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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独手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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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茶烟,人便退出。比起昨夜常守在旁。呼之不去、不时还要插口探询神气迥不相同,心中不解。侧顾那两件行李仍放原处,真是不曾动过,索性大方到底,也未往看。雨是越下越大,正愁当日难于起身,姜飞忽然拿了把伞由雨中飞驰而来,进门伞还未放,先往房中探头。一见沈鸿在内,方转喜容。所穿雨靴又长又大,匆勿脱下,由张五接去。刚往里走,沈鸿本要迎出,因见姜飞神情急遽,先忧后喜,好些失常,一手并还拿有兵刃,仿佛抓起就走,连那三折钩连枪均不顾好好收起,匆匆便赶了来。来路又非戏台一面,料已发生变故,否则不会如此。又见张五一面在接雨伞,目光偷视自己,决计沉稳到底,以静制动,等他进来问明再说,便装倒茶,重又坐下,故意埋怨道:“二弟真个贪玩,如何也不喊我一声?”刚说两句,姜飞已赶了进来;同时对面房中有人喊了声,张五立时应声赶去。

 九 姜小侠智伏群贼

姜飞回顾外屋无人,对面酒席业已摆好两桌,张五到了里面便同走开。外面大雨,四顾无人,低声说道:“我们真个危险已极,差一点没有送了性命。大哥你还这样但然,你当我是背了大哥去玩的么?乘此无人之际,我们快打主意才好。”沈鸿闻言大惊,又见洪景不曾回来,田通昨夜分手也未再见,双连环洪景也未送回,心更不定,忙问:“我已看出好些可疑,我身上的双连环已被一个名叫洪景的拿去,说是少时送还,同时觉着主人另眼相看,便有恶意也必改变,方才怪你贪玩原是假话,莫非这里真是你疑心的那样人家?你清早起身,发生什么变故么?”姜飞一面把钩连枪装好还原,分交沈鸿一支,各自收起,低声说道:“此事尚还难料,说来话长,我们同到炕上躺着再谈吧。”沈鸿闻言大惊,一同卧倒,听姜飞谈说经过。原来昨夜姜飞开头睡得甚香,快天亮时惊醒转来,耳听沈鸿打呼之声,知其平日睡眠安静,必是倦极。忽想小解,刚一坐起,瞥见沈鸿手边发亮,回头一看,正是那支钩连枪,业被抖直。心想,大哥真个粗心,这东西如何拿在手上,随手取过,放在自己一起,塞向枕旁。耳边戏已停止,雨声未住,里外一片漆黑,打算出去小便,下炕走不几步,见里外屋门大开,对面房中还有灯光漏出,想起睡前情景,这家主人好些可疑,此门业已闩好,怎会大开?疑是沈鸿夜起曾往外面窥探,或是小解,对屋也许住得有人,听戏回来刚睡不久,为了途中劳乏,睡得如此香甜。自己此时精神甚好,这一睡必已经了许多时候,戏都停住,想离天亮不远,大哥不知何时睡熟;且喜昨夜并未发生事故,否则岂不是糟。

心正寻思,见旁边放着几把雨伞,料知对屋人必不少,也许刚睡,惟恐惊醒,不愿到雨地里去,立在门口台阶上小便完后正要回走,忽听身后有了声息,同时对屋灯光一亮,回顾正是张五,低声笑道:“姜客人,田二爷请你到对屋有事相商,沈客人刚睡不久,天已快亮,无须再惊动了。”姜飞闻言知有原因,但想沈鸿既是刚睡,手中又拿着兵器,分明昨夜有事,对方既能容他安眠,当无恶意,如其有事,便将他喊醒,对方人多势众,也难抗拒。我一幼童,主人只是江湖上有名人物,来者是客,以大欺小,以强凌弱,上来又以客礼相待,无故加害,这类丢人的事也做不出,莫如放胆前往,看他如何,相机应付。想到这里,胆子一壮,决计凭着胆勇和这张嘴与他辩理,看是如何,再作计较。忙笑答道:“我弟兄本定早来拜望庄主,当面称谢。此时锣鼓刚停,贵庄主想必未睡,能求田二爷引见,省得受了主人这样厚待,走时失礼,又不便为此惊动,真个再好没有。”说时,房中又有两人走出,也不理人,甚是粗野,张五便在前面引路,隐闻身后一人冷笑道:“这孩子真有种,怪可人疼的,你看口齿多灵,凭他也配面见寨主,这要不是看在马的分上,来历没有问明,田头领向来慎重,昨夜如换是我,至多叫他二人做个饱鬼,早送他回老家了,哪有这许多的麻烦!”另一人便说:“此事关系不小,谁像你这样冒失鬼。这两小人如无来历,这匹马刚得到手,怎能骑得上去?不把过节尽到,立好脚步,问明来历之后,如何可以乱来?”二人语声虽然不高,姜飞耳灵心细,却全听去。当时觉着兆头不妙,越发谨细,便装着结束裤脚,立定静听,张五又未把他看在眼里,当先赶去。姜飞因见那房一连好些间,连成一串,门都相对,张五在前已走过了两大长间,未了一间灯光更亮,恐被看破,对方意思业已明白,事由那马而起,也许误人贼巢,本来凶多吉少,全仗贼党认得那马,不知自己来历深浅,才未敢动;见张五掉头回顾,忙即起立,从容向前走去。

又穿过了三大间,到了灯光明处,由一小门走进,才看出这一列均是群房,所有陈设卧具一律相同,分明贼党人多,常有来往,下一路的都在这类群房中居住。再看小门之内是一四合偏院,房舍高大华美,比来路所见讲究得多,隐闻男女笑语之声由上房传出,似刚看戏回来。倒坐三问大屋,两明一暗,门前均悬着极华美的门帘,门外立着两个美婢。见有人来将帘挑起,甚是气派。姜飞也真胆大,入门望见对面厢房内放着两排刀枪架子,上面陈列各种大小兵器,寒光闪闪,隐含杀气,一点也不害怕,大大方方昂然走进。明间也有两个美婢立在门外,另有四个手持皮鞭钢刀的壮汉,里间门帘早已挑起,田通同了一人正在对坐谈话,不禁有气,心想,是福不是祸,我不怕你,摆这些架子吓人作什?我先挖苦这贼一顿再说。心正寻思,耳听四壮汉厉声呼喝:“人到!”姜飞见这班贼党横眉竖目,装模作样,故意哈哈笑道:“想不到田二兄此时还未安眠,我弟兄年幼无知,打扰主人,累得他们弟兄此时还为我们两个小孩子在此站班,真叫人问心不安呢!小弟等既然登门拜访,客随主便,不奉命不敢走。田二兄请告各位大哥先去安歇,如蒙赐教,小弟奉陪,或将我那表兄命人情来一同领教也好。”和田通同坐的是个满脸杀气、眉心牛有一粉肉痣的中年胖子。姜飞进门时先并未理,正在对谈,忽听笑声,见姜飞小小年纪,身在虎穴之中,见到这等威势,非但旁若无人,并还借着客套发话讥嘲,意似说主人不应以大压小,虚张声势,并吓不倒人。他虽年幼,不见一个真章也必不走,口气一点不嫩,极像是个久走江湖的行家子弟,如无几分来历,怎会这等说话?再想方才忘了招呼,被人家才见面就赢去了口彩,自己所为也实小气,急切问并还回不上话来。二人俱都惊奇,田通还未开口,胖子已先狞笑道:“田二哥,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小弟兄么?果然不是寻常。小弟一时疏忽,刚才忘了招呼他们,难怪小朋友挑眼。”话未说完,田通业已起立,把手一摇,不令再说,点头笑道:“姜老弟,这是二庄主商义,乃大庄主商仁胞弟,也是主人之一。昨夜二位老弟光降,本有一事奉商,彼时因二位庄主正在看戏,不便为此惊动,许多话均未出口。后听老弟已醒,特请先来一会,请坐吃上一些茶点再谈如何?”姜飞先说时人已进门,早见炕上放着好些精巧点心,茶酒都全,但已吃残,并非有意待客。初来时并有倚势威迫拷问之势,料被自己方才几句话镇住,方始改容相待,越发胆壮,随在一旁坐下,端起一碗热茶一饮而干,笑嘻嘻说道:“此时天还未亮,田二兄和二庄主看了一夜的戏还未安歇,将小弟喊来,有什么话要说呢?”

姜飞到底年轻,阅历尚差得多,全凭胆大机警、聪明灵巧,遇见两次事均能应付过去,不由生了自恃之心。近和老张在繁塔上每日见面,冷不防轻轻一纵便是丈许高远。落到桩前,先将暗器佩向身旁,一手拿起钩连枪柄,看了一看,一抖便直。一手握着判宫笔,刚喊一声“献丑”,耳听丝丝两声,加上铮的一声微响,回头一看,不禁又惊又怒。原来就这奋身一纵、佩带暗器、手取兵刃转眼之间,同来三人已不知去向,四面都是铁墙。不知对方拿不准他来路,师长姓名又不肯说,疑念大深。一面借着练武看他本领来历,一面正在暗中察看。忙朝四面墙上一推一试,竟似通体一片,铁板甚厚,休想动他分毫,知已落在敌人牢笼之中,将人困住。想起大哥沈鸿走时未起,贼党对一幼童这等阴恶强横,口气又是那么凶残,对他决无善状。大哥是个读书人,人又忠厚,虽因服过灵药,身轻力健,又肯用功,进境极快,终是初学不久,算起来还不如自己。对于这类老奸巨猾的江洋大盗岂能应付,越想越情急,始而气得破口大骂:“贼党无耻,连我一个小孩子都不敢明刀明枪一分高下,只有阴谋暗算!”为了情急太甚,一面用兵器朝铁墙上乱敲乱打,口中大骂了一阵。见无回音,料知凶多吉少,事已至此,想起师长威名,老淫贼又是李老前辈兄妹所杀,贼党知道自己来历,只一害怕便有生机,忙中无计,说时又不愿将二位师长姓名明说出来,只将李氏兄妹杀贼经过照实说出,并说这些兵刃暗器均是女侠李玉红师叔传授,竟未提到独手丐席泗、六师叔杜德与此时往寻的乐游子等诸位师长一字。骂了一阵,正在气愤,忽听左边墙上有人笑道:“你那钩连枪还没有练过,闹些什么?”仰面一望,上面忽现一个小圆门,内有一人正是田通,说完人面即隐,门也关上。这才想起对方还是想借练武考验,人也隐在铁墙之后。仔细一看,果然小圆门左近有一列手指大小洞眼,干着急无用,只得强忍愤怒,把气沉稳,把师傅枪法、笔法以全力施展出来。初意贼党看出自己是武当派嫡传,必要另眼相看。二次见面索性告以真情,也许能够脱身,哪知他这一练反倒加深敌人惊疑仇视。刚把一套练完,还未施展暗器,忽听隔墙一声怒吼,跟着金铁交鸣,墙上一片乱响。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集分解。

 一○ 铁牢中的小英雄

前文姜飞被困商家堡铁牢之中,正在强忍气愤,将一套钩连枪判官笔练完,初意以为敌人见他武当派本门嫡传必要重视;哪知这一演习正犯商氏弟兄之忌,认为他与老贼燕双飞枪法相同,必是新收不久的嫡传弟子,越加愤恨。姜飞却不知道,只想凭着武功将敌党镇住,不料主意打错。刚一停手,拿起暗器还未发出,忽听铁墙里面一声怒喊,跟着金铁交鸣,响成一片。定睛一看,原来墙上现出四个尺多方圆的小洞。里面各有一人,露出上半截身子,同朝自己观看。内中一人年约五十来岁,比商义稍瘦,一双凶睛对准自己,似极愤怒,满面狞厉之容。旁边两洞便是方才忽然隐去的田、商二人。另外还有一个贼党却未见过。方要开口,那和商义形貌相仿的一个已先怒喝道:“老淫贼这两件兵器独门传授,外人决用不来,他也不肯传授,你这小狗分明是他徒弟,还敢说谎,快说实话,并将老狗现在何处,打发你们到此有何诡计从实招来,否则休想好死。”姜飞怒答:“你想是这里为首的头领了,方才我对他们说过,老贼已被我师叔所杀,今已月余,你偏不信。你只知道这两件独门兵刃不传外人,可知老贼也是昔年武当派逐出来的徒弟么?我师父是武当门下有名人物,本门传授当然和他一样,方才不过忘了提起。你们在在江湖称雄,老贼和手下党羽、男女淫贼全数恶满伏诛,竟会丝毫不知,还要仗势欺人,真乃无耻。真有本事开门进来,和小爷分个高下,也算你狠。你们借着几面破铜烂铁,缩在洞中不敢出头,这样耀武扬威,连我小人都做不出来,称的是什么光棍!”说罢,扬手便将新学会的暗器丧门钉照准四个圆洞打去。

姜飞一则气极之下没有细想,怒火头上,以为这类强盗最是凶横,无理可讲。再想起龙亭后面连伤二贼那样容易,何况又经师父指点,学了本门解数和这两件厉害兵器,妄想把敌人引出,借着对打相机行事,至不济也可拼他两个,总比困在囚牢里面要好得多。手法既准,下手又快,隔墙四贼商仁也在其内,本意是见姜飞武功和他仇敌十九相同,知道老贼武功不传外人,更生疑心。但听姜飞初被困时喝骂口气,又不像是仇人一路,拿他不定,打算仔细盘问明了再说,不料接连几支丧门钉迎面飞来,差一点没受重伤。虽然久经大敌,闪避得快,稍微疏忽,头上一顶壮士中竟被打穿一洞,险些送命。商氏弟兄首先大怒喝骂,说:“汤八爷日前忽然失踪,我们命人各路寻访均无音信,他那千里马花云豹外人不能近身,怎会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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