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洁明言情小说-第6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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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记不太得了,请问你是……」
「小宛。」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小宛全身一僵。她没有回头,一动不动地听着他的声音从身后由远而近。
他缓步来到她面前环往绿衣女子的腰,两眼却看着她道:「她是你表妹,白小宛,我之前和你说过了。」
「啊,对喔,瞧我这不中用的脑袋,都给忘了。」轩辕魃红着脸笑了笑。
「没关系。」小宛哑声回道,避开他冷酷的视线,只看着眼前那张和自己几乎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镇定冷静地附和他的说法,「你撞了头,记不得是应该的。」
「对。你才刚醒过来,我不是要你好好在房里休息,怎么跑出来了?」他轻揽着魃的腰,牵握住她的小手,带着她转身朝绿苑去。
「房里有些闷,我只是出来走走。你等等。」她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小宛,怯怯的笑了笑,道:「你有空能不能来陪陪我?我泡茶给你喝。」
小宛一愣,运未回答,他已经代她开口。
「她没空。」他半强制的将魃往绿苑带。
「可我想和小宛聊聊……」魃有些抗议,但仍顺从的任他带着走。
他不理会她的声音,只将话题带开,「你吃药了没?」
「没,可是……」
「不吃药身体不会好。」
「可是……」
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对话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一双色彩斑烂的凤蝶翩翩飞进回廊中,小宛站在原地,看着那对远去的身影和眼前翻飞起舞的彩蝶相映着,刹那间,她只希望自己此刻能远在天地的尽头。
※ ※ ※
「伤好了?」
「是。」
窗外远处森林,缓缓起了白雾。
天空突地打了一记闷雷,小宛心一悸,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
倾盆大雨无预警地从天而降,满天的乌云中,偶闪过几道电光,照亮了阴暗的天地,跟着而来的是震天的响雷。
这雨来得太过突然,十之八九和他的情绪有关。
他一直看着窗外,她无法猜测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只能僵站着,任那紧绷的氛围充塞一室。
半晌,他终于回过身来,她实在无法不去注意到窗外的大雨已渐平息,渐缓的雨,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远处雨中仍有白茫茫的雾气,但雾已渐稀。
「今天起,你搬到绿苑去。」
突如其来的命令,让她惊愕地抬首看他,小脸煞白。
他坐在软垫上,面无表情的开口,「你搬到绿苑去陪魃。她是我未过门的妻,你的身分是她的表妹。因你俩双亲皆逝,是以十天前陪她一同入门,不幸在途中遇到山贼,摔落山崖,她撞了头,你伤了手。如果她问起别的,就说你也不清楚……」
她脸色苍白,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吐出铿锵有力的字句,交代着她在轩辕魃前要扮演的角色。耳中听是听到了他的话,她脑袋却久久无法理解,不知为何,脚下的地板像是裂开了,而他那阴沉的声音却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小宛!」久等不到她的回应,他不耐轻斥。
她猛然被拉了回来,想应声,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
那一瞬,她怀疑自己哑了。
他蹙眉看着她,暗沉的黑瞳闪过晶光,冷声道:「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不要让她踏出堡外,也不准其它人靠近她,懂吗?」
她屏住呼吸,看着他,逼自己点头。
他满意的松开了眉头,挥手要她离开,「下去吧。」
她其实不太确定自己是如何走出红楼的,她只知道自己很专心很专心的走路,很小心很小心的呼吸,怕若是做了太大的动作,她的心会当场碎掉。
※ ※ ※
「小宛、小宛……」
听闻叫唤,她回过神来,只见那女人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你没事吧?」魃秀眉轻蹙,以手背探向她的额,「你脸色好白。」
「没。」她撇过头,避开那只关心的手,只望着脚边的万丈深渊。
整座青龙堡只有东面靠绿苑这儿没有石墙,因为没必要。
没有人或妖可以轻易越过这深不见底的山涧。
这条山涧不知耗费多少年,流过多少水,才将山壁冲刷得笔直陡峭,像是天神拿刀特意削砍过一般。
对岸,有段距离,诡谲的气流,让飞鸟都难从其上飞过。
从这儿往下看,时常都是见不着底,只有在天晴时,才能隐约瞥见那如丝线般的白。她不会以为那代表这条山涧水量很小,因为从小她就常常能听见崖下隐隐约约传来的隆隆声响,那是巨量的河水击打在山壁上的声音。
「你别站得太过去,小心掉下去。这儿风大,我们还是回房里去好了。」
魃担心的说着,牵握着她的手,匆匆拉着她离开了东墙,回到了绿苑。
小宛任她拉着,临走前又瞥了眼身后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不可能会有人从这儿来的。
确定了这一面的安全,她拉回了视线,随着魃穿过庭园,回到屋里。
一进屋,魃便倒了杯茶水,还给她,「你的手好冰,可能你身子太寒了。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小宛想婉拒,一抬首,却只在她眼中看到真挚的关心,本已到了喉间的拒绝,不自觉地咽回肚里。
搬到绿苑,已经三天了。
轩辕魃,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女子,完全相信应龙所编出来的话,将自己当做是她的表妹,相信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她,白小宛。
因为这样,所以魃非常信任她,甚至……关心她……
亲人……吗?
心中兴起一丝波澜,小宛喉头一梗,顺从地接过那杯热茶,小心翼翼的捧着,让那温暖的茶水,涓滴滑进喉间。
轩辕魃……实在是个很难让人讨厌的女子呀……
「慢慢喝,别烫着了。」魃的小脸浮现忧虑,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跑去将拉门拉起,「都怪我不注意,忘了你的伤还没好,一早便拉着你四处逛,才会让你受了寒。唉呀,不对!」
她轻呼一声,像是想到什么,忙又拉开门,探头出去,「冬儿、冬儿!」
「来了,小姐,什么事?」小女婢远远听闻主子叫唤,忙加快脚步匆匆赶来。
「你帮我到厨房要些姜汤来。」见到冬儿手上的木盘传来一股香甜的味道,她忍不住问:「这什么?」
「是爷请人从江南运来的桂花酿,爷要我拿来让您尝尝。」冬儿甜甜一笑,回完话便转身赶往厨房拿东西去了。
「桂花酿?」魃愣了一下,端着木盘进到屋里在桌上放好,回身将门拉上,再在桌边跪坐下来,好奇的问小宛:「什么是桂花酿?」
「是一种桂花酿造的酒。」
「酒?是什么东西?一种茶吗?」她一脸疑惑。
小宛一听,不觉轻扬起嘴角,摇了摇头,「不是。」
魃羞红了脸,知道自己又闹了笑话,不过还是开口问:「那是什么?」
小宛放下茶杯,替她在酒杯里斟了三分满。
金黄色的液体如琼浆玉液般从酒壶中流泄而出,光是看都让人目眩神迷,一股浓郁香甜的酒香顿时逸满一室。
「好香。」魃赞叹着,接过小宛递来的酒杯,忍不住看着那杯中的波光荡漾。
「尝尝。」小宛示意她喝下。
她尝试性地轻啜了一小口,愣了一下:「好甜。」
「是呀。」小宛唇角微扬,心下却有些黯然。
云娘,为什么书简上老说八月挂花香?
因为八月是桂花盛开的季节。
七月挂花不会香吗?六月桂花不会香吗?
会啊,不过八月时的桂花香气最盛,所以才说八月桂花香。
桂花长什么样?因为很贵,所以叫桂花吗?
呃……小宛,桂花的桂和很贵的贵不能通用的,那是不一样的意思。
到现在,她仍记得云娘愣住的模样,也还记得窗外传来的那声熟悉的低笑,更记得当时因为自己的无知,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洞里的窘迫。
可是过没几天,她溜到绿苑时,发现园子里多了一株开着小白花的树,小白花好香好香……
她知道,那是桂花。
心中的差窘在桂花香气中淡去,她发现自己对着小白花傻笑。
有阵子,她总爱在桂花树下睡觉,为了那股熟悉的香气,还有心中那莫名所以的其它。
「真好喝。小宛,你也尝尝呀。」魃咯咯笑着,替她也倒了杯酒。
听闻魃银铃般的轻笑,小宛回神,赫然惊见轩辕魃一张红扑扑的脸蛋。
「我的天,别喝多了,会醉。」她为时已晚的出声阻止,拎起了酒壶,才发现魃竟然已喝掉半壶桂花酿。
「喝嘛、喝嘛……小宛你也喝……」魃一脸晕然的笑着,双眼迷蒙地捧着酒,却差点将酒给洒了。
「好、好,我喝。」不敌她的热切,小宛忙接过手,喝了一口,却见她笑呵呵地往后倒去。怕她的头撞到桌角,她慌忙干掉整杯,将酒杯放到桌上,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魃软软地倒在她身上,喃喃道:「我头好晕呐……」
「躺一下就好了。」小宛扶着她到床上躺好,回身收拾着酒杯。
婢女冬儿送了姜汤过来,她便交代冬儿收走酒具,再回到床边,魃已沉沉睡去。
桂花酿后劲很强,没多久,酒气上涌,她只觉微醺。
见魃睡了,她转出房,循着庭园中的小径,来到那棵林叶茂密的桂花树下。
小白花开满了枝头,她低首轻靠在树干上,嗅闻着桂花的清香,感觉微风徐徐掠过身旁,像回到当年与它初相见的刹那。
轻叹了口气,她回身离开,却脚步不稳地一头撞进男人的怀里。
「啊……」她轻呼出声,一抬首,就看见他。
他扶住她,眼神幽暗,拇指轻拂过她的唇。
「醉了?」
她慌忙想退开,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俯身吻了她。
「没……」她的话被吞进他嘴里,她更加惊慌。
他收紧揽在她腰上的大手。
他的唇带着温度,不像之前那般冰冷,她有瞬间的迷失,但旋即惊醒,伸手想推开他,抓着了空了便喘着气开口道:「我不是……」
他听也不听,另一手箝住她推拒的小手,力道不大,却让她无法挣扎。他重新袭击她的唇,趁她张嘴时将舌探进她嘴里,品当她嘴里残存的桂花酿。
她几乎瘫软在他怀中,只觉得热。
他的唇好热、舌好热,不复以往那般冰冷。她浑身都觉得热,异尖、心肺都是他的味道,混杂着桂花香气的味道。
小白花随风翻飞飘落,她有些晕眩,阳光穿林透叶,亮得教人刺眼,她猛地回过神来。
不,她不是魃,不是轩辕魃!
小宛奋力格开他,伸手挡住他掠夺的唇,虽无法挣脱出他怀里,却争取到一丝暂缓的空间,「你认错人了……」
她娇喘着,快速的道:「我不是她。」
他像是愣了一下,跟着才松了手。
他手一松,小宛差点因为腿软而坐倒在地,好不容易站稳了脚,她退出他怀里,极力镇定的道:「她在房里,睡着了。」
他一语不发地瞪视着她,脸上闪过一丝她认不出来的情绪。
就在小宛以为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终于转身,朝屋子走去。
见他人消失在小径转角,她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背靠在树干上,轻抚着依然热烫的唇,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天啊……她是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昂首无语问天,却只见在半空打转的小白花。
飞花依然是飞花,风一吹,便翻飞落下……
※ ※ ※
「不……不要……不要……」
小宛惊惧地睁眼,有一瞬,以为那惊恐的低喃是从她嘴里冒出来的。
但下一刹,她发现发出声音的不是自己,是睡得极度不安稳的魃。
「好热……好热……不要……」床上的人在睡梦中挣扎,惊恐的低喃,逐渐转为啜泣。
小宛坐起身,靠了过去,正要伸手叫醒她,就见她整个人突然坐起,尖叫出声:「不要……」
小宛让她吓了一跳,慌忙捧住她失神的脸,将儿时云娘的那套搬出来用,「没事了,那是梦,只是梦而已。」
「梦……」魃双眼迷蒙的看着她,脸上仍残留小宛从未在她容颜上见过的心痛和惶惑。
「是啊,只是梦。」
「小宛?」魃迟疑的开口,像是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