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凡间的包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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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那一日艳阳高照。
柳府门前,众人齐齐的都到了。柳老爷从未放心儿子出远门,本欲让朱管家跟着,却被柳宜挡了回去,连随行丫鬟加上小厮、车夫也不过数人,唯一欣慰的是,柳宜终于愿意多花时间与云砚在一起了。
“宜儿,将礼物好生带给你云伯伯。”柳老爷吩咐下人将装饰精美的礼盒扛上马车,“银子备得够,路上一旦有不适便要立即去求医,明白么?”
“孩儿知晓。”柳宜一眼望见柳槿嫣正跃跃欲动,上前拍了拍小妹的脑袋,“槿嫣,好生协助爹爹,有事可找阿尚帮忙。”
“我知道啦。”柳槿嫣偷偷瞪他一眼,随即又换了优雅端庄的笑容,“宜哥哥,路上小心,若听了有趣见闻,回来后定要告诉我。”
菱兮远远站在一旁,不过一身丫鬟打扮,与精心装扮的云砚相比,便显得极不起眼。她也全然不在乎这个,脑中全是六尾白狐的事情——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连她都没有把握此行能够成功,而返回天界的日子越来越近,若不能在这之前帮助柳宜揭开当年的谜题,他的生命,便不能延长了……
“在想什么?”出神间竟是柳轻尘到了身侧,阳光之下,少年的笑容平静而温和。
“有些不舍而已。”她随口答道。
柳轻尘抿了抿唇,并未再问。经历了丧母之痛与身世之谜后,少年的心性成熟的很快,不论好坏,他都已为自己选择好了位置。“菱兮,保重。”退后一步,柳轻尘朝她重重地点了下头,随即转身离开,厅中还有大批日常琐事等着他处理。
一番话说完,差不多也到了上路时刻。
看着那马车遥遥而去,柳府门前的人也逐渐散开。
“哎呀……”正欲抬脚离开,柳槿嫣蓦地捕捉到一个人影——那不正是七夕那日偷她荷包的家伙么?!
“站住!给我站住!”好不容易脱离柳府众人的视线,柳槿嫣一边维持着大家闺秀的模样,一边拼了命地往前追,那人仿若浑然不知,足尖踏地极为轻快,一丁点儿灰尘也激不起,就这么悠悠然入了一条小巷,然后回过头,望向身后急追的女子。
“你……你……”柳槿嫣呼呼地喘着气,一手扶墙,另一只手霍地指向那男子颜面,“你给我……站住!”
“站住了。”极清冷的男声。
风从巷子里无声刮过,背对她而立,男子一袭玄色披风恍若飞散的云。
柳槿嫣忽然震住——明明是艳阳当空,她却好像感觉到了一抹苍白月色,又好似裂冰声,隐隐约约地顺着空气扩散而来,寒冷而清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亭山镇
随后那人转过身子,静静地看着她。
柳槿嫣只觉得浑身骤起一股寒意,真没用,有什么好怕的?这年头,偷东西的难不成是老大?于是她豁出去似的把头一仰,两眼冒火直冲那人的眼眸,而那人似乎也没料到这小丫头会忽然抬头,一时两人眼神交汇,冰与火在空气中碰撞崩裂,足下灰尘极为配合地沙沙乱舞起来。
“啊……你……”他的眼睛,居然是诡异的深蓝色,不经意地转动间,仿佛还能捕捉到一抹寒冷的银白。
“有事么。”那是个年轻的男子,一道深黑色斗篷覆住了半边脸颊,柳槿嫣注意到,他眼睛的轮廓极为精细,角度微微上扬,配合着眸中不时眨动的一抹银白,只觉说不出的妩媚。随后一阵风起,恰好吹开半边帽檐,男子英挺的脸廓显露无遗。
——那是一张可称得上倾国倾城的容颜,不可多一分,亦不能少一分,肌肤白皙如玉,光凝出色泽温润,五官精致却不显女气。
如此容颜,给她的感觉却只有——冷。
“有事?自然有事!”柳槿嫣显然不是那种会为美色迟疑的人,一步上前指着那人的胸口,“明明生得有模有样,却偏偏要做偷鸡摸狗的事,你还想装糊涂么?七夕那日,街头偷走我钱袋的不就是你!”
“七夕?”那人浓墨也似的眉毛微微一蹙,想也不想便负手欲走,“没印象。”
柳槿嫣气得要抓狂,反正此处也无外人,三步并作两步将那人袖口一拉:“小贼!莫想装糊涂!姑奶奶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敢做不敢当的偷儿!”
袖袍拽在手中,恍若一层冰凉的纱。柳槿嫣蓦地低头去看,却见那深黑的纱好似有了灵性般自顾自地由手中滑下,再轻飘飘地覆落他身侧。
“你是什么人?”柳槿嫣一惊,带了警惕去看面前那人。
再次蹙眉,黑衣男子不耐地拉好斗篷,双眸中映着少女气势汹汹的模样,他一愣神,仿佛想起了什么,抽身离开时忽然又回过头。
“为何认定是我?”
“呃?”没想到那人还会先开口,柳槿嫣先是错愕,随即怒道,“当然是你!我身子被你狠狠撞了一下,再低头时钱袋就不见了。”
“撞?”垂眸,静静想了一刻,“我只是想离开罢了。”
“啊?”柳槿嫣一头雾水,离开与撞她有什么关系?
那清冷而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因为那时,你踩着我的脚。”
——什么?!
柳槿嫣几乎晕倒,那人也不管她脸色铁青,面无表情地一转身便走。她未追上去——猛然想起,那时候她因为要跳跃着看前方灯景,好似真的踩在什么静止不动的东西上面,一站就是许久。
——难道,那是别人的脚?不是……石头么?
呈石化状立于原地,柳槿嫣只听见一缕轻飘飘而极为丢脸哀怨的声音从自己的喉咙中飞出去:“你……叫什么名字?”
“怀雪。”步履极轻,行走恍若一阵风。
——怀雪是么?本姑娘记住你!
柳槿嫣怨念地握紧了小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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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风景甚好。夏末初秋多晴日,天空湛蓝湛蓝的,白云如棉絮一般。
几人一路都逢晴日,马车沿官道走的不紧不慢,每日看着窗户外面飞逝的景色,菱兮就会忍不住地伸手去摸袖口里那只装了白色绒毛的锦囊。
——不知怎的,那绒毛的感应一直维持在半死不活的状态,难道,他们要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
这一日宿在亭山镇。
还有几个时辰才日落,早早在客栈中定了房间,云砚便拉着柳宜听她抚琴。闲来无事,菱兮一人沿着客栈后院子那排小篱笆散步,看着远方的山峦在缭绕的云气中若隐若现,山峰很高,只不知能否触及天际?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忽然看见柳宜从墙角那边走过来,手里还握着一幅画。
“这是什么?”菱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幅很简单的山水画,青山白云,墨色勾勒的精细而淡雅。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神情蓦地变了,“这里……”
“菱兮,这幅画是我仿的。”柳宜将画纸完全摊开,正对着面前的山景,“当年娘亲很喜爱画画,虽然方法很是奇异,但那些木炭画出来的东西确实极为相似的,我看得多了,便自己一个人在房中模仿,用水墨虽不及原作那般相似,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出景物大致。”他将画举高,薄薄的宣纸在阳光下隐约透明,而那浓淡不一的墨色好像与纸张后的群山重叠在了一起。
“当年娘画的,便是这里景色。”柳宜深深舒了口气,迎面拂来的风中,仿佛能嗅到当年的气息。不论是巧合,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今他可以站在当年娘亲站过的地方,借助一幅画,重新感受娘曾有过的情绪,这是否也是一种幸运呢?
不同于柳宜的怀念心情,此时菱兮心中蓦地一亮,想到的却是或许有线索可循。
——当年,柳夫人来过这里。正好又是那白色绒毛有所感应的方向,这说明了什么?
“明日……我们去亭山走走,可好?”她试探着道。
“好,我也正有此意。”柳宜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那远处的群山,“店小二本就说了那山的景色极美,又逢初秋,树叶新黄的模样定是很好看的。”
因着明日要出游,*后众人很快都睡了。
菱兮的屋子在二楼转角,正对着北面回廊,几扇镂空雕花的窗子未关,阵阵夜风迎面吹拂。定了定神,足尖凝出淡粉色的光点,菱兮直接从窗口处跃了出去。
快步绕过客栈,目的地是那片被夜幕笼罩的山峦。
从亭山到镇子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菱兮只是个蟠桃化成的妖精,凝气奔了半个时辰便有些吃不消,改为走走跑跑。这镇子本就清净,此时更看不到几个人影,站在通往山上的石阶旁,那弯弯曲曲的道路被茂密的林子遮挡着,望不见尽头。
手中握着那绒毛,差不多走了半个多时辰,隐约望见半山腰有几座庙宇。
再往上走便会碰到人了。菱兮停住步子,如此看来,这亭山似是寻不到什么线索。正欲返身回去,忽然在经过一处陡崖的时候手中蓦地一震,那簇绒毛忽然绽出白光,并蠢蠢欲动起来。菱兮俯身去看,只见那遥远的崖下隐约有一个黑色的小点,似是人影的样子,光线太暗,树影又不断地混淆视线,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再不见了。
“六尾白狐?”菱兮真的很想追上前,无奈斟酌了一番那陡崖的高度,实在没把握跃下去会安然无恙。火速奔下山,跑到刚才那人停留过的位置,却早已没了踪迹。
正文 第四十章 焚香
第二日忽然飘来大片的云,黑压压占据了天空,仿佛要下雨。
轿子是前一日定好的,趁着雨还未落下,用过早膳后众人便向山上去。亭山草木葱郁,初秋时节的山岭浓绿中夹带几抹浅黄,随风翻涌,恍若一层层的浪。
“你昨晚去哪了?”云砚剥了一只橘子,慢悠悠地道。
菱兮一惊,“昨晚?昨晚我在房中啊。”努力使自己的面色平静一些,“怎么?”
“没什么,昨晚我睡不着,本欲来找你说话,不想敲了敲房门竟无人搭理,我只当你出去了。”
“哦……或许是我睡熟了吧。”菱兮勉强笑笑,云砚倒也不追问,将余下的半只橘子塞到柳宜手中,“宜哥哥,这山有什么好看的?若想游山玩水,扬州的瘦西湖岂不是更好?”
“你不知,这鲜少掺杂人工痕迹的山景才是最好看的。”柳宜笑道。菱兮注意到他的面色亦是有些疲惫,一双深目下凝着微微的青,大概昨晚没睡好。
沿途是生长茂密的树林,云层罅隙落下的阳光在树枝分割后浅得几乎看不见,沿着石板小道一直上前,头顶尽是阴影,清风拂面,不时能听见林间清脆鸟鸣。
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到了山腰处,然而天空中的乌云却是越来越密集,隐约地竟飘起小雨来。云砚素来身子娇贵,柳宜又经不得雨,轿夫便建议众人往山腰处的怀莲寺避一避。
菱兮遥望着树林后面微微探出一角的庙宇,应该就是昨晚经过的那间了。
亭山的游客并不多,平日来怀莲寺烧香的只有附近镇子的居民,寺庙建得小巧精致,进门可见庭院中央一只黄铜的香炉,袅袅轻烟顺着风向萦绕,还能听见旁侧僧房中传来的诵经声。此时殿中已经坐了几人,大概也是前来避雨的,庙中住持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眼便看出了他们的来意,和善地请他们去厅中休息。
左侧供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柳宜向箱中捐了几两香火钱,然后取了檀香恭恭敬敬地俯身敬拜。
“菱兮,陪我去求支签吧。”望着窗檐下倾盆也似的大雨,云砚有些坐不住,忽然看见后殿有几个妇人在请老僧解签。平日里去大寺庙敬拜过好几次,求姻缘什么的,却都觉得不甚准确,今日偶然到了这怀莲寺,看模样还算清灵,说不定能测出些什么。
点头,起身虽云砚往后殿走,只见那桌案前刚好无人,老僧人向两人笑了笑,示意她们向前。
“女施主,所求为何?”
朝柳宜那边看了一眼,云砚咬唇道:“姻缘。”那老僧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云砚便双手捧了那签筒一阵摇晃,只听“啪嗒”一声,掉出根黄绿色的竹签。
“摇云直上正好时,广寒琴箫且听音。”云砚蹙眉,老僧人接过那竹签看了一会,两道细长的白眉毛微微向上一挑,笑了笑,然后又摇摇头。
“大师,如何?”云砚被他奇怪的反应搞得晕乎。
“若是姻缘的话……”老僧人垂着眼眸,“倒是变数极大的一只签。扶摇直上本是正对时节,这广寒又平添几分清冷气息,嫦娥奔月么,本是心急所致,一时用错了心思,才落得个独自抚琴吹箫的结果……不可知,不可知啊。”
“……”云砚咬唇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推菱兮,“你也去求一支吧。”
“我?”菱兮一震,她是不信这玩意儿的,什么姻缘,不都在月老那边管着么,随手捏起那签筒晃了晃,然后将那掉出来的签递到老僧人手中。本想听老僧人怎么说,不想接过签后,老僧人平和的神色忽然一边,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手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