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第5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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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让张贤感到必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想办法在天亮之前,能够换上一身衣服,最好是能够换上普通老百姓的服装,这样一来就可以真得达到返璞归真、鱼目混珠的目的了,毕竟这一身黄色的国军军服太过招摇了。只是,此时深更半夜的,四面白茫茫一片,便是有村庄他们也不敢进去,换一身衣服想得容易,只怕很难做到。便是无法换上平常人的衣服,张贤还在想着把自己的这身将官服换下来,哪怕是换上一身士兵装呢?只是当时走的过于匆忙,这一点当时被他忘记了。
沿着河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三个人都觉得已经走了很久,终于在一座村庄之外看到了河面上架起的一座木桥,三人兴奋不已,将刚才的疲惫都忘得一干二净,急忙向那个木桥跑去,准备过河,可是还没有到达桥头,便听到了几声狗叫,紧接着有人在那里大喝着:“什么人!”三个人连忙收住了脚,还喘着粗气。
“不好,这里有人守着!”张贤反应过来,马上命令道:“快离开这里!”
熊三娃与陈大兴也点着头,跟着张贤往回就跑。
“站住!”后面已经有人在大喊了起来,随着便放起了枪来,枪声立即惊动了附近那个村子里的人,灯光闪亮起来,显然有人从村子里出来往这边来了。
当下,张贤三人就如同是作贼被发现了一样,也顾不得东南西北,直接从田地中穿过,认准一个方向直奔下去。
后面的追赶之声渐渐地远了,那个村子也被甩得看不见了,三个人才立住了身形。站在雪落的旷野中,四面一片得黑暗,那条刚才还时隐时现的北淝河也失去了影子,便是连哗哗的河水流过的声音也一丝不闻。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陈大兴不由得问道。
张贤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道:“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想我们应该还在陈集的附近!”
“我们该不会又回到了陈集吧?”熊三娃担忧地问着。
“不会!”张贤十分肯定,却如何也分辨不出了方向来。
“不然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过夜,等天亮之后再说吧!”陈大兴提议着。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张贤也只好点了点头。于是,三个人商量了一番,认准了一个方向直走下去,希望能找到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
雪还在下着,张贤的耳边忽然响起了那出《夜奔》的戏来,依稀记得在当初的十二兵团成立之际,黄维司令官曾经请团长以上的人看过这了戏,开场锣响过之后,林冲戴着硕大的马连坡的毡帽,上面戳着红缨,扛着一杆八尺长的铁枪,枪头处还系着一个酒葫芦,也是在这么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凄凉落迫地往梁山泊投奔。想一想戏里林冲,再看一看如今的自己,那种恐惧的心情,那种无依无靠的惨境,简直是一模一样,只是戏里的林冲还多了一份悲愤,而自己却多的是一份无奈。或许,连黄维自己也没有想到,当初十二兵团成立的时候点的这出《夜奔》,却也正好成为了十二兵团最后的写照。
“欲送登高千里目,愁云低锁衡阳路。鱼书不至雁无凭,几番欲作悲秋赋。回首西山日又斜,天涯孤客真难度。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急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
“……良夜迢迢,良夜迢迢,投宿休将他门户敲。遥瞻残月,暗度重关,奔走荒郊。俺的身轻不惮路迢迢,心忙又恐怕人惊觉。啊!吓得俺魄散魂销,魄散魂销。……”
“……怀揣着雪刃刀,行一步,啊呀,哭,哭嚎陶,急走羊肠去路遥……忽剌剌风吹叶落,震山林声声虎啸,又听得哀哀猿叫。俺呵!走得俺魂飞胆销,似龙驹奔逃,啊!百忙里走不出山前古道。呀!又听得乌鸦阵阵起松梢,数声残角断渔樵,忙投村店伴寂寥。想亲闱梦杳,……顾不得风吹雨打度良宵……”
※※※
凌晨时分,大雪终于停歇了下来,张贤三人也来到了一处破败的窑厂之中,这是一处被废弃的砖窑,边上还有一个很大的坑,显然是当初挖土做砖的时候留下来的,此时坑里已经半盛着水,想必这个坑还是很深的。窑洞里应该是干燥的,堪堪可以躲避寒风与雪水。
他们小心地走过来,生怕这里面会有埋伏,可是半天也没有一丝的动静,除了风吹着窑顶的荒草在呜呜地空鸣,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好象没有人!”熊三娃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判断着道。
张贤点了点头,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向这座破窑靠近,可是还没有到达窑口,熊三娃便被脚下的什么东西一绊,险些摔倒。“他娘的,是什么东西!”他骂着,用脚踢了踢横在地上被大雪盖住的障碍物,却发现有些不对劲,扒开雪来一看,却是现出了一具身着国军军服的尸体,陈大兴举着手电筒照了一下,发现这是一个上尉军官,早已经死了。
“这里还有!”熊三娃叫着,他已经跑进了窑洞里。
张贤跟着陈大兴举着手电筒进入窑洞,果然发现还有一具同样身着国军军服的尸体,从这个军服上可以知道,这是一个上士,他的身材十分高大,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队的。
张贤从陈大兴的手里接过手电筒,四面照了照,却见到处都是弹孔,一股浓烈的硫磺味道至今还没有散去,不用多想,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战斗,这两个倒霉鬼不幸丧身于此。当张贤拿着手电筒仔细察看窑洞里的这具尸体时,才发觉这个人的脸已然被手榴弹炸得面目全非了,也认不得模样。想来,这场战斗定当发生在昨天十一师突围的时候,可惜这两个突围出来的人,还是没有能够逃过解放军的天罗地网。
张贤忽然发现这个人的个头、胖瘦、大小与自己的身材十分相似,不由得灵机一动,对着熊三娃道:“三娃,帮我把他的衣服脱下来!”
熊三娃不由得一愣,问道:“他的衣服都破成这个样子,还沾满了血污,要来做什么?”
张贤已经在脱着自己的将官服,先将这件黄呢子的军大衣脱了下来,立即一股寒风吹得他浑身颤抖了起来。“我要跟他换一换!”张贤告诉他。
陈大兴马上明白过来,当先着俯下身去,费力地解着这具尸体衣服上的扣子。
熊三娃与陈大兴两个人人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将这个人的衣服、棉袄和棉裤都扒了下来,与此同时,张贤也将自己脱得只剩下了内衣内裤,哆哆嗦嗦地拿起这个死人的衣服,也顾不得脏臭,全然地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紧紧地包裹住自己已然羸弱的身体。
在张贤的命令之下,熊三娃与陈大兴又将张贤的衣物穿到了这具尸体的身上,两个人彻彻底底的进行了一次交换。当陈大兴从地上起来,手里还拿着从张贤大衣里掏出来的将官证递给他,张贤接过来看了一眼,却又蹲身下去,把这个证件再一次放进了那件黄呢子的大衣内兜里。
他这才站起身来,回望着错愕诧异的陈大兴与熊三娃,低低地告诉他们:“从现在起,张贤已经死了!”
陈大兴点了点头,明白他的用意。熊三娃想了想,有些不明白地问道:“那贤哥,以后我们叫你什么?”
张贤想了一下,告诉他们:“在我们到达凤台之前,你们就叫我于得水吧!”
熊三娃与陈大兴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于得水,正是陈大兴手下死去的一个班长,现在看来,张贤穿着这身上士的军装,从后影看去,还真得跟于得水很象。
“嗯!”陈大兴当先地点了点头,同时道:“好,那我就叫你阿水,于得水在我们营里,大家一直这么叫他!”
“阿水哥!”熊三娃叫了一声,不由得笑了起来。
张贤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道:“叫阿水就行了,那个‘哥’字就别带了,大家都知道你比他大的!”
熊三娃扮了个鬼脸,点了点头。
张贤又是一声长叹,告诫着这两个人:“如今我们还在共军占领区里,必须要小心谨慎,都到了北淝河边了,如果再被他们俘虏,那就真得是枉费心机了!”
“嗯!”两个人齐齐地答着。
第一章 夜奔(二)
阳光从外面直射进来,正照在挤成一团卧睡在窑洞地上的三个人,这一夜,他们跑了太多的路,担了太多的心,在不知不觉之中,便都倒在地上睡着了,不知不觉的时候,便已经到了近午时分。
远处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枪响,这两声枪响,此时在大战结束之后的天底下,传出了老远,却也是异常的清晰。
张贤第一个被惊醒了过来,仿佛是被击中了一样,弹身而起。跟在他的后面,陈大兴与熊三娃也相继醒来,惊骇地问着:“出了什么事?”
张贤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同时侧耳倾听,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向这边由远而近地传来。
“有人过来了!”他马上反应着道。
“我们快走!”陈大兴也一骨碌身站了起来。听到这话,熊三娃也跳了起来。
张贤来到破窑的门口,向外张望着,雪地里,果然看到一群黑点吆喝着向这里过来,近了,张贤才发现这些人并没有穿着解放军的服装,而是普通的老百姓,可是却背着枪,成群结队的,显然是当地的民兵。
“快走吧!”陈大兴已经来到了窑洞的另一边出口,回身对着张贤道。
张贤回过身来,看着那边一片洁白的雪地,摇了摇头,道:“不能走,走了我们的脚印就会留在这里,他们就会发现我们!”
想来张贤说得不错,陈大兴连忙停住了刚要迈进雪地里的腿。
“那怎么办?他们好象往这边来了!”熊三娃焦急地问着。
张贤抬起头,这个破砖窑倒是有三重窑洞,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烟囱,淮北产煤,这个窑也是用煤来烧的。
“到上面的烟囱里去躲一下!”张贤命令着。
熊三娃与陈大兴连忙转回窑里,与张贤一起,攀爬着而上。
也就在三个人刚刚藏住身形,窑洞外面便响起了一个人的呼叫:“这里有一个国民党兵,死了!”显然他们已经到了外面,发现了那个死去的上尉。
“进里面去看看!”有一个人提意着。
很快,便有两三个粗壮的汉子走进了窑洞里,他们一眼便看到了已经跟张贤换过衣服的那具尸体,其中一个马上叫了起来:“这里还有一个!”
马上,又有五六个人拥了进来,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约摸四十多的矮个子的汉子,蹲下身来仔细地查看着这具尸体,当他从地上站起来时,手里已经多出了一个证件,正是张贤的那张将官证。
“这是一个国民党的少将,叫做张贤!”这个汉子告诉身边这些围过来的乡亲。
其中一个人叹道:“这个家伙也够可以的,跑了两天,从双堆集都跑到了我们张家集来了,呵呵,可惜呀,还是没能够逃走!”
张家集?张贤听到这个名字蓦然一愣,依稀记得在五万分之一的地图上看到过这个村庄,他对地图的记忆是惊人的,记得这里位于陈集西北六七里的地方。看来,昨天晚上跑了一晚上,还是没有离开陈集地区,还是处于共军的控制区里。
“把那个国民党兵带进来,让他辨认一下!”这个年长一些的汉子看来是民兵的头目,命令着后面的人。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着国军军服的中尉被五花大绑地推了进来,在推进来的时候,这个民兵队长还在教训着他:“叫你别跑,你非要跑,要是我们的枪法准一点,你就可能跟这两个人一样,躺在这里了!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他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同时把张贤的证件拿到了这个中尉的面前。
这个中尉怔了怔,蓦然双膝跪倒在地,“哇”地一声痛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嚎啕地喊着:“师长……师长……”如丧考妣一般。
听着这个中尉的声音,张贤、陈大兴与熊三娃已经猜出了这个人是谁,这应该是三五四团里的一位叫做王鹏的连长。两天前突围的时候,三五四团被打散了,却不知道这位连长是怎么熬过这两夜的,又不幸被这些民兵抓住了。
“他真是你的师长?”民兵队长问着。
王鹏肯定地点着头,泪如雨下,却再也答不出一句话来。
正在这个时候,窑洞的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又有人过来了。
“队长,刘司令过来了!”窑洞的外面有人在向里面喊着话。
一听到刘司令过来,这个民兵队长马上迎了出去,那些民兵也纷纷出了窑洞,窑洞里,只剩下了这个五花大绑的三五四团的中尉跪在地上,还在痛哭流涕。张贤躲在高高的烟囱上面,心如刀绞,却不敢出一声,转脸看了看同样躲藏在烟囱另一边的陈大兴与熊三娃,三个人面面相觑,尴尬以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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