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第6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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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奎安的右手上的伤已经作了处理,缠着纱布,所以他能够吃力的只有这只左手,当下把手中的枪插进了自己的腰间,左手撑着地,十分有经验地脚先下去进入洞中,果然踏到了实地上,整个身体也跟着进入莲座之下,这才发觉,这底下的空间原来是这么得大。
他刚刚落地,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里面的昏暗,张贤已然侧身滑到了他的身侧,抬手之间已然握住了他的胳膊。
“我进来了,你是不是浮云?”吕奎安问着,从刚才张贤念出那首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在他们这个特务系统里,也有着一系列严密而独自存在的联络线,他所知道的浮云,正是韩奇在派他来的时候,曾经告诉过他可能会遇到的一个内部人员,刚才的那首诗,其实就是一个暗号。
“是!”张贤承认着。
“呵呵,真得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虽然还是在黑暗中,吕奎安依然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伸出臂膀来抱住了他。
张贤挣脱了这个老朋友的怀抱,吕队长向来是一个阴晴难定的人,但是他知道此时的确这个吕队长很是开心,可他还有更急迫的事要解决:“先别这么激动,还是说一说你们的处境吧!”
“好!”吕奎安答着,同时道:“我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徐海波这点人如今剩下的不到百人,很多还带着伤,而且武器弹药都不多了,迫击炮倒是还有两门,只是没有一发炮弹,连手榴弹也屈指可数,这个样子是根本冲不出去的!”
张贤点着头。
吕奎安又接着道:“好在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个秘密通道,你既然身在这里,定然知道这条路通往何处,是不是可以带着我们逃脱呢?”
张贤摇了摇头,老实地告诉他:“你们死了这条心!”
吕奎安一楞,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张贤道:“既然我可以来去自如,那么解放军也可以来去自如,这条通道他们是知道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主力部队在外面围而不攻,又不动用炮击,而又胸有成竹,定然是派出了一支部队准备从这条秘道进来,以求内外夹击,你们不败才怪!”
“哦?”听到张贤的分析,吕奎安经不住紧张了起来。
“还有!”张贤接着又道:“就算是他们不攻上来,便是守株待兔守在出口之外,那地方只能容得一个人进出,你们还是出不出去!”
“那怎么办呀?难道这一次我们真得要束手就擒了吗?”吕奎安有些丧气起来。
张贤沉默了一下,问着他:“吕队长,国军里有这么多人都投降共产党了,你为什么不投降他们呢?这或许是一个最好的出路!”
吕奎安却是一声冷笑,悠悠地道:“那些人就算是现在投降了,如今共产党用得着,不会怎么样的,可是将来却不一定,他们的下场只怕会很惨!”
张贤愣了一下,经不住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说?”
吕奎安道:“共产党喜欢搞整风,搞运动,当初我们军统里有人潜进了延安,后来他因为暴露身份回来了,他跟我不错,跟我说起他们的整风运动,那就是一场互相揭发的闹剧,搞得人人自危。这世上的人谁个没有缺点?谁个没有隐私?没有缺点没有私心的那就不是人了,那是神仙!呵呵,本来亲密无间的战友,也会为了一句话、一件小事而反目成仇,当时死的人多了,很多他们从江西过去的老赤匪都被打成了特务,更何况是那些稍微有点说不清经历的人!哼,他们把延安说成圣地,不过是一个地狱罢了!你也许不知道,这种事在他们的历史上又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就搞过几次的,也是杀人无数,血流成河!他们有这个传统,保不准什么时候再来这么一次,到时候那些投降过去的人就有得苦受了!”
张贤愣住了,他原本以为吕奎安之所以如此反共,是因为自己手中沾的共产党的血太多了,害怕被共产党记仇而枪毙他,却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让他同时想起了当初在南京治病的时候,于长乐跟他讲过的那番话,心中不由得一阵颤栗。
远处,忽然传来了什么声音,在这个闭塞的洞里听着仿佛很近一样。
“不好,敌人可能真得来了!”吕奎安的耳朵也很尖,经不住担忧地叫了起来,同时急切地问着他:“老兄,你说是来救我们的,到底怎么个救法?”
张贤点着头,这个时候的确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要快些行动,否则当真得就功亏一篑了,当下道:“其实也很简单!”
“哦?”吕奎安连忙问道:“怎么做?你快说出来!”
张贤笑了一下,道:“我只好用一下苦肉计,把我当一次人质了!”
“苦肉计?人质?”吕奎安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贤点着头,这才告诉着他:“你和我在个地下室里假打一回,然后你把我擒住,就说在地道里抓到了一个解放军,然后把我押出去,跟外面的那些人交涉,至于怎么交涉,就不用我来告诉你了吧?”
吕奎安这才明白了过来,知道这个叫浮云的同伙是要牺牲自己来救下大家,可是他还有些疑问:“老兄呀,要是那些解放军并不把你当回事,不在乎你的生死,怎么办?”他是担心这个浮云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张笑微微一笑,十分自信地道:“你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十分在意我的!”
“难道你是他们的长官?”吕奎安奇怪地问着。
“不是?”张贤老实地回答,同时告诉着他:“我只不过是普通的一个兵而已!”
“呵呵!”听到这个话,吕奎安更是不相信起来:“这简直就是在冒险!”
“如今,你们难道还有更好可以脱身的办法吗?”张贤反问着他。
想一想,此时他们的确是身在牢笼之中了,也的确没有更好可以用的办法,张贤的这个办法不管行不行,也只能来试一试了。
※※※
徐海波焦急地等待着吕奎安的消息,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枪声,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续而,枪声停歇了,半天之后,从洞里爬出了一个人来,却是浑身上血,气喘吁吁,正是吕奎安,看到他的时候,有气无力地指了指洞里面,对着他道:“里面有个共军,被我打伤了,你派人把他弄出来!”
徐海波却是将信将疑,有些不敢相信,吕奎安右手是受了伤的,一般的人都是右手使劲,他能把一个解放军的探子抓到吗?“好,我亲自下去!”他说着,当真地进了洞里。
果然,徐海波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了一个坐在那边,衣衫破烂,还有血迹在脸和身上的解放军士兵,一束光线从洞外直射过来,正照在他的脸上。可是,当他走近这个人跟前,看清他的面容时,不由得叫出了声来:“阿水?”这正是那个把他从吕奎安的囹囫里救出来的人,是一个神秘得都令他有些疑神疑鬼的家伙。
张贤却是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着一种徐海波所熟悉的光。
“你是阿贤?”他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声。
张贤笑了一下,道:“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徐海波怔了怔,知道阿贤是不愿意承认,他肯定有他难以说出口的原因,当下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更何况,就算是阿水真得是阿贤,也不能在这个地方多谈,当下徐海波点了点头,却又问着:“那个特务打伤你了?”
张贤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徐海波指的是吕奎安。
“他打中你哪里了?”
“腿!”
“哼,你也太大意了,他的右手受了伤,你还被他打中!”
张贤一声苦笑:“他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杀手,可以开双枪,左手比右手还要快!”
徐海波不由得浑身一震,忽然有些后悔起来,自己不应该给吕奎安一把枪。
第三二章 人质(三)
当这个大雄宝殿的大门打开,张贤被五花大绑地推出来的时候,守在大殿外面的陈大兴与肖剑等人都不由得呆住了。
“阿水?”陈大兴当先地喊出了这个名字来。
“阿水?你怎么会落到他们的手里了?”肖剑也诧异万分。
“阿水?”张义也不由得一愣,他对这个名字也太熟悉了,只是在张贤去接受整容之后,张义便一直没有见过他,当初他还一直希望能够把这个俘虏兵调到他的营里来,只是却没有成功。这个时候,虽然这个于得水身上沾满了血,而且还歪戴着头盔,解放军的土黄色军服被扯得破破烂烂,许多地方都露出了棉花来,显然是与人经过了一番打斗的,他的左腿一瘸一拐,大腿部分还缠着块毛巾,只是那条毛巾已然被血染成了红色,他的腿一定是受了伤。
张贤抬起了头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满是污泥,他看了一眼大殿外的陈大兴和肖剑,目光与张义的目光交织在了一起,张义只觉得浑身一震,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便砰砰直跳了起来。张贤把目光再一次投到了陈大兴的身上,惨笑了一声,告诉他:“连长,我本来想躲进来探听一下情况的,哪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秘道的机关!……”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这一句话,已经把事情交待得非常清楚了。
陈大兴的脸变得铁青了起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陈大兴,我们跟你谈一谈!”不等徐海波说话,吕奎安当先地直呼着他的名字。
陈大兴咬了咬唇,把目光从张贤的身上移到了吕奎安的身上,同样看到这个特务也是浑身的血迹,“你要谈什么?”他问道,其实心里已经知道对手要说什么了。
吕奎安笑了一下,依然那种泰然自若的样子:“我知道这个人是你们小分队里的人,你放开一条路,让我们出去,我就把他放了!”他指着张贤对着陈大兴道。
陈大兴回头看了看身边的肖剑,他是他们这只小分队的副队长,肖剑也是眉头紧锁着,如今是投鼠忌器,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陈大兴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张义,论职务来说,张义是营长,比他的官要大。但是,张义也一脸无措的样子,他手下的那些解放军战士们还端着枪,齐齐地对准着大殿的门口,如果真得打起来的话,那么无疑张贤会第一个中枪倒下去。见到这两个人都没有主意,陈大兴只好先对着吕奎安扯东扯西地道:“吕队长,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那个秘道的机关,为什么不从秘道逃走呢?”
“哈哈!”吕奎安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才对着他们道:“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呀?呵呵,你们在外围而不攻,定然是有着某种必胜的方式,如今你们强势,自然不急!只怕也是为了等人从这个秘道里钻进来,由里面来发起夹击吧?”
陈大兴的脸有些惨白,自己的计谋已经被识破了,其实想一想,吕奎安也是一个聪明人,已经知道这个大雄宝殿之下有秘道,当初只是苦于没有找到机关的所在,而自己这方面所想到的从后偷袭,他也一定想到了。当陈大兴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马上担心起那队由第三连连长葛波带着的部分战士们的安全来,既然敌人已经有了防备,那么这对葛波他们来说,就是一个致命的危险,那个莲座之下出入的洞口太小,只能容得过去一个人,如果徐海波派人守在那里,出来一个击毙一个,那才是最可怕的。
在陈大兴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肖剑也同时想到了,他的心也跟着猛跳起来。
“你们还是认清形势吧!”不等陈大兴答话,站在张义身边的营教导员左安江先瞪起了眼睛来,他看也没有看张贤一眼,却是义正词严地道:“你们不要再做最后的挣扎了,如果现在放下武器,还可以得到从宽的处理,否则的话,想靠抓个人质来威胁我们以达到目的,这是妄想!”教导员果然有着教导员的政治觉悟,说出来的话也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但是他却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软硬都不吃的老牌特务。
吕奎安皱起了眉头来,蓦然用左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手枪,顶到了张贤的下巴之上,脸上露出了一股狞笑:“怎么?你们的同志、你们的战友,他也是你们的生死弟兄,你们就不顾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就把他打死,然后再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说着,当真地“喀嚓”地一声,拨开了手枪的保险。
“慢着!”陈大兴连忙拦了下来,却当先的服了软:“好,吕队长,我们有话好说!”
吕奎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又“喀”地一声锁上了保险,放下了枪来。
陈大兴只觉得自己的头上有些冒汗,对于这种事情他还没有处理过,忽然想起当初自己也曾有过如今张贤的遭遇,被解放军抓到过,不过那个时候是张贤不顾一切的用解放军的俘虏,把自己换了回来,那时,张贤所冒的危险,比现在一点不少。他抬头看到了站在大殿门口处的徐海波,不由得叫了起来:“徐军长,怎么说阿水也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