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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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方道人神秘兮兮瞧四周,就压低音道:“那是青山秀水图”
“哈哈哈哈!”裴少玉大笑,并一脚踢翻个矮凳子,怒道:“屁的图!小爷就没听过!我看你是来搅局找揍的!”
言罢就握拳头,而游方道人便砰的声将碗砸了,并一拂袖,骂一声狂妄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连女娲娘娘的青山秀水图都没听过!当下场面便大乱,裴少玉横冲直撞的满山追那道人打,陆少卿等在后抓裴少玉回来,一场好好的生辰宴就被那小子搞的鸡飞狗跳,事情过去了许久,别的我都记不清,唯独这惹了事端的名头,我却未忘!
夜里宾客散尽,我趴在凌云阁顶偷眼瞧内里的空空老头与陆少卿,却见陆少卿恭恭敬敬垂首立着,而空空老头一件件将灵山宝都拿出来摆一溜,最后只叹气道:“唉,他说的没错!和青山秀水图比起来,这些连破烂都算不上了!”
当日陆少卿只是垂头,并未说过什么,却不想一直记挂在心,如今猛然在明月阁瞧见,自然提出要借去给师父瞧几日。说来也算生讨,毕竟不体面,所以自回来后他并未提起,又加上明月突然开张做生意之事,这图他便更没时机说与我听。
若早说与我听,白日里我瞧见玎珰与方宁鼓捣,必然要早早出手阻止了!
事情发生后陆少卿自然自责,于是便言明要登坛做法,也去那青山秀水图中寻人,说实话,在场所有的确只有他法力最高,偏还比妙缘真人差些,竟不能如妙缘真人般直接遁入画中,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只是,若要我说,便是安心等着已进了图中的妙缘真人最好,偏陆少卿是个执着的主儿,压根劝不得,而叶少锋与林云也要一同去,但已失踪了几日的阿采突然被三锦送回,并带来个坏消息。
说是卧龙镇也开始出现金人,所以此处怎么也要留下一两个有法术的,也好控制事态恶化,而阿采这几日不见,并非当日陆少卿突然抓了手而羞愧难当,一路逃走,却是那日一时惊慌失措,离开府邸后万不想竟遇到金人,好不容易躲过,又担心镇尾独居的外婆,这才几日未归。
其实她这话有不妥,我想并非我自己个想到,但如今事情一样接着一样,便都没了心思细寻思,毕竟阿采安然回来就好。其余的,等寻到玎珰与方宁再说。
而陆少卿就教了叶少锋与林云暂时压制金人的术法,并告知若万一不能控制,就效仿当初伏虎镇做法,将整座镇子封印起来,只等日后寻得楚少琴再想解法。一切交待妥当,陆少卿就着手准备登坛做法的物品。
这一番折腾就到了晚间,期间我总是躲得远远的,似个局外人般瞧着忙忙碌碌的个人。
陆少卿的眉头一直都是紧蹙的,脸上也不活泛,而叶少锋与林云不时长吁短叹,竟与上次说谎作假大大不同了。
想来果然不该说谎,是要有报应了!当日叶少锋与林云夫妇二人拿自己孩儿失踪做幌子,果然孩儿便将自己弄失踪了!看来日后我也不能说谎,但这世上什么都好听,最不好听的便是实话了!也不知又要因此被多少人说痴!
而三锦一向来无影去无踪,带个坏消息来了后便又不知溜到何处耍去了。至于阿采,我总觉她神色慌张,尤其见了陆少卿,更是忙忙地垂了头,急急走开。
千头万绪的我也理不清,只是躲在树后瞧着那方做法,而陆少卿低诵一阵后,就见香火急跳三下,便“噗”的一声熄灭。
陆少卿持剑在手,端端剑身蹭上左手小指,令其流下一股红来。
红血流满剑身,陆少卿左手一晃凭空抓住张黄裱纸,黄裱纸上用朱砂画着符,那符在他不停的口诀中,“呼”的一声燃起,他将血剑插上燃着的符纸,并从怀中掏出那幅青山秀水图,急诵一诀。
剑尖上火势猛的腾起一丈高,青山秀水图自他掌中离开,竟似被一双无形手托着般缓缓升起,并在半空中徐徐展开。
“遁!”陆少卿言一声遁,人连着车一同升起,竟是奔了图中去,我也不知怎的,脚便不受控制,口中喊了声:“带着我!”
而身子也奔了画去,那去势急急,身子未到手已先抓住陆少卿袍子一角,就试着一股极大吸力突然而来,我只觉阵阵头晕目眩,便眼前一黑,在那强大吸力下晕厥过去。
☆、璇玑星君、被掳
有雨点一滴一滴落下来。
随手抹一把头脸;眼却依然挣不开,心里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却知晓自己应是在画中的。
可陆少卿呢?!又去了何处?
那阵子强大的吸力传来之时;我便晕厥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闻得耳边有水声滴滴答答方醒转,但眼前是漆黑的,而身子也软绵绵无有气力;偏水声不死心;执着的不但在耳边响,后来更蹬鼻子上脸;一滴滴全落在脸颊,再咕噜一声滑下。
“画中也会下雨么?”我胡乱抹着脸,心道是该努力睁眼的,但眼皮却似被黏住,即便用了大力气,仍是不成,于是就恼,偏一股子雨水兜头盖脸的又来,这次真真气急,竟一用力,硬挣开了眼皮。
于是,便瞧见了树上的人。
树上是有个人的,大活人,一个认识的大活人,准确说,是个非常熟悉,非常熟悉,熟悉到连他吃饭时定要用多大碗,睡觉时定要用哪种枕,甚至喝酒时有什么嗜好都知晓的人!一个早该死了如今却又活生生立在眼前的人!
他跳下树,抱着膀子瞧我。
我只觉自头发丝到脚趾尖,每一处每一丝都酥酥如被雷电击过般,傻愣了半刻,呆怔着又杵在原地半刻,而后忽的一声尖叫,末了便疯了般冲过去,手脚并用去捶,去踢,去踹。
“你怎的不干脆死利索?干嘛要吓人?!吓唬人便是很有趣吧?你躲在暗处瞧我们为你哭,为你伤心,你便满足了吧?便觉得自己真的很重要吧?!为什么不死利索?为什么不死利索?!”
那人嘻嘻笑,一双眼如夜晚天边最亮的星。
“既然留在九幽,就别回来!干嘛又来画中?不是说你成了星君?星星都该在天上么,为何在此处?!”努力吸鼻子,猛想通什么,便跺脚道:“哦哦!我明白了!定是你在九重天得罪人了,于是成了星君也只能看守画!原来你便是最不受待见的星君么!”
那人仍只是笑,一张脸仍如从前般俊,只是那双黑洞眼呢?
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便去触他的眼,却被一把捞住,那人终于开了口,仍一副无赖架势:“喂喂,注意点形象好不好?即便想男人想疯了,也别这么猴急啊!你若因为年纪太大需要阴阳调和,小仙愿意效劳,只是这地方好像太随便了点!”
“呸!你个死人头的裴少玉,你才需要阴阳调和!明个便去灵山找了狐媚子来,到时你若还敢如此说,我便把头摘下来给你当蹴鞠踢!”用力挣,却挣不开手,看来九重天伙食不错,竟将他喂得力气大了许多。
“谁稀罕你的头!”那人手上又加了加力,便将整个身子扯过去,本还想与他争执,却突然发现气息热热的拂着脸,那是种不同于陆少卿的男子气息,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脸不争气的热起来,将眼神不自然地转向别处,我便磕磕巴巴道:“眼不是瞎了?怎的又好了?”
那人又凑近几分,因个子高,竟是俯视着瞧我,他勾起一边嘴角,坏笑道:“嗬,原来痴儿也会脸红?啧啧,你学坏了,不是从前那个花锦绣了!”
当下又气又恼,胳膊更用力挣,嘴上说着:“有什么不一样?!花锦绣还是那个花锦绣!反而裴少玉变得更不要脸了!你快松开我的手,再不松开我拿刀子断掉它!”
铁钳子手就松开,裴少玉一脸轻松地耸肩摊手:“得得,不过开个玩笑!你用不着恼羞成怒啊!老朋友么,这么久没见面也不对我好点!”
“别浑说!我只问你,你怎的到了画中?听说这可是女娲娘娘的宝呢?难不成你归了女娲娘娘管?成了特使啥的?”
“你还和从前一样,没变!”裴少玉寻最近一株树,身子轻巧一跃便上去,稳坐在枝杈间,似个猴儿般自叶后露出脸来:“女娲娘娘早不知神游到哪了!何况我只不过一个小仙,也高攀不上娘娘大人啊!其实这次我来——”
他拖长尾音,便拿眼角瞧我,我故作看不到,一屁/股坐地上随手划拉开地上的枯叶,他就意味深长地笑,末了才道:“九重天高是高,可也能听到哭号啥的,所以本仙特来安抚一下你受伤的心——哎呦!”
话被我甩出的枝条打断,裴少玉夸张地捧着头脸惨嚎:“诛仙了诛仙了!你这哪是想我啊!分明是想让我死!”
眼前又有了那扇逐渐闭合的门,我心突地狂跳,就怕这只是明月阁那幻象,双脚点地身子也上了树,不管不顾狠狠掐一把他胳膊。
“喂,干嘛?”
“想知晓是不是幻觉么!”
“那掐自己多好,干嘛掐我?”
“掐自己会痛!”
于是两个人就相视而笑,笑着笑着眼中又有了泪,我抹一把就要涌出的泪,吸吸鼻子又哭又笑:“不是梦就好,不是梦就好!这么说空空老头没骗我!陆少卿没骗我!便是真的有大缘呢!便是当真能再见!”
说着便摇晃他臂膀,那厮也再笑,笑着笑着却变了脸,我心中咯噔一声,想着莫不是又要起变故?而那厮已哀叹声,只来得及说一句:“喂,痴儿,你好像又重了!”
话音未了我们已随着“卡擦”脆响跌下树来,崴了脚。我与他一人捧着一只脚,口中哀哀地唤了阵,便又是好一阵子笑。
“得,这次同病相怜了!”
“呸!谁与你同病相怜?你便是只没用的仙么!人家成了仙都腾云驾雾的好不威风,怎的到了你这,自树上摔下来也会与我一般崴了脚?我是为了陆少卿法力大减,如今还未恢复,你呢?难道也为了谁,没了法力?”
那厮便索性躺地上,头枕着双手,仰起头看天,画中的天如人间般也有轮大太阳,也有许多云卷云舒。
“实话告诉你,当初北斗七星一同下界,如今只归位我一个,所以这次本星君是专程下界来助其他几位及早归位的。哎,只是本来挺高兴个事,偏那变/态树妖声明我只须指引,不许出手!所以别指望我有多厉害的法力帮你们!”
“原来是引路使。哈,岂不与云少海般?他是阴阳引路使,你是天人引路使?”使劲揉脚,经裴少玉提醒我这才想起正经事,方才猛一见他却是过于欢喜了,竟将此次入画要寻人的事忘脑后,并连陆少卿到了画中何处也不想着找了!
当下只觉得惭愧,我这般却是万不能担大任了!可此次来本就是我擅自做主随了陆少卿入画,兴许他并不知我也跟随而来?兴许这画中不止如今一处,便是有无数路要走,而陆少卿与我并不在一条路上呢!
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想着想着就觉得急,倒也是奇怪,方才不思不想倒不心焦,此刻一思他便只觉方开晴的心头又密布了阴云,于是忙着扯裴少玉,口中嚷道:“引路使也好!你快引个路吧!那位主却是去了何处?怎的来了许久也不见?”
“谁说不见?他不是来了?”地上躺着的人不动,只是下巴微微扬起,与此同时我便听得木轮车响,忙回首,果然见远远的车来,而那车上正端坐着如谪仙般的人。
“你去了何处?”似做错了事般,在他的灼灼目光下松开手,我紧张地将手背在身后,而他的目光却是穿过我投向地上那位的。
“少玉师弟”。
说不上是欣喜还是什么,只觉得这语气中夹杂许多情绪,而地上的人就“腾”的声鱼跃起,跃过我几步奔过去,到了近前却又慢了脚步。
“大师兄,你的腿?”
“没事,只是金化而已。”
“中了点金术!”
“是。”
“我此次来已经听说了,却没想到这么严重,看来解决点金术事不宜迟!”
“师弟此次回来岂不就是为此?”
“呃——咳咳——算是吧”裴少玉眼神便闪烁,而陆少卿也不计较,只是微蹙眉头道:“方才你们的话少卿也听到了,看来如今七星归位势在必行,只是少玉你乃璇玑星君,那么此次又会是谁归位呢?”
“反正不管谁归位不归位,大师兄一定是主星君了!这事准错不了!师父与那变/态树妖都说要有异变起,必须七星归位才能压制,看来这次大师兄要辛苦了!”说着裴少玉便一指陆少卿的腿,打趣道:“瞧,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么!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啊!”
陆少卿并未答言,只是一张脸上写满了忧国忧民,便是默认了吧?但我却最不喜听这些话,要我说,什么大任小任!九重天白养了那么多神、仙,便是有个异变就需几个人归位,有个异变便又需几个人归位,那人间岂不只剩些单思的?其余的都上了天?!
而那俩将要肩负大任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