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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贞观幽明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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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元从军长史胡鼎,奉命接收波斯犯人石龙师,这是我的腰牌,请过目。
石龙师可在你处?“
去年(贞观十年),天子将长安府兵一分为二,以十二卫与东宫六率为南衙,
元从军则称北衙,裴行俭便是在这时进入金吾卫,担任街使之职的。当年高祖定
天下,以太原初起之兵三万人留宿卫,号元从禁军。这支禁军老不任事后便以其
子弟代,因此又称父子军,号称禁军中的禁军,最受陛下信任。只是金吾卫属南
衙,裴行俭是个右街使,掌京城巡警之事,北衙却是守卫皇城,与南衙井水不犯
河水,居然元从军长史要在半路上提走一个波斯嫌犯,此事当真可疑。
裴行俭接过腰牌扫了一眼,又交还给胡鼎,道:“胡长史,抱歉,石龙师不
能交给你。”
胡鼎面色一变,喝道:“你难道怀疑我这腰牌有假不成?可知抗命不遵,乃
是死罪。”
裴行俭仍是面无表情,沉声道:“腰牌确是不假,但我奉命捉拿此人归案,
非本官之命,末将绝不敢听从。”
南衙由东宫太子及亲王编率,裴行俭所说的“本官”便是太子承乾与汉王元
昌二人。胡鼎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想些什么,沉默了半晌,方道:“你定要南
衙长官之命方可听从么?”
裴行俭只听胡鼎的声音突然多了阴森之气,心头一凛,心道:“这人难道要
动手不成?”右手往肩头一伸,已握住七截枪的枪柄,迎风一抖,这七截枪如灵
蛇出穴,连成了一根。他是苏定方之徒,当年幽州总管罗艺擅使八尺铁矟,号称
天下无双,最终败在苏定方手上。苏定方所用乃是九尺龙吟枪,因为裴行俭个子
不算高,苏定方因材施教,给了他这柄七截枪,枪分七截,长短随心,正适合裴
行俭所用。
一握住七截枪枪柄,裴行俭眼中登时放出寒光,道:“正是。我官职虽微,
却只听将令,不问其他。”
胡鼎只觉眼前这少年军官一枪在手,立如变了个人,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喝道:“大胆!”他身为北衙长史,官也不小,平时一言既出,旁人定然唯唯诺
诺,哪有裴行俭这般软硬不吃,居然还想动手的。他有心想拔刀立威,但见裴行
俭手提长枪,一看便知不好惹,因此嘴上说得虽凶,却是色厉内荏,带着马退了
一步。
裴行俭放声道:“我奉命捉拿此人,便只能交到北衙,快快让开了!”说罢,
七截枪在掌中如活物般一转,带起一阵风声,又忽地一声指向胡鼎,这意思已十
分明了,若胡鼎再国加拦阻,裴行俭已不惜一战。胡鼎没想到碰到这么个硬头,
已有手足无措之意,不由扭头看了看身后。这时,在他身后那几人中,忽然响起
了一个声音:“裴将军。”
一个人打马上前。这人遍身黑衣,身材也极是矮小,骑在马上大是不称。这
人走到裴行俭跟前,一直低着头,裴行俭枪一指,喝道:“什么人?”那人忽地
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伸出手来道:“裴将军,这是铜马契,请将军过目。”
这人虽然矮小得不像样,人也黑黑瘦瘦,但眼中神光如电,裴行俭一碰到这
人的目光,浑身只觉异样。铜马契是禁军兵符,此令由天子专发,不论南衙北衙,
皆受节制。裴行俭见他伸出的手空空如也,但又仿佛在那人手中确是有一个铜马
契,伸手作势去接。此时边上几个金吾卫士卒都已跪到在地,他的手一伸出,忽
觉掌心一凉,似乎有重物入手。铜马契还是隋时留下来的,据说是炀帝继位之年,
天降陨星,从中取铜铸契,比一般精铜要沉重许多,但此时明明掌心无物,却有
这种感觉,裴行俭心知不妙,但目光却已茫然。那黑衣人仍在低低道:“裴将军,
铜马契已在你手,可将人交给我们么?”
这人的声音忽高忽低,幽渺不定,裴行俭只觉头昏沉沉一片,只有灵台深处
尚余一点清明,这黑衣人此时说来,他再也无法反抗,挣扎着想抬起头,但前额
却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之极。他强自支撑了片刻,只觉一颗头越来越重,终于慢慢
垂下头,低声道:“是。”手一抖,七截枪已收回背上。
二明崇俨从屋中出来时,高仲舒正在外面探头探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见明崇俨走出来,他马上迎上来道:“如何?明月奴姑娘知道了么?”
他逼着明崇俨去向明月奴说自己会帮她父亲脱难,说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明
字”,其实却是不好意思见那个波斯少女。此时见明崇俨出来,却又急不可耐。
明崇俨道:“先回去吧,快禁夜了。”
明崇俨并无脚力,但走得却不比骑马的高仲舒慢。沿着景耀门街向北而行,
边上便是永安渠,流水汤汤,更显得幽静。明崇俨走到河边,背着手立着,似是
在想什么心事,高仲舒连问了两句都不见明崇俨答应,急得抓耳挠腮,道:“明
兄,你行行好,到底和明姑娘说了没?”
明崇俨道:“你叫她全名成不成,她可不姓明。”
高仲舒道:“好,好,可是你跟我说,你说了不曾?”
明崇俨道:“当然说了。”他抬起头,喃喃道:“原来那石龙师也的确不是
常人,是伊嗣侯的宫中傀儡师啊,因为去年大食国兵临波斯国都,他为避兵方来
这里。”
高仲舒诧道:“伊嗣侯?明姑娘的父亲是波斯王的属下啊。只是那大食是什
么国?我还不曾听说过有这个国。”
伊嗣侯便是当今波斯王,王号伊嗣侯三世。他是贞观六年即位的,只是如今
波斯国运不济,边上有个大食国,国力日强,波斯年年皆受侵攻,去年波斯一场
大败,迫得伊嗣侯也离都避兵,这石龙师便是那时东来大唐的。高仲舒熟读史书,
只闻波斯乃是极西强国,却不闻还有一个大食。
明崇俨道:“大食立国应该还没几年,只怕与大唐相去无几。听说此国本是
波斯属国,这些年国势日隆,此间却几乎无人知晓。”
高仲舒听他这么说,心头也是一凛。在遥远的波斯以西,居然还有如此一个
不为人知的强国在,这个消息在两个年轻人掀起了万丈波澜,不禁思之骇然。他
们还不知道,是年(贞观十一年)大食已攻破波斯王都泰西封,波斯王伊嗣侯三
世也已东逃入木鹿,波斯一国其实可以说已经灭亡,仅是名义上在苟延残喘而已。
高仲舒想了想,道:“明姑娘的父亲到底做了什么,金吾卫凭什么捉拿他?”
明崇俨转过头看了看高仲舒,道:“高兄,你真喜欢那明月奴么?”
高仲舒脸“腾”一下红了,支支吾吾道:“这个……仁者之心,解人危难,
那个……”他这个那个了一通,其实也承认实是喜欢那个波斯少女的。支吾了半
天,见明崇俨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不禁老羞成怒,道:“你帮是不帮?”
明崇俨摇了摇头,道:“你不会喜欢明月奴的,她大概……”高仲舒却一下
打断了他的话,道:“明姑娘是波斯人,我知道我多半娶不了她,她也嫁不了我,
只是我只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能让她父亲平安回来,让她有点笑容,我便心满
意足了。”
高仲舒这两句话说得情真意切,明崇俨也不禁有些感动。他笑了笑,道:
“高兄,没想到你倒是个情种。”他又叹了一声,道:“不过这是金吾卫出头的,
恐怕石龙师已经被送到刑部。只是我实在想不通,石龙师只是个傀儡师,抓他到
底是什么用意?”
***
一支点燃的香在石龙师鼻下晃了晃,双目紧闭的石龙师吸进烟气,忽然打了
个大大的喷嚏,睁开了眼。见石龙师醒过来,那矮小的老者将香掐灭了,道:
“石君,别来无恙。”
老者说的是波斯语。石龙师揉了揉眼,道:“你是……”
“十五年前,在泰西封城曾与石君有一面之交,石君忘了么?”
石龙师呆了呆,道:“啊,你便是成圆化先生!”
十五年前,曾有一支唐人商队抵达波斯泰西封,当时商队中有一个名叫成圆
化的人,也是个傀儡师。唐土傀儡与波斯傀儡大不相同,那时石龙师与成圆化曾
见过一次面,没想到十五年后重逢。石龙师来长安未久,莫名其妙被金吾卫捉来,
心中正自忐忑不安,此时才算安心一些,坐了坐正,道:“成先生,十五年不见,
你可变了许多。”他向周围看了一眼,道:“成先生,这是哪里?为什么要把我
捉来?”
成圆化嘴角浮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道:“石君,十五年前与令师萨君唔
谈甚欢,令师过世后,想必波斯傀儡门便是石君执牛耳了。在下当年得见石君神
技,佩服不已,昨日在西市得见,更是令在下心折。敝上屡请石君未成,方才命
我行此下策,冒昧请石君过来,是想借重石君妙术。石君,随我来吧。”
他转身向前走去。这是座相当大的宅院,树木繁茂。虽然已是秋深,但这院
中的树仍是郁郁葱葱,几乎将一切都盖了起来。成圆化沿着一条石子路向前走去,
前面便是一道九曲长廊,石龙师心中仍存疑窦,但还是跟着他向前走去。
院子修得极是清雅精致,但这长廊却不知为何,极其朴素,两边树着些木板。
石龙师一踏进长廊,便觉一阵彻骨的阴寒之气。他向两边看了看了看,这些
木板上想必是绘着些仕女图,但由于周围太过昏暗,根本看不清楚。不知为何,
他突然一阵心悸,在廊外停住了脚步。成圆化见他没跟上来,也停下来道:“石
君,此处是敝上优游的所在,名谓花影廊。呵呵,花影幢幢,想必惊扰了石君。”
石龙师急走了两步,道:“成先生,我能不能先回去一趟,安顿一下再说?”
成圆化头也没转,只是低低道:“不必了。”
成圆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极为阴沉,石龙师不由得又打了个寒战,心道:
“难道真逃不脱此劫?该如何是好?”
这道长廊大约有百余步,尽头是一间小屋,里面也极是朴素。石龙师正在诧
异,石圆化拿起一个挂在墙上的小金锤在墙上一块铜板上轻敲数下,地上铺着的
一块石板忽地无声无息地移开了。成圆化道:“石君,请进。”
这石洞有如一头巨兽张开的大口,石龙师看了看,道:“成先生,我只是个
傀儡师,到底要做什么?”虽然仍是一头雾水,他还是已隐隐觉得此事有些不妙。
成圆化淡淡一笑,正要开口,面色忽地一变,手忽地一挥,一道寒光已从他
指缝间射去,“托”一声插在墙上,是把半尺长的小刀。小刀插入墙壁足有寸许,
刀柄犹在颤动。石龙师吓了一大跳,道:“成先生……”成圆化却道:“石君,
你进去吧。”
石龙师见他面色阴晴不定,不由凛然生惧,不敢再说什么,走了下去。成圆
化一步跃到墙边,拔下小刀,凑到鼻前嗅了嗅,又扫视了周围一圈,嘴角冷冷一
笑,伸手拉了拉边上一根线。
这是唤人铃的线。几乎是同时,几个人已出现在门口,领头的正是那北衙元
从军长史胡鼎。胡鼎手上还握着一柄刀,冲到门前,见屋里只有成圆化一个,怔
了怔,道:“成先生……”
成圆化不等他说完,已抢道:“没发现有人么?”
“禀成先生,不曾发现。”
成圆化看着那把小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顿了顿,方道:“加紧戒备,若
是出了意外,王爷的脾气你也知道。”
胡鼎听到“王爷”二字,眼中闪过一丝惧意,道:“末将明白。”他壮了壮
胆,道:“难道,有什么人来过此处?”
成圆化若有所思地将小刀在指间转了几圈,道:“此事事关重大,胡将军,
事成你我都为元勋,事败则都难逃凌迟之罪,你可不要轻看了。”
胡鼎怔了怔,道:“是,是。”话语却已在发抖。
成圆化又扫视了周围,道:“再细细搜一遍,连一只老鼠也别放过,知道么?”
胡鼎已是汗出如浆,道:“是,是。”似乎除了这几个字便什么都说不上来
了。他壮了壮胆,道:“成先生,方才有什么异样么?”
真的有人在用魅影术么?成圆化扫视着四周,一言不发。如果不是自己的错
觉,那此间定已被十二金楼子盯上了。
他打量着屋中,却不曾看到窗外有一团阴影正沿着墙壁挤出了窗缝。这团黑
影一出了窗,便活物一般沿着墙下了地忽速而行,到了大门边,无声无息地从门
缝中挤了出去。
外墙刚粉过一遍,这团影子虽淡,在外墙上却要清楚许多。这影子闪到一个
暗处,忽然变大。原本是团没有形状的影子,此时变大了,却是个人形。这影子
贴在墙上,还在不住地发抖,忽然黑影一下凸起,一个人从这团黑影中脱了出来。
如果有人看到这情景,定会吓得惊声尖叫。但这儿十分偏僻,周围亦无人家,
又已是禁夜,自是谁都不曾看到。这人浑身穿着黑衣黑裤,连脸都蒙住了,只露
出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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