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十八年 [校对版]-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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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按照这酒店里的管事说,这可是给各位客官停车停轿子用的,便是那些抬轿赶车的下人,也是有地方安排。
大门口是那十分气派的大玻璃门,看上去就有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门口站着两个小厮,打扮也不似其他酒楼那样,带着那种特有的帽子,马车一停到这大门口,这小厮赶紧去给客人开马车门或是轿子的帘子。你来吃饭,只要跟着人走就行了,很多事情,都是不用你自己操心,这酒店的下人,很是热情的就把你身后诸事办的妥当了,保准让你放下心来吃这顿饭。
进了大门口,这里边的下人便不是男的了,却是几个女人,穿的也都是和别处侍女穿的不一样。很是热情的领着你穿过大堂,进到先前定好的房间里。但凡是进去过的人,回来都说这酒店的侍女,怕是要比南城那边的怡红院的姑娘还让人动心。至于这酒店里边的装潢,那可就更是金碧辉煌了。第一次进去的人,都是要被那里边的摆设震撼。大概皇宫里也没有这般摆设。等到了晚上,这大堂里头,那更是灯火通明,棚顶的吊灯都要好多,四边上都是镶着大理石的墙围子。那些去过的人回头说就连人家里边那厕所,那都是让人看了闪眼。
装潢如此豪华,里边厨子做的菜品也是和大明其他各处有所不同,很多菜式,便是一些老饕,都是不曾吃过。
这样好的所在,花的银子自然是多了,一般般的一桌,那就的四五百两,若是定的房间大一些,那就更是贵了。
不过这京师当中,从来就是不缺有钱人的,几百两银子,在那些大豪眼中,那根本就不算个什么事。反过来若是自己没有赶上这样的时髦,没有赶上这样的场子,那回头可就是要被人笑话了。所以,这独一味酒楼打从开张那天起,这买卖就没冷过。
沈青能来到这独一味里边吃饭,那还是因为他一个同乡宴请他们。他们都是浙江金华出来的,都是有举人功名的,自然是要来到这京师当中,考一下这进士了。眼下这正考刚刚结束,请沈青吃饭的那位,据说是自家在朝中好像有些人脉,说是这次保准能中,所以现下这榜还没发,他便把和他一同来到这京师的同乡都请到这独一味当中,算是摆谱,也算是拉拉关系。读书人,总是要和自己同乡同窗抑或是同年搞一下这关系的,这样以后做官的时候,那就是互相之间有了照应。沈青这位同乡,说起来也算是江浙一带的大户了,姓钱,叫做钱华君。沈青算是在浙江会馆当中认识了这钱华君,这人也是好交结,这次觉着自己有把握中榜,便把沈青也叫了过来。
和这钱某人比起来,沈青却是没什么关系的。他这次来这京师,其实就是为了应付自家人的嘱托。这一辈子,既然已经考中举人了,那这进士总是要考上一下的,考上进士,才能入朝为官。家里人辛辛苦苦供奉你读书,为的还不是你有朝一日高中后,当了官反过来帮着家里人。封妻荫子,这便是读书人的最基本想法了。但是沈青却是这大明读书人当中的另类。他打小读那些四书五经的时候,还觉着里边说的很好。可是后来他发现,和他一同读书的人,包括教导他的那些师长,最后在自己的行事当中,却是大部分都不按照那书本当中说的做的。说的白一点,那便是嘴上一套,做起事情来又是另一套了。且这些经书,越是读的深,便越觉着上边说的不一定对。想要质问和辩驳,教他的老师或是西席先生,却都是一个个死抱这这经书不放。引经据典的倒是说了不少事。
打从那时候起,沈青对这经书便不是很感兴趣了。他这人兴趣倒是很广,杂七杂八的书都是看了不少,为了这,他那先生和他家族里的族长还说了好几次他呢,说什么不学无数,喜好那些奇技淫巧,将来没有出息等等。好在沈青他爹对他管的也不是太多,也没指望他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只是任由他这么任意妄为。反正族里头也不是没了他,就没人考进士了。在这样的情形下,沈青倒是看了不少术数抑或是格物之学方面的东西。便是历史地理方面的书,他都是没少看。至于诗文,他反倒是渐渐丢到了一旁。
若说那钱生能中,那沈青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中的。就他那诗文水平,也就刚刚能考上举人吧,想要在这京师大考中高中进士,那是不用想的了。
不过沈青对这次来京师也不后悔,反倒是觉着遇到了一个机会。因为今年秋试,朝廷竟然在这正考之后又加了什么格物之学的考试,还有什么地理历史、算术绘图。当时很多士子看了都是觉着纳闷,心道朝廷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弄上这些没用的东西考起来了。不过沈青却是显得高兴。这些东西,他倒是很敢兴趣,所以他参加完这正考,马上就上那杂学考试那边报了名,明日就是这杂学考试开始的日子。
今日他本不想来,因为他既然已经报了那杂学的考试,总觉着今日应该在住的客栈里再看一些书,或是回忆一下他曾经看过的东西。这些东西可是和那些四书五经不一样的。
但是碍于情面,那钱生既然主动招呼他了,他若是不来,那可就是折了人家的面子了。沈青虽然不太喜欢那些整日纠缠于四书五经当中的迂腐士子,但是人家请自己了,自己却是不能不去的。
待到他一被人领进这酒店大厅里后,他发现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又是十分正确了。别人看到的更多的是这酒店的金碧辉煌,沈青初时也是看到了这些。可是渐渐地,沈青就发现这酒店的建筑也是符合一些他说不上来的规律的,而且所用材质,也是那从北边过来的建筑材料居多。比如这玻璃,沈青当时在第一次看到这玻璃的时候,就自己买了一块,然后整日里研究摆弄。他想弄明白这种透明的瓷器到底是怎么烧制成的。还有就是那卖到江南地界的香水香皂什么的,别人用起来很是自然,偏偏是他非要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个弄清楚不可。
和沈青此时的轻松比起来,主管这次杂学考试的赵士祯却是一点也不轻松。他现下很是焦虑,原因是他害怕没有人过来报名。因为这焦虑,因为这心里没底,他现在甚至不敢去看那报名处现下到底有多少人去报了名。他只是这么干坐在案几旁边,茶水都凉了,他也没有喝上一口。
“呵呵,赵大人,怎么也不出去看看,却是干坐在这里。可是害怕?”这个时候,和他一同被提拔起来的户部侍郎范楠却是突然来到他眼前。
“哦,原来是范大人啊,呵呵,还真是被范大人说对了,本官还真是担心啊,担心这次考试要成笑话。若是真没有人考,那到时候沈阁老怕是要笑话老夫了。笑不笑话的,老夫倒是不怎么在意,老夫却是害怕从此之后,朝廷把这杂学之考给取消了,那可就不得了了。须知这杂学之考,可是老夫好容易才争取过来的。”
“呵呵,赵大人忧虑有些过头了,这到底有没有人报考,赵大人却是可以直接过去看上一看的,看完心里不就有数了。这样吧,现下已然过了饭口,不如本官和赵大人一同前往那报名处,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来报考,有多少人之前参加了那正考的。呵呵,不知赵大人可愿和本官亲往?”
第329章 竟然中了
锦衣卫衙门里,自打魏刚上任后,这边的情形就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若原来谁都知道这衙门里是怎么回事的话,现下这里边可是变得肃穆庄严起来,甚至隐约有些神秘。周边百姓,每日里能看到这衙门大门口都是有人站岗的,进出这里的人也都是行色匆匆。原来这边给人的印象是散乱,而此时,则是整齐有效。
衙门里头的建筑魏刚并没有做多大改动,但是使用格局却是变了,他完全把鹰眼和这锦衣卫合并了。鹰眼原来在京师当中的人马,大多数都是进入到这锦衣卫当中,成为了骨干。而锦衣卫当中原有人手,都是经过了一番培训,合格的才被重新录用。好在当时闹民变的时候,那些“反贼”清洗的也是干净,这倒是让这魏刚上来后少了很多麻烦,行事便利许多。。
秋试当中加了这格物之学,地理历史和算学的考试,本就是魏刚做的谋划,所以他自然是要让锦衣卫的人重点照看了。至于像那赵士祯担心的没有人报考,他却是不担心的。他既然能谋划出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有人过来考的。便是大明其他各处没人过来考,辽东那边他自己培养的人也是会过来考的。这些事情早就一环扣一环的谋划好了。赵士祯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不过范楠却是知道,所以他很是放心的来找赵士祯。
“呵呵,这老赵倒是上心。嗯。明这老赵还是个办实事的人。沈阁老知道现下这消息后,却是不知该是个什么样。哦,对了,除了咱们在辽镇自己培养的人,其他各处还有多少人过来考这杂学?”锦衣卫办公室中,魏刚听到李豹送来的消息后,这样问到。
“老爷,这次还真是超出了您的预料了。呵呵,咱们的人过来考的能有一百来号,而那些参加完正试的各地士子。还真是有不少人过来考这杂学的,截止到现下,已然有一百七八十号人了,比咱们自己的培养的人还要多呢。)”
“哦。呵呵,那还真是没有想到啊,看来咱们大明也是不缺这些喜好科学的人的,只是这氛围不好罢了。哎,豹子,你所按照咱们这么个弄法,以后咱们培养的这些人当中,可不可能出像马克那样的人才?”
“呵呵,老爷又在考我了。若是按照咱们考这杂学的法子,那就是选干活的官吏。却非选那些能做研究的人。要讲培养这做研究的人,那还得大连那边的那些大学。现下也不知道那徐先生在那边校长当的怎么样了。这能不能培养出那样的人才,还得看咱们那位徐校长啊。”
“嗯,你子脑袋还算清醒。其实啊,这就是个公务员考试,公务员啊!,当年可是有多少人打破头的要进去啊,却不知那后边有多黑啊!”魏刚这时忽的又想起了那个时空的一些事,竟然不自觉的感慨起来。李豹听了自然是觉着有些纳闷,心道辽镇进行这吏员选拔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人敢上下其手啊,怎么老爷如此感慨?不过他跟着魏刚办了那么多年的事情了,自然是知道自家老爷有时很是喜好这样感慨的,所以他也不去追问。
秋试结束了,包括那杂学考试也是结束了。士子们却是没有离京。都是在等着发榜呢。
沈青独自一个人在客栈里呆着,他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以他那点诗文上的造诣,想要在这些饱读诗书的士子中考中进士,那可是费劲了。他本来这次来京师就是为了应付差事的,所以也没报多大希望。此时他一个人在客栈里坐着,却正是回忆那杂学考试时候的那些考题呢。
大明之南为何处?大明之南便是安南啊!可是题中却让例举四个国家,自己只是知道这安南,那三个又是什么?太祖之时赋税出处,万历朝时赋税出处?赋税?不都是从田地里出的吗,还能有别处?赵宋时节哪位宰相功绩最大?出其中主要作为。赵宋?该是那刚直不阿的包拯?不过这可是戏曲当中的,当时可真是这样?怕是本朝的海刚峰就和这包拯一样吧。可惜,海刚峰却是没做到包拯的位置。水的三种形态,举例明?这倒是简单,便是流动的水、冻上的冰,再就是那开锅后的白气了。
沈青不住的回忆,现下却是觉着,这出题的人倒是用足了心思,所出之题可是比那平素看的四书五经活泛的多了,也有趣的多,回答之时并非要用文言,可用白话,只要明白道理就可。沈青对于其中一些问题,倒是知道的不是太全,诸如历史、地理方面的事情,但是对于术数、格物之学提出的相应问题,却是颇为欢喜,因为这些问题便是平素他喜好的。所以答起来,很是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只是他不知道他这么回答算不算对,最后能不能符合人家的要求。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颇为满足的,最起码,这次京师之行算是没有白来。便是这次没有考中,明年这杂学之考若还是进行,他肯定是要再来的。单单是那试卷上的问题,便让他感到高兴,感到有趣。
“咣当!”正在这时,他所在这屋子的门却是突然被人撞开了,声音很大,倒是吓了他一大跳。抬头一看,却是和他一同进京赶考的本乡士子许文远。
“中了,中了,翠山兄,中了,中了啊!”这许文远很是激动,这么突兀的闯进门后也是没什么道歉的话,直接就是喊了起来。
“哦,文远兄,可是你中了!那好啊,那好啊,呵呵,我就知道文远兄应该不会差的,可是那榜单下来了。”
“哎,什么啊,我没中,我没中,是你啊,是你啊!翠山兄,是你中了啊!”
“我?哎呀,文远兄,莫要跟我开这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