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的眼泪-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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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话,就给你自由,还让你发财。”
“啊!先生,”我回答说,“你这个建议有些荒唐。”
“没有,泰瑞丝,我要求你这样做,”他一面脱衣服,一面回答,“但是,你要好好地照我的话去做。你看,这证明我对你是多么信任、多么尊重啊!”
不照他的意思办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他不是我的主人吗?况且,我觉得自己要干的这件坏事立即就会因为我即将为保住他的性命竭尽努力而得到补偿。他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中,不管他对我是怎样的意图,反正我一定要保全他的性命。
当下准备起来。罗朗像往常一样一再玩我,使自己欲火炽热起来,然后站到板凳上,我把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在此期间,他让我骂他、斥责他一生中犯下的种种罪恶。我这样做了,很快,他的神器就直指天空,他便招招手,示意要我抽掉板凳,我照办了。夫人,您相信吗?罗朗说的再对也不过了:他的脸上只有快活的表情,几乎就在同一时刻,种子迅速喷射出来。我便跑过去把他解下来,他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不过,在我的精心照顾下,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噢!泰瑞丝,”他睁开眼睛时对我说,“这样的感觉是根本无法想象的,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现在要拿我怎么办都行,我不怕特弥斯①的长剑了。”
接着,罗朗把我的双手绑在背后,对我说:“你又要说我恩将仇报,罪恶透顶了。可是,亲爱的,你要怎样呢?到了我这种年龄,人就改变不了自己了……亲爱的女人,你刚刚救了我的性命,但是我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渴望要谋害你的性命。你曾经为苏珊娜的命运感到惋惜,好吧,我现在让你去与她会合,我要把你活活地扔进她断气的那个地穴里去。”
①希腊神话中掌握法律和正义的女神,一手执天平,一手执长剑,双眼被布蒙住,象征公正无私和执法如山。——译注
夫人,我不向您描述我的状况了,这对您来说是可想而知的。不管我怎样哭泣,怎样呻吟,他根本不听。他打开那要命的墓室,坠下一盏灯,让我看清楚那里面成堆的尸体。然后,他在我腋下穿过一根绳索,我刚才就对您说过了,我的双臂是绑在背后的。接着,他就用这根绳子把我放下去,吊在距墓室的底部二十法尺,距他所在的地方约三十法尺的空中。这样吊着,我疼痛难忍,我的双臂简直要扯断了。我惊恐万状,眼前只见死亡的惨状。我即将在块块腐尸中了此一生,那股恶臭已经浸透了我的全身!罗朗把绳子系在横在洞口的一根木棍上,然后他拿起一把刀,这时我已经听见他已兴奋不已。
“来吧,泰瑞丝,”他对我说,“将你的灵魂托付给上帝吧,我迷醉的时候就是把你扔进这座坟墓、这个等待着你的永久的深渊之时。啊!……啊……泰瑞丝,啊!……”
我感到头部被他情不自禁地喷射出来的液体浇灌了个够,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割断绳索,反而把我拉了上去。
“那么!”他对我说,“告诉我,你害怕了吧?”
“啊,先生!”
“你将来就是这样死去的,泰瑞丝,你要相信。让你养成习惯,我很高兴。”
我们又上去了,……我应该抱怨,还是应该感到满意?我再一次救了他的命,却是这样的回报!不过,这恶魔不是可以更进一步的吗?不是可以断送我的性命的吗?唉,真是莫名其妙!
罗朗终于准备出发了。出发前一天的午夜,他来到我的囚室,我投身于他的脚下,极其强烈地哀求他还我自由,再随他高兴给几个钱,使我能到格勒诺布尔去。
淑女的眼泪(18)
“去格勒诺布尔!当然不行,泰瑞丝,你在那里会揭发我们的。”
“那么!先生,”我对他说,同时将泪水洒满他的膝盖,“我向您发誓永远不到格勒诺布尔去了,为了让您放心,请您把我带到威尼斯去,也许在那里我不会碰见和祖国遇到的一样狠心的人。只要您发善心,把我带到那儿去,我就以最神圣的一切发誓,永远不再找您的麻烦。”
卑鄙的淫棍恶狠狠地回答:“我什么帮助也不会给你,也不会给你一文钱。什么怜悯、慈悲、感恩图报之类,我的心绝对感受不到,就算我比现在富有三倍,我也不会给穷人一个埃居。不幸的场面刺激我、令我开心,当我自己不能干坏事的时候,我就极其开心地享受命运造成苦难的乐趣。泰瑞丝,在这方面我有原则,我一点也不会偏离这些原则。贫穷是自然安排的秩序,自然在创造力量不同的人,这使我相信,即使我们的文明给它的规律带来变化,它还是要把这种不平等保持下去的。帮助穷人就是消灭已经建立起来的秩序,就是反对自然的秩序,就是打破作为自然的至高无上的安排的基础的平衡,是企图制造危害社会的一种平等的,是唆使人们懒惰、游手好闲,就是教唆穷人在富人不愿帮助他时偷盗富人,富人们不愿意帮助穷人是因为这些帮助会使穷人习惯于不劳而获。”
“噢!先生,您的这些原则多么狠毒啊!如果您不是一直都很富有的话,您还会这样说吗?”
“大概吧,泰瑞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察方式,这就是我的方式,我不会改变这种方式。在法国,人们都可怜乞丐;其实,如果大家愿意的话,乞丐很快就会绝迹,用不着吊死七八千个,这些无耻的败类马上就会消失了。政治机制在这方面也应该依据物质机制规律一样行事。一个人被害虫吞噬,他会出于慈悲心肠让它们继续在他身上存活吗?寄生植物在我们的花园里危害有用的植物,难道我们不能把它们根除吗?那么,为什么在对待乞丐时就要采取另外的行动方式呢?”
“但是,还有宗教呢,”我大声叫到,“先生,还有行善,还有人道,还有……”
“这些都是通往幸福道路上的绊脚石。如果说我的幸福已经巩固,那正是建立在抛弃了人类的这些恶劣偏见的废墟上的。我正是由于蔑视神圣的和人类的法则,正是由于发现弱者挡道时总是牺牲弱者,正是由于愚弄公众的老实,正是由于毁灭穷人而抢劫富人,才攀登上我先前朝拜的神明的峻峭庙堂的。这条道路展现在你的眼前和展现在我的眼前一样,你不学习我的榜样么?你喜欢的虚幻的道德为你的牺牲安慰过你吗?没有时间了,不幸的女人,没有时间了,为你的错误哭泣吧,受苦吧,去试图在你崇敬的幻影里面找到由于你崇拜它而丧失的一切吧,假如你能够做到的话!”
残暴的罗朗说着,又扑到我身上。这一回,我简直快被他勒死了。等到他心满意足了,才放开我,还说我很幸运,因为他没有时间做更多的事情了。
第二天,在出发之前,这个该死的家伙又让我们看到了极其野蛮和残酷的新场面。城堡中所有的人都以为罗朗的妹妹和他一起去,他让人为她穿上了出门的衣服。要上马的时候,他把她领到我们面前。
“这就是你的位置,卑贱的女人,”他对她说,同时命令她脱光衣服,“我要让我的同伴们记住,给他们留下他们以为我最爱的女人作为担保。但是,既然这里只需要一定数量的人,我要走的路上又十分危险,也许我的武器能派上用场,因此我必须在其中一个婊子的身上试试我的手枪。”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往一支枪里装上火药,然后用枪逐一对着我们的胸脯,最后对准了他的妹妹。
“去吧,婊子,”他喊道,同时击碎了她的脑袋,“去对魔鬼说,世上最富有的恶棍罗朗是最粗野地冒犯它和上帝的人。”
这个不幸的女人没有立刻死去,在锁链中长久地挣扎着,无耻的流氓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个吓人的场面,然后离开了。
罗朗走后的第二天,一切都变了。继承他的位置的男人十分温和并且通情达理。他立即下令把我们全都放开锁链。
他非常慈祥地对我们说:“女性不该受这样的罪。该由畜生来推动机器。咱们干的营生已经够罪恶的了,不必再加上多余的残暴来冒犯上帝。”
他把我们安顿在城堡里面,他没有向我提出任何要求,还让我接手罗朗妹妹的工作。其他的女人做打磨钱币的工作,这个活儿无疑要轻松多了,并且还和我一样,受到舒适的卧室和美味佳肴的奖励。
两个月以后,接替罗朗的这位达尔维尔先生告诉我们说他那位前任已经平安抵达威尼斯,在那里定居了,并且已经发财致富,正享受着他所能指望的平静而幸福的生活。然而,接替他的人的命运却不是这样。倒霉的达尔维尔先生一板一眼地干着他的营生,完全不应该在顷刻之间就被消灭。
有一天,城堡中一切平静。在这个善良的主人的管理之下,尽管这个工作是犯罪,但是大家仍然高高兴兴地干着活儿。突然,大门被撞开了,在我们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想到反抗之前,整座房子里就布满了六十多名骑警。不得不投降了,别无他路可走。他们把我们都像牲口一般绑了起来,捆在马上,带到了格勒诺布尔。我进入这座城市的时候,心想,“噢,天啊!我原来发疯似的相信到了这座城市,就会交上好运,哪里知道竟是断头台在等着我!……噢,人的预感是多么虚假啊!”
淑女的眼泪(19)
对这批赝币制造者立即开庭审讯,统统被判处绞刑。他们看见我身上的烙印,便省掉了几乎全部审问。正当我快要跟别人一样服刑时,终于获得了首席法官的怜悯。这是一位十全十美的法官、可亲可敬的公民、知识渊博的哲学家,他的智慧与仁慈将把他的名字用金色的字母永远镌刻在特弥斯的神庙中。他听取了我的申诉,相信我诚实,认为我遭受的坎坷是真实的,承他垂顾,他比他的同事们更多地关注了我的案子。噢,伟大的人啊!我向您深表敬意,希望一个苦命女人的感激对您不会成为累赘,她对您赞颂,使您的仁慈之心为世人所知晓,这对她来说永远都是最大的慰藉。
塞先生亲自充当我的辩护律师。我的申诉被听取了,他的雄辩有力的口才使大家的头脑都清醒了。将被处决的伪币制造者们的证词也支持了热心帮助我的律师,我被当庭宣布是无辜受害的、是被诱惑的,免除一切起诉。我获得了完全的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这些以外,恩人还设法使我得到了五十多个路易的捐款,我终于看见幸福的曙光在我眼前闪耀。终于,我的预感似乎就要成为现实了。然而正当我以为我苦尽甘来的时候,上帝使我确信这样的日子还早着呢。
从狱中出来之后,我住在伊泽尔桥对面的客栈里,在靠近郊区的一侧。他们让我放心,说住在那里将得到正正经经的款待。我依从塞先生的劝告,打算在那里小住几日,试着在城里找个工作,如果拿着塞先生恩赐给我的推荐信还不能成功的话,我就返回里昂去。我在这家旅店只吃所谓的定餐。第二天,我发现一位衣着入时的胖夫人在密切地观察我。她自称男爵夫人,我也仔细地观察她,我觉得认出了她,于是我们同时面对面地走过去,就像两个互相认出,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人。
最后,男爵夫人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泰瑞丝,我没有搞错吧?你不就是我十年前从巴黎裁判所附属监狱里救出来的那个姑娘吗?你不记得杜布瓦太太了吗?”
这个发现并不使我感到高兴,但我还是礼貌地回答了她。我面对的是法国最狡猾、手段最高明的女人,根本没有办法摆脱她。杜布瓦对我非常客气,她对我说她和全城的人都在关心我的命运。假如她早知道此案与我有关的话,她就没有疏通不了的关系,她声称好几位法官是她的朋友。我一贯软弱,也就随她把我领到她的房间里去,把我遭遇的种种不幸告诉了她。
她又亲吻我,并且对我说,“亲爱的朋友,我把你带到我的房间里来是为了告诉你我已经发财了,我拥有的一切都可以为你服务。看看吧,”说着,她打开几个匣子,里面装满了黄金和钻石,“这就是我的本事的结果。如果我像你一样崇拜道德,我今天就会被关在监狱里或者早就被吊死了。”
“噢,夫人,”我对她说,“如果您的这些东西都是用犯罪的手段得到的话,公正的上帝最终总是不会让您享用很长时间的。”
“你这就错了,”杜布瓦对我说,“不要以为上帝总是偏袒美德,但愿瞬间的安逸不至于使你盲目到这样的地步。保尔干坏事,而皮埃尔做好事,这样就平衡地维持了上帝的规律。自然需要善与恶二者等量的平衡。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