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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两娘子-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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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的茶,喝了口。

人总难免自私的,无论爱也好、不爱也好,都要以自己的快乐为前提。一如这些年,夕蕴努力去做过的每一件事一样,未尝不是旁人眼中的笑柄,可她觉得开心。

“我……从来不知道你们还有一年之约。”盛雅颇觉惊讶,一直以为像钱夕蕴这样的人,是藏不住事的。

“这个啊,他也不知道,那只是我给自己的一个期限。”夕蕴大约地估算过,她的忍耐力大概也就一年左右了。

“如果等到那天,你真的可以那么洒脱,我会很佩服你。”说着,盛雅垂下头,暗暗咬着唇,“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那样的。我六岁就被卖进夏府,从小伺候小姐,十五岁就跟着小姐嫁进展府。我甚至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你也看到过,之前我不过只是想去街城看从商他们,都差点出事。我必须依附着当家的、躲在这展府里才能活下去。不比你,想飞的时候就能飞,即使不小心折了翼,也有很多人会护着你。”

“你想太多了,即使有天真的失去一切了,也不过是多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而已,挺好。”万事要往好的那一面想,这是夕蕴的生活方式。

“我宁愿不要那个机会。其实我从来就没奢望过有天当家的会爱上我,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待在展府一辈子。我不想争,可是忍不住……”

“你别哭啊……”见盛雅说着说着,泪就汹涌了,夕蕴一下子手足无措了。

可惜她安慰人的样子,实在很拙劣,支支吾吾地说了一会后,盛雅反而哭得更凶了。最后夕蕴索性翻了下白眼,无奈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嗔骂道:“我懒得跟你说了,太没用了。你既然那么会怨天尤人,干脆去修佛吧,花个十年八年的,跟佛讨论下你究竟为什么那么惨。”

“喂,你去哪?”眼看夕蕴急匆匆地往外头走,盛雅忙着喊住了她,眼泪也稍稍收住了些。

“睡觉啊,大半夜的,你不累啊?!”夕蕴不禁对她的体力另眼相看了,折腾了一天,还被“鬼”吓了那么久,她居然还不想睡。

“哦……你、你能不能不要把牌位的事告诉越浩?”

“我没有那么空。”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夕蕴总觉得,越浩的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

“钱夕蕴!”又一次,盛雅忽然大喊了声,见夕蕴放缓了脚步,才轻声说道:“小心方明婕。”

夕蕴没有回头,只是若无其事地挥了下手,如果不是知道的太清楚,她又怎么会这样放过盛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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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园后夕蕴把小弟狠狠地骂了顿,便催着他们去洗澡了。

从商和从凉一直很忐忑不安,本以为等洗完澡,就该轮到他们挨骂了。

可当如乐送他们回正厅时,才发现,夕蕴已经坐着睡着了。她看起来很累,眉头还揪着,一身清爽的小弟凑上前打量了她很久,印象里姐姐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发现,最近的她仿佛憔悴了很多,眉心锁的那么紧,一定是被什么事困扰了很久吧。

他很认真地回想着刚才姐姐骂他的话,才觉得,好像他们是做的有些过火了。

本来从凉也是有所顾虑的,毕竟要打扮成自己娘亲的模样,她觉得不敬,是他怂恿鼓励的。所以,说起来,这事他多少有些责任的吧。

都说男人要敢作敢当,因此钱小弟最后决定要努力说服从商和从凉,绝对不让他们把今晚的事泄漏出去,这样应该会让姐姐省心很多。

后来,他和从商、从凉聊了整整一夜,聊起了各自的娘亲,聊起了将来,聊起了明天天气……庆幸,终于,在鸡晓时,三人击掌为誓扮鬼魂的事是他们共同拥有的第一个秘密,绝不泄漏,以后对盛雅也不会太排斥。

而后,小弟倒下了,打鼾了,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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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人再提起过牌位的事,但盛雅还是很多天没有露面了。

院子里,小弟正在负手吟诗,从凉膜拜状地痴痴看着,从商虽是一脸不屑,却也有意无意跟着读了两句。

气氛很和谐,夕蕴有些无聊地趴在窗头,看着天边浮云出神。

身后,前来拜访的方明婕正在滔滔不绝:“妹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刚才去看了盛雅,也不知道怎么了,憔悴了好多。说是以后打算待在园子里潜心理佛,展府的事也不想多管了,就连两个孩子,她都不想见了。到底是怎么了?那两个孩子可是她的命啊。”

“微妙啊,居然还真打算跟佛去讨论了。”夕蕴没有回头,懒懒地问了句。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忽地,夕蕴转过头,脸色很凝重,“喂,你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方明婕愣了愣,没料到话题会忽然扯到她身上:“呵,我不过是个寡妇,能安稳就不错了,其他的……哪敢想啊。”

轻笑了声后,夕蕴起身,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是不敢想还是想好了不敢说?”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最近人人都怪怪的。”方明婕没动声色,脸上端庄的笑容依旧。

“只是想跟你说,我不是个虚伪的人。如果你是想要越浩,那就去抢,抢到了,我自会消失;抢不到,那就请你认命。不要耍什么手段,还牵扯上一群人,你累,大家也跟着累。爱就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要把你的爱扭曲得面目可憎。”这番话,也许日后想起来是种冲动,可是夕蕴觉得,如果不说出来,她会活活憋死;可如果配合着她尔虞我诈,她会觉得自己有病。

跟夕蕴意料的一样,原本热络的场面,瞬间冷却。

方明婕垂下眼眸,思忖了些会,没有说话。慢慢的,周遭似乎越来越静了,她忽然勾起唇角,嫣然一笑:“妹妹,你想太多了,我虽然喜欢当家的,但从来没奢望得到过什么,又怎么可能耍手段呢?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不要再叫我妹妹了,我跟你实在很难有共同语言。”夕蕴长叹了声。以前爹总是说她蠢,说她不懂得圆滑虚伪的经商之道,可她一直不甘承认。然而此刻,在方明婕面前,她不得不甘拜下风。

“看来你们俩感情还真不错,最近常粘在一起。”忽然,展越浩地声音飘了进来。

边说,他边笑着跨进正厅,身后尾随着一窜人,有如乐、从商、从凉等……

“当家的今天没去丝栈吗?”方明婕微微颔首,端庄问候,笑容比先前更艳了。

“嗯,有越蒙在,你那个弟弟真是个不错的帮手。”说着,越浩顺势把身旁的夕蕴揽入怀中,手间力道很重。

“那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吗?”夕蕴扬起头,眼眸氤氲着灿烂笑意。

“很不幸,我只是刚好找你有事……”

“哦,那就是特地来找我的对吧。”她很坚持。

“……好吧,算是吧,满意了吗?”见她闻言后,用力点头,傻乎乎的模样,越浩着实哭笑不得,若不是烦心的事越来越多,倒是真想好好陪陪她,“有重要事要问你,马车备好了,先跟我走。”

“去哪?”夕蕴还没反映过来,就已经被他急匆匆地拉着出去。

展越浩没有急着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拉着她往门口走,东叔已经备妥了马车,静静地候在了外头。一直到夕蕴在马车上坐稳,车辙开始滚动,展越浩才开口:“子城,蜀冈。”

他的脸色很凝重,连声音都是阴沉的,眸子里透着骇人的色彩。夕蕴开始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越蒙查到陆仪的事了。可是我想知道更多,带我去见他们。”

“见谁?”

“不要装傻,你很清楚,不要以为我不过问,就代表我不知道你都做过些什么。”

“……那他们查到了什么?”夕蕴严肃了几分,应该是大事,不然那群书生一定会先告知她。

果然,面对这个问题,连展越浩都沉默了很久,“邱均不过是个傀儡,幕后黑手是徐瓷。”

“谁是徐瓷?”夕蕴能确信,就在刚才,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眸中透出了少见的恨意。她一直以为自己对展越浩的了解已经够深了,却从不知道竟还有个叫徐瓷的人。

“我不想多谈,你可以去问你养着的那些精兵强将。”

“是吗?那就等你准备好要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我不会去问他们。以前借助他们了解你,因为你只是我眼中的一道风景;可是现在,你是我的枕边人,如果还必须从别人口中得知你的事,那我宁愿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夕蕴耸了耸肩,笑着,扫了眼越浩,而后起身冲着前头驾车的东叔喊了句:“东叔,不要去蜀冈,去青石街,那里有家小酒馆,停到酒馆后门去。”

“酒馆?”展越浩颇为不解。

“每年盛夏,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而且,在那里你会打听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闻言后,展越浩若有所思地深看着她,“过来,让我抱一下。”

夕蕴很听话地偎进了他怀里,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炙热感,她闭上眼,不发一言,等着他开口。

“有时候总觉得,我对你的了解实在太少。你爱过万漠吗?”他用下颚轻抵着她的肩窝,问道。

“爱过……”夕蕴回答得很直接,没有丝毫避讳和隐瞒。

他料到了,还是僵硬了下,“如果有人害死了万漠,你会执着于报仇吗?”

“会吧,不过我想,他不会希望我这样。他呀,以前常说‘小蕴,我要是不在了,你要重新去爱,勇敢去笑,不过千万不要把我忘记,不然我会时不时来找你’……呵呵,真受不了他……喂,你干吗推我!”说到一半,夕蕴就被展越浩猛地推开,惹得她不满地大叫。

后者却面色冷然,默默地看着窗外,哼了句:“天热,粘那么紧干吗。”

“简直有病,我怎么就会嫁给你。”

“不好意思,你没机会后悔了……”展越浩嗤笑,口吻阴沉。

却因为马车猛地停下,而不小心咬到舌头,不禁破口大骂。

“当家的,不要激动,我们到了。”东叔笑迎上前,边说,边扶着夕蕴下车,不轻不响地说了句:“其实夫人,我相信扬州城里有很多男人正等着你后悔。”

“展向东!领路!”

展越浩叫嚣着,可身后两人却完全不理他,一搭一唱地径自往前走去。酒馆很小,也很简陋,后门边有个少年正在喂马,见到他们便点了点头。穿过一条笔直的小道后,是酒馆的后厢房,看起来像是掌柜的用来休息的,可是里面却很吵闹,那种吵闹声几乎是喧天的。

夕蕴一路领着他们走到最左边的一间小屋,里头只有一张木桌,几张椅子,灰蒙蒙的。

“你先坐,我帮你把那些书生找来。”说完后,她就急匆匆地奔了出去,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展越浩也没有阻拦,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默不作声地看着门外,心思百转。

第二十五章

屋外日头灼灼地烤着大地,又是炎热的夏季,展越浩出神地看着,因为阳光太刺眼,视线已经花了,他却只是微微眯起双眸,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

耳边忽地传来夏影的声音,明知是幻觉,他还是含着笑,闭上眼,静静聆听。

“展越浩,你有没有爱过,如果你爱上了一个女孩,你会不会很宠很宠她?呵呵,我一定是爱上他了……他说他最爱夏天,因为我姓夏;他说他要娶我,要生生世世和我在一起。你们男人呐,真会花言巧语。”

“我绝不会说那么恶心的话。”

“嘁,那你会说什么,总需要表达出来吧。”

“我会骂她笨妞,如果她笨,我就有理由一直保护着她;还会坚持比她晚死一天,这样她就不用承受失去我的痛苦。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徐瓷实际?”

“……你到底在得意什么,那么白痴的话都能说出来,谁被你爱上谁倒霉。”

“是吗?有人被你爱上也会很倒霉吧,你那么爱哭,又粘人,很容易把人逼疯的。”

“才不是呢!徐瓷说他很幸福!”

……

那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一个夏夜,他们正年少,留在西子湖畔的笑语。

也是展越浩的记忆里,夏影最后一次那么开心地笑。

后来,夏府变故,百年基业一夕俱毁,徐瓷父亲病重,赶回姑苏;再后来,徐瓷大婚,入赘于姑苏最大的林姓丝商府中。从此,姑苏多了个年轻有为叱咤风云的丝商,少了个穷书生。消息传到扬州的时候,夏影自刎,未遂,可四个月的身孕再也瞒不住。

夏影是个烈性女子,直至被逐出家门,她都不愿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

展越浩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在赶往扬州的途中,他给徐瓷捎了信。得到的回信却是,他说他从不认识一个叫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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