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剑观花-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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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怎么样的,西门吹雪如今就是她眼前活生生的一个人,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就以她所看到、所了解的西门吹雪的行事和性格,为了追寻剑道最后放弃感情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她不是孙秀青,可如果她和西门吹雪在一起,最后的结局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呢?
她不是怕将来分手,她毕竟是现代人,离婚对她而言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可……她不想将来和西门吹雪连朋友也没得做。
什么“分手之后还是朋友”,反正她肯定是做不到的。西门吹雪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她不想失去。他们之间的关系要不要再进一步?她现在还下不了决定。
感情这回事,从来都是这么麻烦……君迁叹了口气,趴在窗口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算了,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若是感情真的到了那种地步,那她也就认栽吧。
一刻钟后,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推开,推门而入的白衣男人脚步悄无声息,一进门就看见了已经趴在窗口沉沉睡去了的少女,白色中衣外裹着黑色的外袍,让少女的身形看起来更加娇小。西门吹雪的脚步顿了顿,径直走到窗前,伸手把人抱回了床上,盖好被子,深深地看了熟睡中的少女一眼,吹灭了桌上的灯,转身离开。
……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过了将近一个月才回到万梅山庄,君迁这才刚在庄里住了一夜、被子都还没有捂暖呢,第二天一早,花家的人就又上门了。
这一次来的可不是什么下人小厮,而是花家的六公子花满亭亲自到访,礼数周到地递了拜帖、带了礼物,向万梅山庄的庄主、剑神西门吹雪登门道谢——谢的自然是这些年来万梅山庄对于自家妹妹的照顾和帮助,当然,更重要的目的……就是把自家妹妹接回家里去。
“西门庄主与舍妹相识多年,自是情谊深厚,然而如今江湖传闻正愈演愈烈,瓜田李下之事实在是多有不便,还请西门庄主见谅。”一袭青衫的花家六公子脸带笑意,举止从容地向西门吹雪拱手行礼。
君迁站在自家哥哥身后,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一脸歉意地仰头去看对面的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无妨,随时可以再来。”
“多谢庄主。”花满亭拱手道谢,回过头来反手就是一扇子敲在自家妹妹的小脑袋上,“小妹,还不赶紧收拾东西随六哥回家?”
君迁捂住头,有些哀怨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又恋恋不舍地往藏书楼的方向望了望,到底还是不敢反抗,乖乖地回了房间。花满亭的视线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马车自有车夫驾驶,用不着花满亭和君迁操心,这会儿兄妹俩正坐在布置精致、行进平稳的车厢里一起喝着茶。
“小妹,我若再晚来几天,江湖上多半都要传你和西门吹雪连孩子都有了,”花满亭端着茶杯看着坐在对面的自家妹妹,一脸的似笑非笑,“爹娘可是气坏了,说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女婿,竟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六哥,你就别埋汰我了,”君迁揉着眉头苦笑,“江湖传言怎么能信?我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传成这样……”
“但依我所见,小妹头疼的也只是如何向爹娘交代,而对于传言本身……”花满亭挑眉,“似乎并不介意?”
君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并没有说话,只是放下杯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否认。
花满亭脸上的玩味一瞬间就敛了下去,语气里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笑意:“小妹,你若真的喜欢他,想必爹娘也不会反对,但你该知道,西门吹雪虽好,却并非爹娘心中的良配。作为朋友和作为丈夫,是完全不一样的。”
到了花家今时今日的财势和地位,对于女婿的家世反倒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反正自家闺女光是靠嫁妆也完全能过得衣食无忧,花家也更不用依靠姻亲来获得些什么,所以最在意的,就是女婿对自家闺女好不好、是不是体贴有加——在这一点上,西门吹雪那出了名清冷孤僻的性格,实在是不怎么受花家二老待见的,更何况西门吹雪每每与人比剑就必是生死相搏,他虽然剑术高绝,却也仍是太过危险,没有父母会愿意让女儿处在一段随时有可能守寡的婚姻里的。
关于这些,君迁其实倒不怎么在意,但父母的心情她却是实实在在能够理解的,此时听见兄长毫不掩饰地一语道破,并不意外,低下头沉吟了许久却始终都没有办法下决定,终于还是只能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靠在了车厢壁上:
“六哥,这些我都明白,但我对西门吹雪……我自己也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心思,我看还是顺其自然吧,到时候若是真的喜欢上他了,那我也没有办法,”君迁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你知道的,女孩子若是有了心上人,总是格外固执、不如平时聪明理智的。”
“你啊……”花满亭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一扇子敲在了自家妹妹的头上,“回家之后老实点,别惹爹娘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才没有那么狗血呢!压黄瓜啊小黄鸡啊哈士奇啊什么什么的,快把赌资交上来!!!!
☆、15琴音
有花满亭在一旁看着,君迁这一路上也没有横生什么枝节,两人顺顺利利地回了花家,君迁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家娘亲正面无表情地端着茶杯低头喝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君迁心虚,扯着花满亭的袖子往他身后躲,花满亭回头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拽回自己的衣袖闪身上前两步喊了声“娘,我把小妹带回来了。”然后就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君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硬着头皮上前,恭恭敬敬地开口:“娘,我回来了。”
花夫人放下茶杯,抬眼:“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女儿都已经是别人家的了呢!”
“娘,江湖传言怎么能信呢?”君迁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凑过去伸了手,亲亲热热地挽了自家娘亲的手臂,“我才不舍得爹娘和哥哥嫂嫂们呢!”
“是吗?”花夫人轻哼了一声,神色似是有所软化。君迁稍稍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
“当然了!对了娘,你不是说这阵子总是睡不安稳么?这个香囊随身带着,可以安神。”
君迁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巧的香囊来,绣工不算太过精致,但针脚却很是细密,随之弥漫开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药香,闻之而让人心安。
花夫人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略显勉强的绣工是出自自家女儿之手,沉了半天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意,一边接过香囊收好,一边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轻声叹气:“不是不让你出门,咱们家也一向自在,没那么多规矩,但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总是一个人跑去万梅山庄住,被人知道了,难免要说闲话。”
“我知道了,娘,”君迁点头,想起最近自己和西门吹雪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也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我最近不会再出门了。”
……
君迁这阵子是前所未有的安分老实,向自家大哥要了花府附近的一家店面,收拾一番开成了医馆,每天都老老实实地过去坐堂看诊,闲下来的时候就陪着家人说说话聊聊天、和七哥花满楼一起种种花草,偶尔也跟跟着自家娘亲和嫂嫂们出去串串门、见见几个“青年才俊”——江湖上关于君迁和西门吹雪的传言仍旧还没有消停,花家不好直接出面澄清,否则只能越描越黑,但花夫人这样“串门”的举动却是在不动声色地表明花家的态度——女儿还没有挑好人家,花家和万梅山庄并无结亲的意向。
这些君迁都明白,也不说破,干脆老老实实地当个乖女儿哄家人开心,娘亲说见谁就见谁——反正她家爹娘说了,就是见一见认识认识,要是不喜欢绝对不用勉强,再说了……她和西门吹雪可是连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
日子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过着,虽然平静却也并不乏味,但……难得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了小半年,刚过完年出了正月,君迁却是收拾收拾行囊又去了万梅山庄。
塞北的三月仍旧还处在严冬,夜里的温度更是近乎滴水成冰,窗外正飘着鹅毛大雪,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万梅山庄的藏书楼里灯火通明,一身墨色衣衫的娇小少女正裹着白色的狐裘坐在桌案边,手里捧着医书,一袭白衣的男人身姿挺拔,就这么抱着剑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
谁也没有说话,更没有半点动作,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固,捧着书的少女低头盯着书页定定地看了半晌,却始终没有翻动一页。
“你的心不静。”出乎意料地,先开口的人反而是西门吹雪。
君迁捧着书的手微微一僵,沉默了片刻,忽然放下书,侧头去看身边的男人:“西门,你学剑有成……花了多久?”
“七岁学剑,七年有成。”
“那么,”君迁低头,“我的医术如何?”
西门吹雪侧头看她,神色平静:“已在我之上。”
君迁点头——术业有专攻,西门吹雪毕竟还是个剑客而不是医者,在医术上,她无需妄自菲薄,但……
“我六岁学医,今年十七,十一年来从不敢懈怠,自以为医术有成,却仍旧治不好七哥的眼睛。”
为什么她又来了万梅山庄?因为她不敢再在家里待下去——家里什么都好,父母、兄嫂都很疼爱她,她也喜欢他们、依赖他们,可……只要每多看到花满楼一眼,她就越发觉得自己无能,说什么想要治好花满楼的眼睛,从有了这个念头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了十一年,每年她都替花满楼检查眼睛,每年都束手无策。
从前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是自己学艺不精,万花秘籍中的《医经》尚未学完,离经易道心法下的技能也未完全激活,无需着急,可到了今年……离经易道下的技能熟练度虽仍旧未满,但也终于全部点亮,《医经》也已经了然于胸,却仍旧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君迁骨子里一直都是个自负的人,不,或者该说……万花弟子的骨子里,多多少少都总是自负的,但现在,却是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来——漂亮话谁都会说,可她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去做到?若做不到,她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一直疼爱自己、对自己信任有加的花满楼?
少女揪紧了狐裘,原本丰润的唇被自己咬得几乎失去了血色,西门吹雪的视线在她的唇上微微一顿,随即开口打断:
“学无止境。”
“那我又要学到什么时候才能治好他呢?”君迁低头苦笑,“更何况,我若再学下去,就真的一定能治好他吗?”
“他虽失明,却并无怨怼。”西门吹雪没见过花满楼,但他对花满楼却也并不陌生,因为除了君迁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朋友——陆小凤。
“我知道他并不介意,但……我也知道,他心里其实也是很想亲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少女的声音很低,不知道是在回答西门吹雪的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已经十一年了,我却还是做不到……”
“人力终有尽时,即便是药王孙思邈,亦有束手无策之时。”
君迁没有说话,只是揪着狐裘的手捏得更紧——这些……她都明白的,但就算是这样,却也还是抹不去自己心头那种越来越重的无力感。
少女的头垂得越来越低,捏着狐裘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开始发白,西门吹雪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拂袖转身:
“君迁,你为何学医?所学为何?”
“为普救含灵之苦而学,虽不能救治世间所有病患,但亦当尽我所能,”君迁不假思索,几乎是下意识地接着他的问题,答得毫不犹豫,“所学乃是一片大医精诚之心。”
“既是如此,有何迷茫?”
君迁一怔,揪着狐裘的手慢慢松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在同时一点一点舒展开来,君迁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在她闭上眼睛的同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屋子里响起了一阵琮琮的琴声。君迁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仍旧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专注地听着琴——虽没有看见,但她知道,是西门吹雪在弹琴。
这个时代的大家公子多半都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西门吹雪虽一心追寻剑道,但在这一点上却也并不例外,但……这还是认识这么多年来,君迁第一次听见他弹琴。
万花谷有七艺——琴棋书画医工花,《万花秘籍》也有七部——《总纲》、《武经》、《棋经》、《书经》、《医经》、《琴经》和《杂经》,虽说是贪多嚼不烂,但君迁毕竟是万花弟子,每一部秘籍多多少少都是看过一些的,只是不会钻研太多而已。她的琴艺算不上多好,但至少,她还是懂琴的。
“琴者,禁也,禁邪归正,以和人心。”无论是琴还是琴曲,自古都以“和”为要,但西门吹雪的琴声里,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