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沐烟雨-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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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来的时候分明是气势汹汹,像是要杀人一般。
怎么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这般和颜悦色了?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好像是在笑?
这位少夫人看来不简单啊,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闹不好,倒是个厉害角色呢!
一众的仆妇暗自在心里猜测,这般猜测,倒是为日后烟雨能接手针织房打下些基础。
烟雨目送宣夫人走远。
面色平静的回到院中。
“走了?”苏云珠凑上来问道。
“嗯。”
“她那么凶的过来,杀气腾腾的,我还以为今日终于有场硬仗要打了,怎么就这么走了?”苏云珠语气中难掩失望。
烟雨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没听过‘不战乃屈人之兵,上策也’吗?”
“那是什么?”苏云珠反问道。
烟雨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秀才遇到兵!”
“这句我知道,有理说不清嘛!”苏云珠摇头晃脑的接了一句。
烟雨已经走出两步之外,她才回过味儿来,“跟我怎么就说不清了?”
宣夫人回到正院之时,正琢磨着此事,究竟要不要再敲打一番林玉瑶。毕竟她将手伸到了自己相公身边,实在太过逾越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外甥女,过度纵容,只会耽误了她。日后她还是要嫁人的,倘若不知轻重,旁人家里可不见得会如此容忍她。不提点她一下,日后她终要毁了她自己。
正思量着怎么和她说,却听闻下人来禀,马车已经备好,表小姐的行礼都已经装好,这会儿正打算离去,特地派人再来禀一声。
宣夫人终是摇摇头,罢了,反正她也要回家去了,回到她自己家中,自有她的母亲来管教。
宣夫人派了自己身边的老嬷嬷前去送行,自己则留在屋里,看着两只都绣着青竹的香囊,暗自琢磨,绍儿没娶了林玉瑶,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林玉瑶出了宣府,听闻那只香囊非但没能使宣夫人和表嫂翻脸。
反而还将正院的针织房都交到了她手里,直气的银牙咬碎!
只是这时候,她已经在宣府之外,断不可能再装一回病,再赖回来了。
宣绍夜里回来之时,烟雨正等在房中。女丸吗弟。
让人摆了饭,殷勤说道:“夫君,尝尝这碗银耳雪蛤汤。”
细腻柔滑的汤汁盛在淡青的冰裂釉小汤碗中,单看上去,就十分赏心悦目。
宣绍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
入口甜而不腻,细细滑滑,甚是美味。且有佳人在身旁,面若桃花盈盈而笑,便是喝凉水,都能觉出舒爽来。
“还可入口么?”宣绍和烟雨两个人一起吃饭,从来不讲究食不言。
烟雨自然也不拘泥。
“岂止是能入口?”宣绍十分给面子的又喝了一大口,“堪称美味。”
烟雨轻轻一笑,“我第一次下厨,相公不嫌弃就好。”
“你亲手做的?”宣绍闻言握住她的手。
烟雨点点头。
这顿饭宣绍用的甚是开怀。
似乎在她面前,他很容易满足。
锦衣玉食,不可一世的他倒也会被一碗平常无奇的粥收买。
非粥与众不同,乃做粥之人不同尔。
她开始为他做粥,是不是就表示,她开始在意他?开始对他用心了呢?
见宣绍心情不错,烟雨便试探着开口。
“今日,母亲过来了。”
宣绍哦了一声,脸色到没有太大的改变。
“母亲说,我嫁你为妻,日后就代表了你的脸面,内宅之事,多少也要学起来了。”烟雨缓缓说道,“我觉得母亲说的很有道理,便求了母亲指点我。母亲打算把正院的针织房交给我打理,相公你同意么?”
宣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烛光里,他原本坚毅的棱角却显得分外柔和。
她的话似乎取悦了他,“内宅之事,你决定就好,不用与我商量。”
“相公,你真好!”烟雨立即狗腿的夸赞道。
宣绍外表冷漠似万年寒冰,但她知道,他有时会像孩子一样,最吃这一套。
果然见他脸上笑容又大了几分。
一夜温存。
第二日早早的烟雨便起身来到正院。
宣绍早晨起得早,早膳并不在院中用。她既要来正院,自然是来的越早越好,倒也能给宣夫人留个好印象。
因着宣绍的缘故,她从未在自己婆婆面前晨昏定省。
记得当年母亲可是每日里天不亮就在祖母房前站了的。
宣夫人从没就这个挑她的不是,也算得十分宽厚了!
烟雨来到正院之时,听闻宣大人还未走。
便连院门也未进,垂手恭恭敬敬的等在院子外面。
不多时便听见院中正房有了动静,她听到有人向宣夫人禀报她已在院外等候。宣夫人很是愣了一愣,但并未吩咐人叫她进去。
她便十分有耐心的等着。
直到宣夫人伺候好了宣大人梳洗穿戴,才命人唤她进院。
烟雨一行人刚进得院内,迎面便遇上欲出门去的宣大人。
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但面上不动声色,退了两步,让在道旁,恭敬道:“父亲大人。”
宣文秉淡淡“嗯。”了一声,便提步走开。连视线都未在她身上停留。
直到宣文秉走出的院子。
烟雨这才又向上房走去。
她耳力过人,自然听到正在上房之中的宣夫人和她身边老嬷嬷的低声交谈。
“她今日怎来的这般早?”宣夫人声音里只是诧异,并未有不悦。
那老嬷嬷压低了声音,轻咳了一声,“她是做儿媳妇的,早就应该来伺候您起身,今日才来,您不怪她就是您太过仁慈了!”
宣夫人却是轻叹,“若不是绍儿……唉,我身边又不短伺候的人,她来不来不过是个形式,我只有绍儿一个儿子,在意这些虚礼做什么?”
“夫人这可就想偏了,公子本就和正院疏远,您不把媳妇拿捏在手里,岂不是让公子和您越来越生疏么?眼瞧着公子对少夫人甚是在意,您把儿媳妇拿捏住了,还怕公子不与您亲厚么?”
烟雨故意放重了脚步走近。
那老嬷嬷果然住了口。
宣夫人抬眼看见站在门口的她,脸上有几许犹豫。
想来她是在考虑那老嬷嬷的话,毕竟,若是拿捏不住烟雨,凭着宣绍对烟雨的喜欢,岂不是适得其反?
“你怎么这时候就来了?”宣夫人微微蹙眉道。
烟雨福身行礼,“孩儿自知愚钝,不讨父亲母亲大人欢心,不敢前来打搅,昨日母亲好意提点,让孩儿心中甚是愧疚。便厚着脸皮来了,还望母亲大人勿怪。”
她说完话,正好有一溜儿的丫鬟奉着木盆温水,青盐淡茶等洗漱用具进得屋来。
她便真的挽起袖子,接过帕子在温水里揉了,拧得半干,双手奉至宣夫人面前。
宣夫人还有些愣怔的接过帕子,净了面,净了手,狐疑的打量着她。
宣夫人没有伺候过婆婆,她嫁进宣家的时候,老夫人就已经不在了。但她在家中之时,却没少见过嫂嫂们伺候母亲,都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罢了,有一众的丫鬟站着呢,谁还真会亲自上手不成?
但见烟雨姿势恭敬稳妥,一举一动都显出教养极好的优雅,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浮。
真心的说,这份礼节优雅举止有度,便是曾经自己为绍儿定下的林玉瑶也是远远比不上的。
林家只是福州巨贾之家,烟雨却是出身高贵的丞相府,那教养女儿的规矩,自是没法儿比的。
待烟雨伺候了宣夫人洗漱完,宣夫人的神色终于缓和了几分。
“日后不必来的这么早,心诚就好。”宣夫人缓声道。
烟雨知道宣夫人这是真心话,便微笑着应了。
宣夫人晨起有念佛经的习惯。
今日烟雨来了,自然要陪着婆婆。
虽然她自幼便不喜欢这东西,但和仇人共住一个屋檐下她都能忍,念念枯燥无味的佛经又算什么。
宣夫人礼佛念经,就用了一个时辰。
烟雨若非不时的猛掐自己大腿,早就要在看得不甚懂的经文里昏睡过去。
终于离了小佛堂,又伺候了婆婆用罢了早膳,待婆婆吃完以后,她也简单那用了几口。
这才终于说到针织房的事儿。
“咱们府里也就三位主子,哦,如今也只有四位主子。”宣夫人看了烟雨一眼,“主子们的衣裳除了偶尔在外头铺子里定做以外,大多是针织房来做。还有家仆们四季的衣裳,都是出自针织房的手。她们都是做熟了的,也不麻烦,布料都在我的库房里,你有需要就管刘嬷嬷要。”
宣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笑着福了福身。
烟雨看出,这刘嬷嬷便是早上提醒着宣夫人要拿捏住她的人。
她冲刘嬷嬷笑着点了点头。
“我一时也想不到旁的事儿,以往针织房的事物都是袁氏在打理。我已经命人将针织房的人都叫到了院子里,你待会儿见一见,熟悉一下也好。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去问袁氏亦或来问我,都行。”宣夫人叮嘱道。
“是,多谢母亲。”烟雨福身。
宣夫人又将刘嬷嬷奉上的针织房的账册都交给了烟雨,“近两年的账目都在这里,你拿回去看吧,不急,慢慢熟悉。”
“是。”烟雨接过,交给浮萍捧着。
宣夫人打发她出来,便见院子里果然站了四五位绣娘。
有的恭敬的低着头,有的却好奇的偷偷打量她。
烟雨不动声色,上前问道:“那位是袁氏?”
秀娘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没吱声,倒是站在最边上,年纪最小的绣娘怯声道:“回禀少夫人,袁氏身体不适,没有过来。”
第80章 收买
既然身体不适,宣夫人派人去叫的时候,就该回禀一声。没有回禀,这时候却避而不见。烟雨不得不猜测,这位袁氏是不满自己接手了针织房,想要一开始,就给自己个下马威呢!
想来也是,以往她直接听命宣夫人,在针织房独大,如今却又多出一个少夫人来管辖她,且是个不受夫人老爷待见的少夫人,她不放在眼里,也不奇怪。
烟雨面上并未显出不悦,询问了绣娘们的名字,又安抚勉励她们几句,便叫她们回去了,关于袁氏未来之事。则一句话也没有提。
烟雨走出正院,听得刘嬷嬷低声对宣夫人说道:“少夫人这般年轻,以往在……想来也不曾学过如何理家,夫人就这般放手把针织房交给她……”宣夫人摆手打断她的话。“怎么说。她如今也是绍儿的正妻,以往没学过的,现在就得学起来。绍儿现在院子里人少事儿少,正院这边。有我替她打理着,那往后我老了呢?还能替他们一辈子?”
烟雨垂眸,宣夫人其实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表面上看起来对她诸多的不满,但实际上,除了大婚那日,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算计了她以外,并未对她用过任何手段。
今日里自己便是送上门去,其实已经做好了受一番的刁难的准备,她也未曾为难自己。
倒也真算得一位好婆婆了。
“浮萍,你可知道针织房的袁氏?”烟雨便走便问。
浮萍点点头,“奴婢知道,她是夫人嫁过来以后买进府的。因绣工极好,被安排在了针织房,后来她的女儿嫁给了刘嬷嬷的儿子,再后来就被提了针织房管事。”
“是母亲身边的刘嬷嬷?”烟雨问了一句。
“正是。”
“难怪第一天就敢给我个下马威。”烟雨淡笑道。
跟在后面的苏云珠一听,就窜了上来,“谁给主子下马威了?看我不把她打的服服帖帖!”
烟雨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是手又痒了?”
苏云珠忙不迭的点头,以前在青城山的时候,整日里都可以和师兄弟们切磋,如今来了临安,她已经许久都没跟人动过手了,再不练练,恐怕她的手脚都要生疏了。
“你要是真想找个人练练,不如去找公子啊?公子每日天不亮都在书房外的院子里练武呢。”浮萍掩口笑着对苏云珠道。
苏云珠一听,立马惊喜的瞪大了眼睛,“我真的可以?”
“不可以!”烟雨沉声道,“浮萍你别逗她,你说什么她都会当真的。”
苏云珠立即垮下脸来,自从被宣绍讽刺功夫不好,和宣绍切磋一番,就成了她心心念念的事儿。
烟雨没理她,继续问浮萍道:“那刘嬷嬷的儿子也在宣府伺候么?”
“是,只要不脱了奴籍,孩子生来就是宣家的奴仆。”浮萍以为烟雨不知晓这规矩,便解释道。
“她儿子在哪儿当差?”烟雨心下已有所思量。
“听闻她儿子识的几个字,在老爷前院儿当个账房。”浮萍想了想,又道,“袁氏的女儿在外院茶水房里伺候,是个轻松又时不时有赏钱拿的活儿。但听闻袁氏并不太满意,正四处活动着,想让她女儿能到夫人身边伺候。”
烟雨点了点头,未再多言,心中已有打算。
袁氏是宣府后来买进来的仆妇,根基并不深,之所以敢给她难堪,依仗的是夫人身边的陪嫁刘嬷嬷。
早上她也亲耳听了,刘嬷嬷在夫人面前很是得脸。只怕她这少夫人在宣夫人心中的位置,还不及刘嬷嬷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