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古奇术-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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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这齐姓现在在县里那可不得了!上自县里领导,下到个体老板,都有老齐家人。哦对了,明天可是浮
梁县齐姓人的大日子,每年这个时候,齐宏祖就领头祭祖。
朝歌数了数日子,有些不解:明天?又不是清明,也不是什么大节气,齐家人怎么会选这么个日子来祭
祖?
老王头:嘿嘿,要说这齐姓人祭祖,和别人实在有点不太一样。像有的建祠堂的大姓人家祭祖,都是把
历代祖宗一块拜祭了,可这齐家却只祭拜一位,明天就是这位齐家祖宗的诞辰,可有七八百年的来头了,而且
还听说啊,这位祖宗是第一个迁到咱浮梁县的。
哦对了,还听说啊,也不知道为啥,就是从这位齐姓祖宗迁到这后,顾姓人才便渐渐少了。这我还是听
我爷爷说的呢……
听到这,朝歌心里一动。从顾月戌的记忆中他知道,自从斗法败阵后,他这一支代表逆排干支的江西遁甲
派,就被术界视为邪端异说,遭到以齐玄儒为首,所谓奇门正宗的江东派百般打压,会不会是在顾月戌落魄而
走后,浮梁县的顾姓人家便越来越少了呢?
于是朝歌随口问道:这位齐姓家祖不会是叫齐玄儒吧?
本来这只是朝歌的一时猜想,也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话刚说出口,老王头一拍大腿惊讶道:对啊!就
叫齐玄儒啊!你一个外地人,咋知道这个的呢?
朝歌怕引人注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赶紧含糊带过:我也是今天白天在大街上听闲话听来的。
老王头:那也是,这几天全县也就这事最大了。哦对了,白天你也一定听到齐宏祖这个人了吧?要说这
齐宏祖可是个大大的能人,别看他不是官儿也不是商,那可是齐姓人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要没有他,齐姓人不
可能发达到这程度……
说起齐宏祖这位当今浮梁县数一数二的幕后人物,还真有点坎坷。
据说二十多年前,别看齐姓人口在全县占着不小比例,但大都是平头百姓,就算有一部分读书人,最多也
就混个中小学的老师当当。
而现今已经五十多岁的齐宏祖,在那个时代就更加是个极不起眼的小人物,不但没没无闻,甚至有点窝囊。
六十年代,已经具有高中文化的齐宏祖,在当时的县城好歹也算是个稀有的读书人,比起他的同龄人,照
说应该混的还不错。但因为祖上世代都搞些什么奇门遁甲之类,封建迷信的东西,结果全家上下被打成封建反
革命。
从那以后,齐宏祖不但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而且原本带着恐惧无助的一双眼神,渐渐变得冷漠。据后来许
多街坊邻居回忆说,个性本有点懦弱腼腆的齐宏祖,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渐渐转变的。
进入九十年代初,底蕴深厚的浮梁古县,经济意识和传统文化开始空前复苏。不但旅游经商充斥在每个角
落,而且二十多年前被批为封建余毒的抽签算命,也渐渐浮现在街头店面。
在大多数人的想法中,这时候的齐宏祖有两样很好的选择。一是也开个奇门遁甲的铺面,就算当初抄家时,
所有祖上传下的东西都被毁坏干净了,但就凭几百年来奇门江东派嫡传后代这块招牌,也能混个盆满钵满。
第二个选择就是到县小学去教书,要知道六七十年代的高中毕业,在九十年代初的县城里还是相当好用的。
可出乎大多人的意料,齐宏祖不声不响的做了县上豆腐坊老闻头的入赘女婿。
老闻头闻大梗的火暴脾气,在县里是出了名的,前任女婿就是有点懒,才被他连骂带打给赶走的。于是很
多不理解齐宏祖的人都相信,有点文化有点前途的他,应该也忍耐不了多久。
就在进了闻家十年零三个月后的那一天,齐宏祖莫名其妙干净利落的离开了闻家,结束了这段漫长岁月的
同时,也结束了这段婚事。
之所以说他的离开既莫名其妙又干净利落,主要基于两点古怪的事实。
其一,这之前没听说任何有关齐宏祖懒惰,以及被火暴的老闻头看不上的不良行为。而且,对于齐宏祖的
离开,火暴的老闻头保持了对他来说几乎不可能的异常沉默。
整件事情给人的感觉,好像齐宏祖从来没有认识过老闻头,老闻头也亦然如此。
其二,也是最引人好奇的地方,在齐宏祖结束了闻家入赘女婿身分之后没多久,老闻头和他的女儿相继病
逝,只留下了和前夫的一个十岁大的女儿:闻弱。
这不禁一下子激发了浮梁全县,所有热心公共事业人民大众的殷切关注。
有的猜测齐宏祖侵吞了闻家卖豆腐好不容易积攒下的财产,然后一脚踢开了闻家,老闻头父女是被给气死
的。
又有人猜测,就算老闻头父女累死又能存几个钱?估计是近几年齐姓很多人在县里不是富的富,就是官的
官,齐宏祖于是开始嫌弃又穷又倔的闻家父女,一走了之,所以才把人家父女俩给气死的。
不管猜测有多少种,中间又有多少分歧,但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闻家父女是被齐宏祖给气死的。
可又有一点解释不通的是,如果闻家父女是被气死的,就凭老闻头那远近闻名的火暴脾气,又怎能不火山
爆发呢?
更让人好奇加不解的是,闻家父女相继去世后,其丧葬后事都是齐宏祖一手操办的,其认真负责程度,与
传说中的忘恩负义之类实在相去太远。
于是,全县热心公共事业的大众,再一次激发了无限好奇。
不过,这次的好奇心,并没有局限在闻家父女到底怎么被齐宏祖气死的层面上,而是把更多的口腔分泌液
和脑神经细胞,放在了本来一穷二白的齐宏祖,怎么忽然有了那么多钱上。
不单是给闻家父女大办丧事的钱,人们很快发现,既不经商也不当官的齐宏祖,不但富的流油,而且越来
越有迹象表明,浮梁全县的齐姓人家不管是贫是富是贵是贱,都对齐宏祖尊崇倍至,俨然一副族中无论大事小
情,非齐宏祖商定而不能决的态势。
经过长期汇整,各方面的猜测综合出了下面一个精辟论断:浮梁全县齐姓人的整体迅速崛起,一定与齐宏
祖有着密切关系。
至于为什么身怀祖先封建迷信神奇玩意的齐宏祖,非要先去入赘辛勤模范十年,而后才去享受胜利果实,
就不得而知了。
况且人民的精力是宝贵的,他们必须全神投入到接下来发生的两件大事中去。
第一件:报复。
十年间,随着齐姓人的不断崛起,浮梁县从商到政,都渐渐的控制在齐宏祖手中。于是,继二十年前那场
给浮梁县带来噩梦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后,又一次大型的运动开始了─齐宏祖的报复。
凡是当年欺负过齐宏祖家的,几乎无一幸免的遭到了打击报复。
本来嘛,这种欠债还钱、秋后算帐式的报复运动,勉强都还能受到部分旁观群众的理解,再加上敢怒不敢
言,齐宏祖顶多也就落个心眼儿小的称号。
但随着报复运动的不断升级,好多无辜人民也被牵连进去,感觉齐宏祖的目的已经不满足于报复,而是要
用行动和实力让全县人民知道:他就是这里的法律,他就是这里的天!
很快,齐宏祖的光荣称号,从心眼儿小提升到了穷凶极恶。
第二件:闻弱。
说句掏心窝子话,尽管闻弱是闻家女人跟前夫的女儿,但无论是在踏入闻家的十年中,还是走出闻家的十
年后,齐宏祖都对闻弱视如己出,如同疼自己的亲生女儿般。
不光行事诡异的齐宏祖疼,全浮梁县凡是长了颗人心的都疼,疼爱。
自从唯一亲人妈妈咽下最后一口气那一刻起,小闻弱忽然失语了,从此再也没能说过一句话。
天生体弱的小闻弱自幼就很安静,常常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安静的看院子里的太阳、看院子里的蝴蝶、看
院子里的花。
孤单失语后的小闻弱更安静了,安静的让人揪心。不少好心人想要收养小闻弱,齐宏祖也不只一次的想要
把她接过去,但都被安静的拒绝了。所有人都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小闻弱如何还能承受生活的重压。
但似乎所有人都错了,小闻弱不但一天天老样子般生活了下来,而且是微笑着活下来的。
她见到每一位街坊邻居,都会如往常一样,忽闪着大眼睛微笑问好,笑的每次大嫂阿姨们转过身后都心揪
得落下几滴泪来。
在闻弱看似一成不变的安静生活中,有着一个极不寻常的变化。那就是每逢齐宏祖办寿或祭祖的时候,闻
弱都会安静的做好一道鱼,安静的穿上素缟孝衣,安静的把鱼端到齐宏祖的寿宴桌上,然后安静的离去。
那鱼除了齐宏祖是没人敢吃的。曾有位齐姓人好奇,一次宴后,经过检验没毒,大胆的试吃了一小口,结
果当场气血翻涌、鼻口出血,差点丢了小命儿。
既然没毒却还如此要命,自然被民间理解成连鱼都被小闻弱的凄苦感动了,也似乎顺带铁证如山的证明了,
齐宏祖铁定在闻家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恶孽。
但这么一来,大家不免担心有仇必报、穷凶极恶的齐宏祖,会对闻弱打击报复,但接下来的许多年中,并
没有出现丝毫让人民担心的事情。
每一年,闻弱总是风雨不误的,在大恶人齐宏祖寿宴时送上一条无毒要命鱼,日久天长,这道菜也就渐渐
有了个响当当的名字:福寿报丧鱼。
直翻腾到夜深人静,朝歌的情绪仍不见平息,静守调息了好半天才渐渐恢复。
他不禁回想,自从习练了接命术后,自己的情绪经常出现抑制不住的躁动,与先前那冷静非常的自己相差
实在太大。
就朝歌想来,会不会每接命一次,除了留下记忆外,还留下了些许被接命者的心性情绪。
被接命者的脾性越强烈,对朝歌的影响也就越大。
世间之事果然有一利必有一弊。
朝歌暗自警告自己,从此以后,除非必要,否则轻易不可使用接命一术。否则自己终有一天会被累积在自
己体内的杂情乱绪给逼疯。
尽管朝歌已经知道自己情绪躁动的来由,却仍无法说服自己,改变明天去齐玄儒七百年诞辰大会上逛逛的
想法。
作为同一时代的人物,顾月戌老人的存在也该有七百年左右的历史了。
造化弄人,七百年后,已经身怀绝术的顾月戌重返故地,以这种方式与自己的死敌再见于斗法之地,若是
齐玄儒此时地下有知,不知道又是何种心绪。
朝歌起的很早,太阳刚刚初升便沐浴更衣。不自觉间,他的一举一动,就与当年顾月戌与齐玄儒斗法前的
流程一模一样。
举行齐玄儒诞辰七百年大会的地方,就在齐宏祖的家中,距离朝歌住的地方很近,只有两条街远,步行过
去刚好。
朝歌抬步下楼、举步上街、朝阳过肩、晨风拂木,好一个古县清早,好一个复杂心情。
我的哥诶……你不能死诶……你死了我可怎么好诶……
朝歌正思绪翻涌的走着,一阵杀猪般惨烈至极的哭丧声从前面传了过来。
哎,这样美好的古县清晨,就这么被摧残殆尽。
朝歌暗自感叹,一边再往前走几步,转过一个弯,令人震惊的场面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真正让人震惊的,并不是几十口人悲天恸地、撕心裂肺的哭阵,也不是花天联地的灵堂铺陈,而是哭阵中
央那口棺材实在有些扎眼,尤其棺材上的……
怎么说呢,说起来,棺材上的那位应该是个死人,可偏偏这位死人不但没有一点死相,而且此刻正有滋有
味的坐在棺材上啃着一只鸡腿。
这位活世阳尸全身上下,唯一还有点死人气息的,也就身上那套对襟儿蓝底锈铜钱的寿衣还有那么点意思。
朝歌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他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暗自惊奇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不过他们的表情并不像朝歌这样诧异,多半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交头咬耳,窃窃私语。
仔细旁听下,朝歌渐渐知道了其中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