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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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溢于言表,便是马文龙以前有再大的怨忿,此时,也应该消散了。看着刘之杰,两个人同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护士抽完血,又急急地走进了里屋,再一次关上了门。
张贤连忙端过了一杯热水递给了这位老人,刘之杰端着水杯的手已经颤抖不已,如果再这么抽一次,只怕他也会倒将下去了。
也许是为了掩示自己的不安,刘之杰与张贤谈了起来,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老人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啰嗦,主动地问起张贤兄弟的家庭来。张贤也如实地回答了,他却也在一个问题不解,当下问着他:“刘伯,马文龙为什么没有随你姓刘,却姓马呢?”
刘之杰怔了一下,默然无语,半晌之后,才缓声道:“那是他母亲的姓!”
张贤马上明白了过来,他听吕奎安说过刘府中发生的一些事,想来大户人家,其间的黑暗与严酷自是他这个小家出身的人所不能想象的。
张义却不知轻重,很是好奇:“刘伯,马大哥为什么不跟你姓,却要跟着他妈姓呢?”
刘之杰看着他一眼,靠在座椅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回忆着那段令人痛苦的往事。
张贤扯了他一下,张义知趣地闭上了嘴,不再追问。
刘之杰却又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此时显得如此得空洞与悲哀。他将目光转向窗外,又转回来,慢声地道:“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他恨我,我不怪他。”
张贤点了点头,劝慰着道:“其实刘伯,这家里的事没有什么对与错的,你们毕竟是父子,纵然有一千一万的不是,血脉还是割断不开的,就像这一次,你的血会流进他的血管,可以救他的命,而别人即使再亲,也无济无事的。所以,不要想那些过去,你只要知道他是你的儿子就行了。”
刘之杰也点了点头,为人父母,把子女养育成人,自然知道其中的辛酸与苦乐。
正在这个时候,那间房门又开了,这一次走出来的是满面泪痕,戴着口罩的冯玉兰,她挺着个大肚子,显然也在里面忙碌了很久,是因为王金娜看他实在是支持不住了,才将她打发了出来。
冯玉兰摘下了口罩,张义连忙过去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之上,还不忘记问着:“怎么样了?”
冯玉兰点了点头,告诉他:“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王医生正在缝合伤口,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
大家都觉得长出了一口气。
冯玉兰看着面前的张贤,很是感激地道:“张贤,这一次真得是多谢你和王医生了,要不是你们,老马肯定活不过今天。”
张贤笑了一下,却又意味深长地道:“你先不要谢我,我这也是一报还一报,了却了马大哥对我们张家的大恩。只是,这一次我是冒着了无比的凶险,等于是把自己身家的性命交给了你们!”
冯玉兰点了点头,很是明白地道:“我知道,如果你们国民党当局知道马文龙还活着,那么于大家都是没有好结果的,可能还会牵连一大堆人。所以等老马醒来后,我会跟他说的,让他改名字,他一定会同意的。”
张贤还是笑了一下,对着她道:“要换就彻底一些,不仅要改名字,还要改姓!”
“改姓?”
“是!”张贤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对她道:“马文龙本来就不应该姓马,他应该姓刘,这一回必须要改回来了!”说着,他又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刘之杰。
刘之杰没有说话,但是张贤却可以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他的感激。
冯玉兰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告诉他:“这没有问题。”
张贤又道:“马文龙如今可能要在这里安心得住上很久了,所以我还有一个要求的。”
“什么要求?”
“娜娜会给他整容,他已经不能用原来的面孔出现了,我必须要为自身的安全着想!”张贤这样地告诉她。
冯玉兰显然也听张义说过了这件事,还是有些担心地道:“整容后会不会变得很难看呀?”
张贤笑了一下,对她道:“当然会有变化,整过容后,不仅不会难看,他可能会比原来更加英俊了。我听娜娜讲,其实她只是做一些小手术,比如把眼眉动一动,把鼻子动一动,再把嘴角动一动,应该不是很难,但是效果会很明显,看着不会是原来的那个模样!”
听到张贤如此一说,冯玉兰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不觉中,夜已经来临了,虽然大家都饥肠辘辘,但是没有谁想到要去吃饭。
里面的门终于再一次打开来,王金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了出来,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张义急急地问着:“怎么样了?”
王金娜点了点头,一边摘下脸上的口罩,脱着自己的手术衣,一边告诉大家:“这个手术还可以,但是成功与否,还要过几天再看!”
冯玉兰、张义与刘之杰急急地奔向了内室,去看动完手术后还处于昏迷之中的马文龙,只有张贤来到了王金娜的身边,扶住了她的身体。
王金娜刚刚坐下,便觉得腹中如同刀绞一般地疼痛,她忍不住“啊”地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张贤大为慌张,连忙察看她的身体,却见她的裤子里一片的湿漉,用手一摸,却是一手的血……
第二二章 续命(三)
望着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妻子,张贤觉得自己亏欠她的太多了,他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睛通红,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王金娜反而在安慰着他:“阿贤,别这样,孩子没有我们以后还可以生,再说我们还有一个小虎呢!”
张贤含泪地笑着,点了点头,可是他却十分清楚,王金娜非常希望自己也生一个孩子,因为随着年岁的增加,如果再不生育,后面想生也难了,便是要生的话的危险也会更大。
“马大哥怎么样了?”王金娜问着他。
“他已经醒来了,情绪很好,可以跟我说笑话,还问你的情况呢!”张贤这样地告诉她。
王金娜也笑了,叹了口气道:“那就好,也算是我们没有白忙活一场。”
“是呀!”张贤也应声道:“这样一来,我总算是不再亏欠他什么了。娜娜,我真得不知道应该怎样来感谢你!”
王金娜嫣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我们都老夫老妻了,你还跟我说这些客气的话做什么?”
张贤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是不是决定让张义去投共产党那边吗?”作为大嫂,王金娜还是对张义的前途很是关心。
张贤叹了口气,道:“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爱去做什么就让他去做什么吧!只要不是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也就想去管他了。”
“是呀!”王金娜点着头:“他跟着马文龙,其实你也可以放下心来的。我只是担心,万一哪一天,你和马文龙再一次在战场上相遇,那又如何呢?”
张贤怔住了,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想过。
看到自己的丈夫久久没有答言,王金娜苦笑了一声,道:“战场上是没有交情可以讲的,到那个时候,要是你把他打败了,还好说一点;而如果是反过来,他打败了你,或者说是你殉国了,那将会令我悔恨终生的!”
张贤自然明白她的心意,当下也向她笑了笑,道:“娜娜,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战斗了。呵呵,他经过这么一回,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是参加不了战斗的;而我们不也说好了,等过了一年后,时机一旦允许,就退役,举家迁往美国去!”
“是呀,是我乱想了!”王金娜道:“我只是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生怕这种事会发生!”
张贤笑道:“好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就算是将来我真得要与他再次对决,我相信还是能够击败他的。”
听他如此自信,王金娜这才没有再说将下去。
“对了,娜娜,我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是三十二团的团长!”张贤同时告诉她。
这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了,并没有引起王金娜多大的兴趣。
“知道谁来做我的团副吗?”张贤又问着她。
“谁?”王金娜问道。
“王江!”张贤告诉她。
“他?”王金娜怔了一下,有些不快地道:“让你那个同学当你的副手?我并不喜欢这个人,这个人胆小不说,而且十分市侩,我觉得他并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人。他虽然是你的同学,你还是要防着他一点,否则将来可能要吃亏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张贤有些不解。
王金娜道:“过年的时候,我和师长的老婆一起去参加你们师里的年会,王江就是负责接待的,你可没有听见,他那拍师长老婆马屁的话,我听了都浑身起鸡皮疙瘩,他那个样子就好象是一只跟在身边的哈巴狗!”
张贤皱起了眉头来,有些不快的道:“娜娜,王江再怎么不好,你也不要这么说他,他到底还是我的同学。”
王金娜一阵苦笑,劝道:“好,我不说就是了。只是阿贤呀,你宅心仁厚,我只怕你将来会吃亏的,对他你还是多小心一点为好!”
“我知道了!”张贤点着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只是张贤心里还有一件事,却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对她说。王金娜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已经看出了张贤的心思,问着他:“阿贤,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张贤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老实地对她道:“十一师又要出征了,这次去的远,是往徐州那边!”
王金娜愣了愣,半天没有说话,虽然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夫妻分离、提心吊胆的日子,但是这一次却又是在这个结骨眼上,她还在住院中。她的眼睛已经湿润了起来,强自忍住险些流出来的泪水,低声问着他:“什么时候走?”
“明天!”张贤告诉她。
“这么急!”王金娜有些出乎意外。
张贤点了点头,告诉她:“一一八旅和十八旅已经开拔,从汉口坐火车去了郑州,再转到徐州;十一旅的旅部和三十一团也已经起程,乘船去了南京,准备从浦口上岸,坐火车去徐州。三十二团还没有起程,胡师长一直在等我的这个任命令批复下来。昨天这个任命令就已经下来了,因为你的原因,胡师长才给了我今天的这一天假,明天必须要走了!”
一滴泪水从王金娜的眼中滴落下来,滚入了洁白的床单之上,印出一个深黑的湿点。
“秀秀也已经知道了,我跟她交待了,她会来照顾你的。”张贤同时告诉她:“另外,时间过于紧了些,我也没有空去跟老二说,我给他写了一封信,等他来的时候,你再交给他。”他说着从随身的皮包中取出了一封信交到了王金娜的手上,王金娜收好放在自己的枕头之下。“老三的事,就让老三自己去解决吧,我在信里都和老二说了。这个家以后还是要靠你的,小虎你也不要惯得太厉害了!”
王金娜点了点头,心中只觉得有些发堵,想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张贤再一次来到了鹦鹉大街十八号刘之杰的公馆,在临走之前,他还想见一见自己的老对手也是老朋友马文龙。不过此时,马文龙这个名字已经随着那口棺材埋入了地下,他的真正名字叫做刘兴华,也就是复兴中华的意思。
刘兴华躺在床上,他的妻子冯玉兰也守在他的身边,当刘之杰领着张贤走进这间卧室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那张让张贤久违的笑容。
“兴华,张团长过来看你了!”刘之杰这样客气地对着他道,却不象是一个父亲,倒象是一个仆人。
刘兴华刚刚看到张贤后露出的喜悦,随着这一声招呼,与父亲的目光碰在一起,却收拢了起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冯玉兰拉过了一把椅子,让张贤坐下,张贤却让着刘之杰,刘之杰有些尴尬,客气了一番,觉得自己处在这里气氛不对,当下找了一个借口先行离去了。
张贤这才坐在了刘兴华的身边,不等他开口,首先便有些不满意地道:“马大哥,哦,不!是刘大哥,你这就有些不对了!”
刘兴华看着他,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呢?”
张贤道:“刘伯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就算是再有什么不对,那也是已经过去的事了。你已经经历过了一次的新生,难道非要记着以前的仇吗?”
刘兴华怔了怔,皱起了眉头:“张贤,这是我的家事,你不要管!”
“不!”张贤一本正经地道:“虽说是你的家事,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看到你做的不对的地方,就是要提醒你。你们共产党天天喊着革命,难道就连自己父亲的命也要革的吗?如果是这样,连孝道都没有朋友,我宁愿不要也罢!”
刘兴华盯视着张贤,眼中充满了怒火,显然为张贤的话语所不满,只是因为他手术之后,身体还很虚弱,不可能与张贤对吵起来。
冯玉兰在边上连忙解劝着:“老刘呀,张贤说得也有些道理,你怎么想的我也知道。其实他说得没错,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