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烟雨-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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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缓缓点了点头,抬手,却是端不稳药碗。
只好还是就着浮萍的手,将药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这次她只喝了一半,浮萍便放下碗,递上蜜饯。
烟雨刚把蜜饯含在口中,那种恶心的感觉便抑制不住的涌了上来。
她双手捂住嘴,拼命的想把这种感觉忍回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身体状况不好,很不好,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如今她已怀有身孕一个多月,孩子需要一个健康有力的母体让他成长。
她一定要忍住……一定要为了孩子,为了宣绍忍住……
浮萍立在一旁,看她忍得辛苦的样子,眼眶有些湿。
她瞧着烟雨煞白的一张脸,生生憋成了通红的颜色,心下亦觉心疼又难过。
却忽见烟雨一侧身,浓黑的药汁竟从她鼻中喷出。
呛得她两眼泪花,她放开手,扶着桌边好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倒下去。
可忍了半天的药,却从口中鼻中全部涌了出来。
吐光了汤药,她的呕吐却仍旧停不下来。
直到呕出了苦涩的胆汁,连带着几许血丝,才算有所缓解。
浮萍一面抚着她的背,一面为她擦着手上,脸上。
烟雨长叹一声,伸手去端剩下的半碗汤药。
浮萍立时夺了过去,“主子,咱们不喝了,不喝了!成么?”
她实在是怕了,看烟雨忍得那般辛苦,却还是免不了吐成那个样子,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烟雨垂眸,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不喝药,行么……”
“主子吐得这么厉害,就算喝下去也没有用,奴婢去回禀公子,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浮萍紧紧抱着手中药碗说道。
烟雨抬头,看她紧张的样子,略笑了笑,“好,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浮萍转身出了上房,扔下药碗便立时去了外院,让人去通知宣绍,烟雨情况不太好。
她瞧着烟雨面色蜡黄,人也消瘦了不少。
若这么一直吃不下东西,连药都喝不下去,还这般的呕吐不止,可怎么行呢?
浮萍从外院往回走的时候,抬眼看了看正院的方向。
正院里有许多年纪大的婆子,有些是宣家的老家仆了,有些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这些年纪大的婆子,多有照顾孕妇的经验,有些年长的甚至还给府里不少的妇人接过生。
若是问他们,说不得比请大夫都管用……
可是,如今……
浮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步步的往回走,只但愿公子会有办法吧。
宣绍正在皇城司忙碌。
听闻家仆来禀,立时带着路南飞策马回府。
回到家中直奔内院上房。
一脚刚迈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药味。
烟雨正倚在乌木圈椅中,背后放着靠垫,纤细的胳膊支着头,眼睛微眯。两颊之上有着病态的红晕。面色唇色皆是一片苍白。
烟雨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缓缓的,吃力的抬起头来,见到是他,奋力的扯了扯嘴角,“你回来了……”
宣绍大步上前,“吐了几次?”
一旁浮萍忙道:“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已经吐了不下五次了,不吃东西吐,稍微吃点还是吐,喝药也吐……”
“进来。”宣绍闻言转过头向外道。
路南飞闻声迈步进来。
浮萍抬眼看了看路南飞,脸上立时飞上两抹红霞,她垂首后退了一步,呐呐不再说话。
路南飞上前,看了看烟雨,抬起胳膊将手伸到浮萍面前。
浮萍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立时向后跳了一步,“路,路,路大人?”
路南飞看她一眼,“帕子。”
“啊?”浮萍脸上已经被红晕铺满,“哦,哦。”
她从怀中拽出丝帕,搭在了烟雨腕子上。
路南飞搭指尖上去。
宣绍坐在一旁,漆黑的眼眸恍如深邃的幽幽潭水,望不见底。
良久,路南飞才收了手。
宣绍抬眼看他。
烟雨也吃力的支着脑袋看他。
路南飞立在一旁,躬身答道:“少夫人心有郁结,加之身孕反应。所以会呕吐不止。若不能保持心情舒畅,打开郁结,这种呕吐症状便难以缓解。”
宣绍闻言看向烟雨。
烟雨蹙眉,“我……已经尽力了……”
“是啊,少夫人很努力的在忍,奴婢都看不下去……可是……”
“你在怪谁?”宣绍突然开口。
烟雨拧着眉,没有应声。
“怪父亲,还是怪你自己?”宣绍问完,转过脸,对路南飞道,“想些别的办法尽量止吐。”
“是。”路南飞躬身退下。共共他巴。
浮萍见状,也垂着头,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烟雨和宣绍两人。
宣绍在她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烟雨低垂着头,正好正对着他的脸。
他面上微微有些倦容,下巴上是泛青的胡茬,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是她苍白孱弱的倒影。
他抬手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
秋意渐浓,临安并不算很冷,今日太阳正好,她身着夹袄,手却冰凉冰凉的。
“你听着,是父亲害了你的全家,他有错。但他当年实属无奈,他一心忠于皇帝,就像当年把我推向刺客剑下一样。他会那么做,只是为了忠君。我也曾经恨他,不能原谅他,但……他有必须那么做的理由,你,能理解么?”宣绍紧握着她的手,沉声说道。
烟雨缓缓点了点头。
“他杀了你的亲人,毁了你的家。你只需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不用原谅他。任是谁面对这种事,也无法原谅那做下这些事的人。所以,下毒害他,想杀了他报仇,并没有错……若换做是我,只怕手段比你更凶残。所以,你也无需自责,凡事出必有因果,不过是报应不爽罢了。死者长已矣,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对么?”宣绍半蹲着身子,一双漆黑的眼眸就那么凝望着她,低声慢语,恍如暖流划过心田。
烟雨回望着他,想要抬手触摸他的脸颊。
她利用他,骗取他亲人的信任,最后还亲手毒杀他的父亲。
此时此刻,他却这般平心静气的安慰她,安抚她。
她何德何能,今世竟遇见他。何德何能,竟获他如此倾心相待?
“你,不怪我么?你不恨我么?我……始终是利用了你……”烟雨缓缓吐出话来。
宣绍垂了垂视线,再抬眼时,眼中已平静毫无波澜,“恨过,我恨你不信我,不肯将自己的身世告诉我,不肯依靠我,不肯让我和你一同面对,恨你把我和他混为一谈,恨你……这样就想离开我……”
宣绍的嗓音忽然带上了些暗哑,握着烟雨的手也紧了几分。
“可是当我昨晚,听到你怀有身孕,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很开心……真的,哪怕是经历这一切,只要我们还没有结束,只要还有希望……我可以不去恨,不去怨,为了他,为了你……当听到你说,这个孩子不该来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愤怒么?你能明白我的绝望么?”
烟雨的视线已经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点了头,只听闻宣绍的声音轻轻的,继续了下去。
“所以,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他。你的仇也报了,你的秘密我也知道了。不管日后会走向哪里,原谅你自己,我们重新来过,好么?”
烟雨闭了闭眼,挤开眼中水汽,定定的看着宣绍,“还有可能么?”
“会有的。”宣绍轻声说道。
“我会努力……”烟雨终于扯出了笑脸。
宣绍起身,将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宣绍还有公务在身,眼瞧着烟雨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他便又匆匆离府而去。
路南飞配制了止吐的熏香,交代浮萍将熏香熏在帕子上,少夫人恶心反胃之时,将帕子捂在口鼻之上,多少能减缓孕吐。
午间烟雨用了点清粥小菜,皆十分的清淡。
饭菜入口不久,恶心之感就涌了上来。
她拿帕子掩住口鼻,帕子上的药香果然将恶心之感压了下去。
浮萍瞧见,甚是松了一口气。
不久烟雨又几欲作呕,好在她帕子不离手,总算没有吐出来。
多少吃了些东西,腹中不是那么空了,她便有些困倦。
浮萍扶她到里间休息,见她面色担忧,便安慰道:“主子不必担心,我听府上的婆子们说,怀了孩子的女人就是这样,都会吐的,还惫懒嗜睡。您多少睡上一会儿,养养精神。也不能睡的太久,太久晚上就睡不好了,您稍歇歇,奴婢一会儿来唤您起来。”
烟雨点了点头,在她搀扶之下,往床上躺了。
浮萍就守在外间。
起先,她还能听见浮萍怕吵到她,故意放轻了的呼吸声。
后来,没过上多久,她便昏昏沉沉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好似又回到了那间地牢,地牢里那只硕大硕大的老鼠龇牙朝她笑,还帅着一众的老鼠乌压压的向她走来。
她后背紧贴着墙壁,牢门紧锁,她逃不出去。
眼看着群鼠越靠越近,她似乎已经听到了老鼠们磨牙的声音。
身上冒出一层的冷汗,铮铮磨牙声听在耳中毛骨悚然。
她以为老鼠们就要扑上来撕咬她的时候。
却见牢门忽然打开,一袭水红色的身影凌空一跃,挡在了她跟前。
走在最前面那只硕鼠瞬间变成一只疾驰的羽箭,噗…………的一声,狠狠扎入挡在她前面那人胸前。
鲜红的血色将她的视线弥满。
她看到那一席水红色的身影,无力的向她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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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珠…………”烟雨大叫着惊醒。
眼前是浮萍焦急的脸。
她翻身扶着床边大口呕吐起来。
晌午吃的那一点点东西,又全部呕了出来。
呛出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似乎又看到那只硕鼠,看到苏云珠中箭倒下的身体……
“少夫人……”浮萍声音里满满尽是担忧,“我去告诉公子……”
“不。”烟雨连忙抓住她的手。
她动作太快,眼前一阵昏花,险些一头栽下床去。
“近来这许多事,他皆要处理,别再让他担忧。”烟雨低声说道。
浮萍看着烟雨毫无血色的脸,满面焦急,“那……那您怎么办?”
“没事,会好起来的。你不是说了么,怀了孩子的女人都会吐的,只是小事,不要大惊小怪。”烟雨说这几句话,已经是气喘吁吁。
浮萍扶着她靠在床头坐好。
心里却没有半分安慰,怀了孩子的女人是都会吐,可也没见谁会像少夫人这般虚弱呀?她分明就是,和别人的情况不一样……
浮萍霍然起身,“主子您坐着,她们几个都在外面候着,奴婢去去就来。”
“你往哪儿去?”烟雨问道。
浮萍咬了咬下唇,“我去寻,苏云珠,主子这么惦念她,昨日她就不知去向,今日到现在也不见她回来!我去把她寻回来!”
烟雨闻言,心头一痛,呼吸都抑制不住的急促,她翻身伏在床边,适才已经吐光了腹中饮食,如今再吐,只能是连连干呕,吐到后来甚是连胆汁都大口的吐了出来。
浮萍慌忙拽过熏了药香的帕子拿在烟雨面前。
可仍旧止不住她不停的呕,直到吐出一口血来,看着那殷红的颜色,她才渐渐平复。
“主子……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浮萍担忧的眼中已经浮起了泪光。
烟雨微微摇了摇头,已经力气全无,说不出话来。
浮萍让人将地上清理干净,又开窗通风。
她发现,似乎只要一提到苏云珠,少夫人的反应就很剧烈。
且每每会惊慌失措的唤着苏云珠的名字从梦中惊醒。
苏云珠一直不出现,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浮萍一直呆在府中,还不知衙门大牢外发生的事。但小心翼翼的没再提及苏云珠的名字,打算再遇见路大人时,要好好打听一番。
烟雨晌午醒过来,便依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呆坐着,望着淡青的床帐,默默出神。
她一向听觉敏锐,可如今,有时浮萍在近旁唤她,她都没听见。
浮萍瞧着她的样子,甚是担忧。
可宣绍着实忙的紧,也不好出一点事儿就去烦扰他。
夜深时候,宣绍才裹着一身寒气回了宣府。
他先到正院去看了宣夫人,和仍在昏迷之中的宣大人。
而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烟雨已经歇下了。
他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蜡黄的小脸儿。
才几日的光景,她的下巴竟都尖了。
即便是睡着,她眉宇之间,好似也锁着化不开的愁绪。
她睡着了,呼吸却时快时慢,似是睡的很不安稳。
宣绍不欲吵醒她,悄悄出了上房。
浮萍等在门外。
见宣绍出来,便上前欲言。
宣绍冲她比了噤声的手势,两人又走出不近的距离。
宣绍在停住了脚步,“何事?”
“少夫人状态很不好,路大人原本配的止吐的熏香很有效果。可是后来又不行了……只要一提到苏云珠,少夫人的反应就很大,看似十分痛苦。”浮萍小心翼翼道,“公子,苏云珠怎么了?”
宣绍闻言,回头看了看房门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