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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大唐双龙传-第7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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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点头不语,脱掉马靴,把赤足浸进水内,清凉的感觉使他波动的心情平复下

来,重新听到谷内秋蝉鸣唱交织的声网。

侯希白往他瞧来,皱眉道:“青璇究竟到那里去?”

徐子陵摇头表示无法猜估。

侯希白问道:“那个你唤作玉成的是甚么人?似是子陵的旧识,剑法非常高明。”

徐子陵遂向他解释与段玉成的关系,并下结论道:“以前纵使他离开我们,大家总

还有几分余情,经此一役,甚么余情都要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仇恨。我当然不会恨他,

他却怕不会这么想,仇恨会像林火般蔓延,直至把一切烧成灰烬!”

侯希白点头道:“他肯定是个思想极端的人,一但对事物生出定见,谁都没法改变

他。对我来说宗教只可欣赏不可沉迷,当宗教思想成为一种束缚,人将变成那种思想的

奴隶。”

徐子陵苦笑道:“你这番话自己想想便算,万勿说出来,否则必惹起风波。对有信

仰的人来说,他们信仰的本身已是一种解脱,自其自足,不假他求。”

侯希白哂道:“真理只有一个,世上这么多不同的信仰,那一个是真?那一个是假。

唉!这些事想想也教人头痛。”

徐子陵心忖正因人人信念不同,世上才会有这么多争执。

侯希白盘膝坐定,闭上双目,道:“子陵打算在这里等多少天?”

徐子陵想起寇仲,心中暗叹,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见不着青璇,我始终不能

安心。”忽然心中一动,朝林路瞧去。

侯希白亦睁开俊目,一眨不眨的瞧着同一方向。

在星光月照下,石青璇上戴青黑笙帽,身穿乳白紧袖上衣,锦花捆袖,外套乳黄短

袄,翠绿色披肩,朱色长称,以青花锦带束腰,脚踏尖头履,正扰豪婷婷、悠闲从容的

回来。

她没有掩遮玉容,也没改变容貌,步履轻盈,有如来自最深黑星空降世下凡的凌波

仙子,她手上提着“青丝为笼系,佳枝为笼钩”的桑篮,随着她的出现,小谷仿似立即

被一片馥郁的香洁之气笼罩包围。

两人大喜起立迎接。

侯希白更是看得目射奇光,如非没有笔墨随身,早提笔在美人扇上记录这无比动人

的一刻。

石青璇容色平静,没有表示欢喜,没有表示不悦,美目淡淡扫视这两个在家门前的

不速之客,最后来到小溪对岸,目光落往徐子陵脸上,露出一丝若月色破开层云的笑意,

轻柔的道:“觊子!到今天才晓得来吗?”——

扫描者:jommy、阿贤、BB

由卧虎居校正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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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卷 第三章 箫怨歌悲

大唐双龙传(卷51)

第三章箫怨歌悲——

在迷茫夜雨下,寇仲肩立无名,跨坐千里梦,于梁都东五里许处的丘岗,瞧着少帅

军不同的兵种,一队一队从下方官道往彭城方向开去。

陪伴左右的是焦宏进、白文原和十多名来自飞云骑的亲兵。

虽在蒙蒙夜雨中,他仍是形象鲜明,举凡经过的少帅军成员均可看到他的亲切送行,

他本身便是提高士气的元素。

宣永是今趟大行军的统帅,昼伏夜行,不但是对少帅军严峻的训练,更关乎到少帅

军的存亡。

寇仲清楚晓得这是一场豪赌,仟何一个环节稍出问题,他永无翻身的机会。失去北

方基地和少帅军这支精兵,以宋缺的实力,在回天乏力下唯有黯然撤返岭南。

宋家对他的期望,少师军将士对他的信赖,与魔门的殊死斗争,他忽然感到这些重

担子全落到他双肩上,压得他的心就像夜空上的乌云般沉重。

洛其飞的手下侦骑四出,对运河上下游的情况作出严密的监察,一方面让杨少卿的

军队能秘密潜来,另一方面注视下游锺离敌军的动静。卜天志则负责从水道把杨军送来

的重责。

李子通会作出怎样的反应?事实上寇仲没有丝毫把握,一切只能委诸老天爷之手,

若他老人家要亡寇仲,寇仲只好认命。

徐子陵想不到石青璇会有这么一句亲匿的话儿,登时整个人畅快起来,有逍遥云端

的飘然感觉,仍不忘施礼道:“石小姐你好,这位是……”

石青璇美目溜到侯希白处,回复淡漠的神情,香肩微耸道:“谁人不识侯公子呢?”

侯希白洒然道:“侯希白拜见青璇小姐,我到谷外等候如何?有甚么事你们可随时

召小弟进来。”

石青璇秀眉轻皱,淡淡道:“为甚么要避往谷外去?侯公子既是徐子陵的朋友,青

璇当然竭诚招待,请两位进来喝口热茶,好吗?”说罢飘然越过小溪,领先进入石屋内

去。

徐子陵和侯希白想不到石青璇这么易与近人,均喜出望外,忙随在她身后入屋。

石屋内是个布置清雅的小厅堂,石青璇燃起一角油灯,两人在一边坐下,这天姿国

色,以箫艺名传天下的石才女神态悠闲的在烹茶,心中都有种难以形容的温馨滋味。

石青璇的态度亲切中保持距离,热情中隐含冷漠,但已足令他们受宠若惊。

她不说话,两人更不敢说话,怕破坏小屋的宁和。

接过石青璇奉上的香茗,徐子陵忍不住道:“刚才……”

石青璇柔声道:“不要说刚才的事,人家不想知道。子陵还未答青璇的问题,为何

今天才来?”

徐子陵哑口无言,道:“这个,嘿!这个……”

石青璇把热茶送到侯希白手上,到两人对面坐下,“噗嗤”笑道:“无词以对吗?

青璇不是怪责你,你不是爱云游四海吗?凑巧没云游到这偏僻的地方来,对吧?”

侯希白见徐子陵窘得俊脸通红,帮腔道:“在下最清楚子陵的情况,他空有云游天

下之志,可惜苍天直至今日仍不肯予他机会。”

石青璇淡淡笑道:“都是青璇不好,爱看徐子陵受窘的趣样儿。唉!青璇仍未有机

会谢子陵援手之德,为岳伯伯完成未竟的心愿。”

徐子陵知是谢他除去“天君”席应的事,想谦说只是举手之劳,又怕过于自夸,因

能击杀席应颇带点侥幸成份,胜来不易。忙答道:“全赖岳老在天之灵保佑。”接着解

囊取出天竹箫,说出来龙去脉,双手递予石青璇,退回原座。

石青璇接过天竹箫,欣然道:“尚大姐太识青璇的心哩!青璇怎当得起她的爱宠。”

徐子陵再次感受到与石青璇相处的酣畅写意,不过她虽从不掩饰对自己的好感,可

是在两人间总像有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侯希白充满期待的试探道:“青璇小姐不试试这管箫的音色吗?”

石青璇笑嗔的白他一眼,娇笑的道:“贪心!”说罢把天竹箫提起送到香唇旁,轻

轻吹出一个清越的音符。

箫音像起自两人深心处,又像来自还不可触的九天之外。

侯希白动容道:“难怪秀芳大家不惜千里之外,令子陵送来此箫,只有青璇配得上

此管箫。”

石青璇花容转黯,美目蒙上凄迷之色,神色的变化是如此突然,看得两人心神剧颤,

想到她定是感怀自身无奈的遭遇,难以自持!

在石青璇毫不费力的香唇轻吹下,天竹箫响起连串暗哑低沉的音符,音气故意的满

泄,发出磨损颤栗的音色,内中积蓄着某种奇诡的异力,令人感受到她芳心内抑压的沉

重伤痛,不禁想到她可能正在心灵内无人能窥探到的秘处默消着滴滴情泪!

箫音回转,不住往下消沉,带出一个像噩梦般无法醒转过来沉沦黑暗的天地,领人

进入泪尽神伤的失落深渊。

箫音忽又若断若续,地似是用尽全身力气,再无法控制箫音,天竹箫仿似只能依靠

自已的力量,把仅余的生命化作垂死前挣扎的悲歌。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徐子陵忘记了自己,感到整个灵魂随箫音颤栗。

“犯羽含商移调态,留情度意抛管弦。”

究竟何事惹得她真情流露?借箫音尽诉芳心内的委曲和悲伤?可是她神色仍保持平

静,只一对秀目睁射出“一声肠一断,能有几多肠”的悲哀!那种冷漠与悲情的对比,

份外使人震撼。

侯希白不知是感怀自身,还是勾起对石青璇令人肠断的身世,早泪流满脸,于箫音

欲绝处,忽然掌拍椅子扶手和唱道:“蜀国多情多艳词,雕坞清怨绕梁飞。花都城上客

先醉,若分岭头人未归,响音转碧云驻影,曲终清漏月沉晖,山行水宿不知远,犹梦玉

钗金缕衣。”

石青璇箫音一转,似从无法解脱的沉溺解放出来,变得缠绵绯侧,闻音断肠。

又仿如阴山雁鸣,巫峡猿啼,配合侯希白苍凉悲越的歌声余韵冲霄而起,填满屋内

外的空间。

侯希白歌声一转,从嘶哑低沉,变得温柔情深,续唱道:“遥夜一美人,罗衣沾秋

霜。含情弄竹箫,弹作陌上桑。箫音何激烈,风卷达残云。行人皆掷烛,栖鸟起迥翔。

但写卿意苦,莫辞此曲伤。愿逢同心者,飞作紫鸳鸯。”

徐子陵给箫音歌声能追魂慑魄的力量把他对自身的控制完全冲溃,际此月夜清幽的

时刻,潜藏的哀思愁绪像山洪般被引发,千万种既无奈又不可逆转的悲伤狂涌心头,情

泪夺眶而出。

侯希白唱到最后咽不成声,只余箫音在虚空中蹈蹈独行,即使最冥顽不灵的人亦会

被箫音感化,何况是徐子陵和侯希白这两个多情种子。

箫音再转,透出飘逸自在的韵味,比对刚才,就像浸溺终生者忽然大彻大悟,看破

世情,晋入宁柔纯净的境界。

石青璇清美的玉容辉映着神圣彩泽,双眸深沉平静,本来笼罩不去的愁云惨雾云散

烟消,不余半点痕,美丽的音符像一抹抹不刺眼的阳光,无限温柔地轻抚平定两人心灵

的摺皱。

“纤纤软玉捧暖箫,深思春风吹不去。檀唇呼吸宫商改,怨情渐逐清新举。”

箫音逐渐远去,徐子陵蓦然惊醒,刚好捕捉到石青璇消失在门外动人的背影。

雨丝从天上漫无休止的洒下来,装载酗重的骤车队驶过,车轮摩擦泥泞发出的嘶哑

声,此起彼继。

寇仲的心神飞越,想到正在洛阳外围进行的战争。

若有对错,他直到此刻仍不晓得自己立志争霸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以往他只须为自

己负责,承担所有责任,现在则不能弹此调儿,凡事必须为所有追随自已的人着想。

他首次感到生命再不属于他个人所有,因为任何一个错误,包括眼前大规模的行军,

牺牲的决不只是他一个人。成为少帅军最高领袖,再不能像以前般妄逞英雄,他甚至要

把一向最着重与徐子陵的兄弟之情也放在次要的地位,凡事都以少帅军的荣辱利害为主,

这想法令他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觉。

幸好现在徐子陵与他目标一致,否则真不知如何是好。

很多以往从没动过的意念出现在他的思域内,在此之前无论他处身如何恶劣的环境,

打不赢便跑。何是现在他已和少帅军合为一体,存亡与共,再没有凭个人本领来去自如

的潇洒轻松。胜负之间不但没有难以逾越的鸿沟,且只一线之隔,若少帅军全军覆没,

他亦耻于独活。

宋玉致对他的指责是对的,他自决定出争天下,以统一中原为己志后,再容不下其

他东西,更没资格去容纳生命中其他美好的事物,从没有比这一刻,他能更深切体会到

自己的处境。

金黄的月色洒遍小谷每一个角落,石青璇坐在溪旁一方石上,双足浸在水里,天竹

箫随意地放在身旁,仰起俏脸凝望夜月。

徐子陵悄悄来到她旁,在另一方石头坐下。

石青璇樱唇轻吐,柔声道:“子陵为何要哭?”

她仍保持仰观夜星的姿势,看得专注深情,使她的话似乎在问自己,而非身边的男

子。

徐子陵给她这一句话勾起刚才的情绪,热泪差些儿再夺眶而出,恨不得伏入她怀里,

搂着她纤腰,把心中的委曲和怨屈尽情倾吐,让她爱怜地抚慰他。

可是这突然而来的冲动只能强压下去,尽力令自己灵台清明,心安神静,轻叹一口

气,却仍不晓得该如何答她。

侯希白留在屋内,宁静平和的幽谷,像只属于他们俩的天地!

石青璇对徐子陵没有答她毫不介意,柔声道:“人的归宿是否天上的星宿呢?若真

的如此,我的归宿该是那一颗星儿,子陵的归宿又在那里?”

徐子陵把目光从她秀美的轮廓投往星空,因月照而变得迷蒙的夜空里,嵌满无数的

星点,心中涌起微妙复杂的情绪,身旁的美女就像这夜空般秘不可测,拥有她就像拥有

无边无际的星空。

在这一刻,他忘记人世间所有事物,就只剩下师妃暄和石青璇。

两女选的都是出世的道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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