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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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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问鼎(五)

胤祯打这时起到来年开春的数月间,皆是一门火热心思地同皇父邀宠,只是再请康熙驾幸的园子事,始终未能成行,而相较之下,胤禛倒是一再得了圣意垂顾。十一月间,康熙先是因病遣了胤禛代他前往天坛祭天,而后等到过了年节,身子稍愈,又上他的圆明园去了一回。胤祉起初瞧得也是眼热,便想着借进宫请安的机会,也踅磨着请康熙再上熙春园去,哪知却正逢着康熙当日旧疾大起反复,连日下来身乏体虚,心悸不止,气性自然也不好,阖宫上下皆是忧惧惶然,他与胤禛连着五六天侍疾下来,自个儿也累的够呛,自然更没心思再提这茬事儿了。

转眼便是三月间,暖意已很足了,康熙打去岁起缠绵的病体倒又稍稍见了起色,只还虚弱,但却并不妨碍他的精神头,起先是执意要往热河去,被王大臣们好容易劝下了,再不二三日,又要出塞外,胤禛连日在宫中侍驾,也很是恳劝了好几回,只推说是冰雪未融,水草未丰,需再待一两个月再去方好。康熙心下虽不悦,但也只有将此议作了罢,圣命移往畅春园居住。接着这一月中,康熙突生起兴致,特特提着胤禛说要往圆明园来,胤禛惊喜之下,自然也是小心侍奉,一面想着皇父素日喜好,命人置办下些清淡利口的酒食;一面陪着随园观景,或咨以幼时趣事,或拣些古记逸闻来讲与皇父听。如此教随扈而来的翰林们见了,也只道是父慈子孝,好一派天家雍容之相。

待过了立夏,康熙又是第二回驾幸,春日林景明媚,雅趣自生,一众人迤逦缓行,不觉已至牡丹台。远远可见一处高阔殿台,横亘在碧草茵茵之上,数百本各色牡丹遍植殿前,殿后又列植青松翠柏,树影斑驳间,依稀可见藤萝绮疏,交挽缠围,暖阳沐下,更将那殿顶的黄绿二色琉璃瓦映照的灿若云霞。而今正是初夏时节,此间景致最是应季,胤禛引着康熙登台观花,俯临其下,数百本国色天香皆盈盈而绽,薰风过处,尽皆风动景从,摇曳生姿。

康熙在园中晏游了一晌午,身子已觉疲乏,到此游兴却愈加浓厚了些,一时兴之所至,叫了胤禛近前来问道,“朕记得有回还同你说要见见你的儿子们,今儿可都在园子里么?”胤禛一日伴驾下来自是觉得优游熙乐,周身上下也极轻松畅快,当下笑回道,“回皇阿玛,儿臣只有三子,大的叫弘时,昨日刚回府去侍奉他额娘几日,眼下还未回来,剩下还有两个小的,弘历十二,弘昼十一,现都在园子里住着,只是皆未曾见过天颜,又都顽劣的紧……皇阿玛若是要见——”

“诶,去唤了来让朕瞧瞧。”康熙侧首看向胤禛,打断了他的犹豫,又指着远处两本并蒂挺拔的‘贵妃插翠’予魏珠看,赞了一发,方由着胤禛和魏珠两个扶他在殿中御座上坐了。待见着胤禛吩咐人去传,便又笑道,“今儿让他们也一道随在左右,逛逛你这园子,若搁在寻常人家,朕也当见见孙儿么。”

不多时,弘历、弘昼两个便被领了来,来前胤禛特地嘱人又仔细教导了一遍规矩,此刻到了御前来,一番报名、请安自然也是无差。弘历、弘昼两个差不多大的年纪,少年心性,一时得觐天颜,满心里直是说不出的兴奋与忐忑。康熙见这两个孙儿皆冠服整饬,又生的唇红齿白,一个是眉眼,一个是面庞,都像极了胤禛,清亮的眸子中满满的都是神采,举手投足间都溢着一股子聪明劲儿,只细看下来,两兄弟那伶俐的地方儿却也不同,大的那个看着乖巧敏捷,隐隐似学着他阿玛的气度,小的那个又是另一番的机灵活泼,虽站着规矩,眼睛却又不安份地四下里觑着。康熙略问了两句名字、年岁,二人答的也都清脆利落的紧,一见之下,不禁更是心生欢喜。

康熙见着这两个孙儿英气勃发,一时心内也是且喜且叹,望着远处满目锦绣,一手置在膝上,一手指点着对二子和煦笑道,“这园子你们阿玛修的好,心思也用的别致,朕都舍不得走了,你们日日住在自家的园子里,可是比朕的福气都大呵。”胤禛听得这一句笑言,忙步近前来在康熙身侧立了,躬身笑道,“他两个怎么当得皇阿玛这话?园子是皇阿玛赏的,儿子阖府上下,皆是蒙天恩高厚了。”“好好的,又生搬了这些话来做甚么?最是逸乐垂髫时,你这个样子,倒教他们一句不敢说了。”康熙一面数落着,一面抬了手,正欲唤二子近前来,却是听着左手边的弘历朗声应了句道,“回皇玛法的话,孙儿虽身膺其福,却不敢耽于逸乐。”

“哦?”康熙不觉奇了,望了胤禛一眼,抬起的手自也放下,复朝弘历问道,“你这话又怎么说?”弘历倒是浑然不惧,挺身站前一步,落落回道,“皇玛法有训曰,‘尝谓四肢之安佚也,性也。天下宁有不好逸乐者,但逸乐过节则不可。’故君子者勤修不敢惰,制欲不敢纵,节乐不敢极,惜福不敢侈,守分不敢僭,是以身安而泽长也。”听及此,胤禛已是面上颜色变了,然碍着御前又不便发作,只得心内怀着不安,暗暗地觑着康熙神色,康熙则多少疑心是胤禛教过了的,这会儿已是蹙了眉头,“那你看,朕说的可对么?”

胤禛原本已有怒意的脸上,此刻不禁也悬了几分担忧,弘昼一见这要考较学问的架势,大是心生恐慌,不自觉将身子往后一缩,规规矩矩地站了一旁,嗫嚅着不敢吭声。偏是弘历初生牛犊,此刻面上不露一分惧色,稍想了一想,落落大方回道,“孙儿以为,皇玛法所说也是圣贤之至理,《书》曰:“君子所其无逸。”《诗》曰:“好乐无荒,良士瞿瞿。皇玛法圣训,逸乐有节,勤修不惰,孙儿自当凛遵。”“弘历放肆!还不跪下!”见弘历尽着炫显之意在君前讨巧卖乖,越发的不堪,胤禛急忙喝斥道。弘历如此小意在君前卖弄,胤禛实在觉着福祸难测,当下随弘历一道跪了,叩首道,“儿臣教子无方,请皇阿玛责罚。”这厢弘历教他一唬,跪在当下也吓得不知所措,小脸上只还挂着委屈,一副可怜的神色。

“你先别忙着骂他,朕还有话要问。”康熙并不理会胤禛,一摆手止了,在座上一呵腰,欠身问着弘历道,“朕的庭训,你倒全背了,意思也体会的不差,谁教的?”弘历挨了父亲苛责,此时方觉紧张,怯怯地望了望胤禛,才带了两分颤音道,“皇玛法的庭训,上书房的师傅们都教,初学的时候,阿玛也给孙儿们定了每篇背足一百二十遍的功课……”弘历停了停,方低了头,小声道,“孙儿于皇玛法有山斗崇仰之心,更极羡慕阿玛与叔伯们能亲聆言教,所以里面的意思体会得格外用心……”

“都起来罢。弘历……”康熙品咂着这个名字,不禁唇角上落了笑,于他而言,这孙儿的这一番童真之言、孺慕崇羡之心,竟比举朝大臣和一众儿子们的称颂还要暖人心田,更来得情真意切,只觉于这孙儿更是心生亲近。一时康熙不禁又是龙颜大悦,撑着扶手就要站起身来,胤禛和魏珠见状,一左一右地急忙来搀,康熙已是亲切地将弘历搂了怀中,望了此刻仍是秉着一脸肃穆的胤禛笑道,“你这个儿子,灵慧的很,混不吝你这般无趣。这么着罢,朕就将他带进宫里亲自教养。”这一下儿,着实令胤禛惊的非同小可,又实不免五味杂陈,胤禛愣了一愣,直对上康熙询问的目光时,才忙不迭地跪了谢道,“谢皇阿玛恩典——”康熙笑笑,自携着弘历步下台阶去了,弘历想的却极简单,只为得了皇祖的赞赏而兴奋不已。此刻他牵着康熙的手沿着园中步道一路走来,只是偶一回望胤禛,见他阿玛脸上那喜忧参半的神色,欣喜之余,也不由得略带了些懵懂……

第三百八十二章 问鼎(六)

夏去秋来,秋隐冬至。殿外纷纷扬扬地下着初冬的第一场大雪,畅春园中松品落落,雪格索索,又有这碎玉作了天幕,苍山镜湖益发映衬得端凝庄重起来。清溪书屋外所植千竿森森凤尾,凭此得了润泽,也愈发在一爿莹洁的天地中显得青碧如玉,卷棚歇山顶的垂脊之上,也积了厚厚一层雪,经风一吹,便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雪中隐隐有一个身影,略显单薄的身子着一件石青常服褂子,外罩件青狐皮袍,皇子定例的红绒结顶下是一张清弱瘦削的脸,在殿前跪下,对着寝殿正中叩首请了个安,待直起身来,一时又有些怔愣,兀自失神地望着东面暖阁默然不语。

皇帝近来身子极不好,自十月入冬以来,康熙旧疾复生,身子上下竟是每一处都不爽利,到了前些时日更是每况愈下,因风寒连咳了十数日,白日夜里躺在卧榻之上都是气喘不断,辗转难眠不说,还伴着阵阵心悸,偶尔昏睡又浑然不知人事。手臂既疼且木的写不得字不说,足疾也不知时的又发了……诸王大臣忧心如焚,待候着旨意传出来,只是命胤祉、胤禛、胤祹三人轮流排班侍驾,觐见的一概挡了,要紧政务交阁部拟条子,其余皇子来请安的,也一律命在殿外叩首即回。

“十三爷——?”胤祥待要起身之时,不觉腿上痛的厉害,膝下早已教冰冷的雪水化湿了一片,他咬牙挣扎着站起身来,跟着身子一晃悠,却被一人稳稳地扶住了。来人正是首领太监陈福,他本伺候在廊下,这连着十数日晌午总不免见着这一幕,他也是有些熟惯了,只是今日离得近,见着胤祥额上蹭下豆大的冷汗,心中倒落下许多不忍,再想想里间正说话的那位,不由心下一动,轻声道,“赶巧万岁爷今儿精神好,这会子正和四爷说话,要么——奴才进去替您回一声儿?”

胤祥扶着陈福的手微微有些抖,感激地看了陈福一眼,复又定定地望向暖阁,怎么也不肯错眼,以极冀望的神情写在脸上。良久,胤祥心内却翻覆起一阵又一阵的怨怅与苦闷,终还是心怀惧怯,他缓缓收回目光,落寞地摇了摇头,道:“皇上未必肯见我,何苦再累你吃这个挂落?就不必惊动皇上了,我这便回罢。”说着,边回身往仪门外走,陈福只得随了两步相送,到得宫门外,胤祥迟疑了一发,还是扯着陈福问了道,“皇上的身子可怎么样了呢?”陈福只见胤祥脸上真切地挂满了忧心,也不愿瞒他,便实言相告道,“皇上这两日已见好了,只胃口稍差些,但也能略进些清淡膳食,太医又用了些温补的药,还得徐徐调治些时日。”说罢,又遣了身旁一个小太监换着来扶送胤祥,方才打了个千离去。

正低头往回走了步,就听见一声讥笑揶揄,“你倒不吝行这个方便!”陈福先是惊了一下儿,慌忙抬头一看,见是总管太监魏珠悠悠背着手走了过来,一时又安了心,仗着自个儿圣眷与他相差无俩,便也就假模假式地打了个千儿,讪笑道,“给大总管请安了,既是在御前当差,凡事不都得广结善缘呢么?”魏珠两眼一眯,瞧着他只比自己低一级的服色,只是冷笑道,“怎么,看今儿四爷在,就想图这个巴结买好儿?”“奴才就有什么心思,也背不过您去不是?”陈福一口截了魏珠的话,再暗暗瞧了他一眼。听了他这话,魏珠脸色才稍缓了些。陈福躬身凑近了,复又赔笑道,“奴才这不是看四爷近来颇得着圣眷,连内务府的人都巴结着,就自作主张了一回,还没来得及回您知道……”魏珠这方抬眼望了望胤祥远去的身影,却是颇不以为然,哼过一声便往里去了,“若是再有下回,你自个儿瞧着办吧。”

暖阁之中,胤禛正斜坐在康熙榻旁,伴着皇父随意说话解闷。近些时日以来,他在皇父身边的时候比其余二人还要更多些,侍疾之日也都是亲尝汤药饭食,守着皇父每日醒转的一小歇,陪着同他略略说些话,精神上熬着,膳食也用的草率,人不禁都消瘦了一整圈。康熙此刻望着胤禛,只见他的眼窝熬的深深凹陷下去,脸色也有些发青,感动之下,怜惜更甚,本欲说两句温慰之辞与他,不妨魏珠正从外间转了进来,规矩打了个千,轻声跪禀道,“万岁爷……该传膳了。”

康熙略一颔首,似不经意问道:“方才外头的……是胤祥?”魏珠心中一颤,就势双膝跪了,小心翼翼地回道,“回主子话,是十三阿哥……”胤禛伺候在内,只隐约听见外头轻微的几句说话声,这会子听着二人一问一答,不觉也是诧异康熙如何知道,然而觑着康熙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胤禛不知究里,不禁也是心中一沉,当下立起身来,魏珠也是内里忐忑,况他本就不欲替陈福兜着,慌忙坦陈道,“十三阿哥不敢惊动主子,请了安就走,又问了奴才主子身子可见好了么,陈福看十三阿哥也是忧心主子的身子,就回了他两句,只说是主子如今已见大安了。奴才跟边儿上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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