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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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武功”,又岂止痛哭沉醉而已?
但仍然有一支火炬独撑残局,是“绿野”,这个既野性又美丽的年轻女郎及时另行点一支火炬,高高举起。虽然她被无声的悲壮凄凉场感动得热泪盈眶,但她的手仍然很稳定,高举着火炬。
至少目前还有两个人未曾认输,绿野是这样想法,一个人是“羽扇纶巾”范慕鹤,他的气概,沉稳的态度,足可以教江南千万美女为之倾心仰慕不已!
另一个人是年逾八十白发满头的“海龙王”雷傲候。他眼中光芒锐射,充满了不可测度的智能。这位曾是全国典押业之王亦是一代武林高手,他能不能抵挡“横行刀”的威势?他忽然动员全部力量三十年前的旧部属,以及故人的子弟等是不是一心一意要击败小辛?为什么要击败小平?
“羽扇纶巾”范慕鹤突然朗声长笑,说道:“傲老,晚辈平生大小总共近两百战,所有的痛苦加起来,一次多!”
雷傲候道:“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蹈险:“
局面本来很紧张,范雷两人一说话,立时缓和了很多。但听雷傲候的口气,似乎那范慕鹤不愿罢手,所以出言相劝@
小辛亦感到范慕鹤的杀气越盛,斗志越坚。一般来说正当对峙之时,一说话就不免松懈下来,但范慕鹤却与这原则相反,小辛因此感到奇怪。
范慕鹤笑道:“傲老,俗语说‘不到黄河心不死”,晚辈直到这一才深深体会这句话的味道。晚辈谬蒙傲老瞧得起,飞羽相召,而且核定为江南三十八家之首,土为知己者死,晚辈已经豁出去啦:“
小辛虽然感到对方威力随着话声越来越强,但仍然不作声。
雷傲候道:“范世兄,在我这一行的看法跟你有点不同。我这一行讲究的是毫厘不差,当机立断。只值十两银子的东西,打死也不肯出十一两,你何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范慕鹤大声道:“小辛,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么?”
小辛道:“听见了。”
范慕鹤道:“如果换了你是我,该怎么办?”
小辛淡淡道:“我不喜欢猜测,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范慕鹤道:“但你知不知我们已经交锋许多回合了?”
小辛道:“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分别?腰缠万贯的财主,多花了十两和花多了一两银子有何不同?”
范慕鹤半晌没有作声,雷傲候长长叹息一声,道:“范世兄,现在大概已到了黄河吧?”
一盏孤灯把小小的茅屋照得相当明亮。
榻上躺旧的人,右手和左肩都包扎着厚厚的白布。
他脸色灰白,气息也很微弱。小辛俯视了一阵,颇感心酸。前几天还是生龙活虎般的青年,怎的已变成奄奄一息的病患?
茅屋内还有雷傲候和绿野,他们都没有作声,这种沉默使人感到“死亡”。
小辛静静瞧了一会,忽然动手把白布通通解掉,露出腕上和肩上的伤口。只见鲜血仍然从伤口渗出,止血的金疮药似乎毫无用处。任何人像达四这样不停地浪皿~…定早已巧抵了:阻连四石妥众扎,他生命力之强韧似乎强胜过常人很长。,
小辛沉声道:“有没有参汤?”
雷傲候应道:“参汤么?容易得很……”
绿野已经奔出去,片刻就回转,带来一的参汤。
小辛拍拍达四的面颊,好象大人安慰小孩子一样。但连四的嘴巴在这时张开了,小辛道:“喂他参汤,不要急,但也不要停止。”
绿野挤到床头,依言而做,参汤一匙一匙喂入连四口中。
小辛用白布拭去伤口血渍,看了一下,说道:“是剑伤,这口剑很特别,只有半寸宽,剑身其薄如纸。”
雷傲候叹口气,绿野道:“烟雨江南严星雨的‘芳草剑”,正是薄如纸,身有半寸宽。”
小辛道:“既然证实是严星雨,事情就好办了。”他忽然走出去,隐没在黑暗中。
达四面色苍白得像死人一样,两处伤口仍然渗出鲜血。绿野惊疑地望着祖父道:“他会不会回来?连四曾不会死?”
雷傲候道:“小辛正在想法子抢救连四。”
绿野道:“我也知道,但这个人好象一团迷雾,任何事情到他身上便不能确定。他本来应该像只死猪躺在船上,我明明点了他十一二处穴道,又用种种方法测过,甚至利用每个男人最强烈的本能欲望来试探。但他却根本没有被我制住。爷爷,他为什么装出受制的样子?”
雷傲候摇摇头,但这位世故智能的老人并没有迷惑茫疑的神色,因此他的孙女不明白他摇头到底是表示不知道抑是不愿解答。
小平忽然在灯光下出现,放了一些白色晶状物在参汤中,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陶罐。他撕了一小块白布,藤透那无色液体过快洗涤两处伤口。他的动作迅快而又轻柔,屋子里充满了刺鼻的酸醋气味。
小辛一面动手,一面说道:“我早已回答你的问题,你还记得么?我说我要看看连四。虽然我根本不知道他刀已被夺、身负重伤,但我却知道你会把他的消息告诉我……”
连四的伤口已变成白色,很明显的一个现象是鲜血已经不再渗出来。
雷傲候出现惊奇之色道:“我用的金创药是真正少林秘方,比云南白药好十小辛,你用的是什么药物?”
小辛道:二不是药,只不过一把盐和一罐白醋而已:“
“盐”放在参汤里,恐怕是中国人懂得食“参”以来第一次。用“醋”洗伤口而能止血,亦是奇得不能再奇之事,因为醋与酒相似,可以消毒,但也可以把伤口的血凝块洗掉,以致流血不止。小辛怎会反其道而行之?
小辛并不多作解释,他本人也可能不知道盐在血液中的重要,而失血过多便出现“脱水”现象,必须用大量盐水补充。但小辛却确知体的功效,又确知连四的伤口种特别的五金利器所伤。
这种合金属有奇怪的毒性,所以用一般止血药反而会使伤口流血不止,直到失血过多而死为止。所以他用“醋”猛洗伤口,使那种金属毒性消失,一方面用加盐的参汤补充失去的血液。
连四忽然慢慢睁开眼睛,这是两天来第一次恢复神智。
他苦笑一下,用虚弱无力的声音道:“小辛,我恨惭愧……
小辛道:“夺刀的人真是‘烟雨江南”严星雨?”
达四道:“是他,那把‘芳草剑……拔剑的速度……还有……剑势弥漫着烟雨迷蒙的情致……”他声音越来越小,除了这几句话之外,后来嘴唇开阖,已没有声音发出,小辛只好把耳朵靠近连四嘴边。
但连四连喘气也好象不够气力,小辛道:“有话以后再说,先休息一下。”
绿野继续喂参汤,连四眼睛转到她面上,露出迷惑的神情。绿野却向他微微而笑。
小辛明明看见了,却好象丝毫不曾注意到,说道:“傲老,刀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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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踏青”既雅致而又很通俗的名词。在江南,人人都知道“踏青”是郊游的意思,但很少有人知道在唐宋时二月二日是踏青节,后来变成清明节郊游踏青草为“踏青”,到更后来凡是春夏时晴朗日子到郊外游玩,都可以叫做“踏青”。
小辛为人一点也不俗,踏青的兴趣绝不会比风雅之士少。不过现在他在春风吹拂一片绿意的郊外时,心中却没有一丁点“踏青”的雅兴。
城外游人络绎不绝,博望山的青翠层峦就在眼前,小辛忽离开游人最多的道路,由一家酒肆左侧的小路行入,穿过一片树林,但见一座茅亭搭在清溪边。
四下除了鸟叫虫鸣,溪水呜咽以及和风拂叶之声以外,没有一点世俗尘嚣喧扰。但小辛却还听到很多声音,都不是“人类”能听得到的,例如无数种类不同的昆虫噬咬嫩嫩的芽叶,泥土中蚯蚓蠕动,甚至欣欣向荣的树木底树液滋滋上升的声音。
当然那林木中鸟兽类的呼吸和动作的声音,更不能逃过小辛的耳朵。而在这种种无声之声当中,有一个悠长细密的人类呼吸声,一听而知是内功深厚之士的呼吸。
这呼吸之声来自亭后茂密的草丛中,小辛大步走上茅亭,突然凝立如山动都不动。
小辛的耐性早就经过世上最严厉的考验,在他来说,要他像木头般呆站上十天八天,真是比吃饭还平常些。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太阳已移到西方的山巅。
亭后草丛中忽然簌簌响动,接着走出一个人,全身绸缎衣服和冠带上的玉器,闪耀出富泰的光辉。不过此人虽然打扮得极像富裕的员外一样,但他的脸庞和眼神,却泛射出冷静智慧的脱俗风采。
他的五官很清俊,三十余岁的人,充满青春省活力。腰间佩着一支形式古雅的剑,剑鞘薄而窄,许多宝石光芒闪灿。
他来到亭内,抱拳道:“是小辛兄么?”
小辛直到这时才动弹,点了点头。
那人道:“在下镇江严星雨,小辛兄你这份耐力,严某佩服之至。”
小辛道:“烟雨江南严星雨果然名不虚传,我的横行刀呢?”他并没有解释对方名不虚传之故安在,一针见血地提到“横行刀”。
烟雨江南严星雨一直走到小辛面前五六尺之处才停步,神采飞扬的眼睛中隐藏着能使女孩子们意乱情迷的魅力。
他态度舒徐闲豫,一点也不像面对危机的人,他甚至可以溶入这嫩绿色的季节中。
小辛道:“你的芳草剑果然很雅致。”
严星雨道:“过奖了,此剑本身不算什么,但当年我初出道时,孤身闯入太湖芙蓉寨,激斗三昼夜,杀伤二十四位寨主,最后终于与芙蓉寨总寨主柳叶青见到面,那是芙蓉寨十多年未得有之事……”
他停歇了一下,突然流露出落寞怀念的神色,又道:“柳叶青虽是女流,但气概风度远胜江湖上负有盛名的名家高手。我们只斗了一招,柳叶青就跃出圈外,请我先行休息,用最好的酒和食物,最舒服的房间床铺款待我。第二天早晨,我们在一个四面都是青翠树木包围的练武场碰面,除了我和她之外,还有四个使女,年纪都只有十七八岁,都长得漂亮健康,身材修长,面上都含着爽朗自信迷人笑容……”
过了一阵,小辛不但没有出声打扰,甚至连身子也纹丝不动。像“烟雨江南”严星雨这种人物,一望而知是善于修饰自己,善于隐藏情绪的人,而他居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怀念追慕之情,他当然已把这个陌生人视作同一等级有资格分享他内心秘密的人。这是一种不落言诠的敬意,要有同样胸襟见识和气魄的人才能够顺利领略得到。因此,小辛也他自己的方法回报内心的敬意。
严星雨轻嗟一声,道:“我自后的十余年中,足迹遍及大江南北,见过的女孩子不算少了,但至今竟还没有见到像那四个孩子那么有气质那么美丽的……”
但那四个女孩子以后可曾遇见过像“烟雨江南”严星雨这等倜傥风流极有深度的男人?
严星雨又道:“柳叶青把四个女孩子,连同她们手中捧着的珍奇宝物都送给我,作为我们言和罢战的礼物,柳叶青根本不必这样做,她只不过动了怜才之心,特地用这个法子,助我成名而已!”
小辛忽然道:“如果柳叶青没有和你拆过那一招,现在你就不会遗憾了。”
严星雨叹口气,道:“你说得好,如果当时我们不曾交过手,如果她那一招不显示出绝世功务,一切都改观了。我曾像大获全胜的将军纳降,收下四个美女和所有的珠宝,奏凯而归……但事情不是那样,我拒绝礼物,不过为了表示我的敬意,我挑了一把好剑,就是这把芳草剑。我告诉柳叶青,今生除了芳草剑之外,决不用第二把剑!”
短短的故事,却含蕴激越的侠情,极有深度的尊敬,这有几丝柔情,冲击着小辛也为之叹息一声。
烟雨江南严星雨的手轻抚剑柄,他的手很白晰,手指修长柔软,特别狭窄的“芳草剑”衬托得更雅致。
他忽然大声道:“小辛,我先请你喝酒。”
小辛说一声“好”,严星雨击掌两声,掌声远远传出去,转瞬间一个老人家和一名小书僮提着食盒奔来,就在茅亭中,布下碗筷怀盏。酒是盛在一个红花双耳瓷瓶内,倒出来是透明晶莹的液体,散发出甜润的香气。
这是著名的佳酿“莲花白”,有人说古称“琼浆玉液”中的琼浆,就是此酒。事实上却是穿凿附会之谈,古人誉喻精美的酒便称为“琼浆”,并非某种酒的别称。
“莲花白”香冽甘甜,属于烈酒,小辛在雷家已尝过,与严星雨连干三杯之后,便停杯不饮,道:“好酒,多谢了。”
严星雨道:“小意思,何须言谢。”他沉默了一会,忽然怅惘地叹口气,道:“我知道横行刀在那里,但不能告诉你,所以你我之间,既不能坦诚相交,便终不免决一死战。”
小辛没有作声,严星雨又道:“听说你还有一把好剑,剑呢?”
小辛道:“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