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第9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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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仔细的计算,如果这些缅军部队从孟仙山过江后,因为是绕路前进,走得又是比较难行的河谷小道,以缅军那么大规模的部队来讲,根本就是走不快的,就算是他们一早就渡过了萨尔温江,赶到拉牛山只怕也是要到中午之后了。从江口到拉牛山是二十公里路,而从孟仙山迂回过去,却有三十多公里,整整多出了十公里的路来。虽然他们从江口出发时已经晚了几个小时,但是算来算去,张贤还是觉得他们还是有一定机率的胜算能够赶到拉牛山。
曹金牙答应着,跑到后面去鼓励那些落在后面的人员,张贤还是稍稍地放缓了一下脚步,他们这个七百多人的队伍,从江口出来的时候还算是齐整的,如今跑了一半的路,队伍却拉得又细又长,离离拉拉的足有两公里,而他的身后真正跟上来的人,也不过两三百人而已!
牛春实在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他一边紧追着张贤的脚步,一边建议着道:“参……座,我们……我们还是先歇一歇吧,你看……你看!大家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就算是这样跑到了拉牛山,也没有力气跟敌人打!”
张贤停下了脚步来,转身再看着这些跟在自己身后的二七九团的官兵们,此时大家都是衣领歪斜着,一个个满脸疲惫不堪的脸上都淌着成串的汗珠,这些汗与路上的灰尘和成了泥水,看上去花里呼哨的,没有一张脸是干净的。想一想,这些官兵们也的确在忍受着常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这几天的仗打下来,就从来没有好好休息过,但是填肚子也是囫囵吞枣,没吃过一顿正经八百的饭,便是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很多的人早就已经嘴唇开裂着,双眼布满了血丝。看着自己的这些衣衫褴褛的官兵们,张贤的心也痛了起来,却还是担心时间的不足,想了一下,还是对着牛营长道:“大家跑不动的先走一走,千万不要停!如果一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动了!”
牛春知道张贤的话不错,他看了看自己的表,然后又看看了附近的景物,对着张贤道:“参座,我们从江口阵地出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如今也跑了一半多的路,再有不到一半的路,就可以赶到拉牛山了!那些缅猪们跑不了那么快,他们还要拉着山炮,赶着骡马,走得很慢,我们肯定可以赶在他们的前面到达拉牛山!”
想一想,牛营长说得也不错,但是张贤还是坚持着道:“如今我们并不知道缅军已经到达了哪里,只有早一时赶到拉牛山,就可以早一点进行布署,多作些准备,大家还是不要停了,赶到拉牛山再休息吧!”
见到张贤如此得坚决,牛营长和很多的士兵们虽然心里头都很不高兴,但是这些军人毕竟还是老兵多,还有着一定的军人气概,知道服从命令的重要性。牛营长点了一下头,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既然参座如此得坚持,那么我们大家就再坚持一下!”他说着,对着身后的官兵们扯起了嗓子来:“弟兄们!加油啊!再坚持半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到了!到了拉牛山,大家都可以休息一下!”
这就好象是在望梅止渴,后面的官兵们总算是有了一个盼头一样,大家的脚步在不知不觉间真得加快了起来。
张贤闪到了路边,对着牛春道:“牛营长,你先带着人前行,我等一下后面的曹团长,他们后面可能还有很多人没有跟上来!”
“好!”牛春答着,带着他的人从张贤的身边小跑过去,不一会儿便出去了老远,大路上扬起了一片的灰尘来。
曹金牙没有赶到,袁少华参谋却赶了过来。张贤记得在撤离江口的时候,他专门让这个袁参谋负责收尾断后的,怎么他却先跑了过来呢?
袁少华远远地看到张贤,马上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张贤的身边,却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半天才缓过劲来,这才对着张贤报告着:“参座,曹团长在最后面,后面的伤兵跟不上来,曹团长放心不下,他要求我们前面的人等一等!”
张贤的眉头不由得又紧紧地皱了起来,那个眉峰形成了两道又粗又糙的肉疙瘩。
在撤出江口阵地之前,二七九团的重伤员已经被送到江口镇上,由当地的老乡帮助照看,而留下来的都是一些轻伤员,也就是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或者可以互相携扶着照顾的。
“后面有多少伤兵?”张贤问道。
袁少华道:“大概有四五十人的样子!”
张贤想了一下,又问道:“我们后面有敌人的追兵吗?”
袁少华愣了一下,马上摇了摇头,告诉着他:“我们突然放弃江口阵地,那些河滩上的敌人可能还不知道呢!还以为我们还在守呢!他们还在佯攻,打几枪冲几下,然后就退回去,生怕我们还击!”
“要是没有追兵就好说了!”张贤点了点头,又对着袁少华命令道:“少华,你再辛苦一下,跑后面去告诉曹团长,我们的行军不能停,那些伤员让他们慢慢跟吧,跟到哪是哪吧!”
袁少华应了一声,转身向后面跑去通知曹金牙。
看着袁少华远去的背影,张贤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冷酷了起来,他心里头非常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江口阵地前的敌人不可能发现不了二七九团的撤出,那些缅军接下来的行动肯定是追击,只是等那些缅军反映过来准备追击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应该也快到拉牛山了!张贤让曹金牙丢下这些伤病员,实际上就是令这些伤病员陷入了一个很大的危险之中,万一缅军从后面追上来,这些伤员肯定会被敌人俘虏。只是,如今他面对的问题是两难处境,任何选择都有轻重缓急,如今对于他来说,只能是舍车保帅,为了挡住敌人偷袭孟撒总部的脚步,他也只能如此面对了。
※※※
从江口出来,第一营最早赶到拉牛山的时候,也只用了一个多小时,这个速度简直就与张贤从拉牛山坐吉普车到江口的速度相当了,这对于牛春和程少山等人来讲,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张贤也是赶到了拉牛山,在这座山上,原本就有一支三百多人的工兵连在构筑着作战工事,当他们到达里的时候,工兵连已经在山谷的北侧山岭上挖出了三道作战壕,还有四个地堡。这个阵地居高临下,牢牢地控制着山下通往孟撒去的道路,这条山谷又比较长,对于浩浩荡荡开过来的缅军来说,不可能再从这里绕过道去了。
也就在二七九团的人刚刚到达拉牛山,刚刚作好了作战的准备之时,缅军的先头部队果真得从那条斜插往孟仙山去的小道上出现了,这些缅军部队依然缺少足够的警惕性,根本就没有发觉两边的山岭上已经埋伏着许多的中国人,他们还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很快便进入了二七九团的埋伏圈里,随着张贤的一声令下,山谷两边的枪声一齐打响了来,大道上还觉得偷袭马上就要成功的这支缅军先头部队,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在枪声中倒下了一大片的人。
第十六章 天兵(一)
二七九团到达拉牛山的时机真得是恰到好处,就好象突然降临的天兵天将,一下子便将缅军的先头部队打懵了,直到伤亡惨重后才回过味儿来,这才明白他们是遇到了救国军的阻击。只是,这些缅军的官兵们却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他们的上级以十分肯定的语气告诉着他们,孟撒地区内部空虚,这些中国人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只要是绕过了江口,那么到达江口的后面,就是他们的天下了,这些中国人连一点儿抵抗的兵力都没有。可是,如今面前的这个事实,又一次无情地打破了他们还做好了的美梦。
“不是说中国人在孟撒已经没有了力量吗?怎么我们又会在这里遇到强烈地阻击呢?……”
“中国人到底有多少?他们好象根本就打不完!”
“他妈的,上面又是在骗我们!”
“是呀,那些当官的只是想升官发财,哪里管我们这些当兵的死活!”
……
缅军突然遭遇到二七九团顽强的阻击,他们下面基层的指挥官根本就没有组织起一次有利的反击,只知道一味的埋怨上级的命令,许多的基层指挥官们,实际上已经对上级的指挥产生了强大反感,甚至于是抵触的情绪,也正是由于那些缅军基层指挥官普遍地产生着这种思想,连日来劳民伤财却没有寸功,他们的士气已然跌落到了谷底,哪里还有心情来与拉牛山的国军阻击部队打对攻战,只恨不能头一个跑出这条危险的山谷。
山谷的道路只有一条,缅军前面的部队遭遇强大阻击和扫射,纷纷转头往回跑;但是,缅军后面的大部队却接踵而来,成千上万的人挤在这条狭小的山谷里,完全成了一堆没头的苍蝇,乱飞乱撞着。张贤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却看得十分清楚,在这个时候他恨得只是手里头没有兵,加上原来留在拉牛山的工兵连也不到一千人,想一想,如果有一支队伍在这个时候突然冲将下去,那么这成千上万的缅军将会绝大部分成为俘虏!他真得有心想要把如今在山上阻击的部队拉下去冲杀一阵了,可是到最后又把自己的好胜的冲动压了下来。如今他们的打是可是阻击战,只要是把这些敌人堵在拉牛山之外,就是胜利。如果他真得带着人冲下山去,或许可以收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大胜果;但是,却也有可能会被反应过来的敌人打一个反击,如果真得如此的话,那么这个阵地也将岌岌可危了。
“牛营长,用迫击炮轰一下!”张贤最终还是作出了这样的决定来。
“是!”牛春答应着,立即去进行安排了。
想一想这几门迫击炮,还是从缅军那里缴获来的,因为炮弹不多,所以张贤一直没有舍得用上。而如今,为了尽快将山下那些如潮水一样涌过来的敌人打退,趁着这些敌人情况不明、乱成一团的时候,打上几炮就足以将这些敌人的震慑一番,令其不敢前进了。
没有用多久,在牛营长的亲自指挥之下,迫击炮的炮弹便在缅军的人群里炸裂开来,那些本来还有些疑惑的缅军官兵们,在这个时候只剩下了鬼哭狼嚎一样的哭喊,再不顾后面队伍的情况,拼了命地向后跑去,于是场面更加得混乱起来。
这一场遭遇,实际上缅军并没有被炮弹打死几个人,但是他们的伤亡却还是成倍的增长着,竟然有近千人的伤亡,这里面大部分人的伤亡原因还是自己造成的。由于他们的人数较多,便是在平时里在行军的时候要想转个身调个头,也需要费些周折,而在此时混乱的时候,大家都不顾章法拼着命地往回跑着,哪里还在乎什么秩序和纪律,许多人就是在这种逃命的时候跌倒、摔倒或者被撞倒,活生生地被自己的战友踩死踩伤的。
※※※
缅军终于四散着逃开了,整个山谷里除了留下一片狼籍之外,大道上再没有一个活人存在,张贤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才紧紧崩起来的神经终于是又放松了下来。
程少山自告奋勇地带着人下山去捡物资,那些物资都是缅军逃跑时丢下来的,有武器和弹药,也有食品和油料。
曹金牙瘸着腿走了过来,看到张贤的时候,一屁股坐到了山石之上,也顾不得上下之别,坐在那里抬起头来看着张贤,脏污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对着张贤道:“好险呀!要是晚来一步,真得就让这些缅猪们过去了!”
张贤却没有一丝的高兴,他知道这才是一场恶战的开始,敌人不可能就此罢休,他们在退去之后,一定还会返身再来的。可是如今他们所处的这个拉牛山的阵地,远远比不了江口阵地的牢靠,江口那边的阵地是以地堡为核心建立起来的立体防御工事,不怕敌人的飞机和大炮猛炸猛轰;而这边的这个阵地,其实只是几道壕沟而已,如果敌人的飞机与大炮再向江口那边密集轰炸,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坚持多久。虽然这种担心十分现实,但是在这个大家刚刚取得初战胜利的时候,张贤还不想过早得让这位曹团长感到绝望。他也对着曹金牙笑了笑,关切地问着他:“你的腿怎么了?刚才受伤了吗?”
曹金牙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告诉着张贤道:“呵呵,我这个团长当得真得不如参座你结实呀,你跑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看着还是好好的!我这两条腿如今可是有些不听使唤了!”
“你该不会是崴脚了吧?”张贤却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曹金牙的头上一直在冒着汗,脸上虽然想装出平静来,但是依然还是时不时的流露着一丝痛苦来。
见到张贤一眼就看破了自己,曹金牙只好点了点头,但还是装作不以为然地样子,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在刚才崴了一下,如今好多了!”
“我看一下!”张贤不由分说,俯下身来便替他脱掉了左脚的鞋子,马上看到他的脚踝处已然肿成了一个馒头,他用大拇指轻轻地按了一下,曹金牙马上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