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多少爱 (出书版)-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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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涛没有打扰她,只专注地看着她穿针引线。顷刻,她剪掉线头,举起手里那件崭新的大衣说:“前不久买的一件衣服,忘了钉扣子,原本是买来初一那天穿的,结果到今天才想起来。”
她见沈云涛一迳用沉思的目光凝视着她,始终不说话。她又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想不到吧,我离婚了!”
她的客人依然紧闭着嘴巴,仿佛只是来看她如何故作坚强的,这态度令她微微有些恼了,便低下头不再理会他。
客厅里拾掇得很整洁,没有了男主人的空间更加冷冰冰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沈云涛像是沉思够了,才抬了抬眼皮问:“那混蛋一直没有回来过?”
凌筱手里的动作微微一滞,然后轻摆了一下头。
“我不相信他就这样跟只耗子一样躲起来,永远都不露面?”沈云涛愤然说道,“真可悲,这么多年朋友,我居然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III
凌筱没有受到他的情绪感染,平静地做着手里的活,说话的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那又怎么样?他不是非要得到别人的理解不可。”顿了顿,她又略为激动地说,“我倒是无所谓,爸妈快被气疯了,爸爸说等他回来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真是的,他还以为赵言诚就是闹着玩儿而已,迟早会回来乖乖地让他们收拾呢。”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被人说中了内心的想法,凌筱顿觉无地自容,她慌忙摇头否认,“没有,我才不会天真得还会对他抱着期望,即使他真是耍着人玩儿,我也不会原谅他,我们肯定是要离婚的。”
可她的眼睛明明还因为那抹希冀而激动得泛起光泽。沈云涛心里一阵烦躁,他总不能够真挚诚恳地期望赵言诚只是玩儿场游戏吧?
他盯着那双固执的略带着傲气的眼睛,一如多年前的她,冲动的时候能说出绝情的话,心里却早已是脆弱不堪了。
“别这样!”他心痛地说,“别在我面前装得若无其事。”
“没有啊。”她逞强道,“你从哪儿看出我在装了,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再说,我跟他的婚姻也一直不幸福——”
她的手更为灵活地做着活,那话头却因为她的走神而断掉了,再接不起来,空气厚重得像凝固了一样,她似乎很费力地呼吸着,手头的活没有停顿,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的思绪仿佛才又回到那句断掉的话上。
刚试着张了张嘴,她的眼里就已经盈满了泪水。
“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她极力地克制着不要让眼泪流出来,然而一句话才落下,喉咙里便发出一声哽咽,“我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吗,他要这样对我?就连离婚也只留下一句话,见也不跟我见一面。我真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他还爱过我!”
她用手指揩着眼泪,情绪再也由不得她控制了,“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可以使他对我这么绝情绝义?如果他爱上了别的女人,如果他觉得跟我过日子简直是受罪,他只要对我说出来,我不会多说一个字就称他的意,可是他——他怎么能这么混蛋的?”
她呜呜地哭起来,哭声起先很小,用手捂住嘴以后,索性痛快地哭了起来,哭泣声从指缝间泄露出来,伤心而哀怨地回荡着。
沈云涛早就慌了神,现在她哭起来更叫他惊惶失措了,管不得那些规矩,坐到她身边去搂住她的肩。
“别难过了!”他劝慰道,修长的手抚着她的头发,他苦苦地在大脑里搜寻着可以安慰她的话。他想不到最后说出口的竟然会是这句:“没有关系的,不是还有我吗?”
哭声陡然停了,凌筱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待那泪水完全收住以后,那双眼睛不知道从哪里扭聚了一股怒气,像火焰一样地喷向他。
“你还敢对我说这种话!”她吼道,“你和赵言诚大概都是这样想的,少了你们我就活不下去,不是你就是他,我必须就得同你们哪个在一起吗?所以,你先抛弃我,把我扔给赵言诚,赵言诚嫌我累赘了,又把我扔回给你。你们两个就把我当个可以抛着玩儿的小玩意儿,我想问你们,这么多年,我让你们玩得还高兴吗?”
她愤怒地吼完以后,眼泪再迸发出来,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眼泪,让她抽抽噎噎个不停,最后,她索性挣脱开他,跑回卧室,关上门哭个够。
沈云涛尽管是平白被冤枉了,这个时候倒也不敢再追着去解释,在客厅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哭声渐弱,卧室里传来一个清楚的声音。
“我想睡一觉,你先走吧!”
他机械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门边,拉开门时,他以担忧自责的神情回望了那扇卧门的门一眼,慢慢地走了出去。
凌筱始终没有等到赵言诚回来负荆请罪,时间过得越久,她心里的那线希望就越发渺茫。这个春节几乎是在父亲气急败坏的骂声和母亲的哭声中度过的,沈云涛每天都会来看她,坐不了多久便会被她用什么理由打发走。
她迫切地需要宁静,就像以前跟沈云涛分手后那样,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待上一个月。
恰巧林慕平要出国一段时间,对于她的决定也极力支持。
元宵节那天,她在家里整理行李,手机响了,一个在她意料之外的人。
“要出门?”苏茵望着客厅里的行李箱问,并暗自庆幸在她离开之前见到她了。
“一个外省的亲戚邀我去他家玩。”凌筱回答说。
“真羡慕,我也希望有个长假可以出去玩个尽兴。”苏茵随口说着,心里却暗暗骂着赵言诚丢给她这么一件难办的事儿。
“总有机会的,等你结婚,总不可能连蜜月时间也拿来工作吧?”凌筱笑着说,然后又问,“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她主动问起,倒叫苏茵没了一点心理准备,“是有点儿事儿——”她吞吞吐吐地说,“是赵言诚委托我来的。”
正转身的凌筱突然回过头来,诧异地盯着她。
“关于——关于离婚的事。”苏茵终于把最难启口的话从肚子里倒出来了。
凌筱只怔怔地望着她,忘了说话。
“是这样的,赵言诚离开前找过我,让我帮忙把协议书交给你,他愿意放弃夫妻共同财产。”
苏茵一口气说完,不安地等着凌筱表态,她甚至不敢去直视凌筱的眼睛,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后,她才小心地抬起头,这一看可把她吓坏了。
凌筱面容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绝望跟伤心真叫人骇怕,她仿佛连站也站不稳了,用手支着沙发边缘,身体微微颤抖着。
“离开?他去哪儿了?”她声音微弱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想他不会有明确的目的地。”苏茵有些歉意地说,“说起来我真该跟你道歉的,你们的婚姻破裂,我的堂哥要负相当大的责任。”
“你的堂哥?”
“就是苏斌,断了条腿的那个,跟伯母在同一所医院治疗。”
凌筱想起了那个给她带来过不安的人,再回忆起他的脸,她的心又一阵颤栗。
“他做了什么?”
“应该给赵言诚灌输了不少奇思异想,引诱赵言诚走上他那条路,”苏茵说,“堂哥让我伯伯婶婶操碎了心,这么些年他没有在哪里定居下来,或者找份固定的工作做做,他跟一帮人四处奔跑,去的全是些稀奇古怪的地方,虽然他自己不承认,可在我们看来,就跟流浪汉没区别。”
“流浪汉?”凌筱拔高了声音,不敢置信地问,“你说是言诚跟我离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不算吧,因为他有收入。”
“不工作哪来的收入?”
“他妈妈不是留下了一套房子嘛,他租给了别人,每月有三千块的收入。如果节省一点,应该够他生活了。”
凌筱再也不想说话了,她用一种疑惑的目光很不礼貌地打量着苏茵,她很想问眼前这个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老公不愿意见我,却愿意让你知道这些事?
她那露骨的敌意叫苏茵坐立不安,同时也清楚自己给了这个脆弱的女人一个沉重的打击。
“我想,他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让我转告你。”苏茵自动解释,“毕竟我受了他的委托。”
她隐瞒了跟赵言诚熟识,并曾经引为知己的事,实在是没必要为了坦诚而再次伤害一个人。
凌筱仍然半信半疑,然而脸色却比之前好了太多。
“他真的已经离开了?”
“应该是的。”
“协议书带来了吗?”凌筱问。
苏茵从公文包里拿出协议书,交到她手上。
凌筱匆匆扫了一眼,心痛得又快哭出来了,但是她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并对苏茵说:“签好了我会拿给你。”
苏茵点头同意,告辞之前,她看了一眼行李,忽然说道:“如果你决定离开,最好让担心你的人知道你去了哪里。”
如果可以,她真想告诉这个和赵言诚同样任性妄为的女人,有个人现在为她担心着,为她心疼着,已经到了忘记自己的感觉和体会的地步了。
在苏茵眼里,沈云涛是个无可媲敌的强者,在他接手的金额巨大的案件中连连胜诉,事务所两百多个律师,秦永霖一方面依赖他,又惧怕他,然而,谁心里都再明白不过,沈云涛另立门户只是迟早的事。
与这样一个人共事,苏茵的感情没有任何进展,事业上却受了他潜移默化的影响,如果不能使自己更强大,站在他面前除了自卑将什么也得不到,出国深造是最好的选择。
离开之前,她决定与沈云涛单独谈一次。
IV
他们约好晚上在事务所附近的一个小咖啡馆碰面。沈云涛找到这家咖啡馆时,苏茵在一个偏僻且安静的角落里翻着杂志,她的面前摆着吃剩下的牛排和水果沙拉,显然,她为了占据一个方便谈话的位置,早早地来到这里,顺便解决了晚餐。
“来得很早,”沈云涛坐下说。
“这附近的咖啡馆都是位置少,客人多,不接受订位。如果不早来,恐怕我们还得开车去很远的地方。”
苏茵合上杂志,招来服务生撤走餐具。沈云涛要了杯浓缩咖啡,微笑着说:“日期决定了吗?”
“没有那么快,半年以后吧,这段时间要做的准备还多着呢,只好辞掉工作了。”
“少了你这么能干的助手是我的损失,”沈云涛露出的惋惜看来十分诚心,“我有不少同学留在了美国,届时希望能够帮到你。”
“那我先谢谢你了,”苏茵笑着说,“我很好奇,你一直是扮演着照顾别人的角色吗?”
“我没照顾过谁啊。”
“赵言诚不就是?”
“他啊?”沈云涛提到赵言诚免不了有些恼怒,“对他谈不上照顾,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挺气他的吧?”苏茵率直地问。
“总不可能还称赞他一声不吭就消失的行为是做对了。”
“我一点都不意外,”苏茵说,“他不是个和我们一样的人,他是个内心富于浪漫主义英雄色彩的人,为了他的妻子,他也一直说服自己相信所有人都是在工作和家庭的束缚下过完一生的。你看,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人生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工作和家庭,他却时常产生怀疑,我们认为不可或缺的经济物质条件,他竟然摆脱了诱惑,且不说他的特立独行会尝到什么样的苦果,单凭他真做出了这种选择,我们也应该佩服他的勇气。”
“我觉得把他关起来比较恰当,”沈云涛心不在焉地听她说完,余怒未消地说。
“他已经把自己关了很长时间,”苏茵怜悯地说,“你不会忘记你办公桌上的那幅画吧,画作者年幼的时候把他关在画里面的囚笼中,这么多年,他始终没有真正被放出来过。”
沈云涛神情犀利地盯着苏茵,心里产生了疑问,她为什么会对三个人的事如此清楚?
“赵言诚不痛快的时候都会找上我,也许我恰好是个适合他谈话的对象,也许是我真的比较了解他。他是个本质善良单纯的人,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里生存,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
“每个人不都是这样的?”
苏茵的话无法说服沈云涛,而她说这番话的目的也未必是要说服他。
“早先我就说过了,赵言诚与我们不一样,他无法被这个世界同化,同时,也因为我们都无法理解他,即使是他的妻子和他二十多年的朋友都不能理解,才使他产生了被孤立的痛苦,他一心想融入我们当中来,像个普通人那样过着平凡的日子,可是这对于他来说太难了,直到碰上一个他的同类——”
“同类?”沈云涛抬起头问。
“我堂哥,当我看到他们很聊得来的时候,我就有了忧虑。是我堂哥让他见识到了世界上的一小部份人,他们有着另一种新奇刺激的生存方式,他们这些人有着我们所没有的执念,对生命的意义有着一套截然不同的看法,他们是一群单纯无害、挣脱情感欲望束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