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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陷碧海黄沙-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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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我要找你的上司!” 兰斯眉毛一竖,音量提高了一倍。我拉着他的胳膊赶紧对警察说:“对不起,谢谢,再见!”

走出警察局,兰斯义愤填膺地说:“这些摩尔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养着他们。”

我没有作声,兰斯又说:“他们现在居然口口声声要闹独立,你知道吗,你失踪的时候,有个军团士兵被打死了,就在阿尤恩。简直是无法无天!”

军部。

军部的管理严格多了,兰斯被挡在了问询室的外面,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一间摆着一张桌子和四个椅子的小房间里,感到有些压抑和不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士兵,手臂里夹着一个大大的文件夹。

“嘿!原来是你!”他惊喜地看着我说,娃娃脸上满是兴奋。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呀。

“两颗生菜,乔依中尉。”他兴致勃勃地提醒我。

“噢”,我微笑地点点头,可是还是不知道他是谁。

“安冬尼,上士。”他指指自己的肩章,伸出手来。

“你好,我是桑妮。”我和他握了握手,坐了下来。

“我知道,我见过你两次了。” 安冬尼说,“一次是乔依中尉把干净的生菜换给了你,还有一次是你把我们拦在路上感谢乔依中尉。我们后来都议论你呢。”

“什么?”我的脸立刻发热,“你们议论我什么?”

安冬尼看了我两眼,目光闪了闪说:“也没什么,别介意。现在谈正事吧。”

我与安冬尼第二次握手正准备离开,走廊上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个年青的军官向我们走来。

“乔依中尉。” 安冬尼举手敬礼。

乔依看到来人是我时有片刻的愣怔,随后马上微笑起来。

“你好,桑妮小姐。” 他礼貌地伸出手来和我握手,接着问道:“现在一切都好吗?”

我点点头。

寒暄之后,乔依从安冬尼手里接过文件夹,略翻了翻,抬头看着我说:“桑妮小姐,有些细节还想再问问你,方便留下来再谈谈吗?”

我的心里一紧,我的谎言已经说了四遍,连自己都感觉说得越发顺口,可眼前这位中尉先生似乎并不相信我。

我企图从他的眼睛里查获些什么,可那浅棕色眼睛温润而沉静,没有丝毫波澜。

小小的问询室里,乔依没有象安冬尼那样坐在我的侧面,而是坐在我的对面,就象是一场正式的审问。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蹦嗒蹦嗒”越来越快。

“别紧张,慢慢想。” 乔依和颜悦色地对我说。

我呼吸困难,耳鸣,头晕,这就是撒谎失效后的并发症。

动机,这是乔依问话里的关键问题,可我却无从回答。

该死的佩罗!难道我是人见人爱的超级美女吗,随便走在路上就会被人绑架。

茫茫大漠、铁箍般的手、无助、烈日、恐惧、饥饿、生死挣扎、飞扬的马蹄、海浪、渔火、枪声、刀光剑影、鲜血、断肢、尸体、支离破碎的尸体……

我开始呕吐,张着嘴巴吃力地抵御反胃的感觉,鼻头一酸,委屈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一块男式手帕递到我的面前,洁白的底子,装饰着浅咖啡色的方框。我接下来,正好接住自己的鼻涕。

真是糟糕透顶!不过乔依似乎离开了。

我刚清理好自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乔依端着一杯水走到我的面前:“来,喝点水休息一下。”

我一边喝水一边看他,鼻子还一吸一吸的。

乔依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的眼睛依然温润而沉静,目光柔和地安慰着我。

☆、7 闲情逸致

沙漠里降点小雨是效果显著的,虽然我心里想的与乔依心里猜的应该是两码事,但因为我哭了一场,乔依放过了我。他安慰我说,先把这事放一放吧,以后如果想到什么,随时可以来军部找安冬尼或者直接找他汇报情况。

我哭后失魂落魄的鬼样子大大地惊吓了兰斯,兰斯难得善解人意地大手一挥道:“回去休息吧。”

“那我的假呢?”我还惦记着自己节约下来的休假,犹犹豫豫而可怜巴巴地望着兰斯。

兰斯怒道:“你这样子上班,想要我们给你擦屁股吗?”

我触动心绪,眼泪叭答叭答地往下落,这在大街上可够丢人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本地人,西籍人,纷纷朝我们看来。他们以为是小情人吵架,对兰斯的目光很是不善,对我的目光则充满了同情。

兰斯虎视眈眈地扫了周围一圈,摇着我的肩膀吼道:

“停下,不许哭!”接着又补了一句:“算你病假。”虽然声音小了好多,但我听得格外清楚,立马充满感激地望着他。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险些不敢相认:干乎乎的皮肤,黑乎乎的眼圈,瘦得露出颧骨的脸庞,失去血色的嘴唇。

这哪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简直是在向木乃伊靠拢!

天!我双手拍拍自己的脑袋,要好好补补!

提着篮子,兜里揣着军团的购物凭证,我踏上了买菜的路程。

时隔不到一个月,却有种隔世的感觉。我望着沙土飞扬的路面,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小小的孩子,还有那个身姿笔挺的身影。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一团乱麻。

我轻轻叹了口气,努力把他们从脑海里赶走。

日头不是太烈,但天气闷得很,我很快就出了一身大汗。

挥汗如雨间,有人喊我,声音有些耳熟。

我转身一看,娃娃脸的安冬尼提着一只空纸盒,一脸喜色地对我憨笑。

安冬尼真是我的福星,有了他,我的队也不用排了,购物卡也不用打了。他很快就把我的篮子和他自己的盒子装得满满的。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我们同时问对方,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安冬尼告诉我,他的家乡在西班牙的海滨小镇,祖上开餐馆谋生,到他父亲这一辈已经是第四代了。受家庭熏陶,他闲时自己喜欢摆弄菜肴。

我告诉安冬尼,我父母也是开餐馆的,现在这个中餐馆由我哥哥经营着。我从小就看着父母和哥哥他们忙碌,有时还帮帮手,所以呢,我也会那么几手。

两个人有共同话题,越说越有趣,竟然忘了时间。走出供需部的时候,天突然转阴,雨点说落就落,霹霹啪啪的,转眼间越来越大。

安冬尼肩上扛着他自己的盒子,手上提着我的篮子,头发全湿了,搭在头顶上,把眼睛都遮住了。

我的情况也不比他好,一手扶着草帽,一手提着长裙子,衣服湿漉漉地裹在身上,象个刚煮熟的粽子。

雨季来了!

人们欢呼着冲进雨里,手舞足蹈,大声欢呼,就象过节一样兴高采烈。

我的衣服很快就全湿了,裙摆上还溅满了泥点,小风一吹,立即打了一个大喷嚏。

“到我那里避避雨吧。” 安冬尼隔着雨对我大声说道。

“好。”我也大声地回答他。

集体宿舍里安安静静的,看着整齐排列的上下铺位,我有些手足无措,这里似乎不是个避雨的好地方。

“他们都不在,今天只有我休息。”安冬尼说着从铁柜里取出一块叠好的大毛巾递给了我:“快擦擦,你都湿透了。”

我谢了接过,擦擦头发,把毛巾披在了身上。

安冬尼换衣服去了,留我一个人呆在屋里。

雨还是下个不停。

欢声笑语从门外传入,好多男人。

我唰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是阿嚏一下。

门开了,落汤鸡般的士兵们蜂拥而入,一个,两个,……

我呆若木鸡,他们也傻了眼。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乔依,他帽子上衣服上全都滴着水,可人看上去却一点也不狼狈。

乔依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纸盒与篮子,对我招招手:“来,我送你回去。”

大兵们这下全部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帮着拿东西,把纸盒与篮子全部都搬了起来。

“不,不,这个不是我的。”真是乱极了,我慌里慌张地纠正他们的错误。

“哪个是你的?” 乔依停下步伐,低头问我。

“盒子,不,不不,篮子。”我结结巴巴地说。

哄堂大笑,乔依也笑起来,浅浅的微笑挂在他的嘴角,蕴含着无限的魅力,很有些明星风范。

第一次坐上军用吉普,我感觉很拉风。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上了大道。

我悄悄地看向驾驶座上的乔依,帽子上的水顺着他面庞滑到了脖子里,一身制服就好象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他这样子可难保不病,我心里有些歉疚。

门房的鲁比看见军用吉普就象见到了鬼,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对鲁比说:“一个朋友。”

鲁比听了便要升栏杆放车入内,我摇头说:“不必了。”想想又觉得不妥当,回头看乔依。

乔依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微笑道:“快回去吧,小心病了。”

“谢谢,太谢谢了。”我向他挥手告别,他也朝我挥挥手,随后才开车离去。

应该感谢安冬尼和乔依,我不但没有生病,而且还得到了许多新鲜食物。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后,我恢复了体力和精力,决定做些甜点饼干来谢谢他们。

这么一想,我觉得公司里的同事们也是要谢的,应该多做一些才好。

我的手上糊着黄油果仁面粉的面糊糊做着饼干,一边听收音机,一边随时查看闹钟上的时间,以防烤箱里的饼干烤过头,真是一心多用。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门铃响了。

开还是不开?

我看了眼自己的手,不开。这个时候,肯定是敲错门的。

门铃继续响,兰斯的声音传了进来:“桑妮!快醒醒,要着火了。”

要着火了?

我狐疑地看了看安稳运行的烤箱,唉,暴露了!

我使劲用厨房布擦了擦手,不甘心地去开门。

一束硕大的玫瑰花挡在门口,几乎挡住了整个大门,兰斯的脑袋从花束后冒出来说:“祝你健康!啊,好香!”

如何也想不到公司的同事会合资送花给我,刚看到兰斯捧着玫瑰的时候真有些心惊肉跳,还好,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把烤好的饼干装进蜡纸口袋,又在外面用彩色玻璃纸包扎了一番,还用丝带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最后满意地交到兰斯手里:“这是送给大家的,请帮我谢谢他们。”

兰斯一手提着玻璃纸包看了看道:“不错,很不错。我就不独自打开包装了,这些干脆都给他们好了,不如我就在你这里随便吃点吧。”说着,他的另一只手指了指烤箱里的半成品。

哎,算了吧,安冬尼和乔依的饼干看来要明天做了。

我给兰斯煮了一杯咖啡,然后假笑着把新出炉的饼干献上。

兰斯享受地喝着咖啡,品尝着饼干,点头道:“味道好极了。桑妮,你可真适合做家庭主妇。”

我的脸立刻垮下。

兰斯又说:“我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的。知道吗,法国电视台马上要到这里为一部电视剧取景,到时有好几个酒会,我带你参加。看,我对你好不好?”

“酒会?”我真要哭笑不得。

“见见明星们,女孩子不都喜欢吗?” 兰斯自以为是地说。

“我还要上班。”我说。

“没关系,这算上班。我们公司还出赞助。” 兰斯说。

“我……”

我又提了一些理由,被兰斯一一否决,望着他越发不善的面孔,我连忙笑着说:“谢谢,我很高兴。”

“太好了,剩下的饼干都送给我吧。你就不必费时包裹了。” 兰斯高兴地点点头。

如果可以,我会在给兰斯的饼干里再加点‘料’。可是,我没机会了。

上班的日子又开始了,一切如常,可能是因为饼干的缘故,大家对我都特别友善。我把那段经历当成一场恶梦,渐渐淡忘了。

安冬尼和他的战友们非常喜欢我的饼干,送出饼干后的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一个小巧别致的花篮,还附了一张可爱的卡片,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一个周末聚会。

所谓聚会无非是一起吃个饭,饭后喝杯酒什么的。

聚会那天我们聊起了读书时在欧洲勤俭旅游的事情,谈得十分投机。

安冬尼说,他的钱用完时便会跑到餐馆里洗上几天的碗,运气好时还可以露一手厨艺。

一个年纪最小的士兵保罗说,他会在街头弹吉他卖唱。于是大家起哄让保罗来一段即兴表演。

保罗说演就演,借了酒吧里的吉他,登上台演奏了一曲《归乡》,真是棒极了。大家的兴致越发地高涨起来,会吉他的一个个都上去弄了一把。

我也喝高了,嘴巴一露口风,禁不住大家的鼓动也跳上了台,调了调弦,我弹起了自己喜欢的西班牙民歌《夜忆》。

乐声里,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日子,那是父母都在,哥哥和我一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自家的后院里有一棵碗口粗的苹果树,每年春天都会开满白色的小花,洒落一地的花瓣雨。

苹果树的果子很小,比鸡蛋大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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