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多少爱 (出书版)-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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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李洪洲的家里第一次被抢劫后,我在他家里看到了精神病类的书籍。当时没有引起重视,也忽略了他一直在钻研精神病书籍。”
沈云涛略微思索了一下,劝慰道:“别这样想,一般人也不会考虑得到,这种事实在是太少见了。”
“我想不通的是,他真的做到了,为了逃避刑罚制裁的多少罪犯都试过诈病,真正成功的能有几个?”苏茵说。
“但也不能说没有。我之前也觉得他不可能逃得过鉴定。是,一般人是别想逃过,可如果是一个长年钻研精神病类书籍的人呢?”沈云涛接着说,“我们现在该伤脑筋的是,结果已经出来了,而且对言诚不利,能做的就是找到他诈病的证据。”
“你就这么信任我吗?”赵言诚忽然说,他的目光里带着难以形容的感激,“即使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你仍觉得我是被冤枉的?”
“这有什么不对?”沈云涛很严肃地问他。
“没,没什么。”赵言诚这句话像是含在嘴里咕哝一样。
沈云涛接着说,“一审过后,不管败诉或者胜诉,不管李洪洲的代理律师是否给他争取到精神损害赔偿,这都不能恢复你的名誉,唯一的办法只有拿到他诈病的证据。他应该有亲人吧,可以想办法收买他的亲人。”
“他只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没过门的未婚妻。”赵言诚说。
“你可以试着去找找林冬雪啊,”苏茵想当然地说,“你帮了林冬雪那么多,而且我确信她是个心地善良高尚的女人,说不定她会帮到你。”
“那毕竟是她老公,她怎么可能帮一个外人,说不定,她正在为我打了他老公而恨我呢!”赵言诚不抱任何希望地说。
沈云涛接过话头,“无论如何,你要去试试。你的名誉越早恢复,困扰才会终止。”
赵言诚百般不情愿,又不想拂了朋友的一片好意,便点点说:“我试试吧。”
沈云涛又转向苏茵问,“你刚刚说李洪洲家里遭到过入室抢劫?”
“是啊,就在他患病后不久,有两次。”
“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苏茵想了想,摇摇头,“没什么发现,除了他有个游手好闲、想发笔横财的弟弟,他屋里好多的机率组合那类的书籍,一看就是个经常买彩票的。”
沈云涛认真听完就沉入思索当中,许久,他才又说道:“我刚得到消息,著名的工伤律师周文朗代理了李洪洲的案子,他是全国十大律所之一,志和律师事务的合伙人。这可是个厉害角色。”
“胜诉和败诉都与我无关,正如你所说的,我现在只在意如何才能恢复我的名誉。”赵言诚说。
沈云涛诧异地看向他,“你之前可不是这种态度。”
“之前是之前,我现在被停职了。再说,公司也不缺那点儿赔偿费,他们倒希望官司快点打完,世人就越早遗忘这件事,对公司就越有利。”
沈云涛和苏茵互看了一眼,他们都觉得现在的形势对赵言诚太不利了,如果连企业那方面都不支持他,赵言诚这顶黑锅就注定要背到底了。
三个人都陷入沉默当中,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沈云涛过了一会儿说:“先等等看,他既然是诈病,就一定能找到证据。”
赵言诚又来了到了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前两天一直下着雨,被踩扁的垃圾果皮粘在无人打扫的街道上,一排排矮小的木楼在阴冷的雾气里露出黑色的房顶。严寒的季节,那些脸孔脏污、衣着邋遢的人也不出来游荡了,一条石板铺就的街冷清寂寥,整个新安区就如同一个临终前衣衫破烂、孤苦凄凉的老太婆,蜷缩在这表面光鲜的世界的某个阴暗角落里瑟瑟发抖。
林冬雪没有手机,他又不能贸然上楼去找,必须得提防李家兄弟发现,他正一筹莫展。身后“吱哑”一声,一间店铺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打着哈欠的男人。他看了下时间,早上十一点。他心想,唯独这里的人谋生不需要起早贪黑。
他走向那个人,掏出一张一百的人民币,请他去帮忙找林冬雪。
“我要跟她要回欠着我的钱,所以,别让她知道是谁找她。”
叮嘱完毕,男人跟店里的女人交待一声,揣着他的钱去了。
两分钟后,穿着一件灰色棉袄的林冬雪跟在男人的身后从楼里出来,远远地看到赵言诚,她惊愕地站在原地,然后转身就往回跑。
赵言诚几步追上前,堵住她的去路。那个男人只作平常地看了他们一眼,未露出一丝好奇,在这种地方,这类事情显然太常见了。
赵言诚看着男人钻进店铺里面,才对低着头,惊惶不安的林冬雪说:“对不起,用这种方式骗你出来,可我也是不得已的。”
“您找我做什么?”林冬雪抬起眸子,防备地望着赵言诚。
“是这样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必须让你知道,我没有动手打过你男人,而且他根本没病,他是装病的。”
“骗人的是您,亏我以前那样尊敬您,可是您也一样地仗势欺人。”她往楼上看了一眼,对赵言诚流露出恨意。
“你得搞清楚是非,”赵言诚火大地说,“你男人装病,陷害我,就是为了向公司多讹诈些钱财。”
林冬雪低头沉默,赵言诚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也猜测不出她在想什么,便接着说道:“我的车就停在街口,跟我谈一谈,我需要你的帮助。”
“赵总!”林冬雪语气冰冷地说,“即使洪洲是装病,是为了讹诈公司的钱财,我跟他是一家人,凭什么我要帮一个外人?”
“凭什么?就因为他是你家人,他做了不道德的事,你也要跟他同流合污?凭什么?难道这个社会畸型,人心就非得这么自私肮脏?”赵言诚愤怒地说。
“我相信洪洲的人品。”林冬雪充满敌意地瞥了赵言诚一眼,“借您的钱我会还的,但是,请您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这会让别人觉得我跟您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为了我的名声,请您自重!”
赵言诚因这席难听的话颜面无存,他还没开始感到愤怒,林冬雪已经趁这个空当越过他跑进楼里,赵言诚转过脸,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处。
II
凌筱在别墅前轻叩了三下门,衣服被染成五颜六色的林慕平来开了门,见是凌筱,他拿下咬在嘴上的画笔,微笑地请她进去。
凌筱跟在他身后进到一间光线充足的画室,画架上摆着一幅还未完成的风景画,画笔和调色盘凌乱地放在一张大桌子上。朦胧的白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凌筱感到前所未的惬意,这是她以前最熟悉、也最喜欢的环境。
“你来了真好。”林慕平端了杯咖啡给她。
凌筱接过来,一眼看到杯子的边缘还染得有颜料,她摇头放下杯子,“我不喝。”
林慕平笑了笑,“我忘了,以前你就不喝我泡的咖啡。”
“不是不喝您泡的咖啡,而是您的杯子没洗干净,您真是一点没改,还是这样邋遢。”
“有了你就好了,你泡的咖啡我喝着也放心。”林慕平一点也不介意地说。
“恐怕还是跟以前一样,您说是收我当学生,其实就当是雇了个免费的保姆。”凌筱找了个没放东西的空椅子坐下来。
“现在我可是付你薪水的,而且画展已经结束了,你现在要做的事不多,很划算啦。”林慕平喝了口咖啡,看着刚坐下的凌筱说,“你别坐着啊,看桌子那么乱,帮忙给收拾一下。”
凌筱只得又站起来,去整理那些扔得乱七八糟的画笔和调色盘,耳边还传来令她讨厌的声音,“地上也好乱,这些纸都是谁扔的?也不知道收拾——”
收拾好桌子,她转过身,林慕平已经坐回画架前完成他那副作品。他的背挺得直直的,手凌空挥动着,眼睛专注地盯着画布,白光落在他平滑宽阔的前额上,几缕发丝变成了透明的白色。
凌筱知道,这时的他已经忘了这屋里刚来了一个人,便不去打搅他,自己坐到另一个支出空白画布的画架前,摸到搁在旁边的画笔时,她的手微微发抖,心里也产生了几分怯然。
举起画笔,往画布上一按,她的手立刻缩了回来,只呆呆地望了画布几分钟,她扔掉画笔,蹲在地上拾起那些废纸废布。
一个下午,她把画室打扫得窗明几净,然后就站在林慕平身后看他作画,待他起身时,已经是晚饭时间。
林慕平看到整洁有序的画室露出赞叹的神情,他望向斜挑着眉看他的凌筱,满意地微笑着。
“你刚离开的那段时间,我还真是不习惯。现在你回来了,竟然也有些不习惯。”
“我猜您打听到我的下落时,您一定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终于又可以奴役那个傻丫头了。”凌筱往两个洗得很干净的咖啡杯倒进刚煮好的咖啡,递给林慕平一杯。
“我是在奴役你么?”
“当然没有——用您的话说,这是让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林慕平啜了口咖啡,但笑不语。当他的目光越过凌筱落在那幅涂了一个小黑点的画布上时,他转头用一种疼惜的神情望着凌筱,“不要勉强自己了,想画就画吧。”
凌筱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一点也不想。当我拿起画笔时,我脑子里浮现的是你正在画的那副风景画,到现在,还是没有我想画的东西。”
“我的意思是,即使你脑子里浮现的是我那幅画,你也可以画。”林慕平说。
“那不是跟您当初说的话相悖了?”凌筱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您别担心,迟早有天我还会再画的。现在我没有灵感,也许这些年我都算是白活了,竟然从来没有过画画的冲动。我想,欧洲那些大师们,他们每画一幅画一定都是满怀激情的,即使没有画笔和画布,他们的脑子里也一定有一幅瑰丽的画卷,可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最多——只能临慕。”
林慕平走近她,如同一个和蔼的长辈拍拍她的肩,“别想太多了。”
“嗯。”凌筱低头,用手指抚着咖啡杯边沿。
“还能适应这里吗?”林慕平换了一个话题。
“我觉得很好。”
“那一起吃晚饭吧?”
“这个请原谅,我不能陪您了。”凌筱歉意地说,“婆婆住院了,我必须得回家做好晚饭给她送去。”
“真遗憾,那就改天吧。”林慕平说,“正好我也要出去吃饭,顺路送你吧。”
临下车前,凌筱转头用一种感激的神情望着林慕平,“谢谢您!即使您不说,我也知道您是想帮助我。给我时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林慕平脸上仍是那种温和的微笑,“我是为了自己,这些年我一直在作一个猜想,出自你手的完美作品究竟是什么样子,然而,这些年一直没等到。但是,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我有这个耐心等待。”
凌筱的眸子里盈满感激的泪花,她转身拥抱了林慕平,然后,带着微笑下车,向他轻轻地挥动着手。
这么多年,唯一理解她内心的,不是与她朝夕共处的丈夫,也不是深爱她十几年的沈云涛,却是这个与她多年不见的人。
赵言诚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每天按时上下班的却是凌筱,尽管他们住的地方离林慕平的小别墅比较远,凌筱也是早起赶公交车,没有使用家里唯一的一辆私家车。
她每天晚上会把第二天的饭菜准备好,中午赵言诚只用微波炉热一下就给母亲送去。
她比以前更能纵容赵言诚的坏脾气,不让丈夫衍生出自卑的情绪,尤其是这种时期,赵言诚不可能找得到新工作,男人一旦没工作,就容易消极堕落。
林慕平虽然疼爱她,脾气也多少有些古怪,所幸凌筱多年前就很了解他,现在应付起来还不算是太吃力。
她成了这个家的核心,而即使她任劳任怨,赵言诚总不是个能每天老实待在家里或医院、拿本书或杂志打发时间的人。
一直作为家里顶梁柱的他因为暂时失业心头焦虑,他变得敏感多疑,如果凌筱无意间要他做一件小事,他也会归咎为凌筱已经不再把他当成一家之主,甚至是可以随意指使他了。似乎,在他的内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他多年才在公司爬到那个位置,让妻子可以养尊处优,靠此才在家里也占了个主导地位,如今不但地位不保,多年的辛苦也付诸东流了。
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医院。岳父岳母来看望母亲时,偶尔会出于关心问及一些相关他的情况,当然也会问起工作,赵言诚礼貌地回答他们,心里却避免不了地闪过这样的念头:他们一定是开始嫌我了。
事实上,凌筱的父母一生也存下了不少积蓄,赵言诚失业第二天,凌父就拿给女儿一张存有十万块钱的银行卡。
凌筱和赵言诚起初不要,凌父便说:“我们存这些钱还能带到棺材里去不成?还不是给你们花的。”
凌筱自作主张地收下了,赵言诚却把那卡跟自家的银行卡分开来放,还很有骨气地对凌筱说:“爸妈养老的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动它。”
凌筱尽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