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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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重生。只有人界才有的重生。”
陆云锦目光悠远,淡淡道:“你们每一次都会死在天历四七二年,而后重生在天历一六九年。”
我一颗头就有了两颗头大。
“好复杂。也就是说,我们不停演同一个戏本子,无止无休。幸而空空老头死了,这一切是结束了吧?”
“还有,既然我只是鸣萱残魂残魄,怎么来了九重天的是我而不是鸣萱?”
陆云锦沉默下来。他似乎也被难住。许久后方长叹一声,道:“有时候结束就是开始。至于为何飞升的是你而不是鸣萱,也许此次下界,你可以弄清楚内中缘由。”
我满口苦涩。其实身世对于我来说,真的不重要。我只是很不喜欢这种未来一片迷茫的感觉。我不知与陆少卿是否还会重逢。而天历九七二年以后,属于花锦绣的路,到底该如何走下去。
☆、日更君赐我力量
脚步重又踏上这青石板路;心内有无数情绪起伏。抬眼瞧天,那澄蓝苍穹似又离我十万八千丈远。
谁又能想到;那苍穹上的九重天;我曾待了五百年呢?
恍然若梦。
五百年原来也不过沧海一栗。
我以为自己做了好长好长一场梦。待到梦醒时分;睁开眼便会头一个见到那温柔眉眼。他一如往常,会在我不要面皮的调/戏中,赧了脸。
呵,那是怎样一段快乐的日子啊!
心也就怅然。郁郁的闷头走路;我只觉这酷热要将神魂晒化。说起来此次重回人界;虽我已是星君,可法力皆被寞离禁锢。因此我也如凡人般会热会冷;甚至会生病。唯一高于凡人的,想必只是我这双仙眼了。
便忆起赠我仙眼的人。长叹一声,我只觉事情到了死局。如今陆少卿踪影全无,裴少玉也没消息。这五百年在天界不过眨眼工夫,可人间早已几番轮回。
我到底该从何入手呢?!
若陆云锦在身边还好些。可惜此次下界我身边只带了小裴一人。陆云锦行踪一向飘忽,自打上回在天界一番深谈后,我便不见他人影。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就像从未看清陆少卿一样。
想来真真可笑了,我倒是白白在人界走一遭。从前总以为自己满世界乱跑,三界六道消息知道得多,便会有一双慧眼,可以看透人心呢!可到头来我方发现,其实我谁也未曾看透过。
不由隔着罗裙,我去触那贴身小衣里揣了五百年的同心结发。这结发还在,可与我同心的人呢?!
我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一番咳,似要将肺子咳炸。
“星君,不如我们歇歇吧。”小裴本似个欢喜的雀般远远的跑在前头,听闻我咳便急急折身回来。他自腰上解下水壶,双手捧着递给我。
“喝口水吧。人界哪都好,就是太热不好!小裴差点以为咱们到了铁扇公主的火焰山呢!”他方说罢,想必忆起什么,便忙忙的垂敛眉眼,怯生生问我:“星君,小裴又说错了吧?!性格温和的人,是不是不该随便抱怨呢?!”
我接过水壶,却忘了打开壶塞。只是怔怔地顺着他目光瞧。他的脚上着十方鞋,鞋面上一截雪白衣角正被暖风吹拂起来。
将目光移开,我去瞧远方。远方尘土地儿上,贴着地皮热浪升腾,似起了迷蒙一层雾。
又是一年大旱天。
恍然间就忆起那年灵山大旱,也是如此光景。只是当年我倒在地上还有个裴少玉来救我,如今即便我已重咳这十几日,身边也就只剩个小裴了。
口中苦涩,我连喝水的心情都无。
却见迷蒙雾中,有个小妇人背着孩子正朝我们走来。
“星君,您这样可不成!这十几日来总是这般忧心忡忡的,又不思茶饭。小裴只怕星君任务还未完成,就先饿死渴死了呢!星君您还是多少喝点水吧。”小裴见我出神,便不停劝我。
我晃头,而此时那背着孩子的妇人已行至我们身前。干瘦的孩子一眼瞧见我手中壶,就像溺水人猛然间瞧见浮木一般。扎撒着小手,稚声稚气地说:“阿娘阿娘,我渴。”
“妮儿,咱们就要到卧龙峰了。那里的活神仙有好多好多水,到时候娘一定先让你喝个够。”
说话的功夫,小妇人背着孩子已与我们擦肩而过。我怔怔地瞧着这娘俩背影,满耳充斥的都是那句活神仙。
此处乃是卧龙镇,在卧龙镇出现的活神仙,还能是谁?!
不可能是叶少锋,我重回人界后第一个去的就是叶府。可惜我不见故人,只见叶府被结界罩住。也不知我在天界时,发生了什么事。
而裴少玉失踪,林云已死,云少海更不可能躲在深山做个有求必应的活神仙!
楚少琴?云少墨?还是,陆少卿?!
急慌慌追上那妇人,我一把抓住她胳膊。一叠声问道:“你们要去卧龙峰?要去找活神仙讨水?那神仙是不是喜欢穿一身白衣衫?!是不是生得眉眼温柔,说起话来从不高声?!”
想必是我这副疯婆子样儿吓到她,她一张瘦脸唰的一下惨白:“姑娘是来取贡品的?!”
还不等我有所反应,那妇人已将孩子放下,“噗通”一声跪倒,连连朝我叩头。她口中悲呼道:“求求您放过我们,这是我唯一的孩子了!年初的时候张家村真的已经献了贡品,那童男就是我的大儿子啊!求求您别再打我小女儿的主意了!”
我被她哭晕了头,呆呆地瞧依偎在妇人怀中的孩子。
小孩子不懂大人内心恐惧,见我瞧她,只是睁大一双无辜的眼,认真地说:“姐姐,阿娘为什么求你?你也认识神仙哥哥对不对?!阿娘说卧龙峰有个神仙哥哥,他手里的袋子,想要什么都可以从里面倒出来呢!我阿爹病了,阿娘带我来讨神水。姐姐既然认识神仙哥哥,一定也是神仙,姐姐快救救我阿爹。”
“袋子?乾坤袋?!”我心咯噔一声,忙去搀扶小妇人,而小妇人见我上前,更是缩成一团。她叩头如捣蒜般,不停道:“妮儿什么都不知道,您放过她吧!”
小裴在一旁瞧得一脸莫名,此刻终于忍不住,俯身歪头瞧那妇人。瞧了好一会,便直起腰来,仔仔细细瞧我的脸,末了就道:“星君,您长得真那么恐怖么?她都吓哭了!”
果然那小妇人脸上泪水纵横:“我们不要水了!什么都不要了!求求您让我们走吧!”
我见怎样也说不清,想是其中必有误会,干脆叹口气挥手示意她们离开。那小妇人如得特赦一般,抱起孩子就跑,很快便消失无踪。
傻兮兮的望着这母女俩背影消失方向,我只觉头痛。
这位活神仙到底是谁?为何似在救人,又似害人?这个小妇人到底在怕什么?!
我很想暗暗跟随她一探活神仙究竟,可心思方动,咳声便又起。好一通剧烈咳嗽,令我万分头疼。而双手拇指大力按压额角,我只觉千头万绪竟不知该从何捋清。
小裴见我又咳,忙忙解开背着的包袱,蹲下/身乱翻起来。
我不想说话,只是瞧着小裴背影。这是种极奇异的感觉,只瞧背影,他那身雪白衣衫会令我想到陆少卿。
好半响,小裴翻出一只赤色小瓶来,杵到我眼前,认真道:“星君,瞧我找到了什么?!星君一定忘了它吧!这瓶子里的仙丹治病应该没问题。最可恨的就是九重天上那位正主,竟然禁锢星君法力。亏他还说星君重任在肩,要早去早回呢。小裴觉得他分明是难为星君,幸亏星君还有私藏。”
“私藏?小裴,你可知这是何?!”我盯住赤色小瓶。
小裴摇头,实话实说:“小裴不认得这丹丸是什么,但星君的丹丸一定是好的。不如星君吃一颗,兴许就能压制咳声呢。”
我只想苦笑。
这赤色小瓶,虽已不是当年空空老头的朱砂瓶,但瓶内装着的,却是那些可以引起魔性的丹丸。
那日陆少卿魔性大发,曾自他怀中掉落朱砂瓶,只可惜瓶儿易碎。我留不住人捡不起碎瓶,只好收起这些丹丸。这次下界自然也就带着。
“星君!”小裴将朱砂瓶再杵近些,不愿放弃。
他骨子里的执着劲儿,倒与裴少玉一般。
我叹口气接过朱砂瓶,打开瓶塞深深嗅了下。熟悉的异香隔了五百年时空,再度钻入我鼻腔,将心底尘封了已久的往事通通掀开。
“小裴,你知不知道,这瓶子里装着心魔?”将瓶塞复又盖上。我举起小瓶冲着阳光。
朱砂瓶在艳阳下泛起好看的琥珀色。
“只要你将其冲着阳光,艳阳便可穿透朱砂瓶,令你看到内里装着的心魔。”我梦呓般说着,视线不愿离开这琥珀般的小瓶。
小裴便“啊”了声,也勾头凑近瞧。他左瞧右瞧好一阵子,终是搔头,道:“可是星君,小裴真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坐在地上,单手撑着下巴,一脸向往的问我:“心魔是什么样儿的?!星君好本事,居然连心魔都装进瓶子里。”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个心魔。”
“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个心魔?!那心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三头六臂,生一张夜叉脸?!”
“心魔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可星君不是把它装进瓶子里了?!”
“装进瓶子里的,只是看得见的心魔。还有看不见的心魔,恐怕要我亲自去解决。”
“星君的话小裴不懂。”
“你迟早会懂。”
我将朱砂瓶揣入怀中,身子后仰,令自己紧密贴合着热土地。闭上眼只觉无比的累,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
忘了告诉小裴,他一直崇拜的天枢星君花锦绣也有个心魔。可如果我的心魔是陆少卿,陆少卿的心魔呢?
没了万人敬仰的身份,没了灵山七子之首光灿灿的名头,突然成了天罡魔星的陆少卿,你的心魔,是不是这弄人的命运?
我打开额上仙眼,如前十几日一般,重复做一件事。
我要梭巡卧龙镇每一处角落,只要陆少卿还在卧龙镇,无论他躲在何处,我都要揪出他。我要亲口问他,是不是一个仙家的身份比什么都重要?重要到可以抛弃自己的娘子自己的孩子?!
可我几乎翻遍了卧龙镇,直到仙眼生疼,却与前十几日一般,仍不见陆少卿踪影。
陆少卿,你究竟去了哪儿?
“星君,快看,那是什么?!”我正要收回仙眼术,却听小裴突然惊呼一声,似瞧见了天大的稀奇事
☆、日更君赐我力量
虽此次下界之前我曾对小裴言明;不需继续扮作哪个。他大可想说便说,想笑便笑。可长久以来的习惯;早已压抑了他的天性。
所以;小裴绝不会在我施法之时;如此没眼力见儿的大惊小怪。
他如此反应,必然是出了大事。
忙忙收敛心神,我将仙眼术收功,这才看向小裴;却见小裴正一脸紧张地瞧着前方。我忙起身顺着他目光瞧;甚至做好了会瞧见一堆怪物的准备。可当我看清前方那些随风摇摆的物件时,事先做好的心理建设便彻底失灵。那一瞬;我只觉心潮起伏,再也不能控制情绪。
我们此刻歇息的地界本是这条羊肠小路正中位置,前后皆夹道栽种许多杨柳。只可惜今年大旱,这杨柳株株干枯,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而我方才躺倒之前,曾瞄过这些干枯的杨柳枝,并暗自感叹大旱之年连生命力顽强的树都如此,可料想寻常百姓是怎样的民不聊生了。
但我施行仙眼术仅是短短一袋烟功夫,那些干枯的杨柳枝竟突然活泛起来,并随风舞动得欢。到底是我看花了眼,还是谁有天大的能耐,竟可令这些枯枝起死复生?
再仔细瞧,我心更是抽紧。只觉头晕眼花,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见。我自地上起了几起,最后还是小裴来搀扶一把方站稳。挣脱开小裴的手,我颤抖着指向那些杨柳,听到一把无比紧张的音自我口中迸出。
“小裴,那柳条上挂着什么?”
所有的柳条上皆挂着物件,那物件千条万条,将我目光牢牢系住。不等小裴回答,我已踉跄着奔到最近的一株杨柳树旁,抬眼仔细瞧。
于是,心就要跳出喉咙口。
却见那树枝上挂着物件的似青丝万缕,却又被挽起,做成同心结发样式。数以万计的同心结发挂于每一根枝条上,风吹过时万分壮观。
哪来如此多的同心结发?这卧龙镇,谁还知晓同心结发的典故?
陆少卿,是你么?
我仰头瞧,放眼瞧,远观近瞧,被这些同心结发晃花了眼。在一阵阵的眩晕中,我不停转身。只以为哪一次回首,就可迎上那对深潭般的眸子。
可惜,无论我转到哪个方向,任由我多努力,身前身后仍只有一条尘土飞扬路,以及那些刺得我眼生疼的同心结发。
“星君。”小裴见我的样子,忍不住轻唤一声。但我生怕此刻任何轻微响动,都会吓走了他。我拼命摆手,小裴便乖觉的闭口。
他挨个树走过去,挨个树瞧。
“全都是。怎么也有上万个了!星君,这是什么?”小裴双手扩在口边,方出声又忙忙改成只做口型。
我张了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