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妇谱 之(谱三)第一回论下贱婢女如畜牲,为自由窈娘死抗争-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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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无业游民胡转转摇头晃脑地转转到了县城里,眨巴着一对老鼠眼,竖着两只狗耳朵,在大街上转过来,又从小巷里转过去,一会东张张,一会西望望。 一天下来,胡转转便获得这样一条赚钱的讯息:不知从何时起,县城里突然兴起一种新行当,一些品行卑劣尤如胡转转这样的人,手头有些个富余的铜板,投资商业,实在是杯水车薪;买房置地,更是九牛一毛。 于是这些最善耍小精明如胡转转之人便灵机一动,想起了馊主意、歪点子,从贫苦人家买来女婴,再用剩余的铜板,进行追加投资,对女婴进行着意培养,或是送私塾读书;或是雇保姆教授女红。待其长大成|人,不仅出落为花朵般的美人,还有很高的文化修养,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女红家务样样全会,颇受财主老爷,或是纨绔子弟的垂涎和青睐,找来媒婆,以说亲为名,实则大兴买卖之举,抛却重金,纳为婢妾,好生享用,自然不在话下。 豢女蓄婴,投入并不很多,却能获得相当高额的回报—— 妆奁 !一时间市井之人多有效仿,令此股歪风邪气愈刮愈猛,并且迅速向周边乡镇漫延开来。 豁,这个行当的确不错,真是一本万利啊!胡转转不禁动了坏心眼:俺家那个黄脸老婆着天闲得发慌,长年累月以打牌、讲究他人隐私度日,不如给她找个营生,买个女婴,慢慢伺候着,像我等这种小康人家,多口人,也就是多张嘴、多双筷子、多只饭碗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有苗不愁长,待日后 嫁 得出去,便能得到一份厚重的 聘礼 啊! 呵呵,何乐而不为啊,用一句时兴的话来说,这叫做零存整取,如果用俺们乡下人的土话来说,叫做零钱凑整钱!嗯,这个行当不错,让俺好生 淘弄、淘弄 去! 顽劣之辈终于找到了 致富 的门路,那就赶快行动, 淘弄 货源去吧! 不过,说来容易,这女婴去哪里 淘弄 啊?县城里当然不会有卖人的市场,总不能挨家挨户的去问:请问,您家卖孩子么?呵呵,这不他妈的没事找挨骂么,遇到和善之人,摇摇头也就算了,一旦运气不济,碰上个火爆之人,不得把老子痛扁一顿啊! 刁民胡转转正思忖着如何 淘弄 一个女婴,前方突然嘈杂起来,胡转转循声望去,只见县衙的大院子里聚满了闲散之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哪有事哪到,哪有热闹往哪去的胡转转顿时来了精神,哧溜一声跑进院子里,像个无孔不入的黑耗子,从人群的缝隙间往里面钻。 在人们的斥责声和谩骂声中,胡转转终于钻过人群,他定睛一看,好么,在县衙大院的墙根处,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箱柜、布匹、车轿、棕红色的大辕马、灰黑色的小驴子、温文而雅的老黄牛……甚至还有绝望的女人、茫然无知的小孩,她们衣衫蓝缕,面庞肮脏,令人赅绝的是,每个女人、小孩的脖子上都扣着比餐桌面还要大的木枷锁,吃力地,一脸愁苦地跪在墙角,因不堪重负,无不搭拉着脑袋瓜,桌面般的大枷锁滑稽可笑地扭过来再摆过去。本文首发:得得啪_de_depa。 好事的人们围得左三层,右三层,脸上,扬溢着兴灾乐祸之色,毫无怜悯之心地冲着大桌面们指手划脚,因灾难没有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围观的人们显得那么的幸福;那么的得意;那么的开心;那么的闲适;那么的悠然;那么的,那么的……啊,看啊……人们是多么的快乐啊,有说有笑,你推我搡,还有的人极为夸张地伸出手臂,扣住他人的脖子,笔划着硕大的餐桌面,双手不断地向两侧扩张着、扩张着。观看别人的痛苦和难堪给这些人带来了丰富的想象,无尽的快感。 在此起彼伏的吵闹声中,胡转转方才得知,原来,这是某大户人家因犯了所谓的,莫须有的,也许是的,大概会有的,什么、什么的谋反之罪,被官府操了家,主人已被枭首示众,那不,血淋淋的脑袋就悬挂在城门楼上,呲牙裂嘴,满脸委屈和无奈地盯着县衙大院里的餐桌面们。 而此刻,县太爷正履行皇帝的圣旨,将罪犯的财产以及家眷进行公开拍卖,物品、牲畜与活人摆放在一起同时出售,人人争相竞买,一时间,县衙大院里好不热闹。 呶,这个小丫头长得真不错, 在被拍卖的餐桌面中,一个小女孩引起众人格外的关注,别的女人仰面而泣,餐桌面瑟瑟发抖,而这个小女孩,却忍着悲痛,夹扣在锁孔中的细脖颈傲然挺拔,眼眶里擒着忧伤的泪珠,充满仇恨的目光毫不理睬众人的藐视,一眨不眨地凝望着远方,雪白的小牙齿紧紧地切咬着干涸的红唇。有人悄声道:
不知道她能卖什么钱! 长得是不错, 万恶的人贩子以行家的口吻议论著,那神态,那语气,仿佛在审视着一头牲畜,仿佛在品评着一只猪仔: 可是,她太大了,已经记事了,买回家去,不好调教啊! 听见人贩子的议论声,小女孩扭过面庞,大桌面雷达搜索般地转向人贩子,两道雪亮的目光恶狠狠地逼视着丑恶的家伙,人贩子向后退了退: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她什么都懂了,看她那眼神,充满了仇恨,买回家去,好不容易伺候大了,非但培养不出任何感情来,反而变成了仇人,这是何苦哇,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呵呵,你们不要,我要!了解到人贩子不肯买下容貌漂亮,性格坚强的小女孩,胡转转没作多想,他挤出人群,点头哈腰地走到文书的桌前。胡转转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文书大笔一挥,白纸黑字,再扣上县衙大印,所需银两秋后与捐税一并交齐,于是,一笔买卖活人的交易便如此简单地完成了。就这样,转悠了一趟县城,胡转转拣了一个大便宜,以极低的价钱购得一个聪明漂亮的小女孩,并且还不交现钱。 将小女孩领回家里,胡转转便去邻居家找寻他的老婆——一个嗜麻雀如命的胖娘们,屋内只剩下小女孩了,面对着陌生的环境,小女孩仿佛来到另外一个世界。没有了记忆中的豪宅大院;灯火辉煌;丰盛的宴会;悠扬的古琴声,小女孩所能看到的是狭窄而无又序的、凌乱而又肮脏的院落;因年久失修、东倒西歪,并且地窖般下陷的破房子,发散着一股莫名的腐臭味。 胡转转很快便领着胖娘们转了回来,胖娘们刚刚输得一塌糊涂,心情大坏,听罢胡转转的介绍,心情更是坏到了极点:他这是怕我闲着哇,给我找了这么一份瓷器,我他妈地连自己的孩子都懒得伺候,全是娘家妈帮着拉扯大的,让我伺候小丫头片子,这不是给我出难题么?老娘哪有那份闲心啊,老娘的心思都在麻雀上呢本文首发:得得啪_de_depa。 ! 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胖娘们却不敢得罪胡转转,因嗜好麻雀,两口子没少开战,三天一顿小吵,五天一番大战,已经成为铁律了。看见小女孩,想起今后光荣而又艰巨的革命任务,胖娘们脑袋瓜一歪,既然重任在肩,胖娘们突然有了一种荣誉感,或者说是自豪感,确切地说,应该是居高临下的,盛气凌人感,啊,这种感觉着实不错,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比被男人狂操一顿还要爽快。 以后,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揍死你! 胖娘们腆着肥墩墩的胸脯,虎着油渍渍的大脸庞,摇晃着圆浑浑的大巴掌: 小丫头片子,到了老娘家里,小人就得学乖巧点,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哼,哼…… 由胖娘们管理小女孩的日常起居,傻子过年——看邻居,胡转转亦是如法炮制,请来村中最有学问的、啃了一辈子大古书却永远也不能登科中第的酸秀才,教授小女孩读书认字。看见小女孩长得如此漂亮,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破落的老秀才充满爱怜地拍抚着小女孩的脑瓜顶: 唉,真是个好孩子啊,如果不是家中落难,将来准是窈窕淑女、大家闺秀啊!唉,孩子啊,你跟我一样,都是八字不济,命运不好哇。老夫苦读了一生也没中第,而闺女你尚未成年便落难于此,大好前程从此断送,唉,你我都是可怜之人啊…… 唔唔唔, 听罢老秀才发自腑肺的言语,始终坚强地咬着嘴唇的小女孩再也抑制不住,一直擒在眼眶里的泪水哗地流淌出来,立刻覆盖住小面庞,小女孩无比委屈地悲泣着,娇弱的身子剧烈地抽搐着,同时又尽力压低着抽泣的声音: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唉, 老秀才真诚地安慰道: 闺女啊,别伤心,暂时就认命吧,好好学习,命运不会永远捉弄咱们的,将来没准就能遇到贵人,从此时来运转,如果运气好还会成为贵夫人呢!嗳哟,你们看,这小丫头的脑袋瓜尖尖的,将来的个头一定不能矮喽,喔,看这细胳膊长腿的,长大之后,窈窕保准错不了啊!小丫头哇, 也许是炫耀自己的学问,老秀才颇为卖弄地给小女孩起了一个名字: 丫头哇,到了新家,有了新的爸爸和妈妈,开始了新的生活,你就应该有个新的名字,你就叫窈娘吧,呵呵,如何? 精明的人贩子果然没有说错,这个被官府拍卖的、又被酸秀才重新命名的小女孩,着实不听管束,也许是年龄稍大,心中便有了主意,到了胡某家里,无论胡某夫妇如何调理,窈娘总是用沉默来对抗。
老秀才让窈娘读书,小姑娘手捧着诗书眼睛却瞅着窗外出神;胖娘们教窈娘针钱活,小姑娘厥着嘴巴,小手乱扎乱窜,把个好端端的锦绸,扎得千眼百孔,缝得皱皱巴巴;胖娘们气得嗷嗷大骂,肥手掌一把拧住窈娘的嫩脸蛋,狠狠地摇晃起来,窈娘痛苦地低吟着,胡转转见状,急忙跑过来制止住: 老婆子,你傻啊,窈娘全凭脸蛋卖钱呢,拧坏了,谁还要哇,她不听话,要打,也得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打啊!别弄坏了门面啊! 胡转转的话提醒了胖娘们,她松开窈娘的脸蛋,肥手掌探进小女孩的裤裆,死死地揪住窈娘大腿内侧的白肉: 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哎——呀,妈——妈, 剧烈的痛楚使窈娘瘫坐在地,小手拼命地推搡着铁钳般的手掌,娇弱的身子可怜兮兮地抽搐着,一声一声地唉叹着,冒火的双眼冷漠地逼视着胖娘们: 哎——呀,妈——妈! 啊, 掐着掐着,胖娘们不禁发出了一声由衷的长叹,肥实的身子嘎然一抖,产生一种不可捉摸的快意,却令人无比惋惜地一闪而过了。为了重新获得这种快意,胖娘们的手掌在小女孩的大腿内侧不停地摸索着,掐拧着。小女孩那不屈的,低沉的,也是充满哀怨的吟泣声,连胡转转都听不进去了,他抬起脚来,轻轻地踢着胖娘们的屁股: 算了,算了,别逞威风了,大腿也不能掐起来没完啊,一旦落了病,走起路一瘸一拐的,更麻烦了,更没人要了,岂不臭在家里,吃一辈子闲饭! 起来,给老娘干活去, 了解到丈夫不准过份地虐待小女孩,胖娘们只好抽出手来,揪着小姑娘的耳朵来到菜园里,命窈娘摘除园中的杂草。 小姑娘无比敌视地撇了胖娘们一眼,强忍着大腿内侧的疼痛,吃力地蹲下身来,便埋头在菜园里干了起来。 半晌,当胖娘们再去园内巡视时,不禁又气得暴跳如雷,只见园内的杂草依然茁壮生长着,而尚未成熟的蔬秧却被窈娘悉数拔除,齐唰唰地横尸垄头。无助的小姑娘以这种方式抗议着胖娘们的虐待,同时,她默默地坐在垄沟头,静候着胖娘们的继续虐待。 这个死丫头,好个害人精,不学无术,专门能祸害人,看我揍死你! 胖娘们抡起锄头便向窈娘扑去,小姑娘也不躲闪,也不反抗,直怔怔的坐在地上,高昂着胸脯,异常平静地等待着锄头砸碎自己的脑袋,从而结束悲苦的小生命。 豁, 坚强的、誓死如归的小姑娘震憾了胖娘们,抡到半空的锄头嘎然止住: 你不怕死,我还舍不得呐,老娘还指望你出钱呢! 说完,胖娘们扔掉锄头,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窈娘赌气般地坐在垄埂上,手心抚着土中的小草:小草啊,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拔除你么?我好可怜你啊,我好同情你啊!小姑娘鼻子一酸:可是,有谁可怜我啊,有谁同情我啊,我的命运甚至还不如一棵小草,我是一个奴婢,身份低微而又卑贱,在这人世间,我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过着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