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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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慧的事情细细告知,但亦只说四妹妹如今通身的派头,一瞧便是个贵太太了。但却不知竟如此矜贵,嫁于了曾连同。
两人不由而同的想起今年鹿州城最火热的流言蜚语,说曾家平白无故地冒出了个小少爷,乐的曾大帅开祠堂认祖归宗,连开半个月的筵席。难不成那传言里头女子与小少爷竟然就是自家的四妹妹和外甥。
好在唐少丞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怔了数秒后,便赶忙请了曾连同上座。曾连同微笑着欠了身,执礼甚恭:“大哥大嫂请上座。”推辞了一番,这才入了座。
程副官等人随即捧上了各式的礼物。曾连同淡淡微笑,客气地紧:“宁慧第一次带我来见家人,我亦不晓得准备些什么,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请大哥大嫂看在宁慧和笑之的份上,请务必多多担待。”
唐少丞赶忙用手肘碰了碰白如懿,示意她让人上茶。唐家如今只请了一个婆子,平素洗衣做饭兼带孩子。那婆子那里见过侍从护兵随身的这等阵仗,端着托盘颤颤抖抖的。
一时间,曾连同便一一见了唐少丞的子女,程副官一一呈上了见面礼后,唐少丞怕孩子们吵闹,便命婆子带着孩子们到小院子里玩耍。曾连同问道:“宁慧说大娘旧疾复发,本是不便打扰,可我第一次来,按礼数,怎么也得拜见拜见大娘这位长辈。大哥,你看……”
唐少丞知母亲如今的脾气古怪,怕是见了,万一没个轻重,惹了曾连同那就麻烦了。于是只得委婉的道:“我娘如今病的糊里糊涂的,要不,等过些日子病好些再见不迟?”
曾连同刚欲答应。只听有个苍老的声音:“谁说我病了?”唐少丞闻言,诧异转头:“娘。”
只见门厅木坎外头扶着拐杖站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虽然容颜憔悴,但一双眼睛还是精明锐利的。
唐少丞曾连同唐宁慧白如懿等纷纷起身。唐少丞和白如懿扶着母亲唐陆氏坐了下来。唐宁慧唤了声:“大娘。”
曾连同站在一旁,只见那老妇人的目光咄咄的打量着自己。半晌,唐陆氏冷哼了一声:“我以为是谁来了,这么大的阵仗。原来又是我们唐家私奔出去的四小姐。”
白如懿暗暗拉了拉唐陆氏的衣袖。唐陆氏却只作不知:“四小姐,有道是无媒苟合。你当年私奔一事,被宁州传为笑柄,令我们唐家上下蒙羞。就算是你爹在世,也断不会轻饶你。所以无论如今你有多富贵多荣华,你这门亲我们唐家却是不敢高攀的。”唐陆氏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了唐少丞和白如懿:“你们还不给我送客。”
唐少丞:“娘。”唐陆氏猛地手一挥,只听“咣当”一声,那盏热茶跌碎在了唐宁慧的脚边:“送客!”
曾连同见状,忙一把扶着唐宁慧,也不叫边上候着的丫头帮忙,手忙脚乱地拍着她旗袍的下摆:“可烫着没有,碍不碍事?”
幸亏是冬天了,穿了夹棉的旗袍和厚皮鞋,并没有被热茶给烫着,唐宁慧见大哥大嫂急的脸色泛白,知道他们怕事情闹大,赶忙摇头:“没事,没事。真不碍事。”
曾连同一把扯过了她手里头的绢子,亲自弯身替她拂去旗袍下摆处沾着的茶叶沫子,这才起身道:“衣服有些湿了,让巧荷去府邸取一身衣服过来换。都快过年了,要是着了凉可不是小时。”
唐宁慧一怔后,方道:“哪里要这般麻烦。我换上大嫂的衣服便成了。”唐少丞和白如懿见曾连同的动作,不由地惊愕之极,正双双对视。听唐宁慧这般一说,方回了神,白如懿点头:“正是。让四妹妹妹换上我的衣服便成了。不用一来一去的这么麻烦。”唐少丞则连连称是。
曾连同抬头,望进了唐宁慧隐隐乞求的眼。这竟是这些年来,她第一次有求于他。曾连同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却见唐宁慧“扑通”一声跪于了唐陆氏面前:“大娘,当年是宁慧的错,是宁慧害得大娘大哥脸面无光,被人耻笑。请大娘责罚。宁慧心甘情愿的领受。”
唐陆氏锐利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她半晌,脸上神情莫测,好半晌,却长叹了口气:“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木已舟,生米已煮成了熟饭,我再责罚你,也无半点用了。你起来吧。我老了,不中用了。回屋歇着去了。”
唐宁慧:“大娘。”白如懿忙在一旁劝道:“娘,您素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如今这乱世的,三天两头的打仗,能遇见四妹妹,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已经是莫大的福分。娘,您就别再生四妹妹的气了。你看,今日四妹夫和您外孙也来了。娘,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哪。”
唐少丞见母亲唐陆氏神色渐软,忙捧了一盏茶递给了曾连同:“贤弟,来,给母亲敬杯茶。让母亲消消气。”
曾连同自然端上了茶:“大娘,请喝茶。”唐陆氏垂了眼,最后到底是接过了那杯茶。
☆、第41章
唐陆氏吃过了茶,便推说身体倦乏,便有婆子搀扶着回房休息了。过了唐陆氏这一关,后来唐宁慧便随大嫂白如懿进去换了衣服。
进了房,白如懿也没有多问,只拍了拍唐宁慧的手:“四妹妹好眼光,给自己挑了一个良人。大嫂见他方才紧张你的模样,就知道他对你绝对错不了。”
唐宁慧也不想多讲这几年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如今这样的光景,多讲不过是让大嫂担心而已。她淡淡的微笑,扯开了话头:“大嫂,大哥如今对你好不好?”
白如懿抚了抚鬓角,抿嘴苦笑:“如今虽然家业不顺,可是你大哥倒是长进了。再说了,如今这么薄薄一袋子的薪水,家里这么多的嘴巴,吃用都紧张,哪里有多余的钱让他去胡同里头温香软玉在怀的挥霍呢。”
如此说来,大嫂白如懿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唐宁慧轻轻地道:“大嫂且宽心。只要大哥好好做事,日后想来会有一番好前程的。”
白如懿眼睛一亮:“四妹妹,此话当真?”唐宁慧压低了声音道:“连同他说了,大哥不日便可升为科长。”
白如懿又惊又喜:“真是吗?”唐宁慧:“局里头想来要过几日才宣布。”白如懿喜出望外,连连道:“我晓得了。我暂且不告诉你大哥,到时候好让他欢喜欢喜。”又道,“你大哥他如今也定了心了,又得四妹妹妹夫相助……”
白如懿想到前程往事,一时眼圈也红了:“想不到啊,我还有这个福气……”唐宁慧拉着她的手,真心诚意地道:“大嫂,有道是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我们唐家能娶到大嫂是大哥的福气,也是我们唐家的福气。”
唐宁慧这么一说,白如懿倒是忍不住了,睫毛一颤,泪便坠了下来:“四妹妹。”
好半晌,唐宁慧换了身海棠红织白梅的旗袍出来。因白如懿比她丰腴,唐宁慧穿着显得宽宽荡荡的,倒益发显得腰细如柳,袅袅婷婷。
午饭后,四人坐着吃茶闲聊,曾连同问起了唐少丞部门里头的差事情况,唐少丞亦对答如流。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唐少丞和白如懿殷勤的紧,又留了他们用晚饭。曾连同见唐宁慧神色依依,知道她难得与家人团聚,今日又得了唐陆氏原谅,在她心头便如同得了去世父母原谅一般,不忍拂她心意,便欣然同意了。
白如懿心灵手巧,准备了两个红泥小火炉吃火锅。天寒地冻的,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唐宁慧在白如懿的劝下,饮了几小杯,便红晕生颊,只说再不能饮了。
回家的路上,笑之与表哥表姐们玩耍了一天,累了便窝在曾连同的怀里睡着了。唐宁慧也觉得乏,便支着手,侧着身子,昏昏欲睡。在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轻轻地板过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一个稳妥之处,令她沉沉的入眠。
哪怕是这样的睡着,唐宁慧那好看的柳叶眉也会微微蹙起,仿佛总有轻愁缭绕。曾连同缓缓探出了手,温柔的轻抚她的眉间。
夜幕黝黑,车子难免行驶到街面的坑洼之处,每每一颠簸处,唐宁慧便会难受的将眉头皱的更紧。
见状,曾连同轻轻地吩咐前头:“把车子停下来。”程副官瞧了瞧左右四周,出声道:“七少,这里的街道有些太过偏僻了,怕是不大安全。”曾连同道:“今天的行程不是预定的,他们就算想要动作也不会这么快。你们去外头守着便是。”
程副官应了声“是”,便带着司机下车,又命前后车的侍从警戒守卫。
唐宁慧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手脚酸软,抚着头慢慢睁眼,这才意识到她竟然还在车子里。
抬头便看见了曾连同深深沉沉的眼,他坐在她身旁,怀里还有睡熟着的笑之,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秋日枝头的柿子。曾连同的手触碰到了她的额头:“头还晕乎吗?”
唐宁慧愣着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碰触到了自己,额头上传来了他温热的体温。她本是要往后缩的,可不知道怎么的便想起他在大哥大嫂前蹲下替她清理茶沫的那一幕。一时间,便怔着没有动。
曾连同笑了笑:“你没喝惯而已。你喝的少,只会有些小小的头晕胸闷反胃,不碍事。”
他身上亦有薄薄的酒味,唐宁慧抚着胸口不语。曾连同将她细碎的发丝拢到耳后,问:“要不下车走几步?”唐宁慧点了点头。曾连同便命后面车子里的丫头在照顾睡熟了的笑之。
大冷的天,曾连同陪唐宁慧慢慢地走回家。汽车在他们身后缓缓缓缓地开着。
唐宁慧外头不过是罩了一件珠灰色羊披肩,曾连同便将自己的呢大衣拢在她身上,又默默无言地替上扣上了衣扣。
此时长而婉转的大街上,行人全无,清冷的紧,只有寒风呼呼而过。
两人肩并肩,徐徐前行。
侍从护兵等人前的前,后的后,各自离了他们一段距离。
他们一行人,这样的路过,倒也没引起什么不便。
曾连同探手握住了唐宁慧的手,也不管她小小的挣扎动作,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掌心:“我要跟你说一事。”
唐宁慧也不言语,只等他说下去。
曾连同:“我那日跟你说,你随时可以离去的话,我要收回了。不能作数了。”
唐宁慧猛地停止了脚步,转头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瞧着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曾连同缓缓苦笑,益发拉紧了她的手:“宁慧,曾经我以为,你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我没有了唐宁慧,会有另外一个李宁慧,王宁慧,总会有另外一个人。可是,我错了。”
“唐宁慧,我不会放你走的。”
“如果你恨我,生我的气,你更加不应该走。”
“你想问为什么,是不是?”
“因为你不走的话,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百般折磨我。可若是你这么轻轻易易走了的话,不是太便宜我了吗!”
“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来想怎么来狠狠地折磨我?好不好?”
唐宁慧别过了眼,视线停顿在远方黑暗的凝结处。
曾连同也不迫她,拉着她的手缓缓往前走。走过了一条街,才在十字街口处,看见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面店,店门前一个大锅,也不知煮了什么,诱人的食物香味随着热气袅袅升腾。
曾连同停下了脚步,侧过身子含笑问唐宁慧:“想不想吃面?“唐宁慧愕然。曾连同道:“第一次与你大哥大嫂吃饭,你大哥敬我酒我不敢不喝,其实一顿饭下来我只顾喝酒了……”他轻轻地补了一句,“我没吃饱。”
那小店里头的面条不过是鹿州最出名的刀削面而已。汤头倒是用骨头熬的上汤,白白的仿若牛乳一般,配了葱花和自制的辣椒酱,倒也令人食指大动。
不过左看右看,曾连同也不像是在这里用餐的人。老板颤颤惊惊地捧上两碗面后,便急急地退了出去。不大的店铺里头,便只有曾连同与唐宁慧两人而已。
曾连同挑了几筷子,尝了后,说:“我爹曾说过,我娘最拿手的便是擀面,做各式面条。他最爱我娘煮的面。又说我小时候也爱吃我娘做的面条。可惜,那时候我太小了,连我娘的面貌都已经模糊了。”
这也是唐宁慧的遗憾。她父亲唐秋冯倒是有西式照相机拍过照片,也有其他的画像。可是她娘一生,却是连一张像也没有留下。
唐宁慧是会做些小菜的,不过却不会做面条。当年两人新婚,还没有请老妈子的时候,便是唐宁慧负责小家里头的所有吃食。可不过数日,曾连同便以不想她劳累为由,请了阿金嫂来帮忙。以后,她便鲜少动手了。
唐宁慧只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曾连同则吃了足足一碗。两人出门口的时候,唐宁慧“呀”了一声:“我的手绢?”曾连同放开了她的手:“我去取。”
他刚转身走了两步,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仿佛是鞭炮炸响在了耳边。身边的那个曼妙人儿身子应声晃了晃,缓缓往后倒去……
曾连同猛地转身,扶住了她,撕声裂肺的叫:“宁慧……宁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