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的人偶-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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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笑笑，不想跟她继续斗嘴。

伊丽娅非要狠狠掐一下该隐的肉，这才满意。

第二天，伊丽娅第一次陪着该隐上班，而且，该隐没有用万用十字架，也没有乘坐任何代步工具，两人手牵手，晃悠晃悠着走去共同的工作场所。

夜空，天很晴，看得出天是渐变的深蓝色，月是略带阴影的淡黄，该隐捧着伊丽娅的指尖，随意说道：“想知道你还是人类时候的事么？”

伊丽娅浅笑着摇摇头。

“一般人都会感兴趣的，你也一定会的。”该隐的表情很淡然。

伊丽娅挑眉：“你不怕我移情别恋？”

该隐轻笑几声，说道：“全世界血族都知道伊丽娅喜欢该隐，喜欢了上千年，难道因为区区一个伯爵就会让你移情别恋？”

“哼，那可说不准。”

“我跟他，谁比较英俊？又谁比较男人？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

“别自欺欺人了。你跟他的往事，你是想听，还是不想听？”

“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伊丽娅使劲摇脑袋，又把耳朵堵得严严实实的。

——我也不想失去你，但把话说明了不是更好？

该隐叹气，果然，女人与男人的思维是不同的。迟早要面对的事实，提前承受了，又有什么不好的。

远远地，一对人影跟在该隐和伊丽娅的后面。伯爵身着复古的西式装束，头戴半高的黑色圆帽，手里拄着黑色长雨伞的伞柄，旁边跟着夏尔诗。

夏尔诗昔日神采奕奕的双眸彻底没了光亮，双眸之间也没了焦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没有情感，也没有思想。但她在微微笑着，笑容很僵硬，恐怕那是她生前最后一个表情。为什么会笑，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可夏尔诗的心灵却永远沉睡了，再也没有知觉。

该隐很早就注意到了远处跟踪着的伯爵二人，不禁笑笑。伊丽娅曾抱怨，说她是四角恋里最卑微的一个，受着别人剥削而没有别人的保护。可如今看来，N角恋里最卑微的应该是伯爵。该隐本以为近万年过后，伯爵会断了对伊丽娅的念想，没想到至今他仍然喜欢着伊丽娅，但伊丽娅却千年如一日地喜欢自己。想到这里，该隐满意地仰起下颚，拉着伊丽娅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伊丽娅仍旧不明所以地乐呵着，看起来很傻，却让人羡慕。伊丽娅被该隐一拽，差点重心摔在他身上，她抬头刚想数落该隐一顿，却看到他充满笑意的绛红色眼眸，那微不足道的怨气立刻消失殆尽。

伊丽娅很久很久没看见该隐笑的如此畅快了。他以前只会在见到玛丽安娜的时候才会露出这个表情……

伊丽娅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该隐的笑，终于下定决心把心中埋藏的问题问出来：“该隐，你打算怎么处理伯爵？”

显然，她说了煞风景的话，该隐的眉毛渐渐蹙起。伊丽娅连忙补上一句：“随便问问，随便问问而已……”

“不，我想好了。”该隐说道。

“是……什么？”

该隐笑笑，只说了一个字：“死。”

☆、chapter＃２６&２７

26　伯爵的阴谋

这个“死”字把伊丽娅说的心惊肉跳。虽然伊丽娅不是没见过该隐杀人，但战争年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血族世界的和平几乎维持了一千年。和平久了，对“杀戮”这个字眼就会觉得陌生，而且，杀人犯法已被默认成自然法则。

伊丽娅干笑几声，说道：“陛下，您不是认真的吧。”

“为什么？”该隐笑得很灿烂，下巴仰起的弧度也无可挑剔，但伊丽娅就是觉得这笑很骇人。

伊丽娅怔了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该隐的问题。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该隐不是认真的呢？他明明是密党帝王，血族世界的引领者和决策者，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是权威。没有把握的话他不会说，虚假的谎言他更不会说。

“怎么，你还挂念着他？你舍不得他死？”该隐依然笑着问道。

“不……不是。”伊丽娅低下了头，果然该隐的笑就像一根根芒刺，生生硌进她的骨髓里。

“既然这样，伯爵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认真工作，之后你可以休息了。”

“是的，陛下。”

两人依旧并排走着，速度依旧不紧不慢，像极了晚饭后悠闲的散步，但该隐的手没有继续握住伊丽娅的指尖。两人一个直视前方，一个低头看地，静静地，向前走着，如同碰巧走在一起的陌生人。

伊丽娅还在思考伯爵的问题。刚刚被该隐一环一环的发问，她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找到合理的措辞，该隐，似乎是误会了……又似乎是……吃醋了。

想到这里，伊丽娅心里激动了一阵。该隐吃醋了必然说明他在乎她。

伊丽娅一直想做个合格的恋人，她才不要想狗血爱情剧里的女人一样呆傻痴孬、不知好歹。

她认为，男朋友生气，必然是吃醋；男朋友唯唯诺诺，必然是跟他其他女性朋友见过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都可以接受……只要，这男人还在乎她的感受。

伊丽娅往该隐身旁又靠了靠，碰了碰他的手，捉住。

该隐迅速看了伊丽娅一眼，绛红色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该隐，我不是在乎伯爵。”伊丽娅摇晃着该隐的手，解释道，“毕竟，杀人犯法。一个陌生人尚且不能随意杀死，何况他呢，我们都认识的，你还说跟他是老朋友。”

该隐错愕道：“你没听出来我说‘老朋友’是讽刺？”

“没啊，你跟他……”

“很早互相认识不假，但绝对谈不上是什么朋友，他么，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我的仇人了。”

“哦。”伊丽娅的台词一下被抽空，眉头皱了起来。

“说了不用你操心，我会处理好伯爵的事。死，只是最坏的情况。”

“哦，希望不会到最坏。”

“这说不准。伯爵为了夺你，会不择手段，而且他的生命长达近万年，身体既不属于血族，又不属于人类。如果他不善罢甘休，那只有让他死了。况且……”该隐想了想，不继续说下去了。

他想说，况且，伯爵的力量是个未知数，我能不能战胜他也是个未知数。

“况且什么？”伊丽娅好奇道。

“没什么。”

伊丽娅和该隐手牵着手，晃晃悠悠地到了该隐的地下办公室。伊丽娅看了一眼表，惊讶半天——他们竟然准时到达，没有迟到。

按说，她和该隐起的很晚，走路又不快，迟到是必然的事，可是……

“最新的四维空间技术，我下令研发的。厉害么？”该隐得意一笑。

伊丽娅茫然地点点头。

“可以在运动空间内适当缩短时间，但无法让时间静止或倒流。这已经是最先进的技术了。再先进……”该隐笑道，“那这世界上人人都不会后悔了，完美的世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不过这项技术仅限几个氏族首领和我使用，没有推广。”

“哦，最好别推广。”伊丽娅撇撇嘴，她赞成该隐的观点，“要不这世界成什么了。”

该隐俯身，在伊丽娅耳边低声道：“这样，我们在床上的时间会变得很充实。”

伊丽娅腾地涨红了脸，使劲往该隐身上又砸又拍。该隐任由着她打，轻轻咬了咬她发红的耳朵，说道：“我的人偶，乖，把4号公文库的2351F文件和5号公文库关于人类科技发展和外交政策的资料拿给我，再给我端杯血酒。”

“是——陛下。”伊丽娅恶狠狠说着，恶狠狠地打开门锁，又恶狠狠地跺着脚走出去。

该隐看着她的身影，笑得很灿烂很开朗，但他笑着笑着，笑容逐渐从脸上褪去，双眸中逐渐换上了惊恐的神色。

糟了……他居然忽略了他……

伊丽娅哼着小曲，在厨房里亲自给该隐斟酒，心情不错，然而，她没注意到另外一个身影随着她进入了厨房。

伯爵悄悄出现在伊丽娅的身后，一手猛地捂住她的嘴巴，另一手在她的脑干上快速敲击。

没等伊丽娅喊出声，她已晕倒在伯爵的双臂之间。

27　记忆的水晶球

“伊丽娅，伊丽娅。”

迷迷糊糊中，伊丽娅听到男人在温和地呼唤她，而她似乎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伊丽娅翻个身，抱紧被子，无视掉那个声音。

“伊丽娅，醒醒。”

即使困意十足，伊丽娅也知道，呼唤她的人不是该隐。该隐的声音有着低沉而迷人的声线，况且这种时候，该隐会直接掀开被子，把她拽出来。

不过，管他是谁呢，自己有该隐撑腰，谁都不怕。

“伊丽娅，醒醒，好不好？”

“好好好好，烦死了，你……”伊丽娅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那人的脸，惊呼道，“伯爵！”

“是我。”

伊丽娅猛地坐起来，掀翻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呼呼，还好，她身上的衣服没有被动过。不过……这个伯爵，明明是人贩子，却还那么淡定，可气可气。

“该隐呢？”伊丽娅问道。

“不要想他了，好不好？我们回我们的家乡。”伯爵那镇定自如的表情一扫而空，他看上去是在祈求她，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神色。

伊丽娅心中莫名一痛。她深深呼吸，希望甩掉心中奇怪的刺痛感，恢复理智。

伊丽娅不再看伯爵的眼睛，说服自己没必要同情他。她很利索地翻身下床，穿好鞋子，四周看了看，往房间的大门走去。

“伊丽娅。”伯爵又轻声唤她的名字。

伊丽娅假装没听见，迈大步朝门走，手已经扶在了门把手上。

“你打不开门的。”伯爵又说。

伊丽娅叹气，扯着嘴角回头对伯爵说：“没错，我打不开门，打不开我还‘打’不开么？”伊丽娅强调了“打”字，说完，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在手上汇聚了一个火球，朝门猛砸。

一阵轰响过后，伊丽娅自信地笑笑，却在下一刻被泼了一盆冷水。

门，可以说毫发未伤，连烧焦的黑印都没有。

伯爵摇摇头，说：“你打不开，也‘打’不开。”

伊丽娅索性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抬眼对伯爵说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回我们的家乡。”

“我要说不可能呢？”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

“所以呢？”伊丽娅抱着手，挑衅地看着伯爵，他总不能杀了她。

“所以……”伯爵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晶球，水晶球周身缠绕着冰寒的雾气，里面也非冰晶般的澄澈润泽，而是混杂着白色的液体，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水晶球内缓缓游动。

伊丽娅的神经紧绷起来。

她知道该隐有个十三圣器，叫惑晶球提灯，提灯的中心就是个混浊的水晶球，那个水晶球蕴含着控制人心的魔法。

“这不是惑晶球提灯。”伯爵凌空托起水晶球，缓步走到伊丽娅面前。

伊丽娅连连后退数步。

“这水晶球里面，是我们万年前的回忆。想起它们了，你就知道了。这样，你不会再跟随该隐的脚步。他才是我们真正的仇人。伊丽娅，你会体谅到我的心情。”伯爵一手捂住胸口，表情很痛苦。

忽然，水晶球的上方裂开了一道长痕，里面柔柔的白色水雾顺着裂痕涌动，飘浮到了水晶球的外面。

伊丽娅又在手心聚拢出一颗通红的火球，随时准备好攻势。

白色水雾像几条细长的白龙，上下飘飞、舞动，与伊丽娅的距离逐渐缩短。

伊丽娅摒住呼吸，集中精神。

她必须要自保，不能让该隐为她担心……

她必须……

伊丽娅惊呆了。

眼前，白色水雾轻飘飘地散开，化作一张丝丝缕缕的白网，降落。

伊丽娅来不及反抗，她的视野便全部被白色所笼罩。天地间一片纯白，连同她的大脑，也空白一片。脑海里翻动着一些奇怪的景象，而一些熟悉的场景却突然间记不清了。

伊丽娅痛苦地捂住脑袋，蹲了下来，仿佛蹲□就能减轻痛苦。然而，痛苦是不会消失的。

她的记忆，血族世界，似乎不再那么清晰了。

千万年间的记忆像回放快退的电影一般，一幅幅，一幕幕，在与她远离。

——该隐，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自己。

她的记忆像是大脑里附着的一层纸，在不断被切碎，被抽离，升入丝丝缕缕的白网，与白网融为一体。

伊丽娅知道，她改变不了失去记忆的事实，她的大脑，要被彻底清洗了。

该隐，该隐。

伊丽娅在心中反复默念着他的名字。

可以忘掉清爽的虚拟之海，可以购物街上他送的绝美红舞裙，可以忘掉托瑞德舞会上他的拥吻……

但，不可以忘掉他。

她的恋人，该隐。

全世界血族都知道，我喜欢你，该隐，你，也喜欢我了。

白网逐渐稀疏，恢复了细长的丝状，回到水晶球里。

伊丽娅闭着双眸，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眼角带着几颗泪珠。

伯爵蹲□，把伊丽娅抱起来，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