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钩斜-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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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元波应造:“庞兄应该说像极了才对。”
庞公度笑道:“公孙兄别误会。我可不是幸灾乐祸,认为你变为女红装是件好玩之事。事实上燕三站每次都没让我失望,这一回尤其是杰作,精彩无比。
公孙元波道:“拿个镜子给我瞧瞧。”
庞公度道:“假如你不见怪的话,庞某人便坦白说出心中的观感。”
公孙元波道:“我已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见怪的?庞兄有话但说无妨。”
庞公度道:“我的观感是公孙兄本是个美男子,如今摇身一变,却成了绝世美女了。燕三姑的手法,真是精彩之至。”
他做个手势,燕三姑便把镜子递给公孙元波。
公孙元波揽镜一照,但见镜中出现一张明眸皓齿、玉面朱唇的美女险,在这张平娇百媚的脸上,他根本已找不到自己的轮廓痕迹。
他自家也看得呆了,忖道:“燕三姑这等神技,委实是巧夺天工。这镜中的人影,真是美丽得我见犹怜。”
燕三姑道:“先生尽管哭笑,也不会变了样子,就算是用水洗,也不掉色,您放心好了。”
公孙元波向镜中作个鬼脸,却发现连这个表情也是妩媚好看的。
他站了起身,苦笑一下,道:“燕三姑,你总得给我一点药物,好让我洗去这副面目吧?”
“当然,当然,这儿有一粒丹药.只要放在热水中化开,就可洗脱面上所有的药物了。”
公孙元波接过丹药,慎重地藏起来,目中却咕哝道:“如果急于恢复原形的时候,偏偏赶上没有热水可用,岂不是要出乱子?”
庞公度笑道:“没有那么巧的事吧?好在公孙兄有一身武功,也不怕歹人垂涎。”
他说到这里,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哈哈。
燕三姑退出去。一会就回来,带来一篓衣服,道:“先生请试一试,相信一定合适。这里的衣服一共两套,一套穿在身上,另~套准备换用。”
公孙元波摇头道:“一套就够啦!我可不打算份女入扮得太久。”
庞公度肃然道:“有备无患,这话总是不会错的。”他马上又变得轻松起来,道:“公孙兄过一过女子的生活之后,一定又会长很多见识和经验,说起来,这种机会还真不多呢!”
公孙元波耸耸肩,目光扫过那难女人衣服,突然跳起来,道:“什么?连内衣也要换?不,用不着如此小心。”
燕三姑温柔地坚持道:“先生除非不扮女装,既然已经扮了,定须彻头彻尾都完全像女人才行。”
庞公度也道:“公孙兄乃是英雄豪杰的胸襟,难道连这一点都提不起放不下?”
公孙元波叹一口气,道:“何必呢?难道我还会给人看见内衣不成?”
燕三站固执地道:“先生还是换上的好。”
她只是固执着这个意思,什么道理都不说。
公孙元波忽然觉得女人的可怕正是在这一点,她们往往固执着某件事,却用不着理由。
庞公度道:“世上之事难以测度,说不定就那么巧,有女孩子能看见你的内衣。总而言之,公孙兄换上内衣,就万无一失了。”
他们都不肯让步,公孙元波拗不过,只好挥挥手,道:“好,好,两位请回避一下。”
燕三姑笑道:“公孙先生,你一辈子都没穿过女子衣物,可不一定会穿,也许前后弄反了。”
庞公度也道:“燕三姑不是未见过世面的女子。公孙兄毋须避讳,快快更换,以免耽误时间才是正理。”
公孙元波怔了又怔,始终鼓不起脱掉衣服的勇气。
庞公度仰天一笑,道:“公孙兄面皮太嫩,总有一天,你将因此而吃亏。”
他向燕三姑做个手势,和她一齐别转身子,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公孙元波何尝不知时机迫促紧急,当下更不多言,匆匆脱下全身衣服,只剩下一条短裤。他一手拿起颜色鲜艳的抹胸,心中泛起一阵说不出的别扭,以及一种英雄落魄、无可奈何的感叹。
他接着套上了亵衣,穿上裙子。
燕三姑这时才回过头来,帮他穿上罗儒,又加一件外衣。
她退后几步,仔细打量这个已变为娇艳如花的美女的少年英侠,满意地连连点头。
庞公度道:“唯~的破绽是没有穿耳孔,不能戴上耳环。”
燕三姑摸出一副耳环,道:“不要紧,我这副耳环是夹在耳垂上的,谁也瞧不出破绽。”
庞公度道:“若是如此,那就十全十美,再无破绽啦!”
燕三姑微微一笑,道:“二老爷如果这么放心,公孙元波此去只要遇上明眼人,仍然要出事的!”
“唔!你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公孙兄还有三件事必须注意,方不会露出马脚。”
公孙元波道:“请问是哪三件事?”
庞公度道:“第一件是你的声音,第二件是你的行动,第三件是你的双手。”
公孙元波颔首道:“原来如此,我记住就是。”
燕三姑道:“好在衣袖很长,公孙先生定能借衣袖遮掩住双手。”
她拿起一条湖水蓝的丝巾,替公孙元波系在颈间,道:“公孙先生的脖子太粗了,亦很容易惹人怀疑,现在可说万无一失啦!”
燕三姑敛任行了一礼,便退出房外。
庞公度跟他招招手,道:“公孙兄此去,危险殊甚,故此庞某心中大有“凤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烈之感。”
公孙元波道:“承蒙相助,实在感激不胜,将来若有寸功微劳,都是庞兄所赐。”
庞公度摆摆手道:“别提了!公孙兄你出生入死,为的是国家安危,这等大义大勇的行为,庞某只恨不能相随而已。”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郑重地道:“瓶中共有三粒丹药,但却不是刀伤药,亦不是续命灵丹。”
公孙元波讶道:“哦?那是什么药呢?”
庞公度道:“假如有一天,你忽然染了怪病绝症,群医束手之时,你可取服一粒,便能暂时压制住病情。每一粒丹药,有一个月的灵效,故此瓶中这三粒丹药,你可以支持三个月之久,而三个月下来,你已有足够的时向赶来找我,寻求疗治之道。”
公孙元波大为奇讶,忖道:“这话好像没头没脑,他怎知我一定会生怪病?又如何晓得他的丹药一定可以压制得住?”
他本想问个明白,然而一来时间无多,二来此是将来的事,会不会发生,尚在未知之数。因此他把小玉瓶接过,看了一眼,发现瓶塞的构造特别,看来可以防水,就算丢在水中,也不会浸湿里面的丹药。”
他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着庞公度行出去,穿过一条甬道,来至一间贮物室内。
密室内有一个车夫装束之人已在等候。手中还拎着两个包袱。
庞公度道:“他叫冯坚,是本局一名得力之入,精明能干,武功也不俗,一向安排在一家车行内充任车把式。”
冯坚向公孙元波躬身行过礼,却禁不往直着眼睛向他打量。
庞公度道:“冯坚,你听着,这一去离开京师,公孙大侠就是你的主人,须得一切听命。就算叫你死,你也得照办!”
冯坚毫不迟疑,躬身道:“小的遵命。”
公孙元波暗暗不满,忖道:“他们动辄就讲到‘死’、‘死’,这些人难道部活得不耐烦么?”
庞公度又说道:“公孙兄,你们从这一道秘门出去,便是隔壁胜方的人家。这万家在京师乃是富户,专营药材,城外好几个乡镇都有亲戚。最重要的一点是万家有三个闺女,都是出名的美人。不过她们名气虽然不小,却很少人见过,所以你冒充万家的三小姐万金兰,决计不会叫人识破。”
公孙元波“哦”了一声,问道:“万家也是你们的人么?”
庞公度颔首道:“不错。万家的一切,包括三个女儿、城外的亲友等,都是预先安排的。我总认为这种安排,早晚必有利”用的时候。”
公孙元波还想询问,但旋即改变主意,拱拱手道:“多蒙庞兄处处照顾,将来有机会定必报答,在下就此告辞。”
两人施礼作别。公孙元波穿过那道秘门,隔壁原来是贮放药材的仓库,阵阵药味送人鼻中。
冯坚领他到一座院落内,但见书房中有灯火透出,进去一瞧,房内的人还真不少,一个五十开外的人迎上来施礼道:“在下万祥,见过公孙大侠。”
此人衣着华贵,不问可知必是万家主人的身份。接着一个肥肥胖胖大掌柜模样的人向他行礼,报上姓名是胡长泰。
另外还有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衣饰华丽,一个个报上姓名。第三个的名字就叫做万金兰,公孙元波团要假冒她的缘故,特别对她多看一眼。
这三个女孩子都相当漂亮,青春焕发,尤其是万金兰,显得更是活泼。她们六只眼睛,像瞧新娘似的直盯着公孙元波。
万祥道:“公孙大侠,由于您要冒充万金兰,所以在下把要紧的人都召来,免得一旦受到盘查,说话中透露出马脚。”
公孙元波点点头,道:“有劳诸位,在下心中很是不安。”
大掌柜胡长泰道:“公孙大侠跟别人说话时,可千万要变变声音啊!”
万祥加上一句,道:“还有举动也是,须得变一变才好。”
那三妹妹都发出格格的娇笑声,直到万祥严厉地瞪她们一眼,她们才静下来。
万祥连忙向公孙元波致歉道:“这些女孩子不懂事,您别见怪。虽然她们都不是在下的骨肉,但这些年下来,她们已不啻是在下亲生女儿一般,平田管束不严,故此冒犯了虎威。”
公孙元波道:“万先生好说了,这等小事,何足挂齿,只不知我何时动身?”
万祥道:“车马都准备好了。车内备有行李,您原来的衣服,另外放在冯坚的衣物中。此外,还有一些成药,以及一些馈赠亲友的礼物。”
公孙元波拱手道:“万先生真细心,在下谢过。”
他外表是个美丽的少女,但动作声音却是男子汉的,使人感到十分不调和,这~回那三个女孩子都不敢笑了。
万祥道:“这三个女孩子,请公孙大侠随便挑选一个,暂充婢女,遇到盘查,也好应付。”
公孙元波目光掠览过去,但见她们三个都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他自己也不知何故,指住比较活泼的万金兰,道:“那就请三小姐劳驾一趟。”
另外两个少女都十分失望,万金兰却高兴得跳起来,连忙道:“我去换衣服!”
公孙元波歉然地望望那两个落选少女,心中突然想起了艳绝人震的俞翠莲。若是拿她和这三个女孩子一比,那么俞翠莲是月光,而她们则是萤火虫了。
他又记起陆廷珍自后一直不曾露面,会不会是因为俞翠莲的缘故呢?想到这里,胸中忽然涌起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不觉后海刚才没有要求和俞翠莲道别,这样定可探测出一点眉目。
万祥向他解释一些万家的情形,还未说完,万金兰已换了丫鬓装束跑出来,甚是娇俏可人。
公孙元波把心中干头万绪的思潮整理一下,迅即决定了步一骤,当下要了纸笔,写了~封信,密密封好。
封面上他写的是“泰昌钱庄何三爷转交黄九兄收”。写好之后,托名练功,先请万祥等人暂时离开,同时又召车夫冯坚进来。
天色已经微明,他先把这封信交给冯坚,让他在灯下看清楚了,才吹熄了所有的灯烛,问道:“泰昌钱庄的地点你知不知道?”
冯坚道:“小人当然知道,泰昌何家可比这几万家有名得多啦。”
公孙元波道:“封皮上的何三爷,就是泰昌何家的人,也是钱庄里的大掌柜,你给我把信送去。”
冯坚道:“是,小人马上去。”
公孙元波道:“现在太早了一点,再等半个时辰吧。还有一点你必须记住,此信送到泰昌,必有赏钱。”
冯坚笑一声道:“大爷放心,小人可不是贪财之辈。”
公孙元波道:“你会错我的意思了,你必须等着赏钱。如果赏钱是一百五十一文,你就回来,不然的话,你永远别回到此地来,亦不可与庞兄他们联络。”
冯坚吃一惊,神色变得十分凝重,躬身道:“小人明白啦!”他想了一下,又道:“这样说来,小人还是趁现在天还早,街上没有什么人的时候出去,免得时间晚了,有人看见小人是从万家出去的。”
公孙元波道:“好,你去吧!”冯坚施礼退出房外。公孙元波透一口气,把房门掩起,到榻上盘膝静坐,调息呼吸。他虽然穿着女子服装,觉得有点碍手碍脚,可是他心中却十分泰然,已涌去耻辱之感。
原来当他再三考虑这件事之后,深深认为自己既然以身许国,为了这个目标,捐弃生命尚且不辞,何况是改扮女装。好在这些都不是为了个人而做,所以他后来甚是心安理得。
万祥等人在邻院的厅于中聚集着,这个老谋深算之人心中十分焦灼,因为公孙元波只要在他宅内多耽一阵,便多一分危险。
当然这个心事不便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