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神曲-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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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墙上空空如也,连一幅普通的山水装饰画也未曾见得。
倒是在客厅正中的佛龛上,供着一尊一尺多高的菩萨,香案上青烟缭绕,果蔬齐全,自是有人每日照料。
丁原心头不由自主的一酸,思忖道:「雪儿昔日在翠霞山上,贵为姬大胡子的掌上明珠,锦衣玉食,百依百顺,何时有过眼前这般简朴寒酸的境地?」
他正嗟叹间,耳中听到静念说道:「丁施主,往里请。」却见静念手挑竹帘,侧站在门旁等着自己。
九真师太已经先一步走入了里屋。
眼看得玉人近在咫尺,丁原的心反而怦怦加剧了跳动。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透过挑起的竹帘往里望去,隐约看见里屋的墙上静静悬挂着一柄仙剑,正是雪儿往日惯用的雪朱。
丁原双腿犹如铅灌,慢慢迈步走进里屋。
渐渐的,渐渐的,沉静睡卧在竹榻上的雪儿出现在他的眼帘中,而呼吸却不自觉的屏息住。
伊人玉容依旧,宛如熟睡了一般,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有梦,而那少女憧憬的梦中,又是否会有自己的身影?
她的玉颊上泛着一层怵目惊心的嫣红,艳丽如翠霞山暮色中的泣血夕阳,象牙雕琢般的琼鼻里轻缓的吐纳着芬芳。
丁原走到床前,单膝跪倒蹲下了身子,此刻他的脸距离雪儿是如此之近,以至于能感受到从她体内,徐徐散发出的丝丝灼热气息,以至于他能清楚的点数雪儿紧闭的眼眸上方,那一缕缕修长黝黑的睫毛。
一只玉手从被底下露出了半截,丁原情不自禁伸手握住,触手却像火炭一样滚烫。他轻轻将雪儿的玉手送回被子里,又替她掖了掖被子,喉咙口仿佛堵上了老大一团热乎乎的东西,千言万语怎也吐不出一个字。
九真师太与静念默然站立在一旁,静静注视着丁原,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连彩儿也乖巧的闭起了嘴巴。
丁原深深凝望着竹榻上的玉人,她显得这般的静谧安详,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灵朱仙果火毒所带来的痛苦与折磨。过往曾经加诸于这少女身上的种种打击、忧伤,这一刻她已可尽情的遗忘。
无喜也无忧,便这么静静的,静静的熟睡。感觉不到丁原的到来,也感觉不到窗外的莺啼花开。
丁原从袖口里缓缓取出痴情花瓣,轻声道:「雪儿,我来看你了。我早该来这里了,早该告诉你,我对你的歉疚与感激。」
他轻轻将花瓣一片片摆放到雪儿的枕畔,继续说道:「这是我从院子里捡起的痴情花瓣,你看它是否也像极了你?一样的火红娇艳,也一样的痴情如海。
「我本想摘下一朵插在你的鬓角,好让这花每日都能陪伴着你。可是,庵主说,一草一木皆为生灵,我不能擅自剥夺了它在枝头盛绽的一季。所以,我便捡起这些飘落的花瓣,想来你在睡梦里也会闻到它沁人的芳香。」
他的声音渐渐有些沙哑,全不顾九真师太、静念与彩儿就在身旁,旁若无人的继续倾诉道:「雪儿,你可知道,痴情花虽然飘零了。可等到明年的春天,它还会再次开满院落,它的生命是如此的顽强执着。
「而你,也该当如此吧?已沉睡了将近一年,却能否告诉我,何时你能醒来,十年抑或是百年?」
他的嘴角忽然泛起一缕苦笑,低声说道:「我已从屈兄那里得知了真相,那么多次消除误会的机会,那么多次本该让我醒悟到你用心的机会,却让我一次次错过。
「假如,我能在云梦大泽里留住你,你又怎会为鬼先生所掳,又怎会中了灵朱仙果中的火毒!」
彩儿眨眨眼睛,如果它有眼泪,只怕早已哭成了河,低低道:「丁原,这也不怪你,你别太责备自己了!」
丁原恍若未闻,双手狠狠插进头发里,呜咽道:「雪儿,告诉我,有什么法子能让你醒来,有什么法子,能将该死的火毒从你身体里赶走?就算要我粉身碎骨,就算要我万劫不复,我也甘之如饴!我欠你的,欠安儿的,却让我怎样来偿还?」
好似听见了丁原的呼唤,姬雪雁的睫毛轻微的翕动了一下。虽然是那么的轻微,可落在丁原眼中,却不啻如山崩海啸。
他的心猛然一震,欣喜若狂道:「雪儿,你可是听见了?」
可惜,雪儿此后便再没了反应,毕竟奇迹不是每一回都会发生。
木然许久,丁原缓缓站起身。
九真师太劝慰道:「丁施主,你莫要过于激动。静斋她尽管失去了知觉,可也因此不会感受到火毒缠身之苦。
「贫尼曾也想将她救醒过来,可又恐血行加速,反导致毒伤加重,同样也担心她恢复意识后,无法承受住火毒灼体的折磨。若能找到化解这火毒的方法,届时静斋自能否极泰来,重获新生。」
丁原的目光半刻也不愿意离开雪儿的面庞,沉声道:「有劳庵主连月殚精竭虑,医治雪儿了。只是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庵主能否准许?」
九真师太道:「丁施主只管说来,但凡贫尼力所能及,自当鼎力襄助。」
丁原躬身一揖道:「在下想带走雪儿,带她访遍天陆名川大山医治毒伤,还望庵主慈悲成全。」
九真师太古井无波,淡淡问道:「丁施主为何突作此想?」
丁原苦涩一笑,道:「天陆浩荡,藏龙卧虎。庵主医术在下绝不敢置疑,但未始就再无他人能够想出治愈火毒的办法。
「在下只想带雪儿寻访南海天一阁,又或是圣教的第一神医布衣大师,再不然如农百草等天陆正道的医术国手。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在下便会全力争取,绝不放弃!」
九真师太喟叹道:「丁施主痴情着实动天感地,奈何这灵朱仙果之毒,举世无解。即便当日鬼先生在世,亦只能凭借八鼎凝炼之法,汲取静斋体内的朱果菁华,却也不敢沾染火毒分毫。除非大罗金仙嫡降凡尘,不然任谁也是束手无策。」
丁原炯然闪烁的目光猛然凝视在九真师太的脸上,徐徐道:「举世无解?莫非这才是庵主的真心话,而先前所言,只不过是为了安慰在下的诳语?」
九真师太坦然面对丁原的双眼,回答道:「丁施主,贫尼未打诳语。灵朱仙果之毒,贫尼解不得,恐怕换了旁人也同样无能为力。况且静斋沉痾之躯,亦不堪万里奔波,风寒袭体。一旦病情反覆,恐会适得其反。」
丁原沉默半晌,牙齿深嵌入唇,一丝鲜血从嘴里溢出。
他重重点头,嘶哑的声音道:「庵主所虑不无道理,雪儿确不宜四下奔波。在下这就离山寻访,无论如何也要将安阁主、布衣大师他们请来。一人计短,众人计长,说什么也要治愈雪儿!」
九真师太心知无法劝阻丁原为雪儿求医之志,不由苦笑叹息道:「阿弥陀佛,冤孽,冤孽。丁施主,你也不必再去南海,这世上确有一条法子能治愈静斋。只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一些。」
丁原眼睛一亮,无心计较九真师太先前一再的隐瞒不说,欣喜若狂道:「庵主,你果真有办法能治愈雪儿?不管是怎样的代价,在下都在所不计。」
九真师太注视丁原,摇摇头道:「若依贫尼本意,实不愿向施主说出这个法子,只是贫尼不说,以丁施主的神通,迟早也能从别处知晓。罢了,纸总也包不住火,贫尼还是坦诚以告吧。」
丁原抑制住心头激动,颤声道:「庵主,请说。」
九真师太悠然一叹道:「这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安阁主、布衣大师等人或许也都晓得,但真正的出处,仍在灵空庵的《渡世心经》中所载。
「静斋体内的火毒已经与她的精血水乳交融,任谁也无能分开,更无一物能消除。惟一的办法,就是换血!」
丁原一怔,问道:「换血?」
九真师太颔首道:「静斋体内的毒血已不可用,因此要有人将她的毒血悉数吸纳,另再重新输入新血。而这一吸一补,必须同时进行,不可中断。
「一旦完成,静斋自可重获新生,只是那个为她汲毒输血之人,却无法可救,三五日内必毒发身亡。」
静念在旁低低「啊」了一声,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师父始终讳莫如深,甚至一再不愿丁原与姬雪雁相见。原来要想救治静斋,竟是要让另一个人以命相换!
丁原大舒一口气,微笑道:「庵主,你是说换血之后,那人仍有三五日好活?」
九真师太点头道:「不错,行功之时,毒血游走全身经脉而不得抗拒,心脉亦将深受其蚀,无法持久。假如是寻常人,连一时半刻也捱不过。如修为稍高者,最多也只能撑上三五天,其后势必不能幸免。」
丁原嘴角逸起一抹淡淡笑容,说道:「三五天!足够我做许多事了!」
突听彩儿尖叫道:「这怎么成,丁原?你会死的!」
丁原瞥了眼它,问道:「彩儿,难道你不想小姐醒来么?」
彩儿急道:「可是,这也不能让你用性命来换啊?若是小姐醒来知道,不晓得会有多伤心?」
丁原道:「只要今日在场的诸位都能守口如瓶,雪儿醒来后又怎会知道?」
静念愕然道:「丁施主,你当真决定这么做?」
丁原心道:「倘若能够治愈雪儿的毒伤,我搭上一条性命又算什么?她为我付出这么多,我但凡能有点滴回报,才不枉在世为人。」
但这话他也不愿再对旁人多说,向静念微微一笑,转身朝九真师太抱拳道:「庵主,便烦劳你为雪儿换血罢!」
九真师太道:「丁施主,你切莫一时冲动,毕竟生死之事非同儿戏,施主是否要斟酌几日,再做决断也为时不晚?」
丁原一笑,道:「庵主,你看丁某可像是心血来潮的模样?」
九真师太说道:「纵是如此,贫尼也有一事要先行告知施主。依照《渡世心经》文字所载,换血成功的可能不过十之三四,其中缘由不一而足,更多的是精爆魂销之局。
「贫尼虽责无旁贷,在旁为两位输导护法,尽力避免杀身之劫,可换血能否成功,却也并无把握。」
丁原慨然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多谢庵主提醒,即使功败垂成也是命当如此,在下岂有埋怨庵主分毫之理?」
九真师太见丁原其志已决,无可劝返,沉静的面容上忽地浮现起一丝慈和微笑,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既有这般的善心义举,佛祖有知必会保佑。贫尼定当尽心而为,不令施主失望。」
她俯身抱起姬雪雁,说道:「丁施主,不妨在此稍歇片刻,贫尼先作些准备。」
丁原微笑道:「庵主请了,在下便在此处恭候就是。」
九真师太与静念告辞出屋,丁原望着空荡荡的竹榻怔怔出神。
彩儿耷拉着小脑瓜陪他静默了半晌,忽然道:「丁原,有一件事情彩儿谁也没说,却想告诉你。」
丁原心不在焉的问道:「彩儿,是什么事情?」
彩儿飞到丁原耳朵边,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杀害云林禅寺无为方丈的真凶是谁。」
丁原一震,扭头瞧着彩儿沉声问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彩儿道:「不光彩儿知道,小姐其实也知道。但她答应了无为大师,绝不告诉任何人。不过,彩儿可没答应不说。」
丁原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彩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当真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彩儿见丁原兀自将信将疑,把小脑袋一拨撸气鼓鼓道:「彩儿是说谎的鸟吗?」
丁原道:「好,告诉我,彩儿,到底是谁下毒手杀害了方丈大师?」
彩儿几乎把尖尖的嘴巴凑进了丁原的耳朵里,小声说道:「是无为方丈的师叔,一恸大师!」
丁原情不自禁失声道:「怎么可能?这老和尚怎会修炼成魔教的绝学?」
彩儿惊慌的朝窗外张望半天,见院子里空无一人才放下心来,道:「嘘——小声点。要让别人知道,可是了不得。这事千真万确,彩儿若是骗你,管教三天没有小虫子吃!」
丁原定了定神,在竹榻旁的椅子里坐下,说道:「彩儿,你慢慢把经过告诉我。那天你和小姐到底看见了什么?」
彩儿伶牙俐齿,从姬雪雁在云梦大泽中与丁原分手开始说起,原原本本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叙述出来。
丁原悉心聆听,渐渐确信无疑。他清楚彩儿终究也不过是只通灵的鹦鹉,决计编排不出这般惊心动魄、匪夷所思的故事来。再联想到当日于大泽中所发生的种种故事,与彩儿的话一一对照,竟也严丝合缝。
彩儿说完,又道:「丁原,这事你日后千万别告诉小姐,不然她一定会怪彩儿多嘴多舌。」
丁原点点彩儿的小嘴道:「你放心,就算我想说给雪儿听,只怕也没那个机会了。」
彩儿想起九真师太所说的三五日之命,垂头道:「彩儿该死,彩儿不该说这些。」
丁原微笑道:「没关系,其实我该多谢你才对。假如不是你告诉我真相,阿牛和魔教这个黑锅,真不晓得要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