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计划-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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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我的脸，笑容凝滞住了。
“……早安，永洁。”
我只好苦笑着打了个招呼。
“……怎么是你啊？”她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还有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叫我永洁？！”
“……啊，早安，严小姐。”
我有气无力地更正道。
“……切，我就说谁跑的那么难看……”
你刚才绝对不是这么说的！
（因为看到是我所以改口的吧？）
我暗自腹诽，却没有搭腔。
“而且一点儿风度都没有，让等一下也不理……”
她继续陈说着我的“罪状”。
好吧，这一条确实是我不对。
“抱歉……”
“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想吸引我注意——”
“怎么可能啊？！”
我忍不住还嘴了。
“……真幼稚！”
撂下这么一句话，她转身就走开了。
“……好好听人说话行不行啊……”
我这样低声念叨着。当然，是在确认她听不见的情况下说的。
唉……原本还想夸她的红色运动服挺漂亮的……
算了。
我耸耸肩。
“反正说了也讨不了好。”
第六十四节 破胆（一）
餐厅的角落处，光洁的落地窗上映出三个人影。
唯一的一个女子大概有三十多岁，穿着规规矩矩的工作服，不过看起来精神不是特别好，像刚刚熬完夜一样。
女子身旁坐着一位老人，穿着白色的短衫，面容清矍，虽然满头白发却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气，只是肚子稍稍有些发福，不过神态自若，也是个前辈高人之像。
最后是桌子对面坐着的那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由于他背对着窗子所以看不清容貌，只是长长的头发像是被风吹乱的样子。
而此时，那黑衣男子正与老者交谈着，而旁边的女子却是一个人喝茶，有点儿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不必说，按照一般的套路，那个黑衣男人显然就是我了，而这里也并没有要玩什么猜谜游戏的趋向，所以不用费脑筋了……那个男人就是我。
路老前辈虽然已到花甲之龄，但看上去可是精神得很，身材也比我壮硕得多。往这儿一坐，一种征战多年的沙场老将气势就散发出来，让我这个半路转行的家伙可是惭愧得很哪。
据说他本应该已经退休了，只是这边实在缺人手，不得已把这位在家闲着领养老金的老人又请了回来。不过从他脸上倒看不出一点儿不乐意的样子。这位老人在第四分部待了几十年，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为自己家出点儿力谁会不愿意呢？
而且他也确实和我父亲有些旧交，似乎曾经和我父亲合作执行过一些任务。这里我就只能听前辈讲述了。说实在的，我对于父亲的辉煌历史知道的并不清楚。对别人来说，他可能是一个优秀的行动员；但是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我并没有多么渴望去了解过父亲的过去，我所拥有的只有他留给我的那份记忆罢了。因此每次听到从别人口中说出的父亲的事情时，我总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所以虽说是叙旧什么的，但是基本上都是前辈在说。于是我很荣幸地又了解到父亲的一部分光辉历史。而当我向前辈讲述我所知的父亲形象时，前辈似乎很是诧异的样子。
“哦是吗……他还有这样子的啊……”
不过很快他又露出理解的表情，说道：“大概因为有家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吧……我跟我儿子讲我年轻时候的事儿的时候，他也是一直不相信的……”
最后，话题不可避免的转向了我父亲的意外亡故。这是自然的，故事总要有个结局嘛。
“你老爹是个好人，好人哪……嗯，可惜啦，可惜……”
前辈慢悠悠地说着这句话。之后我们沉默了一会儿，说起了下一个话题。
在谈正事之前总得把私事了结，不然的话就算是正事也说不好。前辈看样子很是明白这个道理，还不等我提起，他就主动问起我关于我现在正在忙着的L计划。
如果前辈能帮忙的话，不论多少，那总是一件好事。前辈对我这个小辈也很是和善，并没有过多的为难我，而是很快就答应会尽量给我一些帮助，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前辈到底是有路子的人，一点儿都没有敷衍我，快人快语，这让我安心不少。
然后，我们就说到了正题。
洛老师昨晚似乎是在值夜班，今天上午也一直在忙，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眼下也有点犯困了，所以这边一直都是我和前辈在说话。喝了两杯浓茶之后，她的精神稍微好了些，饶有兴致地加入到我们的话题中来。
“……唔，小兰哪……我们这边的训练场地你看过没有？”
“是的。”我点点头，“今天早晨刚去看过。”
（而且又碰上了严永洁那个麻烦程度跟婷音有一拼的丫头……）
我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
“那你觉得怎么样？”
“……设备很齐全。”我首先说道，“我在训练场里溜达了一圈儿，这边的设备非常齐全，甚至种类和数量比我们第三分部的训练场还要多很多。但是缺点却更多——”
“唔……”前辈点点头，“说说看。”
“其一，”我一条一条地陈述起来，“设备老旧现象严重。我粗看了一下款式，其中最老的估计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东西了吧。还有那个假人，连感应器的线圈都露在外面了，用这样的设备别说是测评了，就是基本的训练也不行啊。”
“嗯，继续。”
“再一个，空间布局不合理。”我继续说道，“可能是训练场太小的缘故吧……设备虽然多但是放不开，而且那些可移动的设备有很多看上去像是被搬动过很多次，管理这个的人真该好好注意一下了。”
“嗯，还有吗？”
“最后，器材的保护保养没有做到位。有很多东西只要注意一下的话就不会破损成那个样子，还有一些一看就是从买来之后压根就没有进行过保养……恕我直言，第四分部里难道连个保养员都请不起吗？”
“唉……”前辈叹了一口气，冲我微笑一下，“好啊，好小子，不愧是他的儿子，小洛的徒弟。说得好啊，都说到点子上了。我也没什么可补充的了。唉……请不起？不是请不起！我们部里就是再穷请几个人来干干这个的钱还是有的，问题是钱有，但是人找不着啊！”
“没有人愿意做？”我试探着问道。
“上哪去找啊？”前辈一副气哼哼的样子说，“那些小年轻，一个个志向都大得很哩！这个想搞科研，那个想当领导……就是没有愿意干这个的。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以前第五六那几个分部还没建起来的时候，我们这边儿算是好的了！那个时候是人真多啊，测评的时候一拨一拨的，排队都得排半天。那个时候光保养员就有六个，都是分开管的，各干各的。现在可不行喽，前两年总部里来那几个老兄弟，找不着人干这个，他们就自己干。问题是他们也不是干这行的啊！刺倒是会刺，但是修不会修啊！反正也就是凑合着，现在他们走了就更没人干了！”
“……嗯，”我摸了摸下巴，“……情况我倒是了解了，但是这样子可不行啊。马上就要测评了，用那些东西……原本能过的也过不了了。”
“哦，这个倒不用担心。”老前辈一挥手，“这事儿之前我就跟部长说过了，让他弄一批新东西来。他也答应着了。今天上午刚给我回复，说东西已经订到了，出了血本了，全是新东西，正在那测试，等测试完就送来了。”
“嘿，您早说啊！”我一拍大腿，“早说有新东西的话我就放心了，还用受那个累？……那东西什么时候能送到？”
“说是后天下午就差不多能到。”
“……后天啊？”我稍稍思考了一下，“嗯，倒也行。刚好，明天准备准备给那帮新兵破破胆。”
“对了，我正想说呢。”老前辈露出赞许的表情，“还是你想得周到。得给那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年轻破破胆才行，吓唬吓唬他们，免得连死人都害怕。”
破胆，这倒不是一个新词。当过兵的，尤其是当过特种兵的，都得知道这个词，而且多数也都经历过破胆。我还记得我初次听到这个词是在跟第三分部里的老师学习军事理论的时候，他跟我说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行动员，先得过破胆这一关。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如果连破胆都过不了，那就更别提执行任务了，到时候先软下来的就是你。
可能将近一年的平和生活已经快要让周围的人忘记了，我是一个行动员。而行动员，是要随时做好杀人与被杀的准备的。这一点与特种兵极其相似。
我这个胆小鬼脱离了A组，行动员的称号已经名存实亡。但如果我还在A组的话，那么我就会和杨馨他们一起度过心惊胆战的生活。现在A组平均每三个月就要出两次任务，这还是部长看在杨馨是新人组长的份上照顾照顾她，没把难度级别高的任务给她，任务量也相应缩小。想我刚加入A组那时候，跟着唐组长和一众前辈每个月都要出去两到三次，次次都是有可能受重伤甚至送命的大任务，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倒真是刺激得很啊。
晨风中行动组的任务有很多种。比方说春天那会儿暗杀林先生的任务，还有后来去第六分部支援、剿灭境外犯罪组织的任务。再比方说，哪里的黑帮猖獗，甚至出现官匪勾结，蛇鼠一窝，这种时候，我们行动员就会出场了。或者是军队行军是担任先锋队员……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别以为行动员很神秘，行动员们都是干着特种兵一样的活，却比特种兵们会享受生活。他们做事是义务，而我们行动员完成任务固然有组织的要求，但也可以为我们自己谋取利益。
总之，无论是与犯罪组织还是别国间谍发生争斗，刀剑无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见血是免不了的，杀人也是免不了的。要么杀人，要么被杀，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但是千万不要觉得杀人是很容易的事情，恰恰相反，杀人是很困难的，不光在物理上，还在于心理上。杀人的感觉与剥香蕉皮是绝对不同的。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影视作品中出现这样的情节——一个人在初次杀人之后，或者是见过死尸之后，每次回想起来，都有想吐的冲动。有些人可以慢慢克服，而克服不了的就极有可能精神崩溃，甚至自杀。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第六十五节 破胆（二）
也许我现在看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罢了，但是不要忘记了，我也是杀过人的，并且曾经很有嗜血的冲动，虽然现在看样子是慢慢地克服掉了，但是这可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加入A组不久之后，那个时候杨馨才刚刚加入A组。那次我们去执行任务，追踪两个目标，却因为杨馨的冒进反而被敌人发现，害我中了一发子弹，不过我也是回了两枪结果了他们。别看我当时镇定的可以，事实上我心里也是虚的不得了，如果不是之前破过胆，我恐怕当场就撂倒在那儿了。
说了这么久破胆，可能会有人疑惑，破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说白了，破胆就是为了让你在今后能够在战斗中更加镇定，不会因为生命的消逝而轻易触动心灵所必须经过的一个过程。简而言之就是练你的胆，让你变得更加胆大，适应流血，适应死亡。说得明白点，就是给你一定的惊吓，如果你挺过去了，那么以后再受到相似的惊吓就不会像第一次那么害怕了。
而像我们做这一行的，如果不经过破胆的话，就算你原本胆子再大，我们也不敢真让你去执行任务。破胆其实就是一个心理素质的考验，还不仅如此，破胆可以让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更高一层。
事实上正常的测评中也是有破胆这一项的，我还记得自己当初跑到太平间里睡了一晚上……算了不说了，想起来都怵得慌。只不过一般不会单独提出来，而是掺和到其它考核项目中去，讲究一种出其不意的效果。比方说你刚刚通过搏击测评，正高兴着呢，大半夜的突然被叫了起来去参加下一项射击测评，还不等你从迷糊之中醒过来，就发现眼前赫然是几只僵尸鬼怪之类的……像是这样的测评。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被叫停了……据说有人在测评过程中被吓出病来了。可惜得很，明明是挺有前途的孩子。从那以后，对破胆这一项就比较重视了，程度不能太重，得给被测评者一定的适应时间，以训练为主测评为辅，目标是提升他们的心理素质而不是测试。
“那么今天就准备一下吧，明天一早给他们破胆。”我点点头说，“对了，他们以前有过这方面的训练吗？”
“唔……听说有过模拟测试什么的……”老前辈想了一下，回答道。
“模拟啊……”我想无非也就是用全息设备打打僵尸之类的，“那可不能太过分了……前辈有什么建议吗？”
“随你们的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