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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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置失利的时候,两厢相较,无他,只能更证出年羹尧的圣眷来。
至于张鹏翮,也是让胤禛多有叹息。自本年二月起,左必蕃、赵晋的科案尚未审明详细,由此发端的督抚之争却愈演愈烈,以致于水火不容之境——张伯行与噶礼互相揭参,噶礼为张伯行所诬,称其贪贿银达五十万两,噶礼又挟愤参劾张伯行各款旧案,康熙调解不成便将二人各都革职待勘,孰料经此一来,二人朋党之间各为保留之意,援结张讨更甚,先有缙绅兵民,罢市拦门挽留噶礼,后又有地方公祖并学子,纷纷投递呈帖为张伯行鸣不平,至此两江一片乱象。
康熙原期于督抚二人的保全之意,才令张鹏翮作速审结,往福建料理海贼一案。岂知张鹏翮得旨严审具奏,为着牵涉甚巨,不敢详审:一面是噶礼旧案在录,又有叶九思、梁世勋等与之的瓜葛不清;另一面是张伯行、陈鹏年与其有师生保荐之谊,其子张茂成又为噶礼属官辖制。故此案迁延日久,张鹏翮为避讳己嫌,最后议了个噶礼降级留任、张伯行革职问徒,一并将数案潦草了局。两江众官谓该处置降革不一,不能服众,总漕赫寿亦劝其再加研审,务得实供,张鹏翮不允,待浙江巡抚王度昭署理江苏印务后,便径直往福建审事,再不管汹汹议论。
此番张鹏翮在两江大失人心,正毅之名尽毁,这些事体俱报刑部,胤禛亦觉张鹏翮此事措置的万分失当,内中因由却不得而知,惟其能得证的,便是辗转自戴铎处得知,此番连着曹寅,在私下也对张鹏翮多有愤懑愠怒之语。然这却不是关键,令胤禛最觉奇怪的,还是康熙的态度,此前分明护着噶礼,而今却似乎开始转向护着张伯行了……
就在胤禛一行,缓缓到达王府门口之际,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胤禛皱眉回头一看,见是御前侍卫的服色,急忙勒缰,翻身下马,恰那侍卫已至跟前打下千去,从他手中接过奏折匣子,看胤禛猛一阵心惊,这是康熙批复宜思恭叩阍的硃笔上谕,上谕中非但痛骂张鹏翮、赫寿昏聩草率,掩饰瞻徇,为两面做调停之议,还一意要穆和伦(时任户部尚书)、张廷枢(时任工部尚书)带满汉官再往两江彻底审明,看意思,分明是要再定噶礼的罪。胤禛想及数月以前,张鹏翮初到两江,太子屡屡在御前为噶礼讨巧,再观皇父这前后突变的态度,莫非又是因了太子的缘故不成?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波又起(三)
已是深秋时分。俗说秋凉似水,纵使天色清朗,可随着秋风阵阵,伴着寒意而落的黄叶,却怎么都映着些萧索。仿似是更要在人们心内添上些寒意,圣驾甫返畅春园,便传出石破惊天的消息来,康熙谕诸皇子等,“皇太子胤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朕已奏闻皇太后。著将允礽拘执看守。”此谕一出,接着便是下令畅春园与京城四处加紧了关防。整一日,由畅春园往返京城官道上的办差之人便是络绎不绝。
雍王府,胤禛锁紧了眉头,吩咐高无庸道:“传爷的令下去,自今儿开始,闭门谢客。凡我府中人,一律不得与外人传一句闲话。但若有违者,爷纵有佛心,也绝计容不得他!”同一时刻,八贝勒府,却是另一派气象,胤禟笑着对胤祯道:“怎么着,这一百两银子输得不冤罢,早和你说了,必是今年,老二必然就得被废,你偏不信,你九哥的眼毒着呢。”胤祯凑趣笑了笑,朝一旁胤禩处一拱手,道:“后晌得让八哥帮小弟垫上。这回可是他要得意了,怎么着也得让弟弟们雨露均沾不是?”胤禩虽也笑着,却略有些勉强,道:“二哥虽然被废,皇父属意之人却必不是我。不过,今儿这事儿也算是件幸事,不论是谁,只要不是二哥做了龙椅,咱们兄弟就算还有条活路。”胤禟摆了摆手,立起身来,道:“这么些年,皇父总算想明白了,祖宗江山绝不可付与老二。立储之事,八哥太过虑了。大哥被圈,老三除了会修书,会拍马,还能做什么?再说老四,早没了少年时的劲头,只想太太平平做他的雍亲王,偶尔派个差事,还是桩尽得罪人的活儿,老十三,哼,如今只怕皇父连正眼都不瞧他。看我等一众阿哥,还有谁人望最高,能让百官臣服的?若议立储君,必然非八哥莫属。”胤祯听到此处,神色有些异样,却是欲言又止。胤禩见了,虽也是笑,却有些晦暗不明,道:“十四弟可有高见?”胤祯稍有犹豫,道:“九哥说得极是,只有一样,小弟…却是拿不大准。”胤禟扬了扬眉:“嗯?”胤祯小声道:“经历四十八年那一回,皇父只怕不会轻易议立储位。”胤禟挥了挥手,道:“就算皇父不想立,臣工们呢?说得透亮些,那一起子官员之于拥立之功,就是如蝇逐臭!皇父一日不立,耳根子必一日不得清闲。老二的余党,老三那帮子文人,铁定一个二个的跳将出来,待皇父不胜其烦,咱们的人再下死力保荐,真等到了那会儿,皇父还不得把八哥这众望所归的立了太子?”听及此处,胤禩缓缓颔首,道:“上一回确是声势太大了些,这才惹了皇父的忌讳。此番,我便只是称病,总之由得别人去闹。”胤祯虽是心内不以为然,却也不想在二位哥哥兴致高的时候败了他们的性子,便不再开口,只淡笑了吃茶。
第二日,胤祯仅带了两名侍卫从人,借着讨开光手珠的籍口到了雍王府上。胤禛虽说不见外客,却也拿这自行其是的十四弟无奈。坐在花厅里,胤祯甫开口便是半真半假地几句:“这几日知道四哥图耳根清净,可四哥您是怀璧其‘罪’呵,您手上不是有几串**活佛开光的手珠?小弟看着眼红,少不得要和四哥开这个口讨一串,四哥您可得割爱。”胤禛听了只有苦笑:“阿灵阿才奉了皇父之命遣了两个司官进藏去授**‘额尔德尼’封号,颁金印金册,等他们回来,只管问阿灵阿要,手珠断断少不了你的,你偏就要打我的主意?”胤祯却是一摆手,面上带出些不屑,道:“我却是顶瞧不上这位,空顶着个国公的爵,内里却是糊涂,格局一点都无,还偏就爱说些不着调的话。”见胤禛并不接自己的话头,胤祯不着意地又加了一句:“前几日在八哥府里,阿灵阿还混说八哥的生辰八字和皇父一般,这不是给八哥招祸?满嘴的荒唐。”“哦,倒有这事?”胤禛稍稍敛了笑,略一沉吟,道:“你若有机会能劝八弟的,不妨一劝。眼下正是乱局,我们兄弟万不可再给皇父添忧。守着谨言慎行,便是大善。”胤祯深深看了胤禛一眼,道:“四哥还是这般淡然的性子,直叫小弟羡慕。咱们兄弟之间读书最多的,反倒是浮躁得紧,四月请皇父幸了他的王园,前两日听说又上了折子,说他园子里新建了几处景儿,请皇父一游,可见得心思火热。可照我说,四哥的圆明园更好。”胤禛笑着看他,道:“今儿你是怎么了,往常可没见你这么多怪话。三哥无非是一片孝心,特意请皇父去散散心,这事还值得去掰扯?”胤禛似有似无的埋怨,倒让胤祯轻笑出声来,道:“得得得,知道四哥高远,可又不是在朝堂上,四哥与我一母同胞,就不能说几句不是官面上的兄弟体己话?四哥,您不能总像佛堂里供着的菩萨俗务不问罢?且不说四哥现在在兄弟间居长,凡事弟弟们还得指望四哥指教章程,就算不说甚么,听听小弟倒倒牢骚总成罢。”胤禛被他引得莞尔一乐,道:“我不过说了两句,就引得你好一通村,没得还埋汰了菩萨,仔细接茬儿便得现世报。我便有什么章程指教,你也得肯听才好。”胤祯也是一笑,道:“四哥总觉小弟就是那顽劣的主儿,便这一桩,小弟再怎么也赶不及十三哥。”如同屋内进了冷风一般,一时之间胤禛的笑容凝在了面上,轻轻叹了口气,才道:“这几日天冷,十三弟膝伤又开始发作,兼着弘暾也是不大好,他胎里不足,入冬以后也就没断了药,你若得空,去他府上看看。”胤祯稍有一愣,也是收了笑容,沉沉道了声“是”。
逢此大事,除却十月初三日,皇太后圣寿节之外,康熙在宫内逗留的辰光俱不过四个时辰,就便是逢上常朝应礼的日子,也都是卯时打神武门进宫,不到申时便驾返畅春园,故致阁部各官,京郊往来骈蕃;又大案未决,是以皆照乾清宫御门听政例,箭厅之上训谕频仍,一应庶务悉决于此。二十日方有旨意从园内传出,命将废太子胤礽迁出原所,禁锢于咸安宫。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波又起(四)
次日一早,康熙往“澹泊为德”谒见皇太后,请安之暇,又与皇太后复奏了此事。太后虽为嫡母,皇帝自小与之难有亲眷之意,然自太皇太后逝后,双双同情相悯,这些年来与皇帝愈发地母子情缱,她本是心宽不理事的人,而今惊闻斯事,也不免很是一番垂泪慨叹,至于大典,本就无心操办,又着实忧心康熙身体,便降懿旨免了万寿节庆贺典仪。而今再闻皇帝要圈禁胤礽,本心想劝,又觉颇是为难,三思之下便当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是以母子二人互相陪坐了一刻,便也放了皇帝去忙。
康熙这些时日,固然是满心疲惫,却只因前事已然经过一遭,再逢大变也不过愤懑失望,绝非当初一般的心痛欲绝,到如今乾断杀伐,倒是不显丝毫的羸弱之象,臣子们只见皇帝威势,战战兢兢以应雷霆,殷鉴不远,又如何敢以身相试,一时间便尽数做了仗马寒蝉,折上都只是一派小心劝慰之言。
康熙方出行宫,便着马齐入园覲见,才往清溪书屋去了。到得清溪书屋时,李光地、嵩祝二人已是候在外边,见康熙来,就地行了大礼。康熙心绪原是不高,看见嵩祝愈发拱出一腔无名火,因见李光地在,才勉强牵了牵嘴角,和颜悦色道了免,便径直进去了。这厢两人跟进殿中,那边李光地倒不觉什么,人老岁数大,行动不比年轻时候敏捷,顾问行是个机灵的,眼风瞅见康熙随手一指,就自招呼了绣墩来伺候着李光地坐下;这边嵩祝却是苦着个脸,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自然知道今儿进来必是要顶了雷的,心中七上八下地敲着鼓,忐忑难安,见皇帝殿中升坐,这方怯步近前,抖着手打袖中抽出份章程来交给左近伺候的太监,跟着袍服“扑簌”一声,硬着头皮跪了圣驾面前。
康熙看也没看近侍呈过来的东西,没好气地扫了眼下头,哼出一句,“王掞这是真病?病了还在兴事儿?!”嵩祝寻常为人便是庸懦性儿,不过是现时满洲下无人,循着资历,才在本年四月将他同王掞一道简入内阁,在这气性儿关节上是全然不及前人的。他平日里拥蹵温达,便是票拟也只守着成例办事,不致出甚么差错,只是到了这真正区处大事的哏节儿上,要他君前一力应对,实在也是力有不逮,当下唯唯诺诺地伏地一叩首,“这……奴才听他家人传说的症候,并不像是作伪。想是因……”提起“太子”二字,嵩祝顿觉烦难,隐隐又像是要触霉头的模样,可话说了一半又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只得尴尬吞声道了句“想是因毓庆宫出事的缘故”,便惶悚着伏地静候,再不肯言。
一旁的李光地见状,也是悬心,却不敢贸然去替嵩祝缓颊。眼见着康熙就要发作,更不好就这么公然坐着,当下惴惴站起身来,面上揣着几分忧惧之色,心知嵩祝这般,必是吃了王掞的挂落儿。王掞虽不是举止轻浮的人,可骤然的登阁之荣加身,前些日子里多少也能显出些心思来,说话办事精神十足,干预之处也多,这些行迹他都瞧在眼里,一壁对康熙的帝王心术更添凛然惮惕,一壁又是对王掞多增唏嘘:想来王掞做此想,太子亦必做此想,只怕太子非但不晓收敛,自省以赎前愆,反觉是皇父恩信,多生希冀,孰不知荣辱生死只在一人。更兼太子那身后一干子拥蹵的人,错会了这番意,还不知怎的浑不知死,罔顾横行,到如今圣心翻覆,太子已是绝无再起之望,王掞身为臣子,不知规谏,反侥幸误主,倒不知他当如何自赎这罪过,一病不起,亦是能想见的事。
这一番心思,实是他李光地自己心里想想便罢的,断不能说与人听,由是想着,稍一抬头,不妨撞见康熙转过来的目光,似有询问之意。李光地如今仍身在内阁,论理也是同嵩祝一体,本也没有避过的道理,这会子既见皇帝也不怎么地刻厉,当下稍看了眼嵩祝,便也一躬身,捻着胸前朝珠打了个圆场道,“回皇上,这事臣知道,确是病了。温达抱病已逾两月,臣又年老糊涂,凡事未能虑的周详,也是臣的过失,请皇上降罪。”
听了李光地的话,康熙敛容之下一摆手,“没有你的干系。照这个说法儿,内阁离了你跟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