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拈情-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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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空荡荡的屋子中,江小媛埋首在还留有他味道的枕头上,感到力气全失。
如果她曾经出言留下他,结局会改写吗?
幸好她没有,因为答案很明显,那是不可能的。
第九章
“你不能这样对我。”
沈静欣像个疯婆子似的嘶吼,向来干练的她,此刻却张牙舞爪的朝着颜子谦笔直冲去。
短短数日间,她的职务突然间被解除,公司出入的磁卡失效,想和颜子谦通电话也无法如愿,连谢忆安都忙得不见鬼影子。
发生什么事?做牛做马之后,她实在不明白到底犯下何等滔天大罪,非得落到如此难堪的田地。
惟一猜得到的问题就是颜济岷,但她自认行事隐密,没有露出破绽。她想亲自查明真相,可悲的是颜济岷一接到她的电话,了解她失去利用价值后,竟然翻脸不认人。
沈静欣的世界在瞬间崩溃,从前的呼风唤雨,竟如隔世。不过短短数日,她就从天堂掉到地狱中。
她坚持在谢忆安住的大楼前等待了三天三夜后,终于盼到他的人影。但她什么都没得到,除了在他悲悯的眼中,感觉到自己的可怜,以及两三句太过糗糊的劝告。
“静欣,放手吧,这里并不适合你。”
红丝布满眼中,多日未曾好眠的她,用力的捉着他的手,无法苟同这样的论调,“说,我做错了什么?”
早知道这桩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圆满,谢忆安只能摇头叹息,“别钻牛角尖,毋论天资或聪颖,你都强过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舍弃也许是个方法,帮助你找到另一个方向。”
“把你的假惺惺全收起来,少拿那些三流的言词安慰我。如果我好,为什么他要舍弃我?男人口中说的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很久以前我就认清了。”
当局者迷啊,真可笑,明明还处于迷宫中,却想往更深的内部钻,连旁人告知如何走出来的路都舍弃,居然还振振有词的往错误的道路上行去,宁可吃更多的苦头,也紧咬着心目中的盲点。
“很多时候,选择并非单方向的。”他也只能说些避重就轻安慰的话语,“你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另外找个公司,再谨慎的选择属于你的伴侣,未来的前程定会比跟着温斯顿更好。”
“不,绝不,永远不!我为他作了多少的努力,如今他却想一脚踢开我,没那么容易。”她变得更歇斯底里。
“仔细想想,或许走到今天的地步,都是因为你的太过坚持。静欣,早知道温斯顿是阵风,谁也捉不住,你却白费力气,想将风困住。不该的,如果风能为你停泊,那他就不会引起你的注意了。”维持着平缓的语调,谢忆安的话语轻柔如风,在空气中慢慢的飘荡,伺机钻入她的脑海中,在她心上回旋。
茫然的眼神下,她吞了吞口水,“忆安,你是个好人,从前我没机会说也以为不需要说,但现在……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若你能退出我和温斯顿之间的争端,咱们还能继续当朋友。”
“抱歉,我站在温斯顿那边。”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敌人。”
“静欣……”
“我会反击的,你等着瞧。”
是啊,她好强,她倔强,她从来不认输。
为了这件事奔波,本来就苗条的她变得瘦骨嶙峋,活脱像个骷髅头加上外衣,飘来荡去。
她无法放过自己,所以不能接受事实。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必须找到代罪羔羊发泄怒气。
但在她的内心深处更企盼着有朝一日,颜子谦会回过头,但妄想终归是妄想,没有成真的时刻。多数的时间,她沉溺于被害的气氛中,久久无法平复,脑海中甚至产生报复的念头。
沈静欣只赌一口气,她只想要知道,何以颜子谦如此无情的对待她。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追踪,散尽千金求取管道,不计成本也要有成果。终于探听到他即将再次踏上日本的消息,她特地埋伏在通往公司的路上,等着他经过的时刻冲上前去。
“静欣,别闹了。”在旁边的谢忆安拦住她的身子。
用力甩开他的钳制,她大声嚷着:“该停止胡闹的人是他,不是我。”
“你要什么?你到底还想从温斯顿的身上得到什么?”
沈静欣咬牙切齿的怒视着那个始终站在旁边、没有出声的人,他竟然还点了根烟,优雅的吞云吐雾。为什么他能如此闲适,像个无事人般?明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呀。
“要个公道,他毁了我的人生。”
“没有人有权利要求别人承担他的生命,因为决定权从来不在别人的手上。自己犯下的错误该自己担,同样的,跌倒了再爬起来也是需要勇气。你该试着放开闭塞的心,重新检视你的世界,别继续将自己沉浸在忿怒的情绪中,那只会愈来愈槽。”谢忆安说得语重心长。
“漂亮话人人会说,你亲自来尝尝看这样的滋味呀!我已经活在地狱中,若轮到你头上,只怕你比我还不如。”
才多久光景未见,沈静欣居然变得如此狼狈,明明还是青春洋溢的年纪,竟苍老得像个历经生活摧残的老女人。
心痛啊,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女人,如今变得凄惨落魄,昔日光彩全失,连面孔都变得狰狞。
“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要讨回公道?”她一字一句的说:“为什么没有原因就将我辞退,我做错什么,让我明白呀。”捻熄手上的烟,颜子谦终于开口了,“因为你不该出卖我。”
他知道了!
内心最惶恐的事成真,该找什么样的借口解释呢?沈静欣哀求的望向谢忆安,但他却别过头去,不愿意承接那样的请托。
“颜济岷是你的父亲……”她涩涩的挤出话语。
颜子谦的嘴角掀开冷笑,“受雇于我之前,我已经明白告知,除了我之外,你毋需听命于旁人。”她急急的解释,“我怕你受伤呀。”
“是吗?你的关心还真让我感动。”他冷酷的扬起嘴角,“可惜你忘了,只要我想做,没有谁能阻止。但若我不情愿时,也同样没有人能强迫,就算拿枪抵着我的脑袋亦同。”
“我为你彻底牺牲过……”
“这几个字用得真好。”他甚至鼓起掌,“可惜,我只要求你在工作上的表现,其余的,对我皆像垃圾般不值钱。”
心全凉了,斥责声将沈静欣从迷雾中打醒,但已经太迟了。
当初她怎么会鬼迷心窍的让颜济岷牵着鼻子走,而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全身而退?她太了解温斯顿的个性,这种近似背叛的行径,着实很难在他身边生存下去。
但种种错误皆是出自于爱他啊,想天长地久的陪在他身边。难道这样的理由还不足以得到一个原谅,即便过去辉煌的战绩不足以赎罪,至少该让她有机会将功抵过吧。
恳求的眸子又飘向谢忆安。替她说几句好话,拜托。
“子谦,再给她一次机会吧。”谢忆安痛苦的望着她原本美丽现在却憔悴不已的脸庞,不由自主的开口求了情,“她知道错了,你何不……”
“我的人容不下错误,特别是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但是她……爱你。”
“爱算什么,不值钱也不用成本,只要口口声声说爱,就能抵销所有的错误吗?收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的爱。”他的唇角有着嘲讽的笑意,相较于她的眼泪,更显得无情。
“放心,我永远不会再爱你了!”骄傲的沈静欣,高高在上的沈静欣,哪能受得了屈辱,“我恨你!”
“恨吧,别挡在我的前方,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迈开步伐,绕过立于原处的她行进,半次也不曾回头。
谢忆安经过她身边时,只轻声的丢下一句话,“你还有机会选择更好的生活,别再自误了。”
而此刻,该付出代价的人,就是颜子谦。她如果得不到,别人也休想染指。握紧拳头,沈静欣暗自发誓,终会让颜子谦晓得,没有人能欺负她而不用付出代价。
“温斯顿,放任她一个人,迟早会出问题的。”谢忆安忧心忡忡,“请你想点办法吧,否则她真的会毁了自己。”
他耸耸肩,“你期望我怎么做?”
“只要说那些都是开玩笑的,或者你……”
“先欺骗她我爱她吗?别傻了,那只会造成反效果。”
“至少,先让她回公司吧。”
“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关头,我没心情应付随时随地会爆发的她,这事暂时搁下吧。”
看样子只能如此,除了等她自己想通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谢忆安决定等过些时间,再去找她。
谢忆安虽然闭上口,心中却隐隐产生不安的念头,眼皮也直跳,感觉好像将有大事发生。
别多心了,等他们完成最重要的事情后,将来有的是时间,再找沈静欣谈谈,劝她别再往牛角尖中继续钻去。
“谢谢你选择站在我这边。”颜子谦突然冒出一句话,“没有被爱意冲昏头,屈服在她之下。”
“搞清楚点,那不是为了你。”哈,终于轮到他装酷的时候。
“嗯?”颜子谦好笑的看着他。
“认了远大的前程,认清潮流才是我决定的依据。”一派冠冕堂皇的说词,在太阳光底下,他自信满满。
开玩笑,能稳定的持在光芒四射的人身边,没有三两三,早就被嘘声赶下台一鞠躬了,哪能继续坐镇一方。
颜子谦露出激赏的目光,能有这样的伙伴,才是最大的资产。“换句话说,我值得投资喽。”
“也许吧。”
除了冷酷点、缺乏感情点、不懂得怜香惜玉点、目光过于精准点、太过看透人心点……之外,温斯顿的缺点还好嘛……
“我会拥有全世界,如果你还有疑问的话。”
“无疑的,我会分得你霸权中相当重要的部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是的,你会,永远都会。”颜子谦承认。
呵呵,难得被出类拔萃的人感激,谢忆安当然得牢牢放在心上,暗爽个几天才过瘾。
就在数日后,商业界产生一项惊天动地的大改变,台湾和日本的媒体同时争相报道,霸占了绝大多数的版面与篇幅,号称本年度最大的企业连横案告吹,颜氏企业的继承人,也是凯群科技的总经理颜子谦突然宣布辞去现职,并解除与山崎静子小姐的婚事。
一时之间,颜氏企业的股票从当初的洛阳纸贵变得一文不值,天天以跌停价收盘,卖单高挂,股民为之哗然。虽然凯群科技也受池鱼之殃,但基本上因为并无直接的关联,所以在短暂数日后,危机解除。只有颜氏企业仍沉沦在水深火热中,找不到翻身的一天。
身为董事长的颜济岷瞬间成为众矢之的,灰头土脸的出现在所有的媒体面前,除了拼命挥去头上的冷汗外,没法提出有效的政策补救,亦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再过数日,突然有人出面大量购买颜氏企业的股票,但价格始终压低在相当的程度上,怕再次损失的股民们盲目的抛售手中的持股,只求能换回现金。
没多久,当新股东收购的持股比例超过百分之五十后,颜氏企业正式宣布易主。
自然,颜济岷的董事长头衔被摘下,从天之骄子变成过街老鼠。众叛亲离,昔日围绕在身边阿谀谄媚的人们,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早已作鸟兽散。在新欢或旧爱的眼中,没有钱的中年男子,是最没有身价的,更让女人避之惟恐不及,所以他到处吃闭门羹。
颜济岷没料到更糟的事情还在后头。当他带着灰败的脸色回到张妍妍的房子中,希望能得到温柔多情的安慰时,他才发现她早已经收拾好全部家当,带着细软远走高飞。
完蛋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减了。
当初,他为了怕将来财产在难测的因素中消失,所以移转大多数的金钱到对他死心塌地的张妍妍户头中,连房地产也一并转到她的名下,以为至少能保有万一,现在倒成了最深的梦魇。
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他埋首双掌之中,曾经意气风发的表情不再,不可一世的豪情全失,风光大半辈子后,颜济岷当真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流有相同血液的儿子竟对他狠下毒手。
开门声响起,他倏地抬起头,以为张妍妍依然念旧情回来了,但进门的人却是罪魁祸首——颜子谦。
“你还有脸来。”他恶狠狠的盯着眼前似乎没有改变的儿子,“把我玩垮,连颜氏企业都失去,将来你靠西北风过日子。”
“曾几何时,你舍得把‘颜氏’给我?不待你百年之后?”他笑笑,跷起双脚的坐在颜济岷对面的椅子上,态度依旧轻松,“早该明说嘛,我真是受宠若惊啊,父亲。”
“别叫我,你从来没把我放在眼中,你根本没把我当成你父亲。”颜济岷大声的吼叫。
“没错,因为你不配。”
颜济岷气得青筋直冒,口不择言,“早知道我该在你出生时就把你掐死,省得今天危害自己。”
“缺少创意的词汇,事实上你做得也差不到哪里去。”颜子谦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