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洁明言情小说-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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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甲上有血丝,他能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他知道,方才她只要再快一点,他现在就是死尸一具了。
忽然,她跳下办公桌,拎着背包就要走出去,他心一沉,连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冷声道:「放心,我不会动她的。」
他抿紧了唇,仍不肯松手。
她不耐烦的举起手,「我发誓,可以了吧?」
知道自己只能相信她,他逼自己放开手。
她冷冷看他一眼,这才淡漠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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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没有动手没错,完全没有,包括她应该要做的特助工作。
那该死的女巫每天都来,却成天在混。
很不幸的,因为怕她瞎搞,他不敢让她到别的地方工作,所以她的办公桌虽然就在外头,她却成天都窝在他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打电玩、听音乐、看杂志、吃零食,甚至占用他的电脑上网。
她的无尾熊包包里塞满了零食,每天一到公司,她一定先在他的沙发上用抱枕和衣服做出一个窝,然后窝在那玩耍,要不就成天黏着可卿,说是要向她学习,在她身边跟前跟后的,让他更加心惊胆跳。
他一直不想让她们两人碰头,怕她会对可卿不利,更害怕她会引发可卿更多遗忘的记忆,但他却无法阻止她。
名义上,她是他的表妹,又是特肋,他不可能将她挡在门外,所以只能尽力看住她,不让她单独和可卿在一起。
幸好,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她始终没有对可卿多说什么。
即使如此,他却依然感到不安,她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会爆。
他的神经从这位表妹出现的那天起,就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这几天,那该死的小女巫竟然还想跟去他们住的地方,他被那小女巫勒索付了二十万,才让她同意告诉可卿,她必须要赶报告,而且她一个人在他的大厦公寓里一点也不寂寞无聊。
点点星子在夜空中闪耀着。
从另一场应酬的宴会中出来时,夜已深。
听到她在车上吐了好大一口气,他忍不住瞥了她一眼。
「累了?」
「嗯。」她闭上眼,拢着披肩,往后靠在椅背上。
「你不喜欢宴会?」
她沉默着,半晌才道:「我不喜欢被人盯着看。」
「所以你才用那副丑眼镜把脸遮住?」
「它避免了很多麻烦。」她咕哝着。
「你宁愿长得丑一点?」
「如果可以的话。」
他微讶的再瞥她一眼,只见她仍闭着眼,喃喃道:「长得丑一点、活得平凡些,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一生无大风大浪,无事终老,多好……多好……」
她的声音透着深沉的疲倦和莫名的悲伤,他听着她说的话,心头一抽,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
她忘记了,他知道。
她忘了他伤得她有多深,忘了她曾受过什么样的苦,但潜意识里,却依然记得那最渴盼的愿望。
长得丑一点,活得平凡些,一生无大风大浪,无事终老。
她曾和他说过相同的话,在那些梦中,那些前世。
他不曾听进耳里,还曾笑过她那平凡的愿望。
可如今,他才晓得,平凡对她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一件事。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
如果他心够好,他会就此放了她,离她离得远远的,至少在这一次给她平静的生活。
但他没有办法,他做不到。
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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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
阴湿的瘴气围绕在他四周,无论他朝哪看去,都是漆黑一片。
甚至连他被铐在上头的那面墙,都是黑得不着边际,在这里,他只看得见自己的身体,看得见自己皮开肉绽的赤脚,看得见铐在他脚踝上黑得发亮的脚鐐。
锁在他手脚上的手铐脚鐐,既沉重又冰冷,它们是如此酷寒,冰冷的酷寒如千万根针,从寒铁穿透进他的肉、他的血,直至他的骨,几乎冻结了一切,连他吐出来的气,都在喉中结成冰晶,刺痛着他的喉、他的舌,他的唇。
对他来说,每一次呼吸,都是酷刑,每一次咳嗽,他嘴里的皮都会因而破裂,鲜血迸出,在口中成冰,划破他的唇舌,然后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冰冷的寒气不断侵蚀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的皮肤,它们会因此结冻,干裂,迸出鲜血,然后再次结冻、干裂,再次迸出鲜血。
他在这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他甚至记不得究竟过了多久,在这里,没有日月,见不着天、看不着地,不只见不到人,甚至连一只老鼠苍蝇或蚊虫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起初,他曾试着计算时间,藉着那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计算着、憎恨着、忍耐着,直到一切超过他忍耐的极限,直到他发现这一切永远都不会结束,直到他不顾疼痛的开始咆哮、开始怒吼。
可即使他吼得再大声、喊得再用力,也从未得到任何回应,然后他终于知道,在这鬼地方,除了他和永不停止的折磨之外,只有永恒的孤寂。
痛苦不断重复,怨怒从未消逝,黑暗中,他只能一再反刍着对她的恨,独自一人,在严酷的恶寒中憎恨着那背叛他的女人。
黑暗,永无止境;疼痛也是;恨亦然。
他一直以为这一切永远都不会结束,直到那个男人悄无声息地从闇黑的暗影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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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庭院中的男子,穿着一身的黑衣,几乎和暗影融在一起。
刚开始,抱着熟睡的可卿下车的仇天放并没有看到他,直到他抱着怀里的女人进了庭院、踏上小径,才看见那一大片的红花和站在花丛中那名长发的黑衣男人。
男人手持着浇花的花器,静静的站在楼梯旁的花丛中,花器的莲蓬里洒出清透的水滴,水滴落在红花的花瓣上,汇聚成珠,有些滑落了,有些则残留在艳红的花瓣上,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他曾远远看过这个男人,知道他是咖啡店的老板,这栋房子的屋主,可卿的房东,但从未被正式介绍过。
他本欲朝男人点头招呼,却在看清那人的面目时,顿时寒毛直竖。
他认得他。
那张脸,那双眼,那围绕在他身边阴柔的气息——
仇天放胆寒地在原地站定,不敢再进一步,一股难以克制的冲动,让他几乎想抱着怀里心爱的女人转身就跑,跑得远远的,离这人越远越好。
「晚安。」
花器泼洒的水停了,男人低沉的问候响起。
他闻声一震,更加确定,对方却仍站在原地,轻松的握着花器,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抱着可卿,压抑着不安,强迫自己点头开口。
「晚安。」
男人闻言未再出声,只是微微点头,跟着不再看他,只是右手微倾,花器里的水又缓缓飞洒而出。
夜风乍起,红花随之摇曳。
风很冷,可卿无意识的往他怀里缩,他强忍住恐惧,抱着可卿上楼,不再多看那人一眼,却清楚听见黑暗中传来倒数计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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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又疼了?」
瞧她秀眉微拧,小手抚着心头,仇天放担心的开口询问。
听见他的声音,可卿从不安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停下手边的工作。
上次给了他一份假的健康报告,他便没再追问过,她不知道他对她的不适还记在心上。
「没。」可卿放下手,微笑摇头,要他放心。
「要不要去睡一下?」他抬手抚着她有些苍白的脸,「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只是天气太热了。」他的关心让她心头一暖,她闭上了眼,将脸偎进他的掌心。
仇天放瞳眸一暗,将她拉抱到腿上,她没反抗,甚至没睁开眼,只是顺势将头枕在他肩上,喟叹了口气。
她的体温低得让他害怕,他不认为她是因为天气太热才这样,虽然那丫头说她不会死也不会生病,但他仍为她没原由的胸痛和偶尔过低的体温担忧。
他知道,她的胸痛和他有关。
「别老皱着眉。」
一只嫩白食指抵上他微蹙的眉宇轻揉着,他垂眼瞧她,只见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柔声道:「会老的。」
胸中涌上一股柔情,他喉头一紧,微笑低头在她额角印上一吻。
窗外艳阳下,绿叶迎风摇曳着。
客厅桌上,玻璃杯里的冰块浮在翠绿的果汁上,反射着阳光,在墙上映出七色的虹彩。
假日的午后,一切是那般平凡优闲。
她总是会在假日这天坚持他要陪她睡到日上三竿,陪她吃优闲的早午餐,半强迫的要他休息。
她担心他,他知道,所以总由着她,万分珍惜她愿意给予的点滴关心,因为他清楚晓得,这既平淡又幸福的一切随时都可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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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晚上,他就注意到她房间墙角有一只行李箱,一只沉重不已的行李箱,他曾看过她打开它,从里头拿出需要的物品,起初他奇怪她为何不把那箱行李整理出来,然后某一天深夜,他忽然领悟那箱行李所代表的意义。
她曾想过要离开,就在他【 《论坛》,专业言情小说论坛】
第一次送她回家的那一天。
他无法动弹,只能瞪着那只搁在墙角的行李箱,觉得心脏被人紧紧抓着,他万分想要将那只行李箱给扔了,却晓得那样做只会将一切全都搞砸,所以他忍住了,假装没注意到那只沉重的箱子,假装没发现她曾经想要离开。
几个月过去,虽然她陆陆续续的从箱子里拿出了不少东西,但那只沉重的行李箱仍搁在墙角,它静静的待在那里,却比任何在他耳边的呐喊还要大声。
一天一点点,总有—天她会清空它的,他这样告诉自己,却害怕自己不再有更多的时间。
时间滴答在响。
楼下神秘房东如一池冰冷深潭的双瞳浮现脑海。
仇天放心口紧缩着,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长臂。
他从未在人世中见过那个男人,至少还活着时没有。
他不相信这只是个巧合,一如他晓得那女巫在七年前是刻意跑来找他的。
快没时间了……
「嘿,帅哥,一块钱买你现在在想什么。」瞧他不自觉又皱起了眉,可卿无奈轻笑,小手抚着他方正的下巴轻问。
他回神,看着怀里轻言浅笑、柔情万千的女人,刹那间,再压不住满腔的情意,不禁哑声开口。
「我爱你。」
什么?他说了什么?
可卿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爱你。」他认真的再说了一次,声音依然嘎哑。
天啊……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颗心充满无以名状的情绪,胀得几乎快爆开,脑袋里却是一团混乱。
「我……」她好慌,想抬头,却被他轻柔但坚定的大手压住。
「嘘。」轻拥着怀里的女人,他在她耳畔哑声道:「没关系,你用不着说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想将来后悔从没和你说过,不管……」
她枕在他肩头上,环着他的腰,感觉着他颈畔的脉动,听着他近在耳边低沉沙哑的声音。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将话说完:「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记得,我爱你。」
她窝在他温暖的怀中,无法发出声音,只觉得莫名想哭。
他怎么可以爱她?他不可以爱她!
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她不会老、她不会生病、她不正常——
她没有办法和他一起白头偕老,更无法和他结婚生子。
这只是一段你情我愿的男女关系而已,他怎么可以爱上她!怎么可以?!
她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应该立刻离开,却怎样也无法做到,反而抓紧了他的衬衫,一颗心疼痛欲裂……
「别哭。」他抚着她的背,亲吻她的发。
听到他的话,她才发现自己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却无法止住泉涌而出的热泪。
「别哭。」他抬起她的脸,吻去她的泪,哑声道:「我不想惹你哭的,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和你要求什么,我不会要你马上就得爱上我,我也不会要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