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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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松手,我短时间气脉不接,身子猛落地便烂泥般瘫倒在地,急急喘几口气,又捋顺胸口,
他已再度倾身上前,将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锐目瞧我:“到底死没死?”
我忙摆手,一叠声道:“没死没死!只是她脾气倔着呢,谁能说得动她?何况与她比,陆少卿便是晚辈,怎么请得动她来!要我说你这如遇算盘是打错了!”
“怎么个错法?”那人就逼近我。
“我就问你,是你比较了解陆少卿还是我了解陆少卿?”
“陆少卿?”
“是么,陆少卿!”
“自然是你!”那人明显不耐烦,却还在忍耐。
“就是么!所以我敢说,陆少卿一定不会独自出画,他应该很快就会追来,就算战死也不会将我一个人独自撂在此!”
“你倒是对他挺有信心”,那人冷笑声,就道:“可惜太自作多情最后倒霉的只是你。我敢打赌,你一定和我当年一样,输得很惨!”
“玎珰与方宁呢?不是也被你抓了来?”我暗叹,隐隐觉得这人与明月必然曾有过什么了!只是本来明月与妙缘真人的事就够头痛,如今再加进一个,真真不令人活了!
而那人却似并未听到我问话,只是径自说着:“我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个机会,一定不会错过了!无论怎样都要她亲自来见我一趟,把话说明白!我敢打赌,这次见到她我一定不听她花言巧语,上去直接取心!”
他絮絮叨叨个没完,我听得没头没脑,就觉得无聊,而抬头瞧,竟觉天上那美景美虽美矣,却未免虚假,心道此处必然是这家伙弄出来的幻境之类,只是瞧着又宝石又银子的,这人定是个爱财的呢!
正替他查那条银子河中到底有多少颗星,就听得熟悉的木轮车响,心重重一跳,我忙回首。
果然见陆少卿正端坐木轮车上,缓缓而来。
如此美景他却视而不见,只是径直奔了我们过来,风将他的衣袂拂起,在日月同辉中,他那张柔和的脸看来竟满是坚毅之色。我不问他到底如何找到此处,想来他必然有他的办法!一时间心中半忧半喜,既盼着他来,却又怕他不是这丑鬼对手。
而那丑鬼似早已在等着陆少卿,见陆少卿来,就手一拂,地上便多出张圆桌以及一对石凳。
“看来是我错了”,那丑鬼说。
木轮车已停下,车上人淡淡笑道:“前辈没错,错的是少卿有眼不识泰山,竟连三百年前叱诧三界六道的鬼面郎君都不识”。
那丑鬼就苦笑,道:“当年的郎君已经死了,如今只剩个鬼面在了!”他猛地抬眼,这次声调里竟有了几分得意:“原来这三界六道还没忘记鬼面郎君!说起来你也算不错了,年纪虽然不大,可见闻还算广博,而且能这么短时间就弄清我的身份,不错不错!我敢打赌,不出一百年,你一定能像我当年那样,叱诧三界六道”
陆少卿便微笑摇头,道:“晚辈并无任何野心,只想一生为道。至于前辈的身份,晚辈其实早该想到!其实,晚辈对鬼面前辈与明月前辈的事略有耳闻,只是不想三百年间音讯全无的前辈竟在此!是晚辈眼拙,只是前辈的心愿晚辈恐怕不能帮您完成了”。
“我知道你请不动她,我敢打赌,别说你,就是太上老君来了,也照样请不动她!”鬼面郎君垂下眼帘,盯住地上铺着的鹅卵石,叹气道:“可是见不到她我始终不死心!我连心都被她骗去,她总该给我个解释吧?”
“前辈也说是骗去,那么还需要什么解释呢?”
“等等,等等”,我瞧瞧陆少卿,再瞧那鬼面郎君,心道怎么才这么会功夫,这俩人就打起了机锋?!说的话我皆似懂非懂,难道诚如我所料,明月不但与妙缘真人有一段情?更是曾骗了这家伙的心?
可这次我却只猜对了一半,原来此骗心非彼骗心了!
就听那鬼面郎君道:“当年是她告诉我以血养心可以迅速提升功力,可我将七窍玲珑心给了她,这一养就是三百年,每次见她她都说没养熟!可前几日我去万仙岛参加万仙大会,怎么没一个人听说过这以血养心的功夫?”
“万仙大会?”我咋舌,万仙呢!那不是要有一万多只仙?想想场面都觉得壮观!可方咋咋呼呼唤一声,陆少卿已朝我使眼色,并轻咳声,道:“恕晚辈冒昧问一句,据晚辈所知,这七窍玲珑心世间唯有两颗,一颗乃比干所有,却被奸人所害,如今下落全无,而另一颗就在鬼面郎君您这里,相信前辈也该知道此心有多珍贵,为何要轻易转赠他人呢?”
“我哪是转赠?是赌输了而已!”一提起赌,鬼面郎君便眉飞色舞起来,“说起来那次真是最过瘾的豪赌了!我们一共赌了三天三夜,天上地下飞禽走兽都赌了个遍,结果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说着说着他便激动地一拍身旁圆桌,而那可怜圆桌立时碎成几片,四下歪倒,他压根不在乎,手接连拂两下,先前的圆桌便不见,而另一张崭新的圆桌就又杵在原位。
我瞧着崩到脚边的碎石渣,不免暗叹这家伙功力恐怕便是我,陆少卿,裴少玉都绑一块也不是对手,于是不免忐忑。小心翼翼瞧他,却见他正说得吐沫横飞。
“就差那么一点点!我敢打赌,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赌赢她!唉,说起来就怨她,说什么我有七窍玲珑心,她有六根清净血,如果将这两样至宝放在一处养上个几百年,就可以天下无敌,我这才动心!其实天下无敌我不稀罕,我只稀罕可以放心的赌而不用再被人管着!”
“所以便是谁赌输了谁就将宝现出,交由另一个养着?”我插嘴问一句,心道别瞧着你法力高,没想到这脑袋比我还痴呢!
“是啊是啊!”鬼面郎君连连点头,似好久没吃到鲜肉的狼,“细想想,我已经好久没赌得那么痛快了!都不是对手啊!这就是高处不胜寒么?那贱人坏倒是真坏,可赌术也是真高啊!”
说到后来,那话音就变得低低的,而再瞧鬼面郎君,竟红着一张脸,似孩子般双手使劲揪着衣角。我忍不住要笑,果然无论人鬼都不该有欲念,否则必然要吃苦果呢!
而鬼面郎君却突地抬眼看向陆少卿,内里就有了亮亮的光。
“我也知道以那俩小娃和这个大的威胁她她很难就范,毕竟她心那么冷。可我人都抓来了,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放了,不如,你和我赌一场?!”
“前辈要赌什么?”陆少卿笑问。
我方要阻止,却已听得那鬼面郎君言道:“就赌你们四个的时间!如果我赢了,你们就要永远留在这画里陪着我,如果我输了,就放你们出去,并且帮你们解决点金术的难题。”
“与点金术有什么关系?”我纳闷道。
“明月与妙缘真人闹翻了都是因为我,只要我肯出去解释,保证他们和好,只要他们和好,凭着明月的消息灵通,不可能找不到楚少琴!我敢打赌,到时你们一定会痛哭流涕的来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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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三丈三。
三丈三的高台共立了两座,以相对之势分别杵在正北正南,每座高台宽窄仅容一人盘膝坐,而此刻这两座高台上各端坐一人,却正是陆少卿与鬼面郎君。
自打鬼面郎君说出要与陆少卿赌一场的话后,我就已做好必然要经历一场恶战的准备了。本以为陆少卿定不会破戒,到时惹得鬼面郎君翻脸,就会双方打杀起来,正暗中运气走法,却不想陆少卿竟欣然同意。
我眼珠子瞪得比牛大,张大了嘴巴,傻愣愣瞧着陆少卿,心道你必是急疯了!竟连这条件也答应!虽说鬼面郎君那点金术的诱惑实在不小,但谁知他是不是随口胡诌?!更何况赌乃大戒,虽空空老头一向慈祥,但总不至于放任着你学坏!
而最最要紧的却是,我怕输!
万分怕输!
倒不怕输给鬼面郎君时间,说起来这处也不错,便是今后只能待在此了,至少还有陆少卿陪着,也不算吃亏。只是陆少卿与我不同,我终归小儿女情怀,他却是个将天下苍生时刻揣胸中的主儿,若当真将他囚禁在此,他必然要郁郁而终了!
何况,便是连裴少玉那厮都成了仙,陆少卿又是灵山七子之首,怎的也能混个仙官来当的,既然欢喜一个人,我是不该一己之私,挡了他前程吧?!
正胡思乱想功夫劲儿,已听得鬼面郎君朗声笑,并三两步窜过去,一把抓了陆少卿的手,而后者便微笑着瞧他,他兴许又觉得不妥,便松开手,将双手在腿两侧蹭蹭。
故意咳嗽几声,鬼面郎君强压狂喜,问陆少卿:“别说我前辈欺负晚辈,今儿你先选赌什么!是骰子还是牌九?或者赌大小?!哎呀,说起来我真的有好久没赌过了,手痒啊手痒!”
我忍不住笑,心道这家伙并非那么可怕,说来无论法力多高强之辈,若有了缺点,便都更像人了!
“前辈,晚辈对此次赌局有个想法,只是不知该说不该说?”陆少卿看定鬼面郎君,一张脸上微笑依旧。
“说说说,我敢打赌,凡是沾到一个赌字,就没有我鬼面郎君不会的!”鬼面郎君搓着手,竟是既兴奋又紧张了!
我急得抓头,明知陆少卿对赌术一窍不通,偏自己也是个不懂的,如今他这般轻易应承下来,我只干着急却帮不上分毫,那滋味却是不好受了!
“那好,晚辈就献丑了!”陆少卿竟似深知我心思,言罢便似有意似无意瞧一眼我,被他那一瞧,我竟觉得莫名安心起来。
木轮车吱吱呀呀前行一段,陆少卿便淡然道:“据晚辈所知,前辈是修仙道的,而晚辈不才,恰好也在修仙道,晚辈张狂说一句,既然大家都是道友,那么赌也该赌得与众不同些,才好”。
言罢他就看那鬼面郎君,而后者更是早已被他吊起胃口,正听得入神,见他又停了不说,便急躁起来,“怎么个与众不同法?你倒是一次把话说完啊!这样吊胃口真是要把我急死了!”
他也顾不得再称前辈,只是贪玩的孩子般蹲在陆少卿车前,并无赖地扯住车把手,一叠声求道:“反正勾起我的赌瘾了,今儿一定要赌个痛快!不痛快我都不放你们走!”
说着说着眼神又一黯,便又道:“可是,如果真的赌得痛快,我又舍不得放你们了呢!”
“喂!你都多大了?!怎的说话不算话?!”我急起来,那鬼面郎君就笑,腆着脸道:“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我瞧着他那张脸,竟觉得并未有多丑,暗叹果然人与人之间是要相处,却不该太主观了!若只瞧他那张脸,谁敢相信他也会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于是就忆起东海十公主润书以及那九幽公主阎立青来,果然艳若桃李却毒如蛇蝎了!只是如今裴少玉又现,却不知这两位还好?
正寻思着,却听得一声轻笑自身后响起。
我一哆嗦,忙回首,果然就见先前急火火溜掉那厮又回转,却是盘膝坐在一朵水晶莲花瓣上,被一池子荷花衬得耀眼了。
“痴儿,想我了?”他手随意波动池水,便有无数波光潋滟,我瞪一眼那不要面皮的,他却笃定的重复:“嗯,是想了!”
“呸,好不要脸!”我还要骂他,却见他已自水晶莲花上站起,脚尖立在花蕊正中,如今他正着一件淡青色袍子,细腰上束一条金丝带,那风过莲塘,搅动一池水,并顺带着将这厮衣袂发丝扬起,而那条金丝带更是嚣张地迎风而舞。整个人倒勉强可称之为养眼上仙了!我暗叹一声,果然成了仙就不同,便是连这欠揍的裴少玉如今这般姿色,都能骗几个仙姑了,若是陆少卿,那还了得?!
“看看看看,还不承认?!大师兄,小鬼面,你们瞧,她眼睛是不是直了?!”
话自然是问陆少卿他们,我却差点一口血呕上来,幸好强压了回去,正要去打他,却发现那水晶莲花池虽表面看来波澜不惊,实则却暗潮涌动,恐怕以我如今所剩功法压根过不去。
就恨得咬牙,而更奇的却是,听这厮话音竟是与鬼面郎君熟的?!
而鬼面郎君已在此时大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早晚会来!”
“咳咳,是璇玑星君”,裴少玉故作严肃,但那厮本就生了一张笑面,尤其一双眼,不笑时也弯弯如月牙,怎的也吓不到谁了!
果然鬼面郎君就捧腹大笑,故意高了音,道;“是!玄鸡星君!玄色小鸡!”
一句话将我逗笑,我好久没这般畅快笑过,这一笑便笑得蹲在地上,只觉得眼泪都在眼角转。
“你这只鸡,将我们诓得好惨!白骗取多少眼泪?!如今你眼也好了!人也活生生立着了!就把我先前那些泪还我吧!”口中唤着让他还,心中却思若这世间事只要多流了泪便可更改,那么就算每日每夜流泪也值!
“不是立着是坐着!不是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