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之绝命毒师-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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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湛心中叹道,这夺嫡之争中的每个人,都像是危险人物,看来自己真得如同夏煜所说,尽快搞清楚自己的立场才好。
从汉王府陪着纪纲回了趟锦衣卫,苏湛才又回转回自己家,远远地,就看到自己的家门口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夏煜一改往日身着轻甲的硬朗,穿着一身轻便的布衣,反而有种恍惚的谦谦君子之感。
苏湛走过去做了个揖,疑惑道:“夏大人在这里等下官?”
此时已经日斜西山,秋日的晚风吹得皮肤有几分凉飕飕的,夏煜的发丝已经被忽强忽弱的风沙吹拂得有几分凌乱,想必是已经在这等了许久。
第八十四章 向东而行
夏煜见到苏湛走过来,脸上略略冰冷的神色温暖了些,道:“什么时候启程?”
苏湛道:“凌晨,怎么?”说着,开了门,请他进了屋,对迎接过来的小橘责怪道:“怎么不请夏大人进屋来等?”
小橘无辜道:“是夏大人自己不进来的,奴婢请了几次呢。”
苏湛心里一思索,这夏煜还真是君子之风,因为家里只有小橘一人,他恐怕是怕有什么闲言碎语,不过以小橘这种饿狼扑食的态度,还真说不定不仅仅是闲言碎语那么简单。心里兀自笑了笑,又听到夏煜问道:“前阵子听说你带了个花魁回来,怎么刚才在屋里没有见到?”
苏湛一愣,道:“哦,那姑娘身体有恙,我送去治病了,怎么问起她来了?”言语间,刻意地轻描淡写。
夏煜心中一叹,苏湛,你居然对我还有此等戒心,想直接告诉她自己是亲耳所闻,三娘子那边也是自己带她去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反而道:“苏湛,你不要玩火。”
苏湛一愣,搞不清夏煜这句话的深意,自己背上淋淋出了一层细汗,的确,自己一直在玩火,游走在太子和汉王之间,当朝能有几人同自己一般。但是,这是自己甘愿的吗?自己也不愿,只是这命运却一直推波助澜,自己不经意间回首,却发现已经位于了风口浪尖。
听到夏煜这样的言语,苏湛苦笑道:“夏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她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屋外,正厅的门正开着,斜阳昏黄的光芒正照射进来,院落里也没有小橘的身影,空气中隐隐飘来煮饭的清香,小橘想必是烧饭去了。这才安心收回目光,对夏煜点了点头。
夏煜沉沉道:“苏湛,无论你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相信我,我会帮你,你知道吗?”
苏湛一愣,还是客气道:“下官知道。”
夏煜见苏湛的态度还是如此疏离,心中苦笑道,你知道什么,你若是知道,为什么不把将秦媚儿藏起来的事情跟我说?还一味地瞒我?这么多人中,你难道一个人都不相信吗?还是,你相信的只有那宫中的太监王彦一人?亦或是,你宁肯相信朱瞻基,也不能全然相信我?
苏湛见夏煜的脸色有异,心中也惶惶然起来,不知道夏煜究竟暗指的哪件事,想来想去,除了自己是女人之外,自己似乎没有什么事情瞒他。
苏湛又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道:“大人有什么话不妨趁此刻直说。”
夏煜面色肃然,低声道:“你不要企图耍小聪明欺上瞒下,徒增危险。”
苏湛瞪圆了眼睛,愣愣道:“大人……”
夏煜见苏湛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只好低声直言道:“那秦媚儿到底有什么需要掩藏,我只希望你好自为之。”
苏湛深深望了望夏煜,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真是奇怪。
“大人认识三娘子?”苏湛忍不住,一字一顿地问了出来。
如果夏煜说是,那么上次救了自己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夏煜脸上带着和寂寥的秋意浓浓完全不同的颜色,他总是给人以淡然的春风的感觉,此时此刻,在这深秋的夕照中望着他,竟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恍惚之感。明明来到了大明朝,才认识的人,居然一时间觉得已经认识了几生几世。
思维在这停滞的片刻,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夏煜的回答还没说出口,小橘已经端着充满饭香的食盘走了过来,几道家常小菜,做得倒也精美。
夏煜起身告辞道:“那你们用饭吧,我告辞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苏湛几番挽留,夏煜还是执意要走,只好任凭他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苏湛心里却隐隐猜到了几分,他或许就是那在林子里救了自己的人,只是,现在还缺他一个确认罢了。
秋日的凌晨,已经有了冬天的寒意,天色刚蒙蒙亮,苏湛就已经打好包,到了东宫门口去接朱瞻基。有太监早已经给朱瞻基和苏湛备好了马车,在门口停着。二人上了马车,直奔城门而去。
一路上望着京城的风光掠过眼前,不知为何,苏湛的心里却涌上一丝不安,也说不清来由。她望了望对面坐着斜倚着闭目养神的朱瞻基,轻声问道:“殿下睡了?”
朱瞻基睁开双眸,道:“没有,怎么了?”
“殿下此行,只带了臣这一个护卫?”
“是。有什么问题吗?”
“殿下,上次殿下与臣出行去武当,知道殿下去的人很少,只是此次去山东,知道殿下此行的人……”
“也不多呀。”朱瞻基打断了苏湛的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苏湛急道:“殿下,臣想起一事。”
“说。干嘛吞吞吐吐的。”
“殿下可曾记得,在正月十四,那酒楼大火?”
朱瞻基一凛,道:“那又如何能忘记?”
“如今臣想来,那火起的蹊跷。”
朱瞻基哈哈一笑,道:“这都过了快一年了,你才想明白,你真是后知后觉。”
“你早就知道?”苏湛有些发愣。
“想要我命的人很多,我命大罢了。”
苏湛愣住了,没想到朱瞻基竟然如此大胆,道:“那此行你还仅仅带臣一人,臣只怕……”
“你怕护不了我?”朱瞻基目光淡淡,“没事,我们走的路线我早就安排查好了,到了那边也自然有人接应。”
苏湛突然觉得此行危机四伏,纪纲和汉王的在脑海中的眼神过了一遍又一遍,虽然没有想出有什么异常,却还是心中凛然,不得安生。
“苏湛。”朱瞻基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了。
“殿下?”
“去年我军大战于忽兰忽失温,山多险峻,我军骁勇善战,大胜马哈木,乘胜急追,李谦带着兵马一直追去,直到九龙口,俗话说穷寇莫追,真是如此,我当时被瓦剌大军围困之时,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但皇爷爷的军队还是把我接了回来。”
苏湛听了一惊,道:“竟如此凶险。”
朱瞻基笑笑:“可是我还是活到现在,苏湛,当年你在沙场上点兵的时候,难道不是将生死置之于度外?我不想与那些蝇营狗苟的小人玩什么阴谋诡计,黑即是黑,白即是白,认定什么就是什么。是我的,我一定会去夺回来。我拿来的不是我自己的利益,我想的是如何给普天之下的苍生,谋得他们的温饱,你可知道?”
苏湛叹了一声,拍马屁道:“殿下英明。”
朱瞻基笑了笑,对苏湛的奉承并不买账,道:“少来这一套,告诉你吧,不必担心,正月十四之后,皇爷爷已经有了密令,他们现在根本不敢动我。”
他们?苏湛一愣,他们说的是汉王和纪纲一伙吗?在苏湛的面前,朱瞻基居然说的是他们,而且如此坦然地跟苏湛说他们二字!是“他们”,而不是“你们”。这对苏湛是何等信任!朱瞻基心中,已经全然认定,苏湛是不与纪纲和汉王一伙的人,而是自己的人,连汉王都心怀戒心地问苏湛的心思会不会飘忽不定,但是朱瞻基没有问,他自己已经认定!
苏湛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也许,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还长着呢……
山东境内的饥荒,远远超出了苏湛的想象,苏湛坐在马车上,看着沿路的惨绝人寰的情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无法想象。很多地方甚至连树皮都被扒了吃掉了,据说有的地方,还产生了人吃人的惨剧!
更可怕的是,苏湛在来此之前并没有想到,这里的瘟疫已经肆虐到这种地步!
第八十五章 胶东饥荒
一路颠簸劳顿,倒总算是风平浪静。苏湛与朱瞻基来到胶州府时,已经是深秋时节,寒风夹杂着风沙阵阵肆虐。
这些日子里,目睹了百姓的颠沛流离,朱瞻基竟比在京城的时候显得更加消瘦了,纵使苏湛一味劝说他要注意身体,可是在饮食上他还是用得很少,总是心事重重。
胶州府尹是个满脸褶子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身材干瘦,姓薛,名远,据说是朝中大将薛禄的某位远房亲戚。这朝中大臣们的关系,还真是打断了骨头扯着筋,盘根错节、藕断丝连。
在朱瞻基和苏湛还未到达的时候,薛远就已经接到了线报,一大清早就在城外等着他们,他们的马车到的时候,薛远已经是满面尘土了。
虽然薛远一干人等备好了酒席要给朱瞻基接风洗尘,但是朱瞻基这次出行可不是游山玩水来的,婉言拒绝了他们的盛情邀请,与薛远等人径直到了府衙,听他们汇报赈灾事宜。虽说这薛远是朝中大臣的亲戚,但是他自己看起来也是很有学识,言谈办事倒很是利落,谈及赈灾分粮事宜,薛远也说的头头是道,朱瞻基很是欣赏。
明朝设置九卫十八所,这赈灾事宜根据朝廷的命令,朝廷下拨的款项,直接到各州府,州府下属各卫所布置施粮事宜,在朱瞻基和苏湛到来的时候,赈灾事宜早就有条不紊地展开许久了。至于朱瞻基所担心的“借振自润”,这光听他们的汇报又不能得知,于是听完汇报表扬了一番这薛远,就随着苏湛到了后堂,和苏湛说决定明日自己去到灵山卫亲自视察情况。
谁料第二日,当朱瞻基和苏湛都收拾好行装,准备出门时,朱瞻基的内侍王公公却拦住了他,道:“殿下,薛大人自不敢和殿下明说,如今外面的瘟疫肆虐得厉害,殿下出去,恐怕不安全。”
苏湛在一旁看了看这王公公,他虽年逾中年,却一直伴随朱瞻基身边,当时第一次见他时就因为救了朱瞻基一把,被他赏了几两银子,他确实是时刻把朱瞻基的安危挂在心头的。朱瞻基常年生活在东宫,虽说也有和朱棣骑马打仗的经历,但是毕竟短暂。他就像温室中的花骨朵,这身上没什么抗体,要是真有了个三长两短,恐怕连苏湛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因此,听到王公公这么一说,苏湛也道:“殿下,王公公的担忧不无道理,不如由微臣代劳,回来悉数禀告殿下便是。”
朱瞻基皱了皱眉:“你们真是好有意思,难道我千里迢迢来到此地就是为了在屋中饮茶休憩的吗?”他连日来的疲倦还挂在脸颊,此时脸色一肃,又道:“谁若再阻我,小心我治罪!”
苏湛暗暗叹气,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此时,只好和王公公深深对视了一眼,无可奈何地任凭朱瞻基去了。
王公公驾着马车,朱瞻基和苏湛坐在马车里,从府衙出发,到灵山卫仅用了半天的工夫。
灵山卫所门口正摆着施米摊位,老百姓排着长队,每人端着碗瓢等待着发米。
王公公把马车停在一边,朱瞻基和苏湛沿着队伍向前走着,队伍里的百姓,几乎个个衣不蔽体,在这秋意浓郁的寒冷季节里,裸露在外的皮肤黝黑而布满伤痕,不管男女老少,都是首如飞蓬,目光中饱含着对生的渴求。
朱瞻基走两步叹一口气,待走到那施米的台子前,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了。苏湛也是看得心疼,这些百姓中,还有许多干瘦的孩童,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镶嵌在消瘦的小脸上,更显得眼中的空洞凄苦。
那施米处坐着三个穿着官服的青年,左边的那一个负责记录,在中间的负责发票,最右边的拿票给米,每个百姓只能领到那么一小碗,也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朱瞻基问一个刚刚领到米的老太太,道:“这些米够吃么?”
老太太已经满头白发,此时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人问她,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勉强笑道:“老奴家里没什么人,烧点水,把米下进去,喝米汤,能吃个几天吧。老奴腿脚不好了,每每走十里路过来,已经半条命快搭上了。”
朱瞻基忍不住,从米缸里又抓了一把米,要往那老太太的碗里放,却被旁边的官差一把抓住,冷喝道:“你是谁?干什么?”老太太赶紧吓得捂着自己的米蹒跚小跑着走了。
苏湛在一旁喝道:“大胆!放手!”
那官差也不知为何,竟被苏湛一声冷喝吓住了,果真放了手。
朱瞻基转过头来,冷眼看着抓他的手的人,道:“就这么点米,怎么够吃?”
那官差道:“公子,看你像个富贵的主儿,不够吃你家给啊,我们也是当差的,你就别为难我们了,这每人都是有限额的,要是都给了她,那后面那些排队的人还吃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