到舞台上还有几百名天真烂漫的孩子。
乔冠一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平时他说话用话筒听着都费劲，乔冠一站起身，丹田发力大声喊道：“都不要慌，让莫书记先走！”
乔冠一的这一嗓子还真管用，有些都跑到礼堂门口的人硬生生的收住了脚步，回头望着莫光伟。
在着火的那一刻，莫光伟也被惊呆了，他本来想起身组织礼堂内的人撤离，让孩子们先撤出去，可是听到省长乔冠一的喊声后，他没在吱声，急忙站起来，匆匆的跑出了礼堂。
乔冠一也紧跟在莫光伟身后跑了出去，看到省里的大小老板都跑出去了，礼堂里的其他领导们也都纷纷紧跟着向外跑去。他们谁也没有留意或者是根本就没关心过，舞台上还有那么多孩子。
此时礼堂里的大火已经越着越大，低落的火星引燃了木质的观众椅，浓烟已经笼罩了整个礼堂，孩子们开始大声的咳嗽，有的孩子开始放声呼喊和痛哭，老师们也慌了，急忙组织孩子们撤离，于是几百个孩子开始争先恐后的跑向那几扇敞开的大门，跟大人们一起争夺那几个逃命的通道。
可是弱小的孩子怎么能扛过大人呢？有的孩子被踢倒在地上，很快身上就被踏过几双大脚和小脚，又有孩子被绊倒了，连锁反应，更多的孩子被绊倒在地上，孩子们也都慌了，都想跑出这人间炼狱，于是不顾一切的踩着倒下的小同伴，向外跑。可是可能吗？那弱小的脚步怎么能迈过地上那么多的人呢？于是更多的孩子被绊倒在小同伴身上。
老师们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的从地上拉起孩子，可是有那么多倒地的孩子，老师们又能拉起几个呢？礼堂里的火势越来越大，浓浓的烟雾让人喘不过起来，压在最下边的孩子已经停止了哭喊，上边的孩子都对着近在咫尺的大门，伸出无助的小手，希望跑出去的大人们，领导们能回头拉他们一把，可是孩子们失望了，慢慢的，慢慢的小手无力的垂下了。
浓烟中，塑料胶皮的味道，有毒的烟雾，让孩子们身后边的老师们感觉到了要命的窒息感，最后也都无力的倒下了，有的老师手里还紧紧的拉着孩子的小手。
礼堂里已经没有了哭喊声，只有燃烧发出的噼啪声，跑出去的领导们，彷佛被逃生出去的孩子哭喊声惊醒了，猛地顿悟过来，火海里还有几百个孩子呢。于是有的领导开始返回礼堂的大门口，向外拖拽压在地上的孩子。
更多的人开始加入进来，莫光伟和乔冠一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也跑回了现场，开始指手画脚的指挥抢救和灭火。此时远处也想起了消防车那凄厉的尖叫声！
二百八十四章 这次摊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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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礼堂已经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塑料烧焦后那呛人味道和人的皮肉烧糊的臭味。
乔冠一满脸的汗水，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救人忙的，他跑到省委书记莫光伟身边，把莫光伟拉到了一边，哭丧着脸说道：“莫书记，您看这……这可怎么办啊？”
莫光伟厌烦的看着乔冠一，恨不能把他掐死，妈比的，干嘛要把自己拖进来，这次算是玩了，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就等着中央的处分吧，能逃过牢狱之灾就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莫光伟清楚眼下他跟乔冠一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了，他伸手摸了把头上的汗水，焦急的对乔冠一说道：“眼下救人、救火要紧，你立刻通知省公安厅厅长白建材，让他立刻组织警力来现场，封锁现场，让财政厅立刻准备现金，准备给死者赔付，现在是特殊时期，只要死者的家属开口要钱，抓紧跟他们签订协议，要多少给多少，到上报死亡人数的时候，那些赔过钱的就不要上报了。”
乔冠一明白莫光伟的意思，急忙在到旁边打电话，找相关人员安排落实省委书记的指示。
火情就是命令，呼市消防队的所有灭火车辆都赶了过来，开始用水枪灭火，消防队员也穿上防火服进入了火场里，搜寻生还者，抢救遇难者遗体。
呼市的市委书记王斌立刻让卫生局局长命令市里大小医院的救护车来现场待命，让医院里做好抢救伤员的准备。
信息化社会的特点就是体现在信息的传播速度上，这火还没有扑灭，网络上已经有了政府礼堂的火灾视频，这段视频很快被转播开来，不到半个小时，点击和转播数就过了十万，看来没事在网上闲逛的网民还是很多的。
许多媒体的记者也闻风而动，开始扛着大小机器向呼市集中，华夏国的主流媒体也都派出了记者。这消息自然也被有心人汇报给了华夏国的总书记震兴华和总理杨建国。
震兴华此时正在国外进行访问，听到这个噩耗，得知有很多孩子被烧死在火场里，立刻中断了正在进行的访问活动，提前回国了。在飞机上震兴华接连发出了几道命令，一是让杨建国总理亲赴呼市，指挥抢救和善后事宜；二是让中纪委、高检立刻组织调查组对这次火灾事故进行调查，处理相关责任人；三是让卫生部立刻组织全国有名的烧伤专家赶赴呼市，抢救伤员。
其实就在震兴华打给杨建国电话的时候，杨建国已经在飞往呼市的飞机上了，这个消息同样让杨建国感到痛心和震惊，由于具体的伤亡数字还不清楚，杨建国回复震兴华道：“总书记，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安排相关的人员赶赴呼市，现场的情况我正在联系省委书记莫光伟同志，有了确切的伤亡数字我会及时跟你汇报的。”
参加节目展演的几百个孩子的家长也都得到了消息，纷纷赶到了X省政府礼堂，一时间火灾现场人头攒动，乱哄哄的一片。哭声、喊声、怒骂声，人群拥挤，现场一片混乱。
前来维持秩序的警察和防暴队，哪里能阻止的了群情激奋的家长们，警察和防暴队的人组成了人墙，奋力阻止家长们进入现场，口中不住坐着家长们的工作，可是到了这个时候，都关心自己的孩子，有谁能听的进去呢？家长和警察，双方甚至发生了肢体冲突，公安厅长白建材看到这个情况，急忙打电话要求各分局的防暴警察和干警前来支援。
乱归乱，消防队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半个小时后，大火终于被扑灭了，等莫光伟和乔冠一等人淌着积水进入面目全非的礼堂时，他们都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站在那里久久的没说一句话。
就在靠近舞台的那道门前，上下叠摞着上百个孩子，孩子们的小手都徒劳的指着那道近在咫尺的生门，可是他们却永远的出不去了。
想起发生火灾那一刻的情景，莫光伟深深的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个罪人，罪不可赦。如果当时他能组织孩子们迅速的撤离，恐怕就不会死伤这么多人了。莫光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是痛苦的泪水也是悔恨的泪水。
乔冠一也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看到省委书记在流泪，他急忙掏出手帕递了过去。莫光伟挥手打掉了乔冠一递过来的手帕，顺手狠狠的打了乔冠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震惊了乔冠一，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省委书记打省长的耳光，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只有乔冠一明白自己挨揍的原因，他捂住脸，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莫光伟的手机响了，这是他的私人电话，特别的铃声让莫光伟知道是谁的电话，他毫不避讳的掏出手机，声音沉痛的说道：“总理，我有罪！”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莫光伟同志，你立刻组织指挥现场的一切工作，我很快就会赶到。现在伤亡人数能确定吗？孩子们是个什么情况？”手机听筒里清晰的传出杨建国的声音。
莫光伟像是苍老了很多岁，他低声说道：“总理，死亡的大多是孩子，具体的数字还不知道，我立刻安排人进行统计。”
手机听筒里一片沉寂，过了许久，杨建国说道：“造孽啊！我们该如何对家长们交代。”接着手机里穿来了断线的声音。
莫光伟收起手机，大声喊道：“赵天东，立刻找到教育局局长核实人数！快！”
赵天东答应着跑出了礼堂，去找呼市的教育局长了。
这个时候，家长们都跑了进来，看到这种惨象，有的家长当场就晕了过去，礼堂里顿时哭声震天。
这些省市的领导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下面的工作该如何进行，都眼巴巴的看着莫光伟和乔冠一。
莫光伟走到孩子们的尸体前边，丝毫没顾忌地上的泥水，对着孩子们跪了下去，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在地上，家长们诧异的抬起了头，有人认出是省委书记，急忙互相劝阻着，停止了哭声。
“家长同志们！我是省委书记莫光伟，我有罪！其实该死的是我，不是这些天真烂漫的孩子，还请家长同志们节哀，暂且退出现场，我们还有很多善后的工作要做，希望您们能配合、理解，请大家到政府的接待室休息下，好吗？”莫光伟知道这关是不好过了，这次算是摊上大事了，有些事还是跑在前头好，看来少报瞒报已经不可能了，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乔冠一身上多承担些责任。
乔冠一也想到了这点，可是他没有莫光伟的动作快，如果这个时候再跑到跟前下跪，恐怕群众的怒火就会朝着自己来，他妈的，莫光伟真是只老狐狸。
群众还是很通情搭理的，看到人家堂堂的省委书记都跪下了，他们的心也软了，孩子既然已经死了，还是等着处理吧。于是家长们纷纷互相劝说着，退出了礼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