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那些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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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万李家军围住长安，长安就变成靶子的中心点了。去过西安的人都知道，西安古城本来就不算大，用二十万人包围，缠几圈都没有任何问题。

隋政府的官员们都吓坏了，他们吓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之前我们不是说过，刑部尚书兼京兆内史卫文升吓得不上班了吗，可是在关键时候他又跳出来了，很积极地组织大家守城！他现在为什么不怕了？不是不怕，而是更怕了。他现在更加后悔挑头毁了人家的祖坟家庙，可是现在后悔有用吗，只有把都城守住他才能安全！

长安城内的驻军本来就不多，现在又都惊慌失措的，虽然站在墙头上像兵，可是握着武器的手在发抖，更像是感冒发烧了。他们的脸上已经写满了失败，心里装满了逃跑、保命、投降类的概念，他们能不失败吗？当李渊的部队开始攻城的时候，卫文升举着剑喊，杀啊，杀啊，有赏啊，提拔啊，说了很多鼓励话，可大家的战斗力就是提不上去，有人还想逃，卫文升拔剑照着逃的人就刺！

从战争开始以来，老卫没杀半个敌人，反倒杀了几个自己人。

当老卫听说李家军已经进城了，他手里举着的剑当啷掉在脚下，脖子突然伸了伸，一口血喷出来，人晃了几下栽到城下，嗵地砸在地上，死得很难看！所以说呢挖人祖坟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哪怕是里面有很值钱的东西！

这时候，隋政府的官员们都挤在代王杨侑的东宫里，他们都像怕冷似的哆嗦着，听到远处传来的战鼓声、厮杀声，声声惊心！当他们听说李渊打进京城了，先是呆愣了一会儿，随后就像大石头落在鸟群里那样呼隆散了。宽阔的东宫显得更加宽阔，只有侍读姚思廉立在杨侑身旁，守着吓得脸色苍白的孩子！这个可怜的孩子只有14岁，在我们现在也就刚上初中，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脆弱的。他结巴着问，怎、怎么办？

姚思廉拔出剑来说，为臣只要还剩一口气，也不让贼人为难于你。

杨侑哭道，要不咱们赶紧找地方躲躲吧？

姚思廉摇头说，没地方躲！

杨侑瞪大眼睛问，他、他们不会杀了我吧？

姚思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现在李渊就像疯狗似的，他咬不咬谁没人知道，能知道的是疯狗谁都敢咬！不过姚思廉想好了，如果想杀代王，那就得把剑从他的胸口里拔出来再去杀，否则，绝对不可以！

杨侑问，我、我喊他表老爷行不行？

姚思廉喝道，你是君他是臣，你就喊他李渊看他怎的！

他说完这句话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顺着窗子望出去，看到院里还有几顶官帽几只官鞋扔在地上。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什么叫跑掉了鞋跑掉了帽子了。当李渊的将士们吵嚷着闯进东宫大殿时，姚思廉厉声喝道，唐王起义是为了扶助王室，你们休得无礼！

什么叫作正气逼人，姚思廉现在就是。那些将士们还真被他给唬住了，都退到院里站着队等头儿前来定夺！他们在那里叽喳，这人是谁啊，这么厉害！

那么姚思廉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胆大？

据新《唐书》记载，姚思廉是陈代吏部尚书姚察之子。到了陈灭亡后，姚察从吴兴迁到京兆成为万年人。姚思廉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汉书》。他没有别的爱好，就知道下狠地学习，家里的油罐子倒了都不会扶，书上落个苍蝇都读半天。

他曾担任过会稽王的会计，到了隋朝，他当过汉王府的参谋，父亲去世后，他以服孝为由请了长假。等把身上的孝服脱去，被派到河间任郡司法文书的助理。当初他父亲姚察曾修梁、陈两代的史记，没有完成就死了，临死前嘱咐思廉说：“孩子，一定要帮我完成这两部史书！”思廉声泪俱下地向文帝表述父亲的遗言，文帝任命他继续修书。后来隋炀帝上台，又命他与崔祖浚修《区宇图志》……

当李渊来到东宫后，将士们马上向他汇报了大殿里的情况，李渊点点头，走进大殿，发现大殿里只有姚思廉守着代王杨侑，便有些感动。在这种时候姚思廉还能坚守岗位，这充分说明这人有多么忠义。

姚思廉手握着剑柄厉声道，唐公，见到代王还不参拜！

杨侑结巴说，平、平、平身！

姚思廉喝道，你李家世代忠臣，难道唐公想在祖宗脸上抹灰吗？

李渊看到杨侑吓得小脸儿没人样儿，再看看姚思廉那宁死不屈的样子，咂咂嘴说，我说老姚啊，你不要太激动了，你太激动了我就激动，我一激动可能就会做出傻事来！只要你们冷静下来，我就能够保住你们的人身安全！

姚思廉就不吱声了，因为他最怕李渊不冷静。

李渊想了想，还是给杨侑磕了几个头，流着泪去了（史书说的）。至于他为什么流泪我们不知道，是高兴的泪水，还是看着杨侑这孩子可怜？我感到这眼泪的成分挺复杂的，可能又高兴，又激动，又伤感，还有感慨什么的。不管怎么样，这泪水跟白开水差不多，跟猫哭耗子流的泪也差不多少，也算不得眼泪了！

随后李渊派人守着姚思廉与代王，不让他们乱走动。这倒不是软禁他们，主要防备别人把他们给害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部下都想把他推到皇位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代王杀掉。说句实话，这时候的李渊心里非常矛盾，他既想马上登上皇位，可是又担心远在江都的杨广！因为杨广毕竟是皇帝，号召力还是有的，谁敢保证他不会振作起来啊！他对杨广的惧怕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一时半会儿还突破不了这种心理障碍！

他问裴寂，世民与建成现在哪儿？

裴寂说，他们在追查毁坏宗庙挖掘祖坟的元凶！

李渊咂嘴道，什么什么，他不去布防城池稳定局势，去弄那个。你去告诉他们，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追究了！

他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他多么宽宏大量，而是他感到刚攻进长安，如果大开杀戒，可能不利于安定局势！可是李世民哪肯啊，他跳着高叫道，如果这件事不严肃处理，以后还会有人掘我们的祖坟！

李渊叹口气说，这个嘛，那就把几个主要的参与者杀掉吧，其余的人放了！

李世民把参与者阴世师、骨仪等十几个人拉到闹市里，指着鼻子指责他们的贪婪、残忍以及敌抗义师的罪行。这让围观的群众都听不下去了，他们想，如果你李渊是义师是忠臣为什么不去打反贼，而前来攻打京城。

这话想想可以，没有人敢说出来，不说出来，但他们心里十分不服气！

等把阴世师、骨仪等人斩首示众之后，李渊突然想到一个人还该杀，这个人就是托塔李天王的原形——李靖。那么李靖又没挖他们家的祖坟也没有跟他们玩命，李渊为什么就要杀他？至于原因，据史书说李靖与李渊以前就有矛盾！

李靖大声喊道，哎哎哎，唐公您怎么能这样呢！

李渊冷笑说，我想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李靖叫道，您怎么能因为个人的恩怨杀壮士呢？

李渊摇头说，你什么壮士，你马上就变死尸！

李靖急了，随你吧，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李世民把父亲叫到身边说，父亲，您不是说过，我们刚进城，大开杀戒不利于稳定局势，我看就把李靖放了吧，何必为那点小事儿毁了您的名声呢！

“不行，我今天必须把他杀了！”

“父亲，面对挖咱们李家祖坟的人您都要放，您为什么不能放过李靖呢？”

虽然李渊同意先不杀李靖，但他还是耿耿于怀。后来他多次找机会想把李靖干掉。至于李靖怎么得罪了李渊，据说当初杨广考虑提拔李渊，李靖说李渊有什么才能，结果没提拔成。还有人说，当初李靖曾追求过窦氏。而最靠谱的说法是，李靖见到窦氏貌美，想想李渊那阿婆脸有点儿像父女的感觉，于是就跟大家开玩笑说，唐公跟窦氏出去就像父女！

这话传到李渊耳朵里，李渊就记下这仇了！

至于真相我们不得而知，反正李渊多次想置李靖于死地。

李渊占据长安以后，他的工作很忙，需要安抚城里的各界人士，修补城墙，进行布防，以防别人打进来接他们的班。事情太多，李渊累得够呛，在休息的时候还要了解天下大事。他问给他捏肩的裴寂，老裴，最近有什么新闻，说来听听！

裴寂说，据说在十一月九日那天，王世充在洛水被李密打败，窝起来不敢再战了。越王杨侗派遣使者提着东西慰劳王世充，王世充羞得脸通红！王世充还说，这个李密天资聪颖，处事决断，他是龙是蛇，现在根本无法预测啊！

李渊冷笑道，有糖，无须有蜜！

说实话，王世充与李密撕咬个没完，这对于李渊没任何坏处，反倒给了他在长安稳定局势的时间！现在李渊最头痛的事情是，在当前的这种形势下是不是称帝！现在的机会太好啦，坐上皇位就是皇帝，没有人说不让他坐，还有很多人挑唆让他坐呢！他想来想去感到现在当皇帝不妥，你当了皇帝，必然会成为隋军与各路起义军的靶子。如果都来对付他，就招架不住了。他经过痛苦的思考，决定拥戴代王杨侑登基，尊称杨广为太上皇！

这件事遭到了建成、世民以及所有的幕僚的反对。

我们辛辛苦苦打下长安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着建立新的王朝变成建国功臣吗，如果打来打去还是拥戴隋朝，跟在晋阳有什么区别。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老实在晋阳呆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父亲，此时不登皇位，还待何时啊？”世民说。

“不要再说啦，我已经决定啦！”李渊耷下眼皮说。

“父亲，过了这一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建成说。

“你们给我记住喽，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于是在十五日那天，李渊安排排列仪仗，迎接代王杨侑在天兴殿登基皇位，把年号改为元，遥尊炀帝杨广为太上皇！这个结果是杨侑做梦都没想到的，他激动得泪流满面，差点儿当着众人的面就喊了李渊姥爷。

这个姥爷没有杀他还让他当皇帝，他感到得有所表示，于是就赐给李渊几件物件，这就是天子仪仗时代表权力的饰以黄金的长柄斧子（黄钺），让他掌握着最高通行证（持节），让他担任军委主席（大都督）、尚书令、大丞相，并晋封他为唐王。随后他又下达总统令，表明从今以后，无论大小军事，官职任免，各种规章制度的定立，法律的制定，条例的形成，全部由丞相府处理。

他最后强调说，有在郊外祭祀天地、四季祭祀祖先的活动，可以向我请示！

这样一来，管理活人的事情都是李渊的了，杨侑只能管理死去的人，还有那些无影无踪的天事。这种权力的分配，我相信绝不是杨侑的本意，很可能是李渊的部下背后策划好的事情，把刀架到你的脖子上说，唉，要不是唐公讲情，早把你杀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打心眼里谢他呢！”

“没有唐公帮你撑着，你一天都坐不稳！”

于是他们给杨侑布置任务，让他封李渊当这个当那个的，于是杨侑晚上背好了台词，上朝的时候就照念了。下朝回去后他就抹着眼泪哭，前我爷爷杨广在大兴的时候，你李渊就像个哈巴狗，见到我们家的人点头哈腰的，都想喊我姥爷，现在我爷爷没回来，你就这副德性了，真不是个东西。

姚思廉说，无论李渊有什么要求，都满足他！

杨侑问，如果他要皇位呢？

姚思廉叹口气说，他想要，我们有什么办法。

杨侑问，他为什么不杀掉我，自己当皇帝？

姚思廉感到很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明白，李渊所以把杨侑扶上皇位只是个过渡，等时机成熟肯定是要把他给杀掉的。他当然不能对他这么说，能说的是，陛下不用想得太多了，随李渊去折腾得了，反正咱们也没法左右他，一切看天意吧！

杨侑忧心忡忡，不知道怎么讨好李渊才有安全感！他在十二月初七那天宣诏，追谥唐王李渊的祖父李虎为景王，父亲为元王，李渊的夫人窦氏为穆妃。这个可怜的孩子怕是再也想不出什么条目加到李家爷们儿头上了！

李渊爷们儿也不在乎这些封号，也没功夫跟这个孩子斗心眼儿！一个笼子里的鸟儿是无法左右养鸟人的，无论他怎么扑楞，都不会影响他们的革命成果，他只能以垫脚石的作用存在着！现在他们需要做的是，迅速在长安站稳脚，扎深根，有能力应对任何狂风暴雨！

可是时间并不允许他们风调雨顺地去扎根，因为薛举带领着大军包围了扶风，目的就是都城！李渊知道会有无数的挑战等着他们，可并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猛！他马上召开军事会议，研究打击薛家军的策略。

当初，薛举把攻打长安纳入计划，当他听说李渊率军挺进都城时，并没有多么在意。因为从晋阳需要克服重重障碍，是不可能很快到达的，可他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