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与小鱼精的三生三世:青痕札记-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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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那只利刃,抬头望着他。
他也在望着我,眼中,没有一丝暖意,好像他真的从未认得青痕。
我垂下脑袋,再看一眼犹在那名天将手中不停挣扎的大鸟,一颗心在衣襟下跳得好像随时就要蹦出我的喉咙去。
岐华,青痕不想死呢。
那一次,你将我打入轮回道,青痕浑身痛得几乎要被撕裂,我拼命喊着你的名字,你当真一句不曾听见么?
我握紧那只锋利的匕首,瞪大眼眸,照着面前那只神鸟的脖颈处就刺下去。
第九章 恩将仇报
2010年12月11日12:05
只听那只凤凰尖声惨呼一声,我的刀刃竟然刺歪了数寸,未割断它的脖颈,倒是刺伤了它的左翅。
我犹疑着,正想还要不要再割一次,一道更耀眼的寒光已凌空劈下,转眼击飞了我手中的短刃。
只听凤凰再鸣叫了数声,展开双翅,绕着他的宝座盘旋低飞不去,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就在那漫山遍野震耳欲聋的斥责声中,他终于自金銮宝座中缓缓起身,一张面孔已然冷得好似冬日的寒霜。
那些仙人们瞧见了他的脸色,一个个见风使舵叫嚣得越发凶了,你一句我一句,在我耳边呱噪得不行。
大概的意思,不过是我这样的德行怎么可能配作席上修为最好的那一个,那只笨鸟实在是瞎了眼目才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死有余辜。
最先跪下的是西王母氏素。
她伸出衣袖,拉着她身旁的瑶英公主一齐款款跪倒,高声请求道:“帝尊,如此心
肠狠毒行迹败坏的妖孽断不可留,氏素求帝尊按着法则处置她!”
她身后,百丈高台下的大小神仙们,闻声登时跪倒了一大片,求之不得地齐声应和着。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眸光再慢慢移向我,那形容就好像我真是一个心肠狠毒的妖孽,看得青痕心内一阵一阵的疼。
他足下原本被西王母拉着一齐跪倒的东海龙女,眼见他神色不对,迟疑着想要再立起。
才支起身子,却又被西王母紧紧扯住,压低嗓音向她低道:“傻妹妹,你还要为她求情?快跪下。”
瑶英看看我,又抬头看看他,等到再望向我,一双眼眸内,已只剩下深深的怜惜。眸内的柔光闪耀着最晶莹的泪意,美得好像桃花溪畔三月枝头梨蕊上的夜露。
可是,氏素竟像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轻轻再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赶紧俯身跪好。
瑶英看着我,一颗热泪终于再也忍不住自她的眼睫之上滚出,就在那一片山海般的高呼声中,用力挣脱了西王母的钳制,猛地立起了她纤细的身形。
如此突兀,如此出人意表,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吵杂也跟着齐齐噤声。就在那千道万道数也数不清的眸光中,仰头轻轻朝他道:“瑶英,求帝尊看在这小鲤鱼尚未明辨事理不过一片混沌无知的情形下,暂且饶了她性命。”
“瑶英——”
“帝尊,求你放过她。”
“瑶英自知僭越,瑶英情愿自个领罚,只求帝尊网开一面!”
微风拂乱了我的发丝,我不等她再开口求他,想也不想,就朝她挥出我的衣袖。口中默念着咒语,一道一道的鲤鱼筋随着我的指尖挥出,直奔她娇美的身形而去。
宝座前,原本一直沉默的他回过头来,朝身边的天将淡淡睨一眼,那些人自是会意,果然,有千道万道的寒光亦随之飞出。不过顷刻间,已有一点一点仿似倾盆血雨般,朝我兜头落下。
那是我的鲤鱼筋,就在我的头顶,被他们一段一段割开,粉碎成千段万段,开成了二月天际最鲜妍的落英。
“鲤鱼精——”
“不要啊,鲤鱼精!”
“你住手,鲤鱼精——”
耳畔,是赤霞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喊声,我痛得浑身颤栗,只当听不见他叫我一般,
用尽了最后一点气力再挥出掌心内小小的电光。
白水神女,我讨厌你为我向他求情,青痕讨厌你把我当做你脚下的乞儿。青痕即便再痛,也不会在你们跟前哭呢。
“妖孽啊,果真是狼心狗肺的妖孽!”
“唉,自古妖孽终是妖孽,我说与你还不信。你见着没?人家白水神女好心救她,她不仅不知好歹,反而恩将仇报,倒打一耙!”
“帝尊果真有眼光,白水的心地真是天地间少有的仁慈。”
“是是是。
……
“青痕。”
是师傅,他接过我小小的身子,瘦长的长面上汩汩流下的,竟也是眼泪呢。
“青痕,你痛么?痛的话,告诉师傅。”
“小哑巴,你说话啊,我知道你并不真的哑。”
青痕并不哑呢,只不过我不想开口讲话。
我望着师傅身旁正在哭天抹泪的赤霞,强忍着痛楚,轻轻揉一下自个的眼睫,再将指尖之上染了血色的水滴送到他面前,小脸上慢慢绽开一朵笑靥。
赤霞,你一直都不信,你瞧,青痕果真没有骗你,青痕真的有眼泪了呢。
第十章 放手
2010年12月12日18:08
九仙山的树叶又黄了呢。
那些枝头的果实映在日头里,闪着金灿灿的光芒,散溢着最诱人不过的香气。
引得那些远近的飞鸟,围着枝头乱飞,在人耳边叽叽喳喳地叫着,好似旁人瞧不见那些漫山遍野的美味。
我独自坐在后山的老桃树下,低头忙着我自个手内的衣衫。
上一次,赤霞用桃瓣为我变作的罗裙早就叫那些鱼筋渗出的血渍污了,青痕极爱干净,总不能总穿着这些染了污淖的破衣烂衫。
此刻,原本是一天中天光最好的时辰呢。
可是,自从那一次自青丘山归来,师傅和赤霞似乎不再像往日那般约束我。即便青痕交出的课业写得再歪歪扭扭难以入目,师傅也只当瞧不见,更别提是赤霞。
他非但在人前越来越护着我,就连青痕的小半功课,几乎都是他背着师傅和其他师兄偷偷代我写下。
为了不让师傅察觉,他往往要刻意模仿我拙劣的笔迹,暑热的天气里,我在旁边一边玩耍,一边瞧着他抓耳挠腮满头大汗的模样,青痕每每笑痛了肚子。
身后,传来师傅的脚步声,我攥紧手内的衣衫,有些心虚地沉下脑袋。
师傅低低叹一口气,俯身向我道:“天气凉了,青痕坐在这泥地上,小心风寒。你上次的伤病尚未痊愈,为师一会便要出趟远门,仔细再染了寒气。”
我转下眼眸,却不应。
“赤霞,为师走后,你好生照看好小师妹,若她只顾玩耍荒废了学业,须得给我严加管教,不得任她任性胡为!”
“是,徒儿记下了。”
“唉,她没了鱼筋,腿脚又不便,嘴巴偏又挑食得紧,你也不要太娇惯了她的性子。”
“是。”
师傅低头瞧一眼犹在埋头偷笑的我,这才换了厉色向我斥道:“等为师回来,青痕的课业若还是毫无起色,为师定当不饶!”
我扭过小脸,假意瞧不见他的形容呢。
身旁,有一只小小的蝴蝶,扑腾着双翅低低飞过。我伸出小手用力去捉,一面格格笑着,一面自那棵老桃树下的树根上爬起身去追它。
不知追了有多远,远处才传来一声一声的大呼小喝。
“青痕,青痕,你给我回来——”
“青痕——”
是赤霞。
我悄悄站住,眼前,已看见山下络绎不绝的人烟,顺着山间的石径,正一个个费力地往那块三生三世石的所在攀着。
“青痕,找一个人其实如此容易。”
“如果,你能够求得掌管仙石的缘池仙翁的允许,让他在三生三世石的背后为你和他记上一笔,你就可以再拥有他三世,如果他还有三世的话。”
“你听懂了么,青痕?”
“傻青痕,你果真是喜欢上了他。”
“绮霞姐姐,你怎么又哭了?”
“我哪里哭了,我不过是让柳絮迷了眼睛。”
“青痕,姐姐很寂寞。”
“什么是寂寞?”
“青痕,终有一天,当你果真找见他,你必会懂得什么是寂寞。”
“青痕,喜欢一个人,才会真正懂得什么是寂寞。”
明晃晃的日头,洒在山间的溪涧内,我拎起裙裾,试着又往前挪了几步。
沿着这道溪涧,就可以一直游下九仙山,再顺着那一道道的水泊,一定可以游回桃花溪畔。山风拂起了我的发丝呢,我窝下小小的身子,将自个藏在那些深可及膝的草丛中。
“青痕,你快回来!”
“青痕——”
清凉的溪水,慢慢没过我的双足,我一点一点小心往下沉着,仔细避开水底那些尖利的石块,一口气往下游了百步不止,这才偷偷自水下探出脑袋。
碧蓝的晴空下,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清晰看得见赤霞的身影。
秋风,鼓起了他的发丝和袍衫,他也正低头看着足下溪涧中的我,却再也不曾叫出声。那双狭长的眼眸内,分明是深深的伤色,朝我轻轻摆一摆衣袖,示意我赶紧沉下溪水去。
我歪过脑袋,再看了他片刻,竟再也忍不住心内的欢喜,猛地一头扎入溪水深处,摆着小小的鱼尾,朝下游急急游去。
身后的山巅上,传来他装模作样的呼喊声。
“青痕——青痕——”
“你在哪?”
“你赶紧给我回来!”
……
头顶之上的波光,从未有如此皎洁过呢。
我游了半日,才重又浮出水面。有一朵一朵的黄叶,正自山间缓缓飘落,飘在我身旁的溪水中,也落在我的发丝之上。
第十一章 两条水道
2010年12月12日20:40
我有些饿了呢。
那些野花所生的位置都离出溪岸好远,我没了鱼筋,除非我爬出水面,再费力攀上那些陡峭的悬崖,才可以勉强采下一些。
可是那些山崖生得实在太过湿滑和险峻,若是有鱼筋在,我尚可以借着它们缠住那些树枝或藤蔓,可是,青痕现在已经再不会有鱼筋。
我犹疑了许久,终是不敢轻易去攀附,只得强忍着腹中的饥饿,再往前游了数十里
去。
天上的月轮,好像一轮金色的金盘,照得远近的景致再分明不过。
远处,是两道水泊的岔路口。其中一个,一眼望不见尽头,而另一处,则通往最近的市集所在。
隔了百十步,已经看见那些集镇之上的灯影和人影了呢。河岸边,不时有吵杂的行人经过,更有一叶一叶的扁舟或画舫摇曳着从我身旁飘过,分别驶向不同的水道。
我再也忍不下肚内的饥肠辘辘,自水底一点一点往前移着,想要越过头顶那些游船,游进靠近市集的那道水泊之内。
其中一只船舷之上,挂了许多只灯笼呢,一只一只,随着水波在晚风中摇荡,也照着甲板下粼粼的波光。
船舱内,笑语阵阵,似是女子之音。还有一阵一阵随风拂过的酒香,那股气味,青痕竟似曾相识。
我忍不住心内的好奇,自水下探出脑袋,用双臂攀住船身,悄悄往上张望着。
轩窗内,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浅浅笑着,俯身望向他面前的绿衣女子。
只见他抬起衣袖,将自个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长指再托起那女子的下颔,将自己口中那口酒水送入她口中。
青痕,还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饮酒之法呢。我瞪大眼眸,刚想格格笑出声,待看清他的面容,却硬是没忍住怪叫了一声。
他登时闻声回过头,黝黑的面庞之上,慢慢浮出一抹惊奇的笑容。
他的眸光,在那一刻,亮得好像头顶之上的月轮,嘴角弯成一道不经意的弧度,低头饶有趣味地望住我。
玄蛇精呢。
我扭过小脸再去瞧他身后的女子,她却不是晚娘。
他松了那名女子,缓步步出舱外,弯腰蹲在我手边。我歪过脖颈,小手才要去握他朝我伸出的大掌,指尖还不曾触到他,我的肚子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又咕噜了一声。
他突然抽回手掌,脸上扯出一副青痕看不懂的笑容,低头讥笑我道:“青痕又饿了?”
我有些计较地斜睨他一眼,往下沉了沉身子,青痕确实饿了呢。
他摇头似无可奈何地笑一笑,站起身,轻轻挥动衣袖,只见几道耀目的电光闪过,不过片刻,一枝雪白的梨蕊已俏生生卧在他的掌心内。
我眼馋得紧,一连吞了好几口口水,却仍是不接。
他矮下身子,作势递于我,一面好笑道:“小鲤鱼,怎么,嫌脏?”
他也叫我小鲤鱼。
我刚想发作,嘴巴动了动,却终是别过小脸,再去看他身后的那名浓妆女子。
她并未随他而出,只是漠然立在原先的船舱内,冷眼瞧着我。
我被她瞪得有些生气,故意朝她得意异常地转几下眼眸,这才仰着小脸望向他。
夜幕下,暗红色的灯影内,他的发丝和衣袖也叫晚风拂得轻轻飘起。虽还是那副黝黑的面庞,可那副笑容瞧在人眼内,已不再像初见之时那般丑得惊人。
他身上的伤,应该已经大好了呢。
我攥紧指尖,悄悄再咽下口水,青痕其实也有好多好多话想要问他,可是青痕此刻仍不想讲话。
而他为我变出的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